恐怖马戏团 作者:(英)威尔·安德鲁斯 罗伊·坦普尔曼 j·m·格莱格森 着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说过的那种病。他的情绪和友谊对象的变化表明,他有一般人
所说的那种受迫害妄想症。再想想卖马收据的事,明明是他自己把马卖了,却硬说
是被偷了;还说被偷了五十英镑,为此不停地折磨可怜的库珀。”
乍一听,福尔摩斯的话未免太荒唐,可仔细想想却不无道理。即使如此,我仍
觉得在判断桑格神志是否健全的问题上,福尔摩斯还是相当仁慈的。他把笔记本放
回保险箱,拿起那份法律文件,解开扎在上面的丝带,小心翼翼地展开。他说:
“这是桑格的遗嘱,或者说是遗嘱的副本,因为原件应该在他律师的办公室里。”
他快速地看完了文件。如果不是认识他这么久,对他这么了解,我是决不会相信他
是在研究文件,而仅仅是在随便翻阅而已。但是,我知道他是在仔细看!他把文件
递给我,我看了半天才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我——马戏团老板、芬切利花园农场的乔治。桑格的最后遗嘱和遗言。遗
留给我的女儿哈莉雅特。里夫的是:威尔士王子和王妃赠送的大银杯一只、桑格有
限公司的股东们赠送的银罐一只、大烛台两个、1906年1 月24日马戏艺人协会赠送
的彩饰祝辞一份。我和我已故妻子的两幅油画、1883年3 月l 日我在布洛涅受赠的
一块金牌、上面有用钻石和珍珠镶成的字母缩写E。S。的礼赠大金盒一个、已故维多
利亚女王赠送的青绿色领带央针一枚、我70岁生日时股东们所赠的大银杯一个、已
故维多利亚女王赠送的银制雪茄烟盒一个,外加一个银杯。三个银制的汤盆、一套
银制的咖啡茶具。、两尊青铜骑士塑像、两尊我和我妻子的镀金半身像以及1898年
画成的我的一幅大画像。
给我的外孙女埃莉诺、埃萝妮亚、萨拉和莉莲每人一尊带底座的镍马塑像。
给我的侄子乔治。桑格的是:范伍公爵和夫人赠送的羊首、一个大银盾牌、一
个银杯以及一幅安德鲁。达克鲁的画像。
给我的孙女爱伦,即哈里。奥斯丁夫人的是:一座铜钟、一尊骑手塑像、一幅
我的照片,以及我所有的家具、衣物、瓷器、玻璃器皿、照片、乐器、书籍、商店、
生活储备物和花园农场任何没有赠送他人的物品。
给我的外孙维克特的是:我的金表和表链以及一枚单钻戒指。
给我的外孙女乔治娜一幅她母亲的油画。
给哈里。奥斯丁的是一枚中间镶有星形钻的红宝石胸针和一枚单钻戒指。
给我的外甥乔治一尊金马雕像和一枚钻石领带夹针。
我的钱款遗赠如下:女儿哈莉雅特,15,000 镑。
孙女爱伦,5 ,000 镑。
外孙女乔治娜,2 ,000 镑。
教子亚瑟,200 镑。
侄女阿米莉亚,200 镑。
侄女卡罗琳,200 镑。
侄女玛丽,100 镑。
侄女安妮,100 镑。
侄子乔治,1000镑。
花园农场的大托马斯。库ie,50镑。
小托马斯。库珀,50镑。
赫伯特。库珀,50镑。
利昂纳德。库珀,5 镑。“詹姆斯。克罗克特,50镑。
朱莉娅。桑格,1 ,500 镑。
我死后,受托人应尽快将未分配的不动产出售,以支付葬礼的费用、债务及遗
赠钱款的各项费用。余款由受托人保管,以备我的女儿哈莉雅特使用和支配。
下面是桑格及遗嘱见证人的签名。我当时只是将遗嘱快速通读了一遍,记得不
是很准确,以上的内容还是在很大程度上依靠后来的报纸才拼凑出来的。这一点,
读者想必能够理解吧。
福尔摩斯看了遗嘱的感受大致与我差不多。他问道:“我说,华生,这里面有
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吗?”
