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作为南阳郡的府治所在,宛城是司隶通往荆州的要冲,也是昔日的荆州治所。只不过在刘表接任荆州牧后,才将治所搬迁到了现在的襄阳。在它的西面通往汉中,东面连接江淮,北面是连绵的伏牛山脉,南面则是浩浩东去的汉水。无论从哪一个方位看,宛城都是守护洛阳、许都等中原大城的重要门户。
特别是在高宠一统江南四州之后,南阳郡成为曹操与高宠之间争夺的焦点,建安六年曹操大将夏侯淳自宛城举兵南征,差一点占领襄阳,而自周瑜接任荆北大都督后,为了开通北上的道路和支援东线的战局,更是频频对宛城用兵。
“敌人离城还有多少里?”曹仁拍了拍头盔上沾着的尘土,一边登城一边问道。
根据潜入南方地斥候密报,在汉水畔的新野、房陵、湖阳等郡,归周瑜所属的荆北三万精兵开始向北方移动,可以想见它们的意图显而易现——就是北攻宛城。
现在曹仁的手中仅有一万兵力,而周瑜手中则拥有将近三万精兵,而更严重的不仅仅是以一敌三的劣势,还有本来组成第二梯队防御的人马现在都被曹操派到了淮北战场,一旦周瑜攻破宛城,后面的许都、洛阳就将是一付门户大开‘迎客’的不利状况。
“子孝,不管会遭遇怎样的恶战,付出多大的代价,你都要给我死守住宛城。”曹操临行前亲笔书就的信捏在曹仁的手里。这一张薄薄的绢书,在曹仁觉来却是异常的沉重。
“将军,敌太史慈、黄忠、徐盛三支部队已分别遁出新野、湖阳,现正向我正面扑来,怎么办?”答话的是跟在曹仁后面的偏将牛金。
五大三粗的牛金同样双目通红,他的背脊有些驼了,这是多年军伍之后落下的毛病,如果依照跟随曹仁的年龄算,牛金早在当年在曹操陈留起事时,就相从在曹仁左右,特别是在官渡之战,曹仁受命率部迎击袁绍远征军韩荀部,当时还是一名都尉的牛金于乱军中为斩敌主帅韩荀,立下首功。
“唉,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曹仁在心中暗叹。
“将军,让我牛金出城去打个头阵,若是能胜得一阵,也好挫挫南贼的气焰。”见曹仁长久没有出声,牛金虎步上前,胄甲鳞鳞请令道。
城楼上凉风习习,已有了初秋的寒意,再过些日子,等到围栏中的战马剽肥体壮之时,就是健儿纵横的时候了吧。
想到这里,曹仁缓缓说道:“不可,周瑜既遣三路军进犯,必存了万般的计谋,我军只要出战,便失去了坚城的依托,一旦初战不胜,则形势更加不利。”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我等就只能龟缩城中死守不成?”牛金不甘地跺了跺脚,恨声道,头脑简单的他没有曹仁想得那么深远。
“对,就是一个守字,任周瑜有千变万化,我只以一个法子应战。”曹仁沉声道。据守宛城意义重大,只要曹仁扼守在这里,南面的高宠军就不能肆意深入到许都附近。
现在不是斗意气的时候,万事皆应以大局为重,曹仁终于下定决心,他倒要看看周瑜会使出怎么样的招数来。
建安八年八月十九日,黄忠的先锋部队很顺利的就在曹军中眼皮子底下向曹操的腹地穿插,兴奋之余的荆北士卒在经过宛城时,甚至于还饶有兴趣的同城头上的曹军打着招呼。
开战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敌人,没有交战那就当是朋友吧,在这些普通的士兵眼里,看到的不是对手,而是一个个同样活生生的人。
二十日,黄忠拿下鲁山、颖川;二十一日,阳翟被攻破,至此仅二日间,南阳郡所属各县尽被高宠军占领。
——
淮南,灵壁曹操中军帐内。
残灭李通的军事胜利让曹操脸上沉峻的神情有了些许笑容,但随即他就笑不出来了。
“八月中,南贼周瑜出湖阳、新野,困宛城,征南将军仁虑兵少据城坚守,不料敌以一部围城,别部以多路分袭司隶各郡,锋芒直逼许都,朝中官员百姓皆惊惧莫名——。”
这一封出自许都令满宠之手的急报虽只寥寥几句话,但却足令曹操震动,满宠为人持重沉稳,非到危急时刻,曹操知道他是不会写下上面的话的。
“来人,即令典军校尉夏侯渊率所部飞驰增援,击破远袭来敌!”
