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风流枉少年
向女生宿舍观望。观察女生脱衣睡觉,要不就是观察女生在水房洗脚时撩起裙子时露出的大腿。这个不知是本校的传统还是恶习的举动一直被男生宿舍,特别是一二年级的男生保持着,时间都跨入新世纪了,据说还有一班“草样年华”的新生人马在乐此不疲。
“你说学校怎么不一上来就给大家开设青春期如何了解异性的课啊,放点VCD,稍微有点黄色镜头,省得大家天天关上灯挤小黑屋里,没事看女生洗脸洗大腿。”朱一民不停地感慨。他把自己仍看作是501宿舍的一员,每天睡觉前必定来此聊上一会儿,不然他说他睡不着。许昆和杨跃就同时挤兑他:“你丫不怕看了,夜里跑马。”
“啥叫跑马?”朱一民对501的新名词有时闹不太懂。
“跑马就是你丫做梦骑马,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杨跃才懒得理他呢,就顺嘴胡诌一个答案。
“不会,我床边有栏杆。”朱一民一根筋地接着说。直到大家没人出声,才回自己宿舍,临走还轻声说:“我走了,别忘了关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带着对新名词的疑问回宿舍接着想答案去了。
他一走,大家一阵大笑,又黑着灯接着说下一个女生的趣闻。
学校虽然明文规定禁止男女生谈恋爱,可实际上管理很松,只要你不为学校增加人口,不增加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工作强度,老师和学校员工还是对男女生谈恋爱显得很宽容,没人会在你牵着女生的手在校园里游荡时像中学老师一样粗暴地干涉你,相反没准你还能得到一个充满祝福的微笑。
学校为促进学生之间的沟通和了解,尽可能地开展活动让大家参加。除了传统的体育联赛、看电影,办舞会是最常见的业余文化活动。先是系里的学生会办舞蹈班给大家扫盲,然后又四处寻找场地开专场。朱一民是系学生会成员也是班里的班长,于是,他把普及交谊舞当作自己的职责,不遗余力地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跟着系里的一对学生会干部学舞蹈。他还自己身体力行,带头学,充分发挥他“见啥学啥,学啥啥不像”的特长。大家看见他跳舞就想笑,胖乎乎的身体带着硕大的头颅,而且总爱闷头看自己的脚步是否准确,让人常想起巩汉林演的小品人物,把探戈跳成了“鬼子进村”。
肖潜的身体好像是专为跳舞而生的,学得快,姿势也标准,没几天就成了系里的舞星,有时还当当业余的舞蹈老师指导大家跳舞。许昆喜欢热闹,不喜欢循规蹈矩,他最拿手的就是迪斯科,他在场上扭动着身躯满场狂跳,还颇有几分性感。
学校里能够提供标准舞会场地的也就是工会下属的礼堂。最早土木系的学生会收集各班的班费,以100元一场4小时的标准去工会租场地。后来各系纷纷效仿,都去租场地办舞会,工会的干部们更是乐于“助生为乐”,反正场地闲着也是闲着。场地少,系又多,一周七天都排不开,许多系轮不上租场地,直冲工会负责出租场地的工作人员急眼。
“该轮到我们系了,我们上周就定了。”
“你上周定了,这是上上周定的,你说该谁了?”工作人员反问道。
“我们出200元,加倍,可以先租我们了吧?”
