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26 人性记录(埃奇威尔爵士之死、不祥的宴会)





  “是个神经质的青年。”贾普这样评论他。
  波洛有同感。
  在萨伏依饭店,我们看见一位极像律师的人刚刚到达。于是我们一起去了简的套房。贾普和他的人说话。
  “有什么事吗?”他简捷地问道。
  “她要打电话。”
  “打给了谁?”贾普急切地问道。
  “打给鲤鸟贸易行。买丧服。”
  贾普低声咒了一句。我们走进套房。
  新寡的埃奇韦尔夫人正对着镜子试帽子。她穿着一件黑白相间、反着光的衣服,容光焕发地笑着与我们打招呼。
  “怎么,波洛先生,您也来了,真是太好了。莫克森先生(是她的律师),我很高兴你来了。请坐在我旁边,告诉我该回答什么问题。这个人来这,好像觉得是我今天早上出去将乔治杀了。”
  “是昨天夜里,女士。”贾普说。
  “你说今天早晨,十点钟。”
  “我是说晚上十点钟。”
  “啊,我分不清什么上午下午的。”
  “现在才刚刚十点钟。”侦探严厉地补充了一句。
  简的眼睛张得大大的。
  “天哪,”她低低的声音说,“我有好几年没这么早地醒了。你刚才来的时候,一定是天刚刚亮。”
  “警督,请问,”莫克森先生用一种严密的法律口吻说,“这件——值得叹惜的——令人震惊的事,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大约是在昨晚十点钟左右,先生。”
  “怎么,那就好说了。”简机警地说,“我在一个宴会上——唤!”她突然又把嘴捂上,“大概我不该那么说。”
  她胆怯地盯着律师的脸,表示求助地询问。
  “如果,昨天晚上十点你是在——呃——宴会上,埃奇韦尔女士,我——呃一我不反对你向警督讲述事实——绝不反对。”
  “是的,”贾普说,“我只是让你讲一下昨天晚上的行踪。”
  “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只是说什么十点钟——把我吓坏了。我就昏了过去”克森先生。”
  “那么关于这个宴会呢?埃奇韦尔夫人。?”
  “那是在齐西克——蒙塔古府上。”
  “你什么时候去那的?”
  “晚宴是在八点三十分。”
  “你什么时候动身的?”。
  “我大约八点钟动身。我去了趟皮卡迪利王宫饭店和一个美国朋友告别。她是范。杜森夫人,要回芙国去。我到齐西克时是八点四十五分。”
  “你什么时候离开宴会的?”
  “大约十一点半。”
  “你直接回这里了?”
  “是的。”
  “坐出租车?”
  “不是。坐我自己的车。我从戴姆勒车行租的。”
  “你在宴会上,一直没有离开过吗?”
  “嗯,我——”
  “你没离开过?”
  这种问法像猎狗扑鼠,节节逼近。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在晚宴上。十点左右去接了个电话。”
  “谁打给你的?”
  “我想是什么恶作剧。一个声音说,‘是埃奇韦尔夫人吗?’我回答说是,‘那就对了。’电话那一端大笑,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你是走出房间接的电话吗?”
  简惊讶地睁大眼睛。
  “当然不是。”
  “你离开餐桌多久?”
  “大概有一分半钟。”
  贾普一下子很颓丧。我深知他对筒的话一句也不信,但听了她讲的,在没有得到证实前,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冷冷地表示感谢,便告退了。
  我们也要离开,但她把波洛叫住了。
  “波洛先生,您能为我做点事吗?”
  “当然可以,夫人。”
  “帮我给在巴黎的默顿公爵打个电报。他在克里伦饭店。他该知道这些的。我不想自己去发。我想在一两周内,我得表现出一个刚刚守寡的样子。”
  “根本没有必要打电报,夫人,”波洛温和地说道,“那里的报纸上会登出来的。”
  “看,您是多么有头脑!当然会的。不打电报更好。我想现在我一定要保待自己的身份,一切都如意了。我要有寡妇的样子。您知道,要很严肃。我想送去一个蓝花环。那是顶贵的了。我想我得去参加葬礼。您认为呢?”