“令司马懿、乐进率军留守徐州,其余各部随我班师。”
倾重兵于东线,宛城前线曹仁的压力太大,一旦被周瑜突破防线拿下南阳,许都将直接暴露在敌军的威胁之下。而且在高宠调动了文聘部增援淮南后,其实留给曹操南进的机会不多了,适时退兵的建议郭嘉和荀攸两位谋士都向曹操谏议过。
“真是便宜了高宠小儿,有机会我会好好再教训一番的,到时候就看你小子的命大不大了。”侍从动作麻利的将黄罗伞打开,曹操睨了一眼耀眼的阳光,得意地暗忖道。
第二百零九章 冤家路窄
“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夏侯渊的行军速度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仅用了二天时间,夏侯铁骑就穿过了汝南全境,杀到南阳郡最东面的颖阳附近。在这里夏侯渊与黄忠不期而遇。
“老家伙,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铁青色的外氅披在建武将军夏侯渊魁梧高大的身躯上,犹如一杆笔直挺立的长枪——宁折不弯,无坚不摧。典军校尉是他一年前的官职,现在的他已有了建武将军的新封号。
在经过长距离的急行军后,夏侯渊的精神依然不错,他眯起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一里地外紧张结阵的敌军。黄忠——,这个名字对于夏侯渊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一年多时间他的心里已念叨这个名字无数次了。
“元让,你等着,我一定会提着黄忠的首级去祭典你的。”
——每临战,必披坚持锐,出其不意。这是曹操对夏侯渊的评价,不过,这一次夏侯渊却不想立即杀入黄忠阵中。
毕竟二日二夜的行军,让三千夏侯飞骑已经疲惫不堪,而这一天又是一个潮湿沉闷的日子,甚至于连穿在身上的甲衣都有一种粘粘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中作战,体力的储备相当重要。
于是,彼此敌对的两支军队就隔着不到一里地遥相注视,仅有的一份潮湿也早被层层涌来的杀气瓦解了。
在难以名状的不安与恐惧中,战马不安的嘶鸣声,兵器突击地声响,以及因为紧张显得有些杂乱的行军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所有的迹象都表达着一个意思,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不过,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双方士兵紧张的对视中,夏侯渊和黄忠就象有默契一般,都选择了立足于不败之地的稳守策略。
夏侯渊的意图很明确,虽然他为族兄复仇的心情迫切,但他知道手下的这支疲惫之师急切需要时间休息恢复体力。而且,他更知道骑马的永远比步行的跑得快,只要一直跟着黄忠,就不怕他们跑得天上去。等到属下的士卒重新有了力气,到时候屠刀就会高高举起。
“以三千骑兵对敌八千步卒,夏侯渊也过于自信了点吧!”在另一面,胡须已经斑白的黄忠脸色红润,他同样浮现出了自信的笑容。
不过,当褚黄色的夏侯铁骑倏然出现在视野中时,黄忠还是暗暗心惊,尽管事先已得知夏侯渊过来增援了,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两冀张开,如果敌骑敢接近到二百步内,一律射杀!”黄忠沉声喝令道。从颖阳至鲁县,还有三十里的距离,这一段路除了靠自己外,黄忠得不到任何的支援。
——————。
这是一场奇怪之极的行军,分成小股的夏侯铁骑在且战且退的黄忠部周围若隐若现。
如果不是旌旗有异,旁人必会误以为是同一支部队。这是一场狼与羊群的争斗,双方都在寻找着最有利自己的取胜方式。
“报将军,前方距离鲁县还有十里。”一名巡骑急减着飞奔而来。
不紧不慢跟在敌人的身边,时不时的让小股部队去骚扰一下,这些都只是夏侯渊发动总攻之前的准备。
“好极了,儿郎们出发!”夏侯渊倏然睁大眼睛,大声喝道。
在铁蹄声声中,他的铁枪高高举起,闪烁着淡青色的光芒,好象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枪尖指处,高大的战马箭一般飞射奔驰。立刻,数百名亲信的部下,一色的黑马、铁甲,乌云般随在闪电之后,扑向烟尘嚣杨的远办……。
进攻,再进攻——。
当挥动着战刀的敌方骑兵呐喊着冲上来时,黄忠阵上旌旗迅速变动,三排层次分明的弓弩手张弓待发,齐齐将箭头对准着不断靠近的敌人。
“射!”