“不行,还有出300元的呢,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得按规矩来,再说了上面规定的就是100元,我们也不能违反规定多收钱。”
于是,许多系就在教学楼里找个大的教室,把它布置成舞会场地。各个班也一窝蜂地组织舞会,这样不仅能满足大家学跳交谊舞的热情,还能省100元的租费,只是音响是用录音机代替的,不能挑曲子,只能把一盘磁带从头放到尾,又翻过来重新放。于是学校里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某个教室彩灯闪闪,乐曲声声,一片莺歌燕舞的光景,仿佛一夜之间工科学院成了舞蹈学校。后来,有人指出这不像个学校,因为到了已经严重影响大家学习的地步。于是学校紧急出台了举办舞会的管理规定,主要内容是禁止在教室里办舞会,舞会只能由工会操办,时间是每个周末。后来又有人提意见说场地太小,容纳不下全校好几千人,学校于是又在周末新开了两个舞场,是由学生食堂改造的。白天还是桌椅连台的就餐场所,晚上桌椅一收就变成了舞会场地,音响效果比录音机强不知多少倍,于是每个周末就成了舞迷们七天一盼的节日。七天一节虽然比不上天天是节过瘾,可也能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更好地表现,而且体力更充沛,关键是各系的女生会不分肤色、不分系别、不分美丑,来个全校大团圆,说不定在其中就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大学的恋爱就要拉开帷幕呢。
肖潜几个体力充沛的男生像奔走于荒原的狼,搜寻着猎物。尤其是许昆总是在三个场地之间来回串场,一是踅摸有没有漂亮的“妹妹”孤独一边没有人请跳舞,好去套词,在和陈晓涓的关系崩了之后,他发誓一定要在这个学期内将某个女生整上床;二是他喜欢跳迪斯科,这个舞场放完迪斯科音乐,要接着放好几支曲子才能再轮回到迪斯科,所以他必须在三个舞会之间找寻疯狂的音响效果。
这天又是个周末,舞会没开始之前,501宿舍的哥几个就从家里或者别的地方赶回了宿舍。今天文新也在宿舍,大家感到奇怪,因为他这个时间只能身陷图书馆,不会在宿舍这种清闲的地方露面。
第二部分第16节 表现就是“酷”
“怎么,你今天也去跳舞?”几个人故意逗文新。
文新憨憨一笑,说:“算了,我可不去丢人。”
许昆着急要走,直催肖潜,肖潜说:“你急什么,舞会刚开始,女生肯定还在梳妆打扮,现在去找不到舞伴的。”
许昆就是急:“去晚了,漂亮妹妹都被占上了。”
“你当上厕所抢茅坑呢,跳的不好的,都没脸去请别人跳舞。放心,现在肯定是观者多,舞者少。”肖潜一边说,一边对着柜门上的镜子整理自己身上的西服。领带打上了,不满意又拆了重新打,文新在一旁来回看了几遍,见肖潜还在和自己的领带过不去。
“你穿衣服的过程快赶上一个复杂的计算机程序了。”
“是吗,秀才,得用多少句计算机语言?”
“500句左右,其中废话300句。”
“嘿,啥时学会挤兑人了。”肖潜对文新今天的表现有些吃惊, “你今天不在图书馆用你的功,回宿舍干什么来了,不会趁我们跳舞,你约小朋友来宿舍吧?”
“图书馆停电了。”文新解释着他留在宿舍的原因。
“那就去跳舞吧,去开开眼界,放松放松神经。”
肖潜接着又和文新开玩笑:“你说你天天三点一线,苦行僧似的学学学,累不累呀。不是我打击你学习的积极性,就咱这专业,你读到博士,出去还是个修马路的。操,我要是工地老板,我要能抡大板锹的,也不要你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秀才。”这番话说得文新也觉得前面的目标是那么渺茫和惨淡,不由得叹了口气。
“哎,你当我爱这么学呀,不学也没事可干。”
“走,一起去跳舞。”
“跳舞,我不会。”
“不会就学嘛,连高等数学都能考第一,跳舞还学不会?”
