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可想死我了,你这小子,命还真大——。”太史慈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我胸口,狠狠的将我掀倒在地。
我躺在地上,乘势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喊道:“哎哟——!”
太史慈听到我的喊声,急忙跑过来扶住我,一脸内疚道:“少冲,是什么地方伤着了,都怪我一时高兴,忘了你的伤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该打该打——。”说罢,抓住我的手要打他自已。
我一拧腰,借着腰腹的力量跃起身来,笑道:“子义将军,你看我可受伤了!”
太史慈愣愣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大呼道:“原来是你小子蒙我,呵——。”
当晚,太史慈在府邸摆下酒宴,为我接风,并把神亭岭一战幸存的弟兄悉数喊来,大家畅饮烈酒,共叙别后的遭遇。
酒宴过后,待诸人散去,我道:“子义将军,这些日子可好?”
太史慈长叹了一口气,道:“少冲,不瞒你说,这日子过得真是蹩闷。”
说罢,太史慈方将别后经过一一道来,我方知太史慈退到泾县后,费尽心力,安榜招集兵士,然泾县地处偏远、人烟稀少,至今日募集的兵士也不过二千余人,且多为山野之民,勇则勇矣,但这些人多不谙军纪战法,单凭着勇力又怎能胜得过孙策?
从太史慈的神情里我看出他似有些灰心,怪不得守城的兵卒个个松懈怠慢,想是受了太史慈这种情绪的影响。不过太史慈能这样想,反过来说也是一桩好事,想是神亭岭那一战后,太史慈也看出了单凭一股子血气刚勇是胜不了孙策的。
快过年了,泾县城中家家户户的门前挂上了红灯笼,红色代表着喜庆,灯笼就是来年兴旺的意思,一晃我已在泾县呆了好几日,这泾县虽是四面环山,但山都不甚高,敌人若来攻伐,守之不易,加之泾县城墙多处破损残缺,极易被敌所偷袭,我有点担心若是孙策引大军来攻,必为所破,遂有心说动太史慈放弃泾县,到别处安身落脚。
这一日,我与太史慈巡城归来,恰好斥候来报陈武、韩当在丹杨秣马厉兵,准备进攻泾县的消息。
我见时机成熟,遂谏道:“子义将军,观今日之势,孙策平定江东已是指日可待,泾县离秣陵仅数百里之距,其间虽有群山隔阻,但却并无险隘可守,若孙策挟连胜之势,引兵来攻,我军恐危,莫如弃了泾县,投往主公刘繇处。”
太史慈道:“少冲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任那孙策小儿有千军万马,我太史慈亦是不惧!”
我急道:“孙策以区区三千众,过江以来势如破竹,不可当也,兵书《六韬》曰:三军数惊,士卒不齐,相恐以敌强,相语以不利;耳目相属,妖言不止,众口相惑,不畏法令,不重其将,此弱征也。是鱼混战之际,择此而取之。前番主公拥数万之众,尚不能敌孙策虎狼之师,今泾县仅有区区千人,与之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不如退守豫章,待与主公会合后,可再与孙策计较。夫为将之道,当以大局为重,千万莫逞一时之勇,所谓虑也,勇也,将之所重;动也,怒也,将之所用,此四者,将之明诫也。”
我一口气说完,脸涨得通红,嗓子眼更是气血翻腾,似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要冲出来,若是换作受伤之前,我对这些个行军布阵的道理还不能一下子说得这般明白,而在陆府的这段日子,对我来说,除了养伤外,更大的收获在于研读了诸多的兵法韬略,对于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我更有了自已的一番理解。
太史慈听完,许久不曾说话,他大概也料不到曾是小卒的我能够说出这般道理来。
好一会,太史慈长叹一声,握住我的手道:“枉我年长少冲数十岁,至今日方知为将之要,少冲休怒,我听你之言便是。”
我使劲的咬了一下嘴唇,仍有些不相信听到的话,但从太史慈的凝视我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以前从未见到的,融合着信服和敬佩的目光,这一刻,我知道我的话已折服了太史慈。一股暖意从太史慈的手上传过来,沁入到我的掌心,长久以来,我都不曾有这般的兴奋莫名。
我一把抱住太史慈魁梧的身躯,道:“子义将军,少冲适才言重了,请勿怪才好!”