第一排千余枝箭矢飞出,立即将百余名冲在头里的骑兵射落马下。为了提高行军的速度,夏侯渊手下的这些骑兵几乎都只穿着软软的皮甲,对于射来的箭枝皮甲能防护的地方实在有限。
不过,拥有丰富的临战经验和精湛骑术的夏侯骑兵很快就适应了战场上的变化。他们一个个灵巧的扭动着身体,以不可思义的姿势躲藏着身体的要害部位。在第二波箭矢过后,就仅有零星的骑兵掉落马下。
“三排齐发,长枪手准备迎战!”黄忠的呼喝声短促而有力。
看来要阻挡敌骑的势头,必须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箭网才行,每一排是一千名射手,三排齐发就是三千枝箭,如果三千枝箭一齐射出去,能够躲过这张箭网的又有几人!
很快事实就证明了黄忠的判断,仅有的冲破箭网的十几个夏侯骑兵在突入弓箭手阵中后,立即被严阵以持的长枪手捕获。
第一轮接触,夏侯渊的骑兵伤亡数百人,而黄忠部则受伤不过十余人,有一名弓箭手不幸被敌骑劈中身亡。
“将军,敌人又后面杀过来了!”未等黄忠喘一口气,夏侯渊的骑兵忽然迂回了一个大圈,从另一个方向杀来。
原来,方才的一波进攻只是夏侯渊的试探性攻击,他的真正攻击选择在黄忠刚州露出破绽的另一面。
骑兵相对于步卒来说,灵活性上无疑会占据很大的优势,这是夏侯渊倚重取胜的武器之一。
“来得好。”黄忠大喝一声,擒刀迎上。
狭路相逢,当勇者无惧。在兵力上占据优势的黄忠毫不示弱,他知道要想击溃敌人,就必须首先拿下夏侯渊。夏侯渊佯攻左冀,实取右冀,看似达到了吸引黄忠注意力的目的。而实际上,对于早想和夏侯渊面对面撕杀的黄忠来说,这同样是一个机会。
虽然年有五旬,但黄忠绝不服老。
他的弓依旧开如满月,他的刀仍然快似流星。
二千一百名手持战刀轻装骑兵,齐声呼喊着冲入‘羊群’,想象中砍瓜切菜的场面竟然没有出现,黄忠的长枪兵就象一头头冒死护卫家园的猎狗,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将弓弩手挡在骑兵的攻击范围之外。
一个时辰恶战之后,夏侯渊的突骑损失惨重,躲在长枪手背后的弓弩手用他们精准的射术将灵活的敌骑一个个的从马上射落。跌下战马的受伤骑兵立马被步卒围上,乱刃砍死。不过,由黄忠精心训练出来的二千长枪兵伤亡更大,在速度和灵活性上处于劣势的他们为了尽可能的延缓敌骑的冲击,一边舍命扑上用手中的长枪狠狠的扎入战马的腹部,另一边却又不可避免的或被高高扬起地马蹄践踏,或被骑兵的锋利战刀削去头颅。
“老匹夫,真他妈的难缠得紧!”夏侯渊怒骂着勒住疾奔的战马。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部队的伤亡会越来越大,黄忠摆明了态度要用人海战术比拼消耗。
“传令,全军脱离战场,朝宛城开进!”宛城,只要能抢先一步踏进宛城,夏侯渊就能得到城中部队的接应。到时候,就算黄忠先跑出百里地,夏侯渊也有信心再追上。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化为了泡影。因为,周瑜的主力已出现在了战场的另一端。
在得到夏侯渊赶来增摇的消息后,周瑜早早的在鲁县布下了罗网,徐盛的一万五千名士兵就象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只等着夏侯渊这只勇猛有余智略不足的利鹰。不甘心失败的夏侯渊选择了冒险继续南进,这一决定将他彻底的推入到了前后夹击的包围困中,如果在与黄忠脱离之后,夏侯渊能向北退却,周瑜这张网中将空空如也。
宛城,距离鲁县不过十里。
当初秋的北风强势吹来时,在城楼上甚至都能听到隐约的呐喊声。
“将军,这一定是夏侯将军的增援部队来了,我们赶紧出击吧!”牛金摩拳擦掌,多日来憋气的死守在城中,让这个粗豪的北方汉子有些禁不住了。
“不行。城中兵力薄弱,出战万一有失,我军将顾此失彼,兵陷绝境矣!”曹仁毫不客气的断然拒绝了牛金的提议。
以血缘关系而论,夏侯氏与曹氏同出一宗,可以说是相当的亲密了,按情按理曹仁都应当施以援手。可是,他偏偏不能这么做,因为守镇一方的重担已压得曹仁喘不过气来。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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