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塔





吗?”
  他刚才说中我的心事,因为我躺在床上休息的十天,真可说是我的出生至今最难过
的日子。
  或许金田一耕助知道上杉姨丈生日宴会当晚发生的一切事情,但就算是这样,我也
绝不能输!
  在等等力警官和警察们怀疑的目光注视下,我知道自己无法再沉默下去了。
  “金田一先生,你真是个没有同情心的人。”
  “啊!哈哈……不好意思,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见识过无数的案子,对被害者的尸体当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我是个女孩
子,而且刚从学校毕业,根本还没见过世面。”
  “请你想象一下,像我这种毫无社会经验的女孩子连续两次看到尸体,并且在其中
一名死者的手腕中看自己的名字……那种强烈冲击不是用三言两语就可能说清楚的。”
  “假如我真的和这个事件有关联的话,碰上像你这样没有同情心的人,恐怕连病都
不敢生了。”
  “哈哈!真是抱歉。”
  金田一耕助频频点头,接着,他好象想起什么事情,便不再理会我,把注意力转向
上杉姨丈。
  “上杉先生。”
  “嗯?”
  “上杉先生,那一天晚上,你有没有从私家侦探岩下先生那里听到有关佐竹建彦先
生的事情?”
  “有关建彦的事?”
  “难道岩下先生也认识建彦?”
  “应该认识,建彦先生是岩下先生受托调查的一件案子的关系人。我想他可能是受
到佐竹玄藏先生的委托,寻找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金田一耕助这一番话很明显是要说给我听的。
  (难道他怀疑我所包庇的人是建彦舅舅?)
  我不自觉地牵动嘴角微笑,可是眼角余光扫到金田一耕助的视线,不由得赶紧按捺
住这股发笑的冲动。
  就这样,我和这位享有盛名的名侦探形成对立关系,命运之轮将我推向与金田一耕
助斗智的局面。
  
第3章 染血的遗书
   
继承人会议
  事情发生后两个星期,黑川律师事务所收到佐竹玄藏——玄藏老人从美国寄来的遗
书。那时候,我好不容易才从惶惶不安的恐惧中得到解脱,经解不少心中的压力。
  这份恐惧感来自……我害怕会怀孕!
  我一直很担心自己会因为那“意外的一夜”而怀孕,担心受怕的心情化成熊熊火焰,
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内心煎熬着。
  每天我都注意自己体内的变化。
  (倘若真在那次污秽的欢愉中种下新生命的话……)
  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便陷入疯狂的恐惧之中。
  直到每月的“好朋友”来了,我才感到雀跃不已,整个人又恢复从前的开朗,并能
够抬起胸膛面对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
  这时,玄藏老人的遗产问题进展到第二阶段了。
  有一天,我被上杉姨丈叫到书房去,一进去便看到他面有难色地坐在品子阿姨的对
面。
  截至目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描述上杉姨丈的外貌,在此做个简单的描述。
  上杉姨丈今年六十一岁,身高虽只有五尺四寸(大约一百六十四公分),但是拥有
柔道五段的实力,看起来威风凛凛,相貌端正。
  虽然上杉姨丈的肤色略为黝黑,倒也长得一表人才。
  此时他温柔地看着我,以沉稳的语气对我说:
  “音祢,关于上次玄藏先生的遗产……”
  我顿时张大眼睛,双肩微微地颤抖。
  “怎么了?你不想听吗?”
  “啊!不是的,请说……”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黑川先生收到遗书的副本,内容提及的人物及其住所,你已
经大略知道了。明天下午两点,所有关系人全都要到黑川先生的事务所,他将发表遗书
的内容,你认为如何?”
  “您的意思是……”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去?”
  “姨丈、阿姨,我是不是去一趟比较好?”
  “当然是出席比较好喽!音祢,诚也说他可以和你一起去。”
  “如果姨丈也去的话,那我就去。”
  有上杉姨丈陪在我身边,我就放心多了。
  “姨丈,建彦舅舅也会去吗?”
  “当然。毕竟他和玄藏先生的血缘更近。音祢,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呢?”