太史慈哈哈一笑,大声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少冲睿智多谋,非我所能比也。不过,豫章深入蛮夷,地偏人稀,非成事之所在,我军此去,军粮以何为继?”
太史慈毕竟是带兵之将,这一问问得适到好处,我胸有成竹道:“豫章之北,湖海之滨,海昏、上缭有宗民万余家,暂可应付军粮,我军可先居于此,待与主公两军会合后,可再便宜行事。”
太史慈听我说得有理,点头称是,竖日,未等孙策来攻,我与太史慈整肃队伍,弃了泾县,引军往海昏上缭而去。
我与太史慈引军刚出泾县地界,就有斥候飞马来报:孙策派陈武、韩当、孙贲三将领兵来攻泾县,前锋现已至勇里城外三里。我心中不禁暗叫侥幸,要是走得慢一点,就可能被陈武等人堵在泾县城里了。
上缭,山青水秀,一派诗画般的田园景象,与荒芜破败的泾县大不相同,倒是象极了江南。鄱阳湖畔土地肥沃,民殷物丰,多宗族聚集而居,上缭乃是长江中游有名的粮仓。其位置南依豫章,北临柴桑,东通鼓泽,西达夏口,素为江河往来之要冲。
我与太史慈引兵西行,一路之上,先前溃散到此的刘繇军兵士见我们打着“刘”字的旗号,纷纷聚拢过来。待到了上缭附近时,竟聚集了近三千人的队伍。
不过,这三千人虽然看起来不少,但如果真与孙策的精兵交战,孙策军只要五百人来溺战,我们这三千人恐也敌之不过。这些兵士早被孙策军给打怕了,不用说上战场撕杀,就是远远的瞥见孙策军的旗帜可能就会望风而逃。
至于军纪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刘繇、张英等人管束就不严,没仗打时这些兵士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等到真上阵时却是腿肚子打颤,溜之大吉。其实我不用多猜想,就应该知道吃了败仗还能逃得性命的,除非有过人之能,不然的话肯定是第一批开溜的逃兵。
待在上缭安定下来,必须好好整肃一下队伍才行,一路之上我都在为如何把这样一支溃败之军训练成令行禁止虎狼之师而发愁。
这日,我军刚至上缭,还未等安顿好队伍。忽有刘繇使者求见,待召来一问,才知刘繇自神亭岭大败后,一路往西溃败,待到了彭泽所部竟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从使者那里,我们还得到一个消息。从秣陵一路西逃的彭城相笮融携百姓万余人,马千余匹也退到了豫章,这时刘繇任命的豫章太守朱皓与袁术任命的豫章太守诸葛玄正打得不可开交,朱皓形势吃紧,遂向刘繇请求增兵救援,刘繇大败之后哪有兵可援,遂请求笮融率部增援。
我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笮融野心勃勃,且骄横放纵,滥杀无辜。昔日笮融暂留广陵太守赵昱处时,乘酒酣杀昱,后放兵大略,此去豫章,恐生变故。
这时太史慈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那使者答道:“主公闻子义将军领兵到了上缭,甚是高兴,即命我等前来。主公的意思是望子义将军即刻引兵往彭泽会合,共商大计。”
眼下我军军无斗志,当务之急不在于战,而在于占领一个可供钱粮的地方,然后强化训练,整肃队伍,如此方能有所作为。彭泽北临长江,一江之北乃袁术的皖城,往西则是黄祖盘据的夏口,随时有可能被人攻袭,且彭泽地贫人稀,钱粮不丰,如何支撑得起二、三千人的军需供给。
论起统御一支军队来,刘繇实在是外行之至。
我见太史慈脸上有些犹豫,似有些个举棋不定,这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这三千人马,我可舍不得又被刘繇给丧送了。
想到这里,我谏道:“子义将军,我军初到上缭,立足未稳,将士又皆疲乏不堪,急需休整。若马上开赴彭泽,虽应了主公之意,然众士卒败仗之后士气低落,行军久了恐生变故。再说眼下的情形即便上得战场,也怕无心交战。不如这样,我等可修书一封,言明暂驻上缭的原因,若是主公那边有什么差遣,我等可再前往不迟。”
太史慈道:“就依少冲说的办。”这些天来太史慈对我已是佩服之至,遂然应允。
有时候想象往往与现实有很大的不同,我本以为只要打了扬州牧刘繇的旗号,上缭的宗民即便不夹道欢迎,也起码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毕竟豫章乃扬州下辖六郡之一,刘繇可是比豫章太守朱皓要大的多。
然而,当我看到上缭紧闭的城门和高高掉起的吊桥时,我才知道一切不是这样简单的。上缭一带虽物产丰富,但湖网密布,江贼时常掳掠,境内治安极不安定。各宗族对外来的军队几无信任度可言。
