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山庄奇案





否属实。且对此人之身世一无所知。
    动机:无。

    五、克罗夫特太太

    可疑之处:无。
    动机:无。

    六、赖斯太太

    可疑之处:尼克进屋取衣系应此人要求。想造成尼克系谎言大师之印象。故她对此
前发生的那些事故之说法不可信。那些事故发生时此人不在塔维斯托克,在何处不明。
    动机:所得?甚微。妒忌?可能,但无法说明。惧怕?可能,但也无法说明。
    注:应与尼克就上述几点交换意见或能有所启示。动机是否与赖斯太太之婚事有牵
连?

    七、拉扎勒斯先生

    可疑之处:有犯罪之机会。曾出价买画。认为尼克之汽车并未损坏(赖斯太太语),
发生事故期间可能在此附近。
    动机:无。除非求画心切。惧怕?不像。
    注:查明此人到达圣卢之前在何处。查明拉扎勒斯父子公司之经济状况。

    八、查林杰中校

    可疑之处:无。但上星期常在此地。有制造事故之良好机会。不过此人于凶杀半小
时后方到达悬崖山庄。
    动机:无

    九、查尔斯·维斯

    可疑之处:旅馆花园内枪击尼克时此人不在办公室。有作案之机会。对出售悬崖山
庄一事说法可疑。系一内向青年。有可能得悉尼克的手枪一向所在之处。
    动机:所得?甚少。爱或恨?有可能。惧怕?不会。
    注:查明悬崖山庄系抵押给谁。查明维斯律师事务所之处境。

    十、?

    此人或系外人,但与前九人中某一人有关。例如:可能与第一、四、五、六有关。
此人之存在可为以下几点之一提供解释:
    1、埃伦何以对凶杀本身不感意外(但此阶层之妇女对凶杀向来有本能之兴奋感)。
    2、克罗夫特夫妇何以租下冷僻之门房小屋。
    3、为赖斯太太之恐惧或妒忌提供理由。

    当我在看这份名单时,波洛注视着我。
    “很地道的英语,不是吗?”他自夸道,“我写的英文比我讲的更有英国味儿。”
    “好得很,”我热情地说,“你把各种可能性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是呀,”他把那张纸拿回去,若有所思地说,“瞧这个名字,我的朋友。这个查
尔斯·维斯,他最有机会作案。在他身上有两种动机可供选择。我相信,如果这是一张
赛马会上那些马的名单,在他身上人们会下最大的赌注的。”
    “他当然最可疑。”
    “你有一个怪脾气,黑斯廷斯,老是情愿去怀疑最不可疑的东西。毫无疑问,是因
为你看了太多侦探小说之故。现实生活里,犯罪的人十有八九正是动机最明显,可能性
又最大的人。”
    “这次也一样吗?”
    “只有一个事实不大对头,就是作案的大胆!一开头就是如此。也正因为这个特点
我才预言这个案子的动机不会是明显的。”
    “对,一开头你就是这么说的。”
    “现在我还是这么说。”
    突然他把那份名单揉成一团扔在地下。我连忙阻止他,他却说:
    “不,这东西没有用处。它只是把我的思绪整理了一下而已。把事实精确扼要地整
理一下是第一步。下一步——”
    “是什么呢?”
    “下一步就是进行分析思考,也就是正确地运用头脑里那些小小的灰色细胞。我劝
你,黑斯廷斯,睡觉去吧。”
    “不,”我说,“除非你也去睡,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样的忠诚的确是太感人了。但你看,黑斯廷斯,你无法帮我思考。思考——这
就是下一步我要做的事。”
    我还是摇摇头。
    “你可能会想到要同我讨论一下观点的。”
    “啊,啊,你真够朋友。不过,至少请你换一张能坐得舒服一点的沙发吧。”
    我同意了。不久,房间里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我记得我所看见的最后一件事,
就是波洛小心翼翼地把他刚才扔掉的那个纸团从地上拾了起来,随手扔进了废纸篓。
    后来我睡着了。
    
  