  “没什么,只是……姨丈,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建彦舅舅有点可怕。他
不是也曾经委托私家侦探,调查和玄藏先生有血缘关系的人吗?”
  “音祢,这应该是出自于好奇心的缘故。建彦天生就是个冒险家,所以这种不寻常
的事情对他而言,是再有趣不过了;他的本性善良,并不可怕,况且……他还是和你有
血缘关系的舅舅呢!”
  “音祢,难道你是因为什么事而对他产生畏惧?”
  “没什么!”
  品子阿姨一定是听见我的吃语,才会这么问。
  她是个谨慎的人,所以没有对我说什么。只不过……品子阿姨好象误认为我在呓语
中所骂的“坏人”就是建彦舅舅。
  十月二十八日终于到来,事后回想起来,这次聚会竟然就是接下来杀人事件的预告。
  相较之下,发生在国际饭店的三桩杀人事件,只不过是序曲罢了。
  今天出席的十人当中,我只认识黑川律师和建彦舅舅两人。另外还有一个人我也很
熟悉,那就是永远一头乱发的金田一耕助,他闲适地坐在安乐椅上。
  (为什么他老是神出鬼没,无所不在呢?)
  我对金田一耕助很反感,见到他索性将头一撇,无视他对我打的招呼。
  建彦舅舅注意到这一幕,露出洁白的牙齿,吃吃地窃笑着。
  (在座的十二个人当中,除了姨丈、黑川律师、金田一耕助以外,其他九人都是遗
书上的关系人吗?)
  除了建彦舅舅以外,我开始好奇地观察其他人。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肥胖不堪、浑身脂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她穿着
一袭鲜红色的晚礼服,夸张地露出半截丰满的胸部。
  中年女子那头染红的卷发像屏风般竖立着,脸上涂抹着五颜六色的浓妆,指甲也涂
了鲜红色的指甲油,全身上下的装扮,看起来仿佛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母狮子。
  她的吨位跟女摔角选手差不多,整个人深陷在安乐椅中,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放肆
地上下打量我。
  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位二十岁左右,身材十分单薄纤细、皮肤白皙的美少年。他的右
手搭在中年女子的肩上,左手紧握住她的左手,两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母子。
  少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附在中年女子耳边,喃喃地说些甜言蜜语。
  两人相视笑了一会儿,再度重新审视我。
  我实在看不下去,急忙避开视线。
  在这两人旁边的长椅子上,坐着一个四十五、六岁、精力充沛的男人,他左右两手
各拥抱一个女人。
  这个男人穿着粗线条的羊毛衣,胸前戴着一条闪闪发亮的金项链,手指上也有一只
满大的金戒指。
  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的品味,至于他身边搂着的两名女子就令人费解了。
  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年纪大概和我相仿,身穿华丽的套装,脸上涂着厚厚的妆,手
指也擦上鲜红的指甲油,即使如此,她们的装扮还是没有先前那个胖女来得醒目。
  接下来,距离稍远的地方有一个身穿朴素、老气连身套装的女孩,她无精打采地站
立着。
  女孩的年纪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相貌不差,可是气色却相当不好。她的身旁有个
大约四十五、六岁的光头男人,一只粗短的手搭在她肩上窃窃私语。
  (这个男人衣服下的身体应该满是刺青。)
  这七个人形成一幅无比奇妙且怪异的群像图。
  这时,搂抱着双胞胎姐妹、戴金项链的男子拿出怀表说:
  “黑川律师,可不可以开始了?她们俩等会儿还要上台表演。”
  “可不可以再等一会儿?因为还有一位重要的人物还没有到。”
  黑川律师一边回答,一边瞄了墙上的钟一眼。
  几乎就在同时,会客室的门口出现一对男女,他们的出现几乎让我从椅子上弹跳起
来。
  这对男女竟然就是特技舞者笠原薰,以及那、那个男人——就是那一夜侵犯我的高
头五郎!
