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侠
“您的意思是,让仁和会亮亮家底?”
“那倒不敢。只想请贵会亮亮手段,好叫我心服口服。”
“那是应该的。张兄请划出道道,我们该做些什么?”
“乔先生言过了,我哪敢划什么道道。只是眼下倒正好有个机会,好叫仁和会显显手段。”
乔张二人见张全不卑不亢,神情自若地提出这么个条件,都大出意料。张小涵更是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笑脸上满是好奇。
张全说:“我在太原有个朋友,就是古玩市场上‘右扶风’的老板冯子忠,他的妹妹不知何故,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警方也介入了,但是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件事情当真棘手。如果贵会能解决这件事,把这位冯小姐找到,好端端地送她回家,我也就对贵会心服口服了。”
冯子忠所料不错,那冯映雪正是被仁和会会长红牙掳去。冯映雪原本对那红牙有些好感,偶然得知他是黑帮老大之后,坚决不再来往。红牙苦追不到,一天喝高了酒,一时性发,派人将她劫来自己的住处。本想在过去情份的基础上软硬兼施好好哄劝,总能令她回心转意,不想这丫头极为坚毅,动不动就要以死明志。红牙当初追求她,半是为其相貌气质所迷,半是寻求小小的刺激,哪里有非伊不娶的坚定?闹到现在下不来台,红牙早已后悔,他几次想发狠把冯映雪做掉,但一来冯家也是太原名门,担心稍有不慎惹出大麻烦,二来也实在难以下手。这件事情,仁和会中的首脑人物是知道的,乔漫石早就建议把冯映雪送回冯家,再想办法堵住冯家的嘴,红牙却觉得下不来台,事情就拖到现在。
此刻,两人听张全忽然说出这件事,都不禁略显尴尬。乔漫石在脑中迅速权衡一番,点点头,说道:“那位冯大小姐的事,我倒也听说了,原来是张兄的相识。我们当然更要尽力而为。不过,万一这冯小姐已经不在人世,或者不在太原,这又叫我们怎么办呢?”
张全道:“我这次来太原,就是为此事而来,在见到两位之前,实在是一筹莫展,如果能借助贵会办妥此事,张某不胜感激,也说明我们之间果真有缘。如果冯家小姐真的不在太原甚至已不在人世,那只能怪在下与贵会缘浅,入会之事嘛,就恐难从命了。”
冯子忠疑心仁和会的事,乔漫石哪有不知,知道张全一定是受了冯子忠之托来寻人的。他心中合计,如能顺水推舟,既遮住了红牙的尴尬,又收了张全,无疑是两全齐美,只需想想办法镇住冯家,不再声张其事即可。以仁和会在能量,此事相信也办得到。
想到这里,乔漫石又是一笑:“好,张兄爽快人,提出这么个爽快的办法,我们自然也要爽快从命!就这么定了,我向张兄保证,只要冯大小姐人还活着,还在太原城中,不出两天,一定交还到张兄手中!到时候,还望张兄爽快践约呀。”
张全微笑点头,心情却很复杂,他知道,一把看不见的锁,又向自己吐出了锁舌。
book。sina 2006年04月20日 14:21 新浪读书
连载:锁侠 作者:高渔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次日黄昏时分,被软禁了一个多月的冯映雪被送到张全下榻的晋源大酒店。张全也不见面,吩咐直接送回冯家。当晚,仁和会首脑再次宴请张全。这回,张全见到了那位红牙会长,此人原来姓辛名全礼,年纪和张全相仿,面相富态,声音洪亮,笑起来非常爽朗,看上去不像黑帮老大,倒像个热心的邻家大叔。乍见之下,张全难以相信他就是冯子忠口中的南霸天。乔漫石、张小涵也都在座,那张小涵原来也是仁和会的副会长。此外还有一个副会长叫卢春,三十来岁,生得白白净净,看起来倒像是文人。
酒席之中,张全对几个仁和会首脑大概有了些了解,辛全礼武功深厚,乔漫石在太原脉络极熟,社会关系极广,卢春居然是太原美术家协会副主席,而张小涵看样子同一些高层达官关系亲密。
席间再次提出入会之事。张全设法推延,但几个人半是哄劝半是威逼,其时情势令他无法推却,只得硬着头皮接任仁和会名誉会长。
仁和会早有准备,端上鸡血酒,张全闭上眼睛喝了。辛全礼便拿出了会长的架式,开香堂、训会规,闹了半夜。张全明白,此举是意在立威,这把看不见的锁已经生效了。
第三天,张全在酒店收拾行李,准备去赶火车——他坚决拒绝了仁和会的“见面费”和头等舱机票,辛全礼等人明知此人入会实是不甘不愿,但也不强迫,只等日后“用兵一时”之际,不信他不就范。
张全正要出门退房,忽然门铃响,开门一看,却是冯子忠。
冯子忠一进门便双膝跪下,张全连忙扶起。冯子忠眼泪盈眶,哽咽着说:“冯家全家深感张先生大恩大德!”