我回答说:“晤,他有许许多多侄女。他的孙女、外孙女和这些侄女都受益不
小,尤其是爱伦。奥斯丁、他的女儿哈莉雅特却得了大头,不过我觉得这似乎很自
然。”
歇洛克。福尔摩斯小心地把丝带扎好,弄得跟原来一模一样,然后把文件放回
保险箱内。他说道:“真奇怪,你怎么没提出一两点令我感兴趣的问题?比如,他
给已经死了的赫伯特。库珀留了五十镑,却没提杰克逊,而立遗嘱的时间才两年,
这说明杰克逊是不久前才受到信任并被提升为随从的。毫无疑问,如果桑格再活得
长一点的话,他又会增加或修改遗嘱内容的。”
我立刻插嘴说:“又会?”
他点点头。“遗嘱中有一条是后来加进去的,补写的人手法老练,不是原先遗
嘱的代笔人。在一系列数额甚至小到五十镑的遗赠之后,突然冒出来一个朱莉娅。
桑格,受赠金额高达一千五百英镑!”
我自认为我和歇洛克。福尔摩斯与乔治。桑格早年交往甚密,对于他的大部分
亲戚、朋友、甚至点头之交大都听说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个朱莉娅。桑格。
不过,我感到几分安慰的是,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记忆丰富的脑袋瓜子这回并
不比我管用多少,他也记不起这么个名字了。我们照原样放好所有东西,锁上大篷
车,回到屋里。这时我们发现遗嘱中提到的亲戚大部分都在场,并携来他们的丈夫
或妻子。我们急于想见见最大的受益者哈莉雅特。当然,这种想法是绝对不会流露
出来的。她已人到中年,看上去个性很强,那张脸遗传了乔治的某些特征:高颧骨、
深眼窝,她脸上也涂了胭脂,黑色的长发却像是被石膏抹过似的。她说道:“福尔
摩斯先生,华生医生,很高兴你们也来了。尽管我父亲的遗嘱还没有宣布,但他曾
不止一次地暗示过,我将继承大部分产业。”
看来,她对我们窃获的那些遗嘱内容并非一无所知,这令我松了口气。她继续
说道:“现在我对有关的钱款和财产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只是他多次提到的秘密宝
藏令我十分困惑,他从没告诉过我这秘密宝藏到底是什么。不过,原本他叫我这个
周末来这儿是让我看宝藏的。唉,现在却是来参加他的葬礼。尽管我父亲头脑清醒,
可在有的方面却有点古怪,这一点你们可能已经发现了。我无法知道他指的宝藏到
底是什么,可是天赐良机,你就像是上帝派来帮助我的。我知道,你是全欧洲最有
才干的侦探。你来这儿是要帮助我们的。尽管父亲已经死了,你现在无法帮助他,
但对于我,你的帮助将十分重要。我即使继承了这里的一切,恐怕也无法找到宝藏
了。这里的产业最终还是会被卖掉,谁要是买了它,多年后总会碰巧发现那些宝藏
的!你能帮助我吗,先生?”
我的朋友答应帮助这位并不讨人喜欢的女人,我觉得完全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
好奇心。他说道:“亲爱的女士,我将尽力帮助你,不过你得好好想一想,还有什
么细节可以告诉我。你肯定他关于宝藏就说了这么多吗?”
她皱了皱眉说:“晤,他还嘀咕了点什么,像是德语kron之类的。其它的实在
记不起来了。”
当福尔摩斯答应为哈莉雅特。里夫(婚后名)解决难题时,我既兴奋又好奇。
他对我说:“我不能告诉她桑格的遗嘱中根本没提到宝藏,因为我原本就是偷看遗
嘱的。不过,关于宝藏的诺言倒引起我的极大兴趣,也许藏的是些珠宝;还有那个
德语单词kron,不知代表什么。”
我们在草场上走着,福尔摩斯陷入了沉思,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了。突然,他
抬起头说。“天哪!这可能吗?似乎不可能,可又像是这么回事。德语kmn 指的是
皇冠,而我们现在正在找的可能是珠宝。由此看来,桑格说的也许是kronju-welen
(皇家御用珠宝)大约十五年前,奥匈帝国时期的皇家御用珠宝被盗,至今没有追
回来。我们以前在桑格马戏团的时候,曾见过游行车队中有一辆玻璃马车,里面展
出的是几乎可以乱真的大英帝国御用珠宝的仿制品。记得吗,华生,我还说过玻璃
马车连门都没锁呢!我从来没仔细看过那些珠宝,肯定也没人仔细看过。谁也不会
动脑筋去偷那些几乎是一文不值的仿制品。还记得桑格是个在生意场上极其精明的
老板吗?有没有可能他是从急于想将珠宝脱手的窃贼那里廉价买下了那些奥匈帝国
时期的御用珠宝……价格低廉到几乎和定购仿制品一样呢?”