“这是两码事嘛。”
“什么两码事,没看猪头小班长还下那么大工夫学吗,其实特简单,不然一会儿我带你跳一段?”肖潜给文新打着气。
“我可告诉你,在大学里如果不学会跳舞,没谈过恋爱,就算你学习再好,也是残废。”肖潜把学会跳舞上升到人生精华的高度。
“为什么?有这么严重?那你们是不是把我看成残废了。”文新很在意大家的看法。
“如果你再这么学下去,早晚会的。”许昆和杨跃在一边直想笑。
“哎,人生有几个20岁,20岁不懂得去抓紧时间追求爱情,大好时光转瞬即逝。况且你稍微学一学,班长、书记就赶不上你,你又何苦自己跟自己叫劲。”肖潜还在开导文新。
许昆实在等不急了:“你丫有完没完,还教人学坏的,不行我得先走了。”
“你丫先去吧,哎,别只顾自己傻蹦迪,有顺眼的给盯紧着点儿。”
“放心,第二舞场见。”许昆和杨跃急不可待地冲下楼杀向了舞场。
宿舍里只剩下肖潜和文新两个人,肖潜还在对文新复述他的人生逻辑。
“我说的对不对?学习对你来说当然重要,可今后的人生长着呢,谁还能老是学习没有享乐,会学会玩才是真正的本事。我们几个不行,学不进去,所以以玩为主。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谁也学不过你,班长、书记两个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人家还不时玩呢,你说你闷头学,是不是有点那个。”
“听君一席话,胜读两年大学书,有理有理。”文新有拨开迷雾见曙光的感觉。
“明白点了,那去跳舞,放松放松,我就说你聪明嘛,一点就通。”
这一通诱导说教,使文新脑子也开了窍:是啊,劳逸结合也是学习的好方法嘛。
说归说,做归做,说来容易做着难。第一次到舞会,文新还是看着舞场中央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的舞伴的脚步犯晕,无从迈步。不过还好,像他这样的舞盲还不少,大家都不敢上前现眼,都在一边站着看其他人的发挥,文新站在舞场边上不至于太尴尬。
“大家静一下!静一下!”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舞台中央向下面的人群喊话,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她。
“今天我们校学生会非常感谢校工会为我们提供的舞会会场,还有负责音响的程师傅,非常辛苦,我们表示感谢。”
帷幕后边一个工人冲大家挥挥手,表示不必客气。
舞台上的女生又接着说:“我们看到大家还有许多人在当看客,这不好。希望大家放开一些,不要怕,大家都是在学习,重要的是胆量和勇气。下一支舞是圆舞曲,希望大家都上场,去找舞伴儿,共同进入旋转的世界。”
话音刚落,愉快圆润的圆舞曲就慢慢地从音箱里飘了出来。也许是刚才女主持人的一番话让大家把胆子壮了起来,果真就有几个男生以鬼子进村抢花姑娘的速度,冲到几个女生面前,拉起还有些羞答答的女生往舞场领。
“去吧,找一个去,没准就套上词了。”肖潜给文新指点了几个一边观望的女生。文新鼓足勇气,找到一个有些跃跃欲试要上场的女生。他回头看了一眼肖潜,肖潜用手比画了一个“OK”的动作,然后就潇洒地扎到女生群里,带着一个女生跳起舞来。
肖潜在舞场上的表现就是“酷”,他带着舞伴儿在人丛里旋转,穿梭,不过,他带的舞伴并不十分熟,不时还踩上他的脚,女生觉得不好意思:“这么棒的人带着竟还出错。”女生觉得对不住肖潜。
第二部分第17节 请你跳舞
肖潜虽然十分大度,但也不尽兴,中途又不能换人,只好接着往下跳,一边跳眼睛一边向其他舞者观望。最后他的眼睛落在刚刚讲话的女生身上,她正和一个大汗淋漓的男生一起,瞧那男生的动作,笨拙的像是在搬运东西。
“下一个,就是她了。”肖潜看准了下一个舞伴。
一曲终了,文新如释重负般放下舞伴回到一边的坐椅上。
“怎么样,过瘾吗?”肖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真累,比高数要难学。怪不得好多人从开始的跃跃欲试,到最后不了了之。”他感慨道。
“嗨,别这么悲观嘛,多练几回就好了,没踩对方的脚吧?”
“我踩了对方的脚至少五次。”
“五次,不多。”
“不过对方踩了我十次,我比她还强点。”文新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
许昆这时冒了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和谁跳了,我怎么找不到你?”许昆劈头就问肖潜。
肖潜用手指了指刚才讲话的那个女生:“这位怎么样,靓不靓?”
许昆看了几眼:“一般,不如王伊竹,不过比陈晓涓强。”他现在心里的美女排序把王伊竹和陈晓涓掉了个个。
“她舞跳得不错,一会儿我去泡她。”正说着,那个女生又到台上报舞曲的名字,下一首是“探戈”。
对于这种有难度的舞蹈,大部分人是不会急着上场的,不然真的有些滑稽,一不小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