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
南山村必定是要去的,金道长望了望日头,问道:“那么请问到南山村怎么走?”
白一膏详细的指点了路径,金道长道谢后便一路匆匆奔南山村而去。
月上东山之际,金道长已经站在了南山村的村东口了。
面前是一片残垣瓦砾,隐约还闻得到那灰烬焦土的气味儿,看来那位白一膏老表说得不错,朱寒生一家定是有过一番不寻常的遭遇。
就在这时,金道长突觉腹中有东西蠕动了起来,他明白,那是三尸虫酒醒了。
金道长迅速拉开旅行袋,取出黄表纸、毛笔和朱砂,借着淡淡的月光,重又书了一张护身符,解开腰带“啪”的一声粘在了肚脐眼儿上,轻轻的嘘出一口气。
这些三尸虫可是不能小觑了,上尸虫青姑能够上行钻进脑袋里,那人非得疯了不可;中尸虫白姑贪食,见什么吃什么,万一啃噬起内脏来,则必死无疑;下尸虫喜淫欲,可别乱搞一通,弄得自己把持不住而毁了数十年的清誉。总之,千万发作不得,想到这儿,金道长额头上渗出了几滴冷汗。
腹中三尸虫似乎停止了蠕动,但是随即又有了排便感,道长四处望了望,淡淡的月光,草丛中轻轻的虫鸣,村里的老表都已经熄灭了油灯睡了,无人得见,于是他找了个断壁墙角,蹲下来解手。
“噗”又是一声响屁,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脆,道长皱了皱眉头,今天吃什么了呢?他想起途中在一家小食店中吃了一碗猪血汤,还有一大盘韭菜,那可是长纤维呢,最能够促进胃肠的蠕动。
肛门处痒痒的,低头一看,赫然又是一条硕大的蛔虫,颜色乌黑与昨日的有所不同,金道长心中气急,探出钢钳般的二指使劲儿一夹,不料用力过大,竟然将其夹断了……断裂处露出几根尚未消化完的韭菜。
金道长明白了,猪血的铁质在腹中加热氧化变黑,这才导致了蛔虫颜色的变化,而且那些蛔虫竟然偷食了自己吃下去的韭菜。接着下来又屙下数条大大小小残缺不全的蛔虫,其中有的剩下了头部,有的只余一段残尾,道长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被中尸虫白姑啃噬的?
道长正寻思之间,忽闻空中传来“吱吱”的叫声,抬头一看,月光里有一群蝙蝠在他的头顶上不停地盘旋着,为首的那只体型巨大,脖子上还系着一块布片……
金道长并未在意这些夜间觅食的小动物,遂拿出手纸低头揩腚……耳边忽闻劲风骤然而至,还没等缓过神儿来,但觉头上火辣辣似针扎般的一疼,急忙仰脸视之,颌下又是一麻,眼前黑影乱舞,自己的头发及胡须已经悉数被拔了去。大惊之下,忙腾出双手反击,但是腹中一滞,竟然提不起真气来。就在此刻,忽觉裸露着的臀部一凉,伸手一摸,发觉胯间阴毛俱失,就连护腚毛也一根不剩了。
金道长大怒,但是蝙蝠们一击得手又飞腾了起来,“吱吱”的盘旋在了半空里。
原来阴蝠首领在卧龙谷阴蝠洞中日久,遂思念起寒生来,便于一天夜里飞回到了南山村。不料庄园已经焚毁,只剩下些残垣断壁,寒生也踪迹全无,自此,每当晴朗月夜,阴蝠首领便会来前来探看一次,希望能够遇上寒生,可惜十数个夜晚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今夜照常前来巡视,竟然发现有人在寒生家的废墟上屙屎,阴蝠首领勃然大怒,遂率领众阴蝠们对金道长发动了攻击。
金道长由于腹中三尸虫之故,无法运行真气,所以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否则阴蝠们定然会死伤无数。
“吱吱吱……吱吱吱”,阴蝠首领一声唿哨,众阴蝠们凯旋而归,浩浩荡荡的朝着大鄣山方向飞去了。
金道长垂头丧气的从旅行袋中拿出毛巾,揩去头皮上的血渍,发觉脸上、头上都已经是光溜溜的了。这次意外的遭到了一群蝙蝠的攻击,实属蹊跷,莫非事出有因?这能是什么外应预兆呢。
蝙蝠应是山林之禽,万物类象上为巽风,属木,自己乃是一仙道之人,同样属巽木,若是以梅花易数起卦,则是一巽纯卦,卦意为: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应该是有利去见寒生的,比较吉利。但是方才蝙蝠首领最后那一声唿哨,总共是叫了六声,应为六爻上九动,却是不太好啊……《象曰》:上九,巽在床下,上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那意思就是说,自己已经处于穷途末路,无法前进,丧失了谋生的资本,其结果必然是凶险的。
