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之花





说,那时离婚,可能会给她的政治生涯带来不良的影响,所以她不但坚持不离,从
此还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再激怒父亲,而是采取了漠然置之的态度。我到现在
还记得,当她在家里看到父亲又喝了酒时,她冷冷地斜视着父亲的那种轻蔑表情。
她这样的做法,其实更像一把软刀子,彻彻底底地扼杀了一个男人的意志。我不知
她是无意这样做的,还是有意为之。”

    普克想了一会儿,说:“恕我直言,项青,你父母这种状态持续了这么多年,
你知不知道,他们各自是否在外面有……”他一时不知用哪个词才合适。

    项青接口说:“你是指情人吧?”

    普克点点头。

    项青说:“父亲我是知道的,他绝对没有。他除了工作,业余时间大部分都在
家里看书、听音乐。偶尔出去,就是和有限的几个朋友,下几盘棋,打打羽毛球,
看场电影。至于母亲,以前,我觉得既然她不把家当家,我也不愿去靠近她,了解
她的生活。自从父亲出事,我慢慢回想起来,从很多迹象来看,她很可能是有的,
但实事求是地说,我没有证据,也不愿去编造。”

    普克问:“你母亲平时在家吃饭吗?”

    项青摇摇头说:“她总是早出晚归,早上在家吃过早饭走,中午都不回家,晚
上通常很晚才回来,除了周末和节假日,在家吃饭的次数不多。”

    “有没有什么规律性?比如说,固定哪一天,总是同样的安排?”

    项青轻轻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说:“一下子让我说,我还不能确定。我说
了,以前我也不太注意她的生活。等我先想一想,然后再告诉你,好吗?”

    普克微笑了一下,说:“好。还有,三月三日那天晚上,你父亲感到不舒服,
先回房间去了。你吃完饭后去看你父亲,当时你母亲在场吗?”

    项青说:“不在,她留在客厅里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

    普克问:“你在他们的房间停留了多久?能不能想起具体的时间?”

    项青回忆了一下,说:“我想想,我们大约在六点半左右开的饭,父亲过了十
几分钟就回房间了。我和母亲吃过饭,收拾好桌子后,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刚开
始,大约是在七点过几分,我去看的父亲。我跟他稍稍说了一会儿话,最多也就十
分钟吧,就出来回自己房间了。”

    普克问:“那你是否知道你母亲是什么时候回房间的呢?”

    项青摇摇头。

    普克又问:“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三月三日晚上,你母亲是否外出过?”

    项青怔了一下,脸上有点迟疑地说:“应该是没有吧,我也不能肯定。我自己
的房间里有一套音响,回房间后就一直在听音乐,到十一点多钟,阿兰半醉着闯到
我房间来。这之间,我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普克间:“你自己的房间里有卫生问吗?”

    项青说:“没有。我正准备带你去我家里看看呢。我家是独立的二层楼,楼上
有一间带卫生间的大卧室,由我父母住。挨着这间卧室就是我的房间,再过去是阿
兰的房间。我和阿兰的房间都没有卫生间,在阿兰房间的旁边,有一间卫生间,是
我和阿兰合用的。”

    普克问:“那天晚上项兰回来之前,你有没有去过卫生间?”

    项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调转了目光,说:“没有。阿兰回来后,吵吵嚷嚷地
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就在我床上睡着了。我叫不醒她,后来也和她挤着睡了。哦,
临睡前,我去了一次卫生间。”

    “有没有去看看你父亲呢?”

    “没有。”项青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后悔的表情,“如果这时我去看看,也
许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那你当然也不知道你母亲那时是否在房间了?”

    “嗯。”

    “项兰晚间有没有出过你的房间?”

    “可能是没有,我睡觉很警醒,如果她起来出去,我应该能知道。”

    “直到早上,整个夜间还有什么较为特殊的情况吗?”

    “没有。”

    普克想了想,问:“你们家的大门,平时晚上是否会反锁?”

