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26 人性记录(埃奇威尔爵士之死、不祥的宴会)





  他停了卞来,我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真挚的感情。要不然就是他那花言巧语的本领是我所难以估计的。
  “那么——我就接受了这个好心肠女孩的建议。我可以用她的首饰弄我需要的钱。我发誓,一定会赎还给她的,就是做苦工,我也在所不惜。但是首饰在摄政门的家中。我们决定,最好是立刻去取。于是我们就坐上出租车去了。
  “我们让司机停在马路对面,恐怕有人听见汽车停在门口的声音。杰拉尔丁下车以后,穿过马路,她身上带着大门的钥匙,本打算悄悄地进去,拿到首饰便马上出来给我。她没想到会遇到什么人,除了仆人。卡罗尔小姐,我叔叔的秘书九点半就去睡了。我叔叔,他本人,很可能在书房里。
  “所以戴娜就去了。我站在人行道上抽着烟。我不时地朝房里看,看她是不是出来了。这时我要说的部分,你们可能不信,信不信由你们。有个人在人行道上从我身边走过。我转过身去看他。令我惊讶的是他走上台阶,进了17号门。至少我认为是17号门。但是,当然我离那房子还有一段距离。我很惊讶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那人手中拿着钥匙,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认识他,好像是某位著名的影星。
  “我很惊讶,于是决定进去看个究竟。我兜里碰巧有17
  号门的钥匙。我本来以为三年前就已经丢了。可是两三天前,又意外地找到了。本来打算还给我叔叔,但两人一激烈地争吵我就忘了。当我换衣服时,又把它连同别的东西一块
  放到新衣服的口袋里了。
  “告诉了司机等着,我快步走过马路,定上17号台阶,用我的钥匙开了门。大厅里空无一人,并无客人刚刚进人的迹象。我站在那四周打量片刻。然后我走近书房的门。我想那个人也许在书房与我叔叔在一起,那么就会有隐约的说话声,可我站在书房门口,什么也没听见。
  “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做了件傻事。那个人一定是进了另一家,也许是隔壁的一家。摄政门夜里灯很昏暗。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傻瓜。我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要跟着那个人。结果我却站在这里。要是我叔叔突然从书房里出来,看见我怎么办?那就给杰拉尔丁找麻烦了。一切都不好办了。就是因为那个人的态度让人疑心他在做一件不愿让人知道的事。幸好没人捉到我,我愈早脱身愈好。
  “我蹑手蹑脚走回前门,这时,杰拉尔丁手里拿着首饰从楼梯上走下来。
  “当然,她看到我很惊讶。我将她拽由门,向她解释了。”
  他顿了顿。
  “我们赶紧回到剧院。到的时候,幕刚刚拉起。没人疑心我们曾离开过。那是一个闷热的夜晚,好多人都出去透透气。“
  他停了停。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你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们?’我现在告诉你们:‘如果你有很明显的杀人嫌疑,你会很轻松地承认,出人命案的那天晚上,你就在那座房子里吗?’
  “坦率地讲,我很怕!就是有人相信我们,我和杰拉尔丁也会有很多麻烦。我们没谋杀,没看见任何事,也没听见什么,很显然。我觉得是简婶子干的。那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拖进去呢?我给你讲了吵架和我缺钱,我想你们会查出来的。如果我隐瞒一切,你们可能会更疑心,可能更仔细查询我不在现场的证据。既然如此,我不妨再装得像一点,也许会将你们蒙混过去,让你们信以为真。我知道,多赛默一家确信我一直在科文特加登。我有一段时间与我的堂妹在一起,他们绝对不会感到奇怪。而我堂妹会说我一直与她呆在戏院里,没有离开过那地方。”
  “马什小姐同意这样——隐瞒吗?”
  “同意的。我不久就得到消息,我就去找她,握醒她为安全,千万不要说我们昨晚来过这里。在戏院里,剧中间歇时我们一直呆在一起的。我们在街上转了转,就这些。她明白,也同意。”
  他又停了停。
  “我知道这说不好。但我讲的是实话。我可以给你们看我那天早上去找的我用堂妹的首饰押现款的那个人的地址、姓名。如果你们去问她,她会证明我说的话的。”
  他往椅背上靠靠,望着贾普。贾普仍然面无表情。
  “埃奇韦尔男爵,你说你认为是简·威尔金森杀的人?″
  “是啊。听到管家的话后,你们没这么想吗?”
