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风流枉少年
“她舞跳得不错,一会儿我去泡她。”正说着,那个女生又到台上报舞曲的名字,下一首是“探戈”。
对于这种有难度的舞蹈,大部分人是不会急着上场的,不然真的有些滑稽,一不小心就成了端枪的日本大兵。
肖潜走到主持舞会的女生面前,非常绅士地说:“请你跳舞,小姐。”
女生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并号召大家一起跳。
接下来这段舞蹈成了肖潜和那女生的表演,开始还在场上维持的几对,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也变成了观众。这首探戈曲子好像是为肖潜两个人特意放的,他们不知表演了多少花花造型,舞曲才停下来,接着就是掌声。主持晚会的女生很是激动,连声对肖潜说:“谢谢谢谢。”
肖潜随女生走到一边休息,女生问道:“你是不是学过?”
“没有,我是自学成材的。”
许昆对着这边大叫:“肖潜,牛。”
肖潜挥挥手,表示听到了。
“是你同学?” 肖潜点头表示确认,马上就开始套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哪个系的?”
“我叫丛笑,电子系。”
“我叫肖潜,学建筑的。”没等人家问他,他就开始自我介绍,不过只说了半句实话。
丛笑应了一声。
“下一个舞我能再请你跳吗?” 肖潜再次发出邀请。
“可以,我很乐意。”
舞会到11点才结束。跳舞跳了一身汗,宿舍的几个人拿起脸盆,赤身裸体地到水房冲澡,这是男生宿舍楼,特别是夏天,水房里的一道风景线。
冲完澡,几个人回到宿舍,许昆向肖潜打听他和舞伴儿的情况。
“是不是约好下次见面时间了?”
肖潜觉得有些累,就说:“睡吧,没那么快。”
“不行,你得和哥们儿说实话,不然谁也别睡。”许昆怪怪地唱着跑调的歌。
“你丫真烦。”
“烦就快招。”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谜,你猜中了,我跟你说实话,猜不中,让我和大家睡觉。”
“行,不过不许出我没见过的东西。”
“你丫天天见。” 肖潜接着把谜面讲给许昆:
一物生来细又长,
一头有毛一头光,
天天插在肉缝里,
抽来抽去冒白浆。
话音未落,许昆差点笑翻。
“你丫大流氓,知道你就出这种谜。”
“谁流氓,你丫倒是说答案呀。”
“答案太简单了,是老二,你这首诗就叫老二赞吧。”
“你丫是答案呀?你又不是那东西。”杨跃在一旁敲着边鼓,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丫闭嘴,找练呢。”许昆对着杨跃喊了一嗓子。
“没答对,睡觉。”肖潜一蒙脑袋,不再理许昆。
许昆不服气:“怎么不对了?你说出个理由来,为什么不对。”
“就是不对,自己想去吧。”肖潜就是不回答。
“不够意思,答对了愣说不对。操,杨跃你丫同意本哥们儿的答案不?还有你秀才,是不是我答对了?”许昆向其他人求援。
文新慢悠悠地说:“我觉得你答的不对。答案要是这么简单,肖潜不会出给你,不然他不就输了。”
“那你说是什么?”