    项青说:“从来没有,因为母亲和项兰都是常常晚归的。”

    普克“哦”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普克才又接着问:“项青,你母亲早上来叫醒你和项兰时,确切的
时间是几点钟?”

    项青说:“应该是六点左右,当时很急,我没有看表,只是从天色上估计的,
我们出门时,天刚蒙蒙亮,差不多是平常六点钟的样子。”

    “你母亲看起来像是刚起床吗?”

    “当时我没有注意,后来在医院才发现,我和阿兰都是脸也没洗,头也没梳,
但母亲却像是全都收拾过了,而且还和平常一样化了一点淡妆。这一点,让我觉得
很难理解,我对马叔叔谈过。”

    “你母亲平常早上一般几点起床?”

    “六点半左右吧,有时也会早一些。但起床后,她一般会到二楼阳台上做做操,
然后才洗脸刷牙。吃过早饭后,化化妆,换好衣服就去上班了。”

    “通常大约几点去上班?”

    “七点四十左右。”

    “她怎么去呢?”

    “她有专车,司机会准时在院门口接她。”

    “休息日是什么样的规律呢?”

    “星期六,她一般会在家休息一天。星期天早上,比工作日稍晚些的时间,她
会出去,一般也是司机来接,可能是定好的,”

    普克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问项青:“对了,项青,你在什么单位上班?”

    项青说:“我刚毕业时,分配在市里党史研究室工作。过了一年就停薪留职离
开了,现在在利基公司企划部任部门经理。”

    普克笑着解释说:“我既然冒充你的校友来看你,总得知道你在哪儿工作吧。”

    项青也笑了,说:“说到这个,我们还得企划企划呢。”她有意强调了企划两
个字。“你可能陆陆续续要见一些我们家的人,或是跟我们家有关系的人,咱们俩
要把一些细节商量好了,免得到时驴头不对马嘴的。”

    普克笑着说:“好吧,反正你是企划部经理,就由你来安排。”

    项青笑过,略一考虑,便与普克谈了一些细节。

    谈了好一会儿,项青忽然说:“呀,真快,不知不觉这么晚了。”

    普克这才发现,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暗下来。初春季节,太阳落山还比较早,窗
外只剩一抹夕阳的余辉了。从窗子看出去,所有的景物都被一层柔弱的金黄色笼罩
着,而那薄薄的色彩也在缓缓地褪去。

    项青说:“快到吃饭时间了,反正你早晚得认识我们家和家里人,不如现在就
去,就在我家吃个晚饭吧。”

    普克想想,说:“也好。今晚你家里人都在吗?”

    项青说:“阿兰应该是回来吃饭的,如果她不回,一般会给我打电话。我母亲
可能会很晚才回来。然后就只有我了……”显然项青是想到了平常应该在家的父亲,
在渐渐暗下来的房间里,她的神情显得十分黯然。

    普克本来想说两句安慰项青的话,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带上房间的钥匙,
与项青一起出门了。
    

    



 

 

                                 第六节

    项青家的住房比普克想象的还大、还豪华。一大片豪华花园住宅区里,除了几
幢高层公寓楼外,全是一幢幢有着独立院落的小洋楼。整个住宅区看上去管理很严
格,项青和普克乘坐的出租车到了门口,门卫显然与项青认识,笑着和项青打了个
招呼,但仍然让出租车司机下车登过记才放行进人。

    到了项青家的院子前,项青普克下了车,出租车调头开走了。项青先用钥匙开
了大铁门,进到院子里,又分别用两把钥匙开了防盗门及房门,普克才得以进到客
厅。而在项青开门的短暂时间里,普克已经很快地观察了整个院子和楼房的结构,
从外表看来,的确如项青所说,整套住宅的安全措施是很严密的。

    一楼进门是间宽敞的客厅,一通到顶。米色大理石地面静静地泛着冷光,客厅
中央环绕着一组黑色的真皮沙发,两个咖啡色玻璃茶几,纯黑色电视柜上摆着一台
大屏幕超平电视机。造型简约优美的水晶大吊灯,米色的墙壁,没有过多的装饰,
只在两面空白的墙上各挂着一幅油画。油画框是纯黑色宽木边的,客厅里的灯亮着,
普克一眼看到两幅油画都是自己比较熟悉的,一幅是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的
《记忆的持续》,另一幅是法国画家卢梭的《被豹子袭击的黑人》。