   
佐竹家族
  我很感谢当时那个人男人和笠原薰一起出现,要不是这样,金田一耕助可能会从我
的惊慌态度中,嗅出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上杉姨丈也对笠原薰的出现感到非常讶异,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的惊叹声是
由于笠原薰的缘故。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手帕被汗湿的手掌胡乱揉成一团。
  “黑川先生,我把笠原小姐带来了。”
  高头五郎以全然不同的恭敬态度向黑川律师打招呼,站在一旁的我不仅瞪大双眼,
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掘井,辛苦你了,关系人应该都到齐了,请你再确定一下。”
  高头五郎数了一下人头说:
  “黑川先生,所有人都到齐了。”
  “好的,那你也一起留下来,我介绍你认识这位金田一耕助先生。”
  “金田一先生,这位是掘井敬三,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很擅长调查业务,在座除了
宫本小姐和佐竹先生之外,其他五位住竹家的子孙都是他找到的。今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他。”
  “啊!别客气、别客气……”
  那一夜,高头五郎在侵犯了我、离开卧室之前,曾经说过:
  “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可能又会用不同的名字了……”
  果然,他在这里用的是“掘井敬三”这个名字。
  笠原薰在看见建彦舅舅,先是惊讶地张大眼睛,随后便神情愉快地走向他,并且像
一瘫软泥倒在他的怀里。
  “哈哈哈!阿薰,你是不是很惊讶呢?我们竟然是亲戚耶!哈哈哈……过来这边坐,
不然大家都在看了。”
  “佐竹先生,你早就知道这位小姐和玄藏老人有血缘关系吗?”
  金田一耕助在一旁询问。
  “嗯,我知道。所以,当她妹妹阿操被杀害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愤慨。金田一先生,
你认为阿操是因为目击凶手从房间走出来才会被杀害,我觉得这个说法是错的。阿操一
定不只因为这样就被杀害,凶手可能从一开始,就以阿操为狙击目标。”
  “你的看法是……”
  “凶手应该想要尽可能减少和玄藏老人有血缘关系的人选,如此一来,剩下的人继
承遗产的机会就提高了,或者说可以分得更多。”
  “可是,凶手又不知道遗书的内容,就连黑川律师也不清楚啊!”
  “凶手是在下注!这是一个大赌注,而且这个赌注价值不菲。”
  “佐竹先生,你好象在说你自己。”
  “哈哈哈!我以前的确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可是很不幸的,凶手并不是我。”
  “话又说回来,佐竹先生,你怎么知道笠原姐妹也是佐竹家的人?”
  “当然是请岩下三五郎先生调查的。岩下先生没有那位掘井先生那么能干,所以只
找到她们姐妹俩。”
  “你寻找玄藏老人的血亲用意何在?”
  “会有什么用意?你不觉得寻找那些可能是遗书中所记载的亲戚,不也是一种冒险
吗?哈哈哈……”
  我觉得自己的负荷能力已经快达到极限,无法再忍受现场如此惊悚的一问一答。”
  “黑川律师。”
  “什么事?”
  “你刚才说,除了我和建彦舅舅之外,其他五位佐竹家的人都是掘井先生找到的,
这么说,在场其他人并不是佐竹玄藏的家人?”
  “嗯……是的,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掘井,请你帮我发一下资料。”
  “是。”
  掘井敬三站起来将复印的资料一张张发给大家。
  最后,他走到我的面前。
  “宫本小姐,这张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把纸张递给我,在递过纸张的时候,他迅速把一张摺得很小的纸放
入我的手中。
  我登时吓了一跳,很不自然地瞄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幸好他正专注地看着资料内容,
没有发现到掘井敬三这个动作。
  “各位,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以还活在世上的人来分析,笠原薰、岛原明美、佐竹
由香利、根岸蝶子、根岸花子,都是玄藏老人的长兄——彦太先生的子孙。”
  “佐竹建彦和宫本音祢则是住竹善吉先生的子孙。因此以上七个人当中,没有任何
一个人是玄藏老人的直系血亲。”
  “还好人选并没有增加太多。”
  佐竹先生,这完全是战争造成的,这张表上共有六名男性,但是都死于战争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