  “那么,你与亚当斯小姐打赌,又是怎么回事?”
  “与亚当斯小姐打赌?卡洛塔·亚当斯?她与这事有何一关系呢?”
  “你否认曾让她在一个晚上去你叔叔那扮演筒。威尔金森小姐,并给她一万美元吗?”
  罗纳德很惊讶地瞪着眼睛。
  “答应给她一万美元?真是乱讲!一定是有人在戏弄你呢。我出不起一万美元。你以为得到好证据了?其实是一场空欢喜。她这样说的吗?噢,他妈的——我忘了,她已经死了。″
  罗纳德呆呆地望着我们。他以前倒满快乐的。但现在,他的脸发白。眼里闪着恐惧。
  “我不明白这些”,他说,“我对你们说的是实话。我想你们不相信我一你们所有人。”
  这时,令我惊讶的是,波洛走上前去。
  “不”,他说,“我相信你。”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二十二章 赫尔克里·波洛的奇怪举动
  我们回到住处。
  “这究竟是——”我开始发问。
  波洛用一个手势来阻止我。这种手势非常过分。我从未见他这样做过。他的两只胳膊在空中直摇。
  “我求你了,黑斯廷斯,现在别问了,现在别问了。”
  说完这话,他一把抓起帽子,往头上一戴,不顾什么方式,急匆匆地冲出门去。一个小时以后。他还没回来。而贾普却露面了。
  “小老头出去了?”他问道。
  我点点头。
  贾普坐在一把椅子上。天气很暖和,他用手帕揩着前额。
  “他究竟怎么了?”他问道,“我跟你说,黑斯廷斯上尉,当他走到男爵面前说‘我相信你’时,你用一根鸡毛就会把我扫倒。仿佛是在演一出通俗剧,让我莫名其妙。”
  我说,我也是莫名其妙。
  “然后他就大模大样地走出去了。”贾普说。
  “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回答道。
  “一点没有?”
  “绝对没有说什么。当我要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挥手不让我说。我想最好让他去吧。当我们回家后,我开始问他。他摆着胳膊。抓起帽子”急匆匆地出去了。”
  我们互相望着对方,普煞有介事地敲着自己的脑门。
  “一定是——”说。
  这一次,真有些同意了。以前贾普总是说波洛有些“疯疯癫癫的”。有很多次,简直不知道波洛是何用意。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不明白波洛的态度,果不是疯疯癫癫的。至少他也是多变的。现在,自己的假设被证实了,他自己又把它推翻。
  这真够让他的热心支持者失望和难过的了。我灰心地摇摇头。
  “用我的话讲,总是那么特别。”贾普说,他看事情的角度总是很特别——非常怪的。我得承认,是一个天才。但是人们常说天才与疯狂往往只有一步之隔,不小心就会变成另一类。他总是喜欢把事情复杂化。他对简单的事情不感兴趣。不仅如此,直是难以忍受,远离了现实生活。他在玩自己的游戏,像老太太独自玩纸牌一样,是好牌不出来,就作弊。不过,的情况正相反,是好牌来得太容易了,要想法把它变得更困难!我就是这么看的。”
  我发觉很难回答他。我也觉得波洛的行为举止难以解释。我越是对这个奇怪的朋友有感情。越是为他担忧,只不过我不喜欢表现出来罢了。
  就在我们闷闷不乐的时候,波洛走了进来。
  我很庆幸地看到,他目前已经很镇静了。
  他很小心地将帽子摘下来,同手杖一块放在桌上,然后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
  “原来是你啊,我的好贾普。我很高兴。我正想立刻见你呢。”
  贾普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只是刚开始。他在等待波洛说明他自己的想法。
  我的朋友慢慢地、小心地对他讲了。
  “完了,贾普。我们错了。我们全都错了。承认这个真是悲哀,但我们确实犯了个错误。”
  “没关系的。”贾普自信地说。
  “但是并不是没关系。那是惨透了。我真是从心底里难过。”