“牙刷。”文新特肯定地说。
肖潜和杨跃大笑起来。
“行了,秀才答对了,不算你答的,赶紧睡觉。”
“不对,这里肯定有俩答案,我答对了一个,秀才答对了另一个,全对。”许昆还想再为自己的答案找依据。
第二部分第18节 海洋
“说你错了就是错了,不然分析分析看,你丫老二天天干那事呀,早累你个管痨了,记住这叫荤谜素猜。”
许昆还是不服气,他对文新说:“别人知道答案我理解,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天天用牙刷刷牙,你丫天天用手指头捅,当然猜不到。”杨跃念念不忘要报许昆在陈晓涓面前说他不刷牙的一箭之仇,说得众人又笑成一团。
“我问文新呢,他思想没你们两个脏,怎么他也知道答案?肯定是你们几个事先说过。”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正因心里洁净,才能想得出世上的洁净之物,善哉善哉。”文新用佛语回答许昆的疑问。
“妙哉,妙哉。”肖潜和杨跃对文新的回答连声附和。
“蔫玩意儿。”最后许昆对文新又嘟囔了一句。
爱情之路
坐落在北京市东郊一大片工业区的这所工科大学就像是漂浮在灰色工厂组成的海洋里的一座孤岛。它与外界的联系只有一条简陋的250路公交线路。这路惟一能把学校与外界联系起来的250路公交车,就像一叶小舟在灰色的海洋中不断地载着成千上万的师生从孤岛回归到陆地,又从陆地运回到孤岛。
250路公交车线路是北京市上百条公交线路中十分不起眼的一条,只有短短的几站距离。这是为这所大学特意设置的公交线路,如果没有这所大学,它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250路是高峰线路,不是每天全天候地为师生们提供服务,只在每天的早晚高峰期间才有车行驶,晚上8点比其他大部分公交车早3个小时就结束了它的服务使命。发车的间隔很长,半小时一趟,你要想享受到它的服务,必须有超人的忍耐能力。
每天有许多在化工路车站等车的人们,都会像新郎翘盼新娘到来一样等着250路车的出现,伸着脖子不住地向远处窄窄的路面上观望。就是这样一辆夏天天窗漏雨,冬天窗户透风的公交车,把学校成千上万的师生员工运出运回,车上的拥挤和空气的污秽可想而知。于是许多人放弃了对它的依赖,徒步走到离学校三四站以外的繁华地段乘坐别的车。周末白天,你会看到许多人沿着250路所经过的道路浩浩荡荡地向校外出发,周日晚上,这股大军又浩浩荡荡地回到校园。
许多人都是结伴而行的,学生情侣更不在少数,这条窄窄的仅容对向行驶的汽车擦肩而过的道路,竟有意无意间成全了许多校园情侣,他们在这条回家或是回校的路上谈情说爱,共同享受着爱情的甜蜜,大家称它为校园外的“爱情之路”。
星期天上午的一场大雨使京城污浊的空气清新了许多,平日里垃圾和污泥遍布的工业区马路路面也一下子像是被打扫过一样,干净得有些出人意料。下午雨停了,但云层仍未散去,还在纠集力量,准备来一场更大更猛烈的暴雨。
怕晚上要下大雨回不去学校,肖潜星期天下午早早地就从家里往学校赶,他骑着一辆半新的“28”自行车,小心地避开路上躲避雨水的行人,一步三拐地往前骑进。
化工路口250路车站是他回学校经过的最后一个路口,星期天从下午到晚上8点之前,这里是回学校的老师、学生汇集的地方,他们都在等250路老爷车。肖潜每次经过这里,总是放慢车速,在人群里搜索是否有班里的同学在这儿等车,如果碰上了正好可以骑车捎他一段,免得去受挤公共汽车之苦,路上还能有个人陪着聊天。今天他回校的时间比较早,估计车站不会有更多的人等车,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放慢车速,用目光在十几个等车人的面部扫过。人群中,一个身材细高的女孩不时站起来向来车的方向张望,很显然已经半天不见车的踪影。肖潜觉得在哪里见过,细一想知道又碰上了上次舞会上一同跳舞的女孩了。
肖潜把车“吱”的一声在女生身边刹住,女生听见背后声响急忙回过头,见一个男生双脚支地,胯下骑辆自行车,正冲她微笑。
第二部分第19节 没看帘了
“同学,又见面了。”
肖潜长长的头发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另类标志,女生很快就认出了他,礼貌地还以微笑。
“回学校吗?”肖潜接着问丛笑。
丛笑点头算是回答。