第十章 尼克的秘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大亮了。
    波洛还坐在昨天夜里那个老地方一步未移,而且还是那个姿势。但他脸上的表情不
同了,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我熟悉的绿光,就像猫的眼睛一样。
    我勉强坐直了身子,感到浑身僵硬,怪不舒服的。在我这样的年纪上,坐在椅子里
睡觉实在不是件值得提倡的事儿。它至少造成了一个后果:醒过来之后没有一点儿舒适
的甜美味儿——像在床上睡了一夜醒过来所感觉到的那样。我的脑子不像昨夜睡前那样
紧张。
    “波洛!”我叫道:
    “你可想出点什么没有?”
    他点点头,向前凑了凑,用手指敲着面前的桌子,说:
    “黑斯廷斯,回答我三个问题:为什么近来尼克小姐睡眠不好?为什么她从来不穿
黑衣服却去买了件黑色的晚礼服?为什么昨晚她说‘我现在还留恋什么?死对我只是解
脱?’”
    我怔住了。这些问题能有什么意义呢?
    “回答这些问题吧,黑斯廷斯,回答吧。”
    “好吧。第一个问题可以这样回答:她说过她近来心中担忧,所以睡不好。”
    “对。她担忧什么呢?”
    “至于第二个问题,黑衣服——唔,人人都喜欢换换口味的。”
    “你是个已婚男子,可是对于女人的心理你简直完全不懂。一个女人一旦认定某种
颜色对自己不适宜,她就再也不肯去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最后一个问题——受了惊吓之后说出这种话来原是很自然的嘛。”
    “不,我的朋友,不自然。被表姐的惨死吓得半死,为这种落在别人头上的横祸而
责备自己,这些都很自然。但用那样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来,不,不是自然的。她用厌
恶的口气说到生命,而不久前生命对她来说还十分宝贵——意味着幸福的憧憬。在那之
前她从没流露过厌世情绪呀。以前她什么都觉得有趣,什么都拿来打哈哈取乐。后来,
当她意识到她的生命受到严重的威胁之后,这种无忧无虑的精神崩溃了,理所当然地产
生了恐惧。请注意,她之所以会感到恐惧,是因为生活对于她来说是甜蜜的,值得留恋
的。她渴望活下去。厌倦生命吗?不,从来没有过,甚至在昨天吃晚饭之前都还不是这
样的。黑斯廷斯,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心理上的变化,这是很有启发性的。是什么使
得她对生命的看法改变了呢?”
    “是她表姐之死。”
    “不,不,她表组之死使得她一时不慎泄漏了天机而已。这种对生命的看法在那之
前可能就已经改变了。什么事情能够引起这种改变呢?”
    “我什么也说不出。”
    “想一想,黑斯廷斯,动动脑筋吧。”
    “真的想不出。”
    “我们最后有机会来观察她——在悲剧之前——是什么时候?”
    “我想,是在吃晚饭的时候。”
    “很对。那以后我们只见她庄重地迎接来宾。晚饭吃完的时候发生了件什么事?”
    “她去打电话了。”我边想边说。
    “对啦,你总算说到点子上了。她去打电话,去了很久,至少二十分钟。这对于打
电话来说好像太长了一点。谁在跟她通话?他们说了些什么?她真的打了电话吗?这些
都有待查明,黑斯廷斯。只要查明那二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我们就会找到
我们最关键的线索。”
    “你这样想吗?”
    “当然,黑斯廷斯,我一直跟你讲,尼克有些事没告诉我们。她觉得那些事与此案
无关,但我,赫尔克里·波洛才能判断到底有关无关。我总感到我所掌握的事实当中少
了点重要的东西。必定还有一个事实是我们至今还不知道的。正因此,我到今天还在五
里雾中东碰西撞。也正因为我到今天还看不透这层层迷雾,才使我更确信我还没有掌握
的那个事实就是本案的钥匙。我不会弄错的,黑斯廷斯。我必须知道那三个问题的答案,
然后我就可以看出……”
    “好吧,”我说着伸了伸发僵的双臂,“我想,我得去刮刮胡子洗个澡了。”
    洗完澡,换上日常衣服之后我觉得好些了。由于一夜睡得不舒服而产生的酸痛和不
愉快都已烟消云散。我来到早饭桌旁,心想,喝上一杯热咖啡一定会使我完全恢复过来
的。
    我瞟了报纸一眼,那上面除了一条消息说迈克尔·塞顿之死已被证实之外,简直没
有东西值得一看。唉,那个勇敢的小伙子死了。我心中暗想,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新闻
会不会出现这一类耸人听闻的标题:

          神秘的惨案!
            ——焰火晚会红颜殒命。

    刚吃完早饭,弗雷德里卡·赖斯就走到我桌旁。她穿了件软褶白领的黑色皱纹绸上
衣,丰采有加。
    “我要见波洛先生,黑斯廷斯上尉,你知道他起床了没有?”
    “我现在就领你到楼上去,”我说,“我们可以在起居间里见到他的。”
    “谢谢。”
    “我希望,”我们一起离开餐厅时,我说,“你的睡眠没有受到影响吧?”
    “真把人吓坏了,”她说得很慢,“但是,当然啰,我同那位可怜的姑娘不熟,我
跟她的关系不像跟尼克。”
    “我猜你以前没见过那姑娘吧?”
    “见过一次,在斯卡伯勒。她来跟尼克一起吃午饭。”
    “这件祸事对她父母可真是个巨大的打击。”我说。
    “太可怕了。”
    但她说话的口气说明她觉得此事完全与己无关。我私下里想,这位太太太自私了,
只要事不关己,她什么都无所谓。
    波洛已经吃完了早点,正坐着看报,他站起身来,用他那种高卢人的礼貌迎接弗雷
德里卡。
    “太太,”他说,“非常高兴,不胜欢迎!”
    说着给她拖了把椅子过来。
    她谢谢他,微笑着坐了下来,两条膀子搁在扶手上。她并没有急于开口,只是直挺
挺地坐在那儿,两眼直视前方。这种沉默叫人好生不自在。后来她终于说话了。
    “波洛先生,我想,昨晚发生的那件不幸的事,同以前的没有什么两样。我是说,
凶手想加害的是尼克。”
    “太太,这一点当是无疑的。”
    弗雷德里卡皱了皱眉头,说:
    “尼克每次都能逃避灾祸,真有神佑!”
    我听得出她话里有话,但那是什么呢?
    “他们说祸福永远是均衡的,周而复始,循环不已。”波洛有一套跟妇女周旋的陈
辞滥调,听起来很有哲学意味,仿佛寓意深远,其实空洞无物,只是缓兵之计。
    “可能。和命运对抗是没有用的。”
    这时她的声音只有厌倦。后来她又接着说:
    “我得请你原谅,波洛先生,也请尼克原谅。我直到昨晚才相信了这一切。那以前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危险——会是真的。”
    “是吗,太太?”
    “我现在看得出每件事都将被仔细研究,并且尼克周围的人都将成为怀疑对象。虽
然可笑,却是真情。波洛先生,我说得对不对?”
    “你极为聪明,太太。”
    “那天你问了我一些塔维斯托克的问题,波洛先生。既然你迟早会发现,我还是现
在就把真情告诉你为好。我不在塔维斯托克。”
    “不在,太太?”
    “我同拉扎勒斯先生上个星期一就开着汽车到这一带来了。我们不希望引起人们注
意,就住在一个叫谢拉科姆的小地方。”
    “我想,那地方离这里大约七英里吧,太太?”
    “大概是的。”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
    “我可以请问一个十分失礼的问题吗?太太?”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顾得上这些!”
    “太太,你可能是对的。那么,你同拉扎勒斯做朋友有多久了?”
    “我是半年之前遇到他的。”
    “你——对他很有意思,太太?”
    弗雷德里卡耸耸肩:“他——很有钱。”
    “哦!”波洛叫道,“这种话说出来可不大好听。”
    她像是觉得有趣:“与其你来说,还不如我自己来说吧。”
    “嗯,当然总是这样的。我是否可以再重复一遍,太太,你极为聪明。”
    “你大概很快就要授给我一张智力证书了吧。”弗雷德里卡说着站了起来。
    “没有别的事要告诉我了吗,太太?”
    “我想没有了。我要带些花儿去看尼克。”
    “啊,你想得多周到。太太,谢谢你的坦率。”
    她目光炯炯地盯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转身向房门走去。我替她开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