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看刀





  彭羽被他问得一怔,呐呐地说: 
  “这……这实在是出于万不得已,否则今夜的事,教我怎么回去向陈老板交代?” 
  郑杰忽然灵机一动说: 
  “我倒有个更直截了当的主意,解铃还是系铃人,阁下真要澄清这件事,要我去向陈老板作证,倒不如直接去找那整你冤枉的女人!” 
  “找她?”彭羽苦笑说:“能找到她还有什么话说,可是上哪里去找呀?” 
  郑杰趁机明捧暗讽地说: 
  “阁下不是有点小聪明,而且判断力又强吗?既然能找上我的门来,我相信只要动动脑筋,要找那女人也不至于有太大困难吧!” 
  彭羽不由地脸上一红,尴尬地说: 
  “老兄何必挖苦我……其实嘛,她只要没离开澳门,总还得要露面的,但问题是陈老板限定我在天亮以前,一定得回去把事情交代清楚,弄个水落石出。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除非你老兄能替我作证之外,实在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啦!” 
  郑杰正在犹豫不决之际,房门上突然“笃笃笃”地急促响了起来,使他们不由地一怔,想顾愕然。 
  彭羽的动作相当快,立即拔枪在手,贴身靠近门旁急问: 
  “谁?” 
  “是我——小林……”房外回答。 
  彭羽并不开门,诧然问: 
  “小林,什么事?” 
  小林在房门外紧张兮兮地回答: 
  “彭兄,外面忽然来了一批人,看样子不是正路道的。正在二楼查问,大概马上就要上三楼来啦!” 
  彭羽吃了一惊,急问: 
  “是不是‘大鸿运赌场’的人?” 
  小林回答说: 
  “我刚回到二楼,就看见他们在查问另一个值勤的,好像也是在打听你要找的那位客人,我一看情形不对,没来得及过去看清他们,就赶快上楼来了……” 
  “好!我知道了!”彭羽说了一声,忙转向郑杰说:“可能是陈老板派人跟着我的,万一被他们看见我们在一起,事情就更糟啦!” 
  郑杰却轻描淡写地说: 
  “既然如此,阁下最好趁他们找上楼来之前,赶快离开我的房间吧!” 
  “不!”彭羽郑重说:“让他们找到你也会出麻烦,现在老兄赶快穿上衣服,也跟我一起避一避!” 
  郑杰正待拒绝,不料彭羽却以枪口对着他说: 
  “对不起,就算我无礼吧,现在你老兄得听我的!” 
  郑杰在枪口的威逼之下,终于被迫匆匆穿上了衣服,跟着彭羽一起出房。 
  小林尚等在道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见他们一出房,就忙不迭迎上来说: 
  “他们已经从楼梯上来了,快!你们跟我来……” 
  他是在这里工作的,一切出路自然了若指掌,立即带着彭羽和被枪逼着的郑杰,急急走向走道尽头,进入一道门里。 
  这是专供打扫人员用的楼梯,上通六楼,下达地下室,而每一层楼均有道门进出。 
  他们一直匆匆走下了地下室,因为怕大门外有人把守,而地下室尚有出路可以从后面出去。 
  彭羽在走到门口时,才向小林说: 
  “现在我们先到你家里去,还有点事没解决,这里有什么情况,请马上去通知我一声!” 
  小林点点头说: 
  “这里你放心,我会应付的,你们出去可得特别留点神呀!” 
  彭羽也把头一点,立即以枪逼着郑杰走出去,外面是条阴暗的短巷,走上十来层石阶才是街面。 
  这已是“太子饭店”的后门外,距离小林的住处只隔着两条街。彭羽带着郑杰,从饭店的后面绕出去,穿过一条马路,再折回来转向另一条街。 
  终于,他们顺利地到达了那座廉价出租的小公寓,彭羽这才惊魂甫定地松了口气。 
  进入公寓,彭羽便以识途老马的姿态,偕同郑杰直登二楼,来到梯口右侧的第二个房门前,举手在房门上急促地轻叩起来。 
  现在已经五点多钟,黎明在即的时分,房里的少女在睡梦中被惊醒,忙不迭起身惊诧地问: 
  “谁呀?” 