前天张全走后,冯子忠愤懑不已,乘着酒兴召来了一般信得过的弟兄,准备上门去和仁和会火拼一场,被几个晓事的朋友死活劝住了。当晚他烂醉如泥,早上起来还被老父痛骂一顿,当真是羞忿难当,一整天,他满门心思都是去找红牙拼他个一死。不想傍晚时分,妹妹竟然安然无恙地归来,心中难免狂喜,等到听说是张全出力的缘故,这份震惊和感激实在难以言喻。
张全却淡淡地说:“冯兄不必这样,昨天我们喝酒时,不是已成了朋友吗?能救冯小姐回家,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只要不是让我违誓开锁,为朋友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冯子忠点点头,取出一个包袱,说:“大恩不言谢。张兄,昨天在店里,小弟曾说要送您几样古锁,酒喝得多了,多有不敬。今日作别,我给您带来了两件东西,请一定收下。”
说着打开包袱,亮出那两件东西,正是中国第一古锁“鱼之钥”,和赵孟府手书“歌于斯”小篆书。两人坐下来,冯子忠将这两件宝贝的来历一五一十地道来。至于怎么流到他手上,冯子忠倒是轻描淡写,只说是出了些钱,从别人手中收购的。
毫无疑问,有了这两样东西,张全心目中的锁具博物馆将成为真正的宝藏,但他深知其不可估量的价值,极力推辞。
冯子忠道:“张兄,你我日后有缘,交往得久了,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人。这两样东西,你不要当作是我报恩,我一是服你的锁艺,二是服你的人品,三是知道你的志愿,这些东西放在你那里,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就这样,带着这两件稀世珍宝和一个仁和会名誉会长的头衔,张全结束了他此次的寻锁之旅。
听完这段故事,易婷婷和丁家齐嗟叹不已。丁家齐说:“原来赵子昂这幅字也在张兄手上。”易婷婷却问:“那仁和会的再找上门来,可怎么办呢?”
张全笑道:“这会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不过海欣太原相距数千里,仁和会再凶,到时候总能有办法摆脱吧。何况,我已经是他们的名誉会长了。”
丁家齐说:“张兄千万别大意,黑道的行事,平常人是想不到做不出的。到时如果真有麻烦,一定要记得知会一声。”
易婷婷说:“要么报警吧。”
张全正要发话,丁家齐说:“不好,我们手上什么证据也没有,警方未必会受理,即使受理,估计也不会有结果。而且一旦传到对方耳中,张兄反而被动。我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较为稳妥。”
张全点头。易婷婷想了想,也点头称是。
这顿饭,三个人吃到很晚。丁家齐拿出自己都不轻易喝的12年格兰利威威士忌,三个人兴致高涨,竟然喝光了两瓶。饭后,又乘兴返回张全家中。张全从卧室取出那幅赵孟睢案栌谒埂笔椋蚩豢矗吆岱衔评硐杆椋乓庖笕唬淖髯郑堑蹦暾晕淠欠钫允献铀镂尴薷锌幕埃淇睢白影喊菔橄热擞友怠痹蚴切惺椋员呤钦宰影侯杂 6∫锥说纱罅搜劬醋牛贫夹蚜艘话搿?br />
别传:张全 5(2)
book。sina 2006年04月20日 14:21 新浪读书
连载:锁侠 作者:高渔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看了良久,丁家齐缓缓叹道:“赵孟畹拇雷髌范嗍切锌对贰匪邓Ψ至フ嫘胁菸薏还诰沤瘛判郑阏夥挚墒羌壑盗前。 ?br />
“哇,原来我们这位张兄已经是位大富翁了,好厉害呀。”易婷婷说,“怪不得你要把你的宝贝藏起来不让我看了。”
“哪有藏起来,你先前又没说要看字。”
“那鱼锁呢?要不是老丁提到,你还不是包着藏着?”