  “夫人,你得先去回答询问。”
  “啊!我想您是对的。”她想了一会说道,“我不喜欢那个警察厅的警督。波洛先生,他要把我吓死了。”
  “是吗?”
  “幸亏我改变了主意,去了那个晚宴。”
  波洛正往门那儿走,听到这话,他突然转过身来。
  “夫人“你说什么?你改变了主意?”
  “是的,我本想不去,因为昨天下午头痛得厉害。”
  波洛咽了一两口唾沫,好像很难开口说什么。
  “你对谁说过吗?”他最后问道。
  “当然说过。我们好多人在一起喝茶,他们让我直接去鸡尾酒会。我说。不行,。我说我头痛得要裂开了,所以我要直接回家,不去那个晚宴了。”
  “夫人,那么你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呢?”
  “埃利斯骂了我。她说我不该不参加。老蒙塔古爵士是个有势力的幕后人士。您知道的。他是个有怪癣的人,很容易生气的。但我不怕。我——和默顿结婚,这些我都不怕的。但埃利斯很谨慎。她说有很多事要小心的。最后我想她是对的,所以我就去了。”
  “夫人,你该好好感谢埃利斯。”波洛先生严肃地说。
  “我想是该,那位警督把一切都了解明白了,是吧?”
  她笑了。波洛却没有笑。他低低的声音说。
  “可是一这倒让人得好好研究一下,是的,应该好好研究一下。”
  “埃利斯!”简叫道。
  女仆从另一个房间走过来。
  “波洛先生说,多亏你昨天让我去那个晚宴。”
  埃利斯几乎望也没望波洛一眼。她的样子很冷漠,不以为然的样子。
  “夫人,失约是不行的。您总喜欢那样。人们不会总原谅您的。他们会恼怒的。”
  简又把那顶我们进屋时她试的帽子拿了起来。她又把它戴上。
  “我不喜欢黑色。”她郁郁不乐地说,“我从来不戴黑帽子。但做一个合格的寡妇,我不得不戴。所有这些帽子都难看极了。再给其它的帽店打个电话,埃利斯。我要找到一顶合适好看的。”
  波洛和我悄声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七章 秘书
  贾普离开房间后一直没在我们面前露面。直到一个小时后他才又露面。把帽子扔到桌上,说他筒直倒霉透了。
  “你已经调查过了?”波洛同情地问他。
  贾普愁苦地点点头。
  “除非那十四个人都在说谎,照他们所说的情形,不是她干的。”他低吼着。
  他又继续说道。
  “我不妨对你说,波洛先生,我本来以为这是一个阴谋。从表面上看,好像没有其他什么人可能要谋杀埃奇韦尔男爵。她是惟一有杀人动机的人。”
  “我可不那样想。你接着说。”
  “晤,就像我刚才讲的。我本以为这是一个阴谋。你知道这些演艺圈的人是怎么样的——他们会齐力庇护一个老朋友。但这次情形不同。咋天宴会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没有一个是她的老友,有的甚至还互不认识的。他们的证词都是独立可信的。我希望能发现她曾经溜出去半小时左右。这是很容易做到的——只消说去补补妆或其它什么理由就行。但实际上没有。正如她所说的,她曾离席出去接过电话,但那是和管家在一起,另外,那个电话内容也和她说的一样。她说的话,管家都听见了,‘对,我是埃奇韦尔夫人。’但电话的那一端就挂上了。这一点,要知道,是很奇怪的。不过,不一定与这个案子有关。”
  “也许无关——但真有趣。那个打电话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女的,我记得她说过。”
  “这真是怪了。”波洛若有所思地说。
  “先别管这个了。”贾普不耐烦地说道,“我们继续回到重要之处吧。整个晚上的经过和她说的完全一致。她九点差一刻到达那里,十一点半离开。回到萨伏依饭店是十二点差一刻。我已经见了那个为她开车的司机——他是戴姆勒车行的长期雇员。萨伏依饭店里的人看见她进来的。能证实她所讲的时间。”
  “那么。似乎毫无怀疑的余地了。”
  “那么摄政门的两个人的证词又是怎么回事呢?不仅仅是管家看到她了。埃奇韦尔的秘书也看到她了。他们都对天发誓说那天晚上十点钟到那去的人是埃奇韦尔夫人。”
  “管家在那干了多久了?”
