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塔





上缠着一条手帕,而那条手帕是……”
  刹那间,我的脑海中浮现那幅可怕的画面。
  “姨丈,那条手帕是……”
  “警官,你可以把手帕拿给音祢看吗?”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一定是想在事情有明确进展之前,先确定我的不在场证明。
因此在上杉姨丈贸然的请求下,他们两个都露出为难的表情。
  但由于上杉姨丈的一再请求,等等力警官不得已,只好拿出手帕。
  在看见手帕的当时,我的脑袋跟着轰然一响。
  手帕的一角绣着“OtoneM”的字样,很明显的,这条就是我今天掉在日比谷公会堂
的手帕,上面还沾有血迹。
   
不在场证明
  对我而言,这条手帕蕴含两个可怕的意义。
  一个是我的手帕在这桩杀人事件中被当成嫁祸工具使用;另外,就是捡到这条手帕
的人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难道是建彦舅舅杀了岛原明美吗?)
  “音祢、音祢,振作一点!你一定是把手帕掉在某处,然后被人捡去了,一定是的,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音祢,你不必太担心。”
  当我听见品子阿姨如此温柔、善良地替我找借口时,一股深深的罪恶感刺痛我的胸
口,我不禁用双手掩面啜泣。
  “宫本小姐,我们并不是在怀疑你。正如这位女士所言,你是不是把手帕掉在某个
地方?”
  在等等力警官的询问下,我一边啜泣,一边点点头。
  “果然没错。你还记得是在哪里掉的吗?”
  “我是出了日比谷公会堂,在正门的楼梯………”
  我用品子阿姨递给我的手帕拭去眼泪,茫然地抬起头来。
  “宫本小姐,你既然知道手帕掉在那里,为什么没有去捡呢?”
  (啊!我该怎么回答呢?
  如果我照实回答的话,可能会害建彦舅舅受到警察的怀疑。)
  金田一耕助看着我困惑的表情,出声说道:
  “宫本小姐,你的朋友有没有送你出日比谷公会堂?”
  “有,河合小姐和桥本小姐一起送我出来。”
  警察们一听见我的回答,不禁互相对视,其中一名刑警马上站起来向品子阿姨询问
河合小姐的电话。
  “还有,宫本小姐,你刚才说你曾经去看电影。请问你是去哪一间电影院?”
  “这个嘛……”
  我歪斜着头,故作思考状,藉以掩饰急剧的心跳与不安。
  “我并不是特别想看电影,只是以为在电影院里面就不会被别人看到,可以一个人
静一静……那家电影院在新桥附近。”
  “呃……你有没有介绍影片之类的手册呢?”
  我走出会客室,到大门边去拿大衣,从口袋中取出一本充满艺术风味的影片介绍手
册。
  金田一耕助随手翻阅一下手册内容。
  “请问你是几点进去电影院?”
  “这个……我从日比谷公会堂出来之后,原本想要直接回家,可是刚好有些事让我
很心烦……”
  “你所谓‘心烦的事’是指……”
  等等力警官还没说完,便被金田一耕助从旁打断。
  “没事、没事,宫本小姐,请你继续说下去。”
  “哦!好。那时候,我觉得心情有些郁闷,所以想去银座散散步,心情应该会比较
好……我在那里闲晃了一会儿,才进去那间电影院,时间大概是在八点三、四十分左右
吧!”
  “原来如此,请问那部影片演到几点?”
  “我……只待了十到二十分左右就离开了,原因是电影院里起了一阵骚动。”
  “什么样的骚动?”
  “好像是电影院里面有扒手,客人的皮包被扒了,所以场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我
觉得很烦,所以就离开电影院。对了,那时候我看了手表一下,刚好是九点。”
  “接下来呢?”
  “接着我又在银座闲逛,从尾张町走到有乐町。这个时候,我打算要回家,但是又
遇上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从有乐町铁轨下方的地下道迷迷糊糊地朝着日比谷方向走的时候,突然后面来
了一个人,他抢走我的皮包……”
  “可是音祢,你的皮包还在呀!”
  “阿姨,这是一个擦皮鞋的男孩帮我找回来的。我因为惊吓过度,连声音都喊不出
来,站在原地不停地发抖,在一旁擦皮鞋的男孩马上替我去追那个抢皮包的贼。不久,
他就把皮包还给我。”
  “这件事之后,你就马上回家了吗?”
  “没有,因为我不想一副惊吓过度、狼狈不堪的样子回家……哦!对了,我给了那
个男孩一点钱,谢谢他。”
  “你给他多少钱?”
  “五百元。”
  “那接下来呢?”
  “之后我又折回尾张町。因为一直碰到不顺心的事,我的心情又开始烦闷起来。我
走到尾张町之后,茫然地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进去一间装磺雅致、没什么客人的咖
啡馆,在那里喝了一杯苏打水。”
  “那家咖啡馆叫什么店名?”
  “从尾张町往有乐町的方向来说,它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在右边。它是一间规模很小的咖啡馆,里面有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啊!
对了,我记得它位在药局的旁边。”
  “离开那里之后,你又去了什么地方?”
  “我漫无目的地走到数寄屋桥,在那边遇上刚才那位司机。”
  我说到这里时,先前在外面迎接我的那位刑警出来向等等力警官说明情况;同时,
刚才出去打电话的刑警也回来了,他在等等力警官耳边说了一些话,等等力警官挑起眉
毛看着我。
  “宫本小姐,你最好老实地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什么?”
  “我们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朋友河合小姐,她说你好像在日比谷公会堂的正门口遇见
熟人,那个人还在背后喊着你的名字,可是你看了一眼之后,就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河合小姐说你的手帕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掉的,而且可能被那个人捡到。那个男人
到底是谁?”
  “这个……他是……”
  我紧张得额头不断冒出冷汗。这绝对不是在演戏,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说出建彦
舅舅的名字。
  “音祢……”
  上杉姨丈温柔地对我说:
  “这件事非常重要,你老实回答警官的问题,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嗯,姨丈,他……就是建彦舅舅。”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惊讶得对望一眼。
  “音祢……如果是建彦的话,那你没有必要逃走呀!”
  “阿姨,如果只有建彦舅舅一个人的话,我就不会躲了。”
  “他带了什么人?”
  “他和那个舞者在一起,因此我觉得尴尬,而且有点不舒服……其实,我也知道手
帕掉了,可是我实在不想跟他们碰面……”
  我边说边从手帕上移开视线时,正好看到金田一耕助谨慎地将我的影片介绍手册放
进公事包,他这个举动不禁让我的心为之一震。
   