那么变卦呢?巽纯卦六爻动则变为了周易第四十八卦——水风井卦,意为,若是提水到了井口,眼看就要上来了,却把水瓶打翻了,当然是凶险的兆头。
金道长仰望夜空长长的叹息道:“丹巴老喇嘛,你嘱托的后事真的是凶险无比呢……”
清晨,白云观的一个小道士端着斋盒来到了云集山房送饭,他敲了多遍门,里面并无应答,于是便推开了房门。
住持金道长并不在屋里,床铺上睡着一个陌生人……
小道士赶紧呼唤监院道长和几位执事急匆匆的来到了云集山房。
屋内炉火已经快要熄灭了,房内充满着一股浓烈的酒气,监院道长闻着直皱眉头,没办法,这个观里资格最老的,且又双目失明的金道长就是贪图这杯中之物,所以就独自隐居于后花园的山房之中,也是避人闲话。
中原道士共分为两派,全真教和正一派道士。全真教是出家道士,戒荤酒,道规甚严。正一派则可以结婚和饮酒吃荤,而且大多是不出家的火居道士和无宫观的散居道士。
“把这个人弄醒吧,既然睡在住持的床上,可能是金道长的朋友,切不可怠慢。”监院道长吩咐道。
上去两名执事,用冰水沾湿了毛巾,轻轻的揩拭着那人的脸和前胸。
“啊!是裸体的……”一名执事惊呼了起来。
监院道长急忙上前细看,果然是一个矮小并且一丝不挂的肌肉男,心下暗自吃惊,难道金道长竟然会做出这种有辱全真教清誉的龌龊之事?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啊。
“今日之事切忌不可传出去,待找到金道长问清楚再说,都听见了么?”监院道长严肃的说道。
“是,监院道长。”众人应承道。
“他醒了。”小道士叫了起来。
犬伏师受到冰水的刺激,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眼珠一转,望见了围在身边的众道士,惊讶的说道:“咦,金道长呢?”
“你是什么人?因何睡在住持的床上?金道长去哪儿了?”监院道长问道。
犬伏师坐起身来,裹紧了那件羽绒大衣,清了清喉咙,然后高傲的说道:“我是日本国东京大岳山摩道院住持犬伏师,难道我喝醉了么?”
监院道长闻言大吃一惊,疑惑的望着他道:“你是日本人?”
“正是,”犬伏师跳下床来,四下里找了找,说道,“金道长跑了?”
“什么意思?”监院道长厉声道。
“哼,竟然让他逃了……”犬伏师沮丧的推开众道士,出到门外看了看,叹了口气,撒腿在花园里来了个助跑,然后纵身一跃,褐色的羽绒大衣飘起,两半白花花的屁股一闪,竟已翻越了围墙径自去了。
众道士面面相觑。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鲁班尺
( 本章字数:4188 更新时间:2009…7…15 21:50:17)
黑泽寓所。
“你失败了。”黑泽副总领事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实在是对不起,”犬伏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三尸虫已经进入了金道长的体内潜伏了下来,我会n前去追踪他,一定会将他置于死地的。”
黑泽面上的表情逐渐缓和了下来,说道:“他在哪儿?”
“待我即刻发功感应一下。”犬伏师道,随即盘腿坐于床上,双手各三指撮起,默念起了三尸咒,并静气凝神的以心灵感应着。
半晌,犬伏师沮丧的说道:“还是感应不到,三尸虫目前肯定是神志不清。”
黑泽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桌前抓起电话,拨通了首长的号码。
“对不起。我是黑泽,金道长逃走了,您能否可以查到并告诉我,他最有可能的去向?拜托了。”黑泽客气的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首长浑厚带有磁性的嗓音:“婺源那儿有个鄱阳湖谷。”
“谢谢,我欠你个人情。”黑泽轻轻放下了电话。
“江西婺源。”黑泽平静的对犬伏师说道。
“好,我即刻出发。”犬伏师站起身来。
一小时之后,西装革履的犬伏师登上了南下的一趟特快列车,直奔江西而去。
特快列车的软卧包厢下铺,犬伏师时不时的盘腿打坐并撮起手指感应,引起了对面铺上的两名老年夫妇的注意。
“同志,你这是在做什么?”那老妇人奇怪道。
“哦,我在练功。”犬伏师敷衍道。
“练功?”老妇人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啊?”