更何况刘繇被孙策打得狼狈不堪,如今只是空挂了杨州牧的名号,且前些日子笮融打着刘繇的旗号过境,败兵骚扰掳掠乡里,比之江贼尤甚,也难怪上缭的宗族听闻又有刘繇军来,惊慌之余,紧闭城门拒不接纳。
如果得不到当地豪族的支持,我们就很难在上缭立足,更谈不上图谋以后的发展了。正在我与太史慈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斥候又报来消息:素无信义的笮融见有机可乘,便引军诈取了豫章,太守朱皓也被杀害。
我先前的担心终于应验了,笮融兵匪本性,有夺地自取不再受制于人的机会,岂会放过?我急与太史慈商讨对策,我的意思是一面派人前往彭泽见刘繇,请求刘繇以扬州牧的身份正式下令讨伐笮融谋逆之罪,另一面加紧操练人马,作好讨伐笮融的准备。
第十四章 乌合之众
太史慈沉吟了片刻,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道:“少冲,主公那边我想还是亲自去一趟为好,你留守上缭,整肃队伍,做好征讨笮融的准备。”
太史慈的意思我明白,他是要到刘繇处为我讨一个身份,毕竟象我这般久屈人下,那些随我一道战斗过的老弟兄服膺,而新来投效的士卒却并不会买帐。
我握住太史慈的双手,感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从认识迄今,太史慈留给我的一直都是有勇少谋、刚直率性的印象,很少说出象今天这般为他人周详的话来。
我道:“子义将军,如此有劳了!”
太史慈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膀,道:“少冲,虽然你年不满二十,但见解才干却是高明得很,这些天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已变了许多!”
送走太史慈的那天,天空下着细雨,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远处的山峦,使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难熬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的长,由于得不到上缭的宗民信任,军队的粮草没有了着落,在泾县时募聚的山民逃去了大半,就是半途加入的刘繇军兵士也有一些人重新做了山贼,总算起来差不多跑了有一千来人,士兵的士气极是低落,我知道再这样下去队伍就要垮了。
必须尽快让上缭宗民信任我们,否则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心急如焚。
就在我愁眉不展时,忽听到营帐外传来阵阵女子的哭喊之声,这军营之中哪来的女子,我忙着守卫的兵卒前去打探,不一会儿亲卒来报:这哭声是从前军军侯张恭帐中传出来的,听说是昨天晚上张恭带着十几个士卒出去,到附近的村子带了个年轻的女子回来。
张恭,乃是刘繇帐下大将张英的族弟,依着张英的权势,张恭在军中游手好闲、欺压良善,没有人能管得了他,当利口一战,他见势不妙,便头一个领着部曲逃窜,直到太史慈兵发豫章,流落上缭沦为贼寇的张恭引五百属下前来投效,在聚拢过来的刘繇溃兵中,他这五百人的队伍算是最大的一支了。
现在太史慈不在,张恭哪里会把我这个什长放在眼里,这个该死的杀坯!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干出滋扰百姓、强奸民女的恶行。
“来人,传张恭来见我。”如果任由着这样的扰民抢掠、败坏军纪的事情发生,我们与那些为祸乡里的贼寇有什么区别,我们也就不可能得到上缭百姓的支持,这一次张恭这件事如果不严加惩处,恐怕以后效仿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来回的在帐中踱着步,太史慈走后,我的资历和身份都不足以弹压得住张恭这样的兵痞,现在张恭敢明目张胆的这样做,一是有持无恐,料定我不能将他怎样;二是想要试探我的反应,如果我不能施展手腕慑服他的话,这军中的首席便是他的了。
“报将军,张军侯说他很忙——,没空来见你。”传讯的士卒肿着左脸,支支吾吾道。
我的目光扫过他脸上,厉声道:“你被打了,为什么不如实禀告!”
小卒瘦弱的身体一颤,随即跪在地上,哭咽道:“将军——,我不敢呐!张军侯说了,我要是告诉你,他就要我的命!”
“张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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