祸从天降
  啊!我怎么会变得这样邪恶、可怕?竟然在上杉姨丈、品子阿姨、等等力警官和堀
井敬三所敬畏的金田一耕助面前,面不改色地一再撒谎。
  这些谎言当然都是堀井敬三一手策划,连影片介绍手册也是他准备好的,甚至这些
“虚构”的不在场证明,居然在日后完全成立。
  我宣称自己曾经进入新桥附近的那间电影院,果真在八点五十分左右有一场扒手骚
动。还有,有乐町的铁轨下也真的发生一件小小的抢皮包事件,一名擦皮鞋的男孩替一
位年轻小姐找回皮包,而且那名男孩竟然还当着我的面直称那个女孩是我。
  更令我吃惊的是,位于有乐町和尾张町途中的“蓟”咖啡馆,店里的女服务生——
胜子也在我的面前指证,在十点半左右有一位年轻小姐在店里点了一杯苏打水,并且呆
坐了二十分钟左右;而那个女孩就是我。
  从这些地方看来,可见堀井敬三的势力范围相当大。
  擦皮鞋的男孩和“蓟”咖啡馆的女服务生胜子一定都被他收买了。他为我事先安排
人证、物证,制造许多不在场证明。
  换句话说,电影院里的扒手骚动,以及有乐町铁轨下的抢皮包事件,都是事先策划
好的。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那么堀井敬三的确是个相当令人畏惧的智慧型坏蛋。可是,
我的灵魂和身体却都被他紧紧控制住
  第二天,报纸上刊登很大篇幅“BON·BON”的老板娘——岛原明美遭人杀害的新闻,
转瞬间,上百亿元的遗产继承问题变成众人皆知的事实,全国上下掀起震撼性的骚动。
  报纸的一隅写着——
  这笔上面亿财产的争夺战。以血祭血的杀戮可能还会重复上演……
  至于建彦舅舅的嫌疑,比预期中更快解除了。
  建彦舅舅确实捡到我掉落的手帕,并且把我的手帕放在公会堂外的栏杆上。当然,
还有其他人提出他的不在场证明。
  目前,警方的调查方向全都指向岛原明美的枕边人。
  (难道警察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志贺雷藏吗?)
  另外还有两名受到警方密切注意的人物,就是当时那位叫做“木下先生”的不法买
卖者,他带着一个女人进去岛原明美被杀害的隔壁房间之后,却神秘地不见踪影……
  这两名神秘人物加上岛原明美的枕边人,都是警方现在全力追缉的对象。
  (姨丈、品子阿姨,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
  音祢已经完全堕落了!我尝到男人的味道,已经无法离开他了。
  姨丈、品子阿姨,请你们原谅我……)
  我每天晚上以泪水洗面,诅咒自己堕落的命运。
  为了保全上杉姨丈的名誉,我决定竭尽所能地守护这个秘密,不让它曝光。
  可是不管我如何努力,这个秘密终究还是曝光了。
  就在岛原明美被杀五天后,晚上七点,女佣阿茂告诉我河合小姐打电话找我。
  我一接过电话,马上听出这通电话不是河合小姐打来的。
  “请问是音祢小姐吗?音祢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在告诉你之前,我要
先说明你绝不可以叫出声音,或是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我是百合,你记得我吗?”
  我听着电话彼端女人快速的说话声调,脑海中浮现在车库看见的那个女人——百合
的容貌。
  我拿着电话筒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啊!我记得。”
  “音祢小姐,请你赶快离开家里,到新桥车站的西边出口,去和先生……山口先生
会合,他在那里等着你。你听清楚了吗?别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镇定一点,知道了吗?”
  “河合小姐,我听清楚了。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你即将遇到危险,请你快点出来吧!已经没有时间多说了。快点,快点……
我不多说了,再见。”
  当我还想再开口询问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但我仍拿着电话筒,茫然地张大嘴巴,膝盖止不往地颤抖,心脏宛如失去控制般狂
跳着。
  就在这时,大门的门铃声倏地响起。
  “小姐,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来访,请你到会客室。”
  阿茂的身后跟着两位刑警,他们别有深意地看着我。
  (天啊!看来一切的努力都要付诸流水了。)
  