  彭羽立即回答: 
  “是我呀,家玉,快开开房门……” 
  房里的少女已听出是彭羽的声音,虽觉他这时跑来打门太突然,但她正有求于他,希望他能设法把小林的赌债了掉。所以尽管怀疑他的“来意不善”,却不能赏以闭门羹,只好赶紧把房门开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彭羽居然握枪在手,还押来个陌生的青年绅士。 
  “彭大哥,”她吃惊地问:“这位是……” 
  彭羽无暇回答,把郑杰推进了房,急说: 
  “把房门关上,闩起来!” 
  林家玉怔怔地照办了,由于房里只亮着个小台灯,光线极暗,她正待伸手扭开旁的电灯开关,却被彭羽阻止: 
  “别开灯!” 
  林家玉只好放下了手,莫名其妙地问: 
  “彭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彭羽这才把枪收起,向郑杰歉然说: 
  “刚才是迫不得已,兄弟实在不得不对老兄失礼,请别见怪。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刚才带我们出来的那位小林的妹妹——林家玉小姐,这位是……哦,对了,你老兄的大姓是姓郑吧?” 
  郑杰一肚子的气,忿声说: 
  “阁下既然能找到我,难道还不知道我姓什么?” 
  彭羽强自一笑说: 
  “家玉,你来见见郑先生吧!” 
  林家玉走了过来,窘然招呼了声: 
  “郑先生……”因为她这时只穿了身薄绸的睡衣裤,在陌生人面前不免显得有些尴尬。 
  郑杰这才看清这少女,长得非常秀丽动人,虽然由于家境不富裕,睡觉穿的不是昂贵的睡袍之类,只不过是自己裁制的薄花绸睡衣裤。但她丽质天生,身材不是充满诱惑的丰满,或者惹火的性感,而是富于青春朝气的健美! 
  这身廉价的花绸睡衣裤,穿在这少女身上,非但毫不寒酸,反而显出另一种特殊的气质和风味。 
  郑杰看在这少女的份上,只好暂收怒容,勉强装出笑脸向她招呼: 
  “林小姐,对不起打扰了你的好梦……” 
  “哪里……”林家玉咧着嘴笑,但却更增添了她的娇媚。 
  彭羽哈哈一笑说: 
  “郑兄别客气,打扰也只能怪我,这笔帐算在兄弟头上吧!” 
  林家玉随即向他们招呼着说: 
  “房间又小又乱,你们二位又来的这么突然,使我连收拾都来不及……郑先生,请随便坐吧!” 
  她倒不是谦虚,房里的空间确实不大,而且起居都不分开,除了两张单人床,分别置于门旁的一角和靠近窗口处,外加一只衣橱,零星的家俱之外,中间仅够摆置一张方桌,和四把椅子,并没有什么沙发之类的高级摆设。 
  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在不深,有龙则灵。这虽是一间斗室,由于住着这位秀丽动人的少女,却使陋室生春! 
  他们被招呼坐下,林家玉便径自走开,忙着去倒茶敬客了。 
  郑杰终于忍不住轻声问: 
  “阁下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打算怎样?” 
  彭羽回头望了那少女一眼,才正色说: 
  “郑兄,据我看,那些人准是陈老板派出跟踪我的,大概怕我跑掉,或者就是想让我带路,直接找到你老兄。所以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在一起,否则我这个黑锅就背定啦!” 
  郑杰悻然说: 
  “那不正好,他们一赶来,你就可以仗着人多势众,强迫我跟你回赌场去。不但替你作了证,又把我抓住了,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彭羽摇摇头说: 
  “兄弟绝没这个意思,同时也不能这么做,我自己的事情,必须由我自己解决。由他们动手,抓的就不是郑兄一个人,而是连我在内一起抓了!并且,在那种情形之下,就算郑兄愿意帮我的忙,把一切真相向陈老板当面说明,但他却不一定会相信,以为我们是串通的呢!” 
  “现在你又准备怎样办呢?”郑杰问。 
  彭羽未及作答,林家玉已端了两杯白开水来,歉然一笑说: 
  “真对不起,瓶里的水不开了,你们先喝杯温的,我马上用电炉烧一壶,很快就开了,再替你们泡茶……” 
  郑杰忙说: 
  “不用了,我们这时候跑来打扰,已经很过意不去,怎好意思再给林小姐添麻烦呀!” 
  彭羽也向她说: 
  “家玉,你不用招呼我们,上床去睡吧,我跟郑先生在这里要谈点事情!” 