    听到开门声,一个六十来岁的妇女从旁边一个亮着灯的房间走出来。

    “噢,项青回来啦。”那位妇女身上系着件围裙,边用围裙擦着手边说。

    项青和气地笑着说:“哎,回来了,张阿姨。饭做好了吗?今天有一位客人。”

    “刚做好,正想打电话,问问你们姐妹俩回不回来吃饭呢。”

    项青问:“阿兰回来了吗?”

    “还没有,也没打电话回来。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妇女说着,解开
身上的围裙回到房间去,普克看出来那是间厨房。

    项青小声跟普克说:“是钟点工,每天下午四点来,打扫一下卫生,做一顿晚
饭。”

    正说着,钟点工走出来了,普克笑着对她点点头,项青也客气地说:“张阿姨,
要不然一起吃过饭再走吧,反正家里人少。”

    张阿姨笑着说:“哎,不用不用,我还得赶回去给儿子一家做饭呢,谢谢啦。
你们慢慢吃啊,我炖了一锅汤,在文火堡里偎着呢,你端的时候小心点儿,可别烫
着。我这就走了啊。”说着,匆匆走了。

    普克看她出了门,问项青:“现在家里没别人了?”

    项青点点头,说:“嗯,就我们俩了。阿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待会儿我给她
打个寻呼,问问她回不回来。

    她呀……“说着,项青有点无奈地摇摇头。

    普克问项青:“这位钟点工,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来吗?”

    




    项青说:“对,就是四点到六点,基本很准时,有时候会稍微晚走一会儿。”

    普克问:“你们家这么大的房子,家里没有请固定的保姆?”

    项青说:“前两年请过,总是找不到特别合意的。有的不会做事,有的素质不
好,常带外人来,弄得家里乱七八糟,又不好说什么。后来就只请钟点工,反正家
里人不多,主要就是打扫一下卫生、做做晚饭,衣服我们都是自己用洗衣机洗,也
就够了。”

    普克说:“这会儿家里没人,我能不能四处看看?”

    项青说:“好,需要我带你看,还是喜欢自己看,你尽管说。”

    普克笑着说:“当然还是需要主人介绍一下。”

    项青便带着普克看了一下整套房间的结构。楼下除了客厅、厨房和一个小饭厅
之外,还有一间颇大的书房,里面好几个齐到天花板的书柜,满满的全是书。书房
隔壁有一个小房间,项青说这是一个机动房间,平常都空着,偶尔家里来了客人住。
这个房间隔壁,是一间健身房,里面铺着咖啡色的地毯,地上有一套跑步机等健身
器材。紧临的一个房间里,摆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靠墙是套高高低低的架子鼓,
一个乐谱架,上面摊着几本乐谱。再旁边是一个大卫生间。

    楼下看过之后,项青又领着普克来到二楼。从楼梯开始,到二楼的整个地面,
都铺设着樱桃木的地板,房间结构就如项青下午告诉过普克的一样。项怕远周怡的
房间在最里头,相邻的是项青的房间,接着是项兰的房间,最靠近楼梯的位置有一
个卫生间。

    在项青房间门口时,项青歪着头,微笑着说:“这是我的房间,想不想参观一
下?”

    普克正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听到楼下大门响动,扭头向下一看,一个年轻漂
亮的女孩子推门进来了。

    “姐!姐!我回来啦!”她声音脆脆地叫着,随手将手里一只街上正流行的装
饰有玩偶的小背包甩到沙发上。

    项青看一眼普克说:“阿兰回来了。”边往楼下走,边说,“阿兰,怎么这么
晚才回来?”

    项兰大声抱怨:“还说呢,你一下午跑到哪儿去啦?

    我给你公司打了好几次电话都不在,打手机又接不通,人家有事儿找你呢。
“她说着,抬头一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