第5章 步步杀机
   
马失前蹄
  当我一踏进会客室,膝盖又开始微微地颤抖,脸颊的肌肉也变得僵硬,表情极度不
自然。
  会客室内,上杉姨丈、品子阿姨和等等力警官、金田一耕助端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重而莫名的紧张感。
  虽然我早就料到可能会碰上这种情况,原先我也以为自已拥有足够的定力来应付。
  可是,当我一眼瞥见金田一耕助脸上的表情时,整个人顿时陷入绝望的深渊。
  我和金田一耕助的眼神不期然对上时,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胜利感和嘲弄的样子,
有的只是无尽的悲悯。
  他似乎有些坐立难安,很快就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
  我不喜欢敌人的怜悯,我的自尊更不允许这样,相反的,我倒觉得被人嘲笑、愚弄
远比这样好。
  从金田一耕助刚才所表现出的怜悯之情来看,警方此时一定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姨丈、阿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音祢,过来这里。这些警察先生好像又有事要问你。”
  品子阿姨温柔地招呼我,上杉姨丈则是愁眉苦脸地迳自抽着烟。
  “好。”
  正当我提心吊胆地来到品子阿姨旁边坐下之际,上杉姨丈忽然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
用力把香烟捺熄在烟灰缸中。
  “警官,你们到底还想怎样?音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