  “六个月。谈起他来,还真是一个英俊小生。”
  “是的,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如果他只在那工作了六个月。他不可能认为埃奇韦尔夫人,为他以前从未见过她。”
  “晤。他可以从报纸上她的照片认识她。况且秘书是知道她的。这位秘书为埃奇韦尔男爵已经干了五六年了。她是惟一有把握的人。”
  “啊!”波洛说道,我倒想见见那个秘书。”
  “那么,不同我一块儿去一趟?”
  “谢谢你,的朋友。我很高兴去。你的邀请也包括我的朋友黑斯廷斯,吧?”
  贾普咧嘴笑了。
  “你认为呢?主人到哪,巴狗就跟到哪。”他这样补充道。我听着觉得很不是味。
  “这案子使我想起了伊丽莎白。坎宁案。”贾普说道,“他们还记得吗?两方面都至少有二十个证人发誓说他们看到过那个叫玛丽·斯夸尔斯的吉普赛女子,且是同一时候在英国两个不同的地方。那些证人也都是非常令人尊敬的人物。并且她长的那副讨厌的尊容,也找不出第二个了,那件谜案一直未破。这一次也很相似。这次有许多互不相识的人可以发誓,证明同时在两个不同的地方看到过她。可是他们中的哪些人说的是实话呢?”
  “那不难弄明白。”
  “你是这样说——但这位女士——卡罗尔小姐的确认识埃奇韦尔夫人。我是说,曾经和简终日住在一座房子里面。她总不该认错人吧?”
  “我们不久就会弄清楚的。”
  “谁来继承爵位?”我问道。
  “一个侄子。罗纳德·马什上尉。听说是个有点不务正业的浪荡子。”
  “关于死亡时间,医生怎么说的?”波洛问道。
  “我还得等验尸结果。你知道,要想精确些,就得这样。看看晚饭吃的东西到达哪了。”贾普讲述事情的方式,我实在不敢恭维,有点不雅。
  “不过十点钟可以和各种事实相吻合。人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九点过几分的时候,他离开了餐桌。管家将威士忌和苏打水送到书房。当十一点,管家去睡觉时,灯已经熄了——那时他一定已经死了。他不可能一直在黑暗中坐着。”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我们的车子在埃奇韦尔府邱前停下来。窗帷已经拉了下来。
  为我们开门的是那位英俊的管家。
  贾普在前面带路,先进去。我和波洛跟在他后面。那个门是向左开的,所以管家就靠着那面墙站着。波洛在我的右边,因为他比我长得矮小,所以直到我们走进了前厅,管家才看见他。我离这个人很近,所以可以听见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我望了望他,发现他正惊慌地盯着波洛,虽然我想其中必有原因。但一转念就过去了。
  餐厅就在我们右面,贾普大步走了进去,并叫管家也进去。
  “奥尔顿,现在我要仔细地再问你一遍,当那位女士走进来时。是十点吗?”
  “你是说男爵夫人?是的。先生。”
  “你怎么认出是她的?”波洛发问。
  “她向我说了她的名字。先生。另外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她的照片,也看过她演戏。”
  波洛点点头。
  “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黑色的。先生,外面披着黑色的外套,戴着一顶小黑帽,挂着一串珠子。戴着一副灰手套。”
  波洛用疑问的目光望着贾普。
  “里面穿着白色绪纹绸的晚礼服,披着貂皮的披肩。”后者简明地加以说明。
  管家继续说,他要讲的和贾普告诉我们的完全一致。
  “那晚还有人来拜访你家主人吗?”波洛问道。
  “没有。先生。”
  “前门是怎样锁的?”
  “用的是耶鲁锁。先生。我通常是睡觉前再把门闩上,先生。也就是十一点的时候。但是,昨天晚上杰拉尔丁小姐出去看戏,所以门没有闩。”
  “今天清晨门是怎么关着的?”
  “是闩住的,先生。是杰拉尔丁小姐回来后把门闩上的。”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吗?”
  “我想大约在差一刻十二点的时候,先生。”
  “那么,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