我被他的这种猜想吓了一大跳,于是故意唱反调。“难道公众和官方就没有看
出来吗?”
他说道:“恐怕没有。玻璃马车在‘英国女郎’和狮子彩车后面,我敢打赌,
没人会注意到有什么不同。华生,毕竟一堆珠宝和另一堆珠宝看上去是差不多的。
一尽管福尔摩斯还不知道那些珠宝仿制品的去向,至少他已经知道现在应该找什么
了。他说:”桑格一退休就变卖了动物和道具。我们得查查那些拍卖品的记录,看
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他那么精明,肯定不会把御用珠宝当做仿制品卖出去的。不过,
华生,事情有点不对劲,似乎有点非法的嫌疑。“
哈里。奥斯丁给我们看了拍卖清单,很长,手写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占满了一大
叠大张书写纸。大象每头的价格是150 镑;马戏团帐篷卖了2000镑;还有五头野生
狮子,居然以总共200 镑的低价成交。此外,还有马车、笼子、猴、马、矮种马、
无峰驼、骆驼、乐队车、乐器、天鹅绒窗帘、戏场围栏、木板凳、折叠椅、收款箱、
大篷车、高架设施、大象浴盆、狮子的基座、豹一头、老虎两只、雅各布四角绵羊
三只、喜马拉雅熊四头(其中两头是极地品种)、小丑服、骑师服和杂技服、驴、
骡,以及水牛比尔在台上表演时所用的牛车。
拍卖清单似乎长得翻不到头,每一项后面都标明了成交价格和购买人。买者大
多自己签了名,有的字体工整漂亮,有的潦草且漫不经心,有的甚至只是画了个奇
怪的X。突然,我发现了与我们的调查有关的东西:“381 号。四轮游行马车,镀金
装饰,玻璃车厢,曾用来摆放桑格的皇家御用珠宝仿制品。价格100 镑。罗伯特。
福赛特爵士。”
我们向哈里。奥斯丁问起这位罗伯特。福赛特爵士的行踪,心想既然是位爵士,
我们也许会在他宏伟的宅邸拜见他。然而,事实证明,正如桑格曾是“马戏团勋爵”
一样,罗伯特也只不过是“杂耍场爵士”。他的马戏团曾是桑格的竞争对手,现在
正在萨里郡的吉尔福德,马上就要结束在那里的三天演出,开赴别处了。
福尔摩斯将这一发现告知哈莉雅特。里夫,她立即派了车夫驾着一辆四轮马车
送我们上路。当我们抵达罗伯特。福赛特爵士的国际马戏团所驻扎的那片大草场时,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虽说这里的大帐篷比记忆中的桑格的要小,但帐篷上的黄底深
蓝色条纹看上去却异常美观。与桑格的动物展示所不同,罗伯特的动物都因在大帐
篷边的小帐篷里,有马、狮子和大象。虽说猛兽比桑格的少,马的数量却在其之上,
大多都是清一色的花斑白马。我们自然知道现在不是见罗伯特爵士的时候,晚上的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我们买了两张前排座位的人场券。演出十分精彩,与
宏伟的桑格马戏团相比,并不逊色多少。然而,二者的主要不同在于:尽管拉的是
国际性旗帜,福赛特马戏团的演员都长着几乎清一色的红头发、蓝眼睛。原来,这
是个家族马戏团,所有的成员都是亲戚关系。骑在宽阔马背上的是姓福赛特的,轻
松在半空中飞来荡去的是姓福赛特的,驯象和驯狮的是姓福赛特的,就连那十分滑
稽的小丑哈里下了场也被人称作是汤姆。福赛特先生。
至于罗伯特爵士,他不仅是这个欣欣向荣的娱乐产业的拥有者,而且还是被誉
为“英国第一骑手”的马戏明星。他一身骑师打扮,跳上绕场奔跑的马,取下马鞍
高高举起,单腿在马背站立。他时而把马鞭当做跳绳,在马背上表演;时而脚上绑
着篮子,跃上马背。他配戴勋章,胡子梳得异常光滑,看上去的确气度不凡。
当马戏场入口处的铜管乐队奏起了《上帝保佑国王》作为结束时,我们环顾四
周,看看有没有人能为我们引见这位了不起的人物。观众稀稀拉拉地朝场外走去,
小丑哈里站在马戏场栅栏上向他们兴奋地挥着手。我冒昧向这位身着杂色小丑服、
头戴尖顶帽的快乐的人儿问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能见见罗伯特爵士吗?这是
我的朋友,大侦探歇洛克。福尔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