“是这样,我从小肠道不好,所以要经常打坐顺气,已经有几十年了。”犬伏师解释道。
老妇人关切的说道:“还是到医院里检查一下为好,我看你眼巩膜上有斑点,可能肚子里生有寄生虫,化验一下大便就一清二楚了。”
“你是医生么?”犬伏师白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抢白道。
“对啦,我就是个内科医生,专门研究肠道传染疾病的。”老妇人自豪的说道,没有看出犬伏师的不屑。
“同志,您贵姓啊?”老妇人见犬伏师没有回答,仍旧热情的问道。
“我姓狗。”犬伏师皱了皱眉头。
“姓苟啊,据《广韵•;厚韵》里记载:‘苟姓,出河内、河南、西河三望。’其姓源出自有六,战国时著名的唯物主义思想家、教育家苟况旗帜鲜明的发对天命鬼魂说,提出‘制天命而用之’的人定胜天的思想……”上铺躺着的老头突然探出脑袋说道。
老妇人自豪的介绍说道:“我爱人是国家著名的人文学者。”
“我是姓猪狗的狗。”犬伏师鄙夷的说道,其实他对中国文化了解的很深。
“啊……”老夫妇大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一时间语噎。
许久,老妇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狗同志,我感觉到你一定是患上了三尸虫病……”
犬伏师大大吃了一惊,目光恶狠狠的盯向了老妇人。
“弓型虫,也称‘三尸虫’,是专性细胞内的寄生虫,可引起人体多种疾病,同时破坏人体的11种腺体,是危害人类优生、智商、长寿的重要生物因子。我国自从1969年发现第一例三尸虫病至今才7年,对于这个病的研究基本上还属于空白,误诊、漏诊的很多,所以我怀疑你染上了此病。”老妇人诚恳的说道。
犬伏师眉毛扬起,嘲弄的问道:“你知道三尸虫?个头有多大?”
“个头?那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刚地弓形虫(Toxophasmagondii)所引起的人畜共患病,在人体多为隐性感染,主要侵犯眼、脑、心、肝、淋巴结等。尤其是孕妇受染后,病原可通过胎盘感染胎儿,直接影响到胎儿的生长发育,致畸严重,是人类先天性感染中最严重的疾病之一。”老妇人惊讶的说道。
“这虫子有思维么?”犬伏师鼻子“哼”了一声道。
老妇人看了眼上铺的老头,感觉到这人可能神经不太正常,赶紧闭上了嘴巴不吱声了。
列车进入了夜行,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对面的老夫妻已经睡去了。
犬伏师依旧默默地打坐,突觉心中一动,他终于感应到了三尸虫杂乱的遥感信息,它们还在金道长的肚子里,方向是正南,应该就是江西的婺源一带。
夜半时分,列车停靠到了南昌站,犬伏师下了车,搭上去婺源的夜班长途汽车,黎明前,他终于来到了婺源县城。
这是一座溪水环绕的小城,清晨雾气沼沼,青石板路面潮湿而洁净,古朴的小街巷子口早餐的摊子倒是不少,热气腾腾的馄饨挑子,糯米子糕、汽糕、野艾果(清明馃)、灰汁馃、馍果(麻馃)、米粉果、乌饭、五香肉粽、白水粽等风味小吃应有尽有。
犬伏师饥肠辘辘,忙不迭的坐在了一个摊前,点了一大堆的小食狼吞虎咽了起来,他那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引起了当地老表们的驻足观看,妇女们也立在树下品头论足,指手画脚个不休。
不远处一家早点铺子里,靠窗坐着一个秃顶老者,桌子上摆放着一盘卤花生米,一盘酱田螺,手中持一壶米酒正在津津有味的小酌着,他那双犀利的眼睛蓦地发现了犬伏师,于是不动声色的慢慢观察着,他就是昨夜被阴蝠们拔光了毛发的金道长。
犬伏师吃光了面前的盘子,揉着肚子咂咂嘴对摊主老表询问道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