  “你没有必要为那个年轻人难过。他罪有应得。”
  “我不是为他难过,而是——为你。”
  “我?你不必为我担心。”
  “但是,我很担心。你明白吗?是谁让你按照这个路子去查的?是赫尔克里·波洛。是我让你这样迫踪的。我让你注意卡洛塔·亚当斯,我向你说了她写到美国的一封信,每一个步骤都是我指点的。”
  “我必定会达到那种结论的。”贾普冷冷地说,“不过是你捷足先登罢了。”
  “有一点儿,但这并不能让我安心。如果是因为听了我的意见,而使你受损——我会很自责的。”
  贾普只是露出觉得好笑的样子。我认为他是觉得波洛的动机不纯。他以为波洛是不愿意让他独占成功破案的功劳。
  “好吧,”他说,“我不会忘记向大家说,这个案子能破,得部分归功于你。”
  他向我眨了眨眼。
  “噢!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波洛不耐烦地啧着嘴,“我不是邀功。再者说,我告诉你。根本没有功可言。你忙了大半天,结果是彻底失败;而我呢?却是罪魁祸首。”
  看着波洛发愁的样子,贾普突然放声大笑。波洛看起来很生气。
  “对不起,波洛先生,”他擦着眼睛说,“但你看起来却像一只雨中奄奄一息的鸭子。现在,听我说,让我们忘记这一切。不管是功还是过,都由我一人来承担。这件事会轰动一时的,你这一点是说对了。那么,我准备让法庭定他的罪。也许会有一个聪明的律师,可以设法使男爵逃脱刑事责任——对陪审团,有谁能说得淮呢?不过即使这样也不要紧。即使没定罪,人们也会知道我们所抓的正是杀人犯。假若又突然出来个女仆,承认是她干的——那么,我们也绝对接受现实,不会抱怨说是你把我们领进误区的。这不是很公平吗?”
  波洛温和而又悲哀地望着他。
  “你总有信心——永远那么有信心。你从来不会停一停,问一问自己——事情会是这样吗?你从不怀疑——或者想弄明白。你从不想想,这不是太容易了!”
  “你可以相信,我就是不这么想。请原谅我这么说,你每次就总是这样离谱的。为什么事情不能这样简单呢?事情简单又有什么坏处呢?”
  波洛望着他,长叹一声。半举起胳膊,然后又摇了摇头。
  “完了,我再也不多说了。”
  “好极了,”波洛热诚地说,“现在让我们谈正事吧。你想不想听听我一直在做什么?”
  “当然。”
  “好吧。我见了杰拉尔丁小姐了。她讲的和男爵说的一致。他俩也许是共同策划的,但我不这样认为,我以为是他威吓她的。不管怎么说,她对他的感情是很深的。当她得知他被捕了。伤心得不得了。”
  “她现在还伤心吗?那个秘书——卡罗尔小姐呢?”
  “我想,她并不很惊奇。但那只是我的猜想。”
  “关于首饰呢?”我问道。“那部分是真的吗?”
  “完全是真的。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将首饰换成了款子,但是,我认为这件事与主要的论证没关系。就我所看,他在戏院碰到他堂妹以后,他才想到那个主意。他正很绝望——毫无出路。我猜测,他正想类似的办法——那就是他为什么身上带着钥匙。他说偶然又找到了钥匙,我才不信呢。他对他堂妹说明事情,因为他知道如果把她拉进去,他更安全些。他以卑鄙的手段玩弄她的感情。暗示要借用她的首饰。后来,她决定帮他,便一同去了。她一进去后,他也进去,走人书房。也许男爵正躺在椅子上打瞌睡。不管怎么说,他是两秒钟就干完了,再走出来。我想他不想让那女孩子在房子里看到他。他本打算在那出租车附近走来走去。并且我认为他也没想让庐个出租车司机看见他进去的。他想给别人留下的印象是。抽着烟踱来踱去,在那里等着那女孩子。你要记住,那出租车是面对相反方向的。
  “当然,第二天一早,他不得不去抵押那些首饰。他必须装得还需要那笔钱。后来,他听到命案消息以后,他恐吓那女孩。叫她不要把咋晚的事泄露出去。他要她说他俩在休息时间是一块在戏院里。”
  “那为什么他们不那么说呢?”波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