  林家玉笑笑说: 
  “那怎么好意思,我就坐在一边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谈你们的吧!” 
  于是,她径自走开,默默地坐在床边上。 
  彭羽这才轻声说: 
  “郑兄的话很对,我也想过了,解铃还是系铃人,要把这件事澄清,只有去把那鬼女人找到。否则即使郑兄肯帮忙,愿意去向陈老板当面作证,万一他不相信,反而会以为我们早就串通了,是一个鼻子出气的。那样一来不但弄巧成拙,我就更有口难辩啦!” 
  郑杰冷声说: 
  “既然你已想通了,决定去找那整你冤枉的女人,又为什么强迫我到这里来?” 
  彭羽坦然说: 
  “这是迫不得已的事,在我找到那鬼女人之前,绝不能让陈老板的人先找到你!” 
  “哦?”郑杰说:“照你这么说,我就必须留在这里,一直等到你找到那女人?” 
  彭羽点点头说。 
  “我现在就出去找她,在天亮之前,无论找不找得到,一定会赶回这里来,郑兄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吧!” 
  郑杰不置可否地说: 
  “帮你这个忙嘛,我倒还能帮得上。不过,如果在天亮之前,你找不到那女人呢?” 
  彭羽呐呐地说: 
  “这当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我一定尽全力去找,找不到也得回这里来。到时候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郑杰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说: 
  “好吧,我答应你在天亮之前留在这里,绝不走开,但请阁下把握时间,快去快回呀!” 
  彭羽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走到床前去,轻声向林家玉嘀咕了一阵。 
  郑杰冷眼旁观,不知彭羽在说什么,只见她似乎面有难色,但经不住他的苦苦相求,她才勉强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了。 
  彭羽立即喜形于色地走过来说: 
  “郑史,我现在就走了,林小姐会替找好好招待你的。郑兄别见外,把她当作小妹妹好了,需要什么就跟她说,千万用不着客气!” 
  说完,他便匆匆而去,把他们两个人留下了。 
  林家玉跟过去闩上了房门,然后走回郑杰面前,微微一笑说: 
  “郑先生,要不要在我哥哥的床上躺一会儿,他不常回家,被单却还是干净的,一次也没有用过……” 
  郑杰婉拒说: 
  “不用了,反正天也快亮了,我就坐在这里等他回来。林小姐累了可以去睡,没关系的。” 
  但林家玉似乎不放心,怕他会突然跑走似的,忙摇摇头说: 
  “我不累,郑先生不想休息一会儿的话,我就陪着你坐坐好啦!” 
  于是,她径自在彭羽刚才坐的椅子上,面带微笑地坐了下来。 
  郑杰不能跟她干坐在那里,只好没话找话说,打破这沉默的局面。 
  “林小姐,”他说:“我看彭羽跟你们兄妹都很熟,是早就认识的吗?” 
  林家玉回答说: 
  “不!我哥哥跟他认识的比较早,我认识他不到两个月呢!” 
  郑杰哦了一声说: 
  “那他怎么跟你这样熟,这时候还把我带来,也不怕打扰了你?” 
  林家玉尚不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得不有所顾忌,于是笑了笑说: 
  “因为他是我哥哥的好朋友,而且你又是他带来的,我怎么能嫌你们打扰!” 
  “他是令兄的好朋友?”郑杰诧然问:“是在赌场里认识的?” 
  林家玉忽然叹了口气说: 
  “唉!我哥哥要不是赌昏了头,也不至于把好好一个家,败落成这步田地。如今他把家父遗留的一点产业,全部输在了赌场里,自己落得去当仆欧。居然还不知道觉悟,仍然沉迷在赌里,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要不是为了想替他设法清还赌债,我也不会几次三番地去找小彭设法,更不至于要我抛头露面,去干那……”说到这里,她忽然把话止住了,好像不好意思说下去。 
  郑杰不禁好奇地追问: 
  “林小姐目前是做什么工作?” 
  林家玉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但她犹豫了一下,终于硬着头皮说: 
  “郑先生既然认识小彭,我不说他也会告诉你的,那我又何必隐瞒。不过你可别见笑,我是为了哥哥嫌的钱还不够他自己赌输的,根本没钱拿回家来维持我的生活。我才不得不在一个歌舞团里,充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