“哪有啊,那是因为刚给它上了点油,要密封几天,润一润铜色。”张全叫冤。
“好吧,这次不跟你算账,以后有什么宝贝,一定要先让我们俩知道。那,你给锁上的什么油?”易婷婷简直对一切都好奇起来。
“哈哈。就是超市里卖的强生婴儿润肤油。”
斗锁 1(1)
book。sina 2006年04月21日 00:19 新浪读书
连载:锁侠 作者:高渔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独特的内容,加上几家媒体的大力推介,“锁海无边”很快成了本地人气最旺的一个博物馆,远比那些市一级的博物馆受欢迎。更让张全意想不到的是,那些仿古纪念锁具非常畅销,甚至有不少旅行社来跟他谈分成的问题。张全不想把博物馆变成一个闹哄哄的菜市场,凡是旅行社的一概回绝,但即使如此,慕名而来的观众还是络绎不绝,出售纪念品的利润,已经大大超过了他以前开锁的收入。对于张全来说,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这天是周末,张全稍微安定下来,想请易婷婷吃顿饭,以表达感激之情。接到电话时易婷婷正在采访,她故作生气地说:“怎么到今天才请我吃饭啊?你不知道请我吃饭要提前两周预约的吗?我现在在采访。”
张全忙笑着陪不是,又要改期。易婷婷说:“算了,这一改又要改到什么时候,我采访完就过去。”
张全收拾一下东西,正要出门,馆里的讲解员朱小鹭忽然过来说:“馆长你快去看看,有人在三楼,像是有意找茬。”
朱小鹭是锁海无边开业时应聘上岗的,在几十个应聘者中,易婷婷和张全一眼就看中了她。这姑娘虽然拿不出大学毕业证,也没有任何相关行业的从业经验,但思维敏捷,兴趣广泛,最难得的是,她对锁的知识相当丰富。此外,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书卷气质,和锁具博物馆的气息非常吻合。朱小鹭待人友善,服务细心,有时观众有点小情绪,都被她的微笑弄得没了脾气,这次看她急急慌慌的样子,张全知道,一定是碰上了挺棘手的事。
“别慌,慢慢说,什么事?”
“有个人已经赖了半天,怎么劝都劝不走,非要买我们的展品。”
开业以来,这种事还是第一回发生,张全忙问:“哪一件?”
小朱说:“就是那件‘鱼之钥’。”
张全心中一紧,忙赶过去。关门时间快到了,馆内只有寥寥几个观众在走动,一个衣饰华丽,白白净净,看起来很和气的年轻人坐在休息椅上。看到张全进来,年轻人起身问:“您是负责人吧?”张全点点头。年轻人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冒昧,但是我远道而来,以极大的诚意请求您,希望能把这件‘鱼之钥’出售给我。我愿意支付任何您提出来的价格。”
张全问:“你为什么对这件东西感兴趣?”
年轻人说:“说实话,我是受人之托来买这件东西。不过我个人认为,它在这个人的手里比在这里展出要有价值得多。”
“你是否知道这里每天的人流量以千计?”
“与其让一万个懵懂之人隔岸观火,不如让一个真正的行家烈火熔金。”
“我很好奇,你说的这个行家是谁?”
“恕不能相告。不过,我保证这件东西在他那里能得到真正的礼遇。”
“对于一件艺术品来说,最大的礼遇就是让成千上万的人去瞻仰。”
“对不起,我们还是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花费时间。大家都爽快些吧,我先开个价,一百万,行吗?”
“你那位委托人的眼光令人佩服,请转告他:这鱼之钥是本馆的镇馆之宝,恕不标价。”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全,笑了笑说:“你知道,得到一样东西,并不是只有花钱这一种方法的。”
“你是在威胁我吗?”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