“我捎你一段,车肯定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丛笑看看远处仍不见车来的迹象:“好吧。不过我还有个包。”
“包放在前面吧。”肖潜接过丛笑身后的书包,挂在前车把上。丛笑上了后座,肖潜把车蹬起来,嘴里喊了句:“走喽!”带着丛笑往学校的方向奔去。
“你好像是建筑系的,不过名字我没记住,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叫肖潜,生肖的肖,潜水的潜。”
“‘消遣’的谐音,挺有意思的。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待到山花烂漫时,你在丛中笑。”肖潜边开玩笑边展示他的记忆力。
丛笑咯咯地笑出声来:“你说的没错,我出生时就赶上毛主席这首诗发表,老爸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我觉得怪怪的,不过长大以后我真的就很少哭过。”
丛笑今天仍穿着那天主持舞会时穿的白色连衣裙,她皮肤白净,搭配这套裙子倒十分合适。红润的鸭蛋脸,一双凤眼不大不小,挺直的小鼻梁下是两片薄薄的嘴唇,模样小巧,透着几分可爱。
路上有个水坑,肖潜想绕过去,不料车把上的书包不随车走,左右摆动,只好停下来。
“出什么事了吗?”丛笑跳下车问。
“没大事,前面有个水坑,我怕轮子带起泥,脏了你的衣服。”
“走一段吧,离学校不太远了。”丛笑提议,肖潜的二等车后座着实有点硌得慌。
“好吧。”肖潜心想正好可以多说会儿话。
“你家住哪儿?”肖潜开始盘算怎么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团结湖。”
“哎呦喂,咱是邻居,我也住那片。”肖潜一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样子,又往下接着问。
“你高中在哪个学校?”
“朝阳中学。”
肖潜一拍车把:“我说怎么那么有缘呢,咱是校友哎,我前年毕业的。”
“我去年考上的大学。”
“巧,真巧。”
“是啊,世界真是太小了。”
果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冒金光,校友见校友,怎说怎么有。
两个人又聊起中学的老师和学校的场景,越说越近乎,真的就少了拘束,话题很快又回到大学,回到舞蹈上。
“你舞跳得真好,我们系里就没有你这样的舞星。”丛笑由衷地夸赞肖潜。
“你也不错,我们系里女生也没有你这样好的。”肖潜顺嘴就捧。
“真的?”
“真的。”
丛笑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
“你包里是什么,怎么这么沉呀?”
“夏天的毛巾被、蚊帐还有洗发水。”
一路上,两个人也没碰见250路车的影子,看来今天公交车是要窝工,而天上的乌云重又聚集起来,闪电不停地在云层中穿越,看来一场更大的暴雨将要降临,两个人暗自庆幸自己先走了回来。
不知不觉两人已到了校门口,肖潜把车存放在车棚,帮丛笑拎着书包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
“我给你送上去吧,包挺沉的。你住几层?”
“别了,我自己拿吧,谢谢你。”
“不用谢,我有的是力气,不使就浪费了,再为你服务一程,学雷锋做好事服务到家。”肖潜说着就要随丛笑上楼。
“哎,同学,同学,停下,停下。”楼口传达室戴老花镜的师傅一口的天津话拦住了肖潜。
“什么事?”肖潜不解地问。
“什么事?没看见门口的牌子吗?这是女生宿舍楼,不许男生随便进,快点出去。”
“我帮她送点东西,包太沉,她拿不动,不信,您试试。”
“不行,自己拿上去,这是学校的规定。”
肖潜还要接着争辩,丛笑已经把包接到了手里。“你回去吧,下周我们系还有舞会,欢迎你参加。”说罢转身上楼,临了到楼梯口又对肖潜说:“我平时在电子系(3)班专业教室,有事可以上那儿找我。”说完,快步上楼去了。
肖潜还在听着丛笑上楼的脚步声,天津师傅又催他快走。
“快走吧,小伙子,学校有的是地方亲热,女生宿舍不行,影响不好。”
“真贫。”肖潜回了一句。
“你说我什么?我耳朵可不聋。”
“没说什么,我夸您老负责任呢。”
“爱说啥说啥,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