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听到韦康这样的回答,杨阜禁不住握紧手中的战刀,他的样子就象一头被囚住了臂膀的猛兽:“哼,你要降我拦不住。但我杨阜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马贼若想进城,除非——除非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这一声罢,杨阜大喊一声,便领着追随他的族众向陈仓城中最险峻的东城楼而去。韦康是朝廷下诏任命的凉州牧,论官职比他这个附属的别驾要高得多。在陈仓城中听命于韦康的士兵毕竟要占了大多数,杨阜所能做的,除了拼死一搏外,没有其它。
“义山,你这又何必——!”韦康瞧着杨阜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建安九年十一月十八日晨,分崩离析作鸟兽散,曾经坚如磐石的陈仓因为韦康的一个决定而改变。曾经固如金汤的城门发出‘吱呀呀’的巨大响声,然后慢慢的开启,垂头丧气的韦康领着一众放下武器守卒来到早已迎候多时的马超军面前。
城外,马超、庞绕、赵云早早的就接到了韦康请降的消息,二万将士整齐的排成威武的队列,锃亮的刀枪、雄浑的号角和不住嘶鸣的战马,所有的一切都在显示着无坚不摧的气息。
“韦大人,我马超可在城下等你多时了!”马超神采飞扬,这一场兵不血刃的较量虽然不太过瘾,结果倒是出奇得好。庞绕这个军师的本事着实让崇信武力的马超佩服得紧。
“哼,马将军的手段韦某佩服的很。希望将军瞧在刀兵未到的份上,善待这些追随着我的将士和他们的家眷。”韦康支吾道,投降的耻辱让他感到颜面扫地。
听到韦康的话,庞绕上前道:“这一点韦大人尽管放心。但凡是主动放弃抵抗的兵士,我们一定会好好对持,至于仍在城中的那些依旧想顽抗到底的,那就不能怪我们无情了。”
伴着庞绕的这句话,早已磨刀豁豁的西凉骑兵已从敞开的城门口蜂涌而入。
最后的战斗在陈仓东城楼开始。
负隅顽抗的杨阜、姜叙绕领一千多族众凭险据守。他们在高高的城楼上树起了刺绣镶边的大汉军旗,他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全军进城!”在马超痛快淋漓的喝令声中,陈仓城破。
城楼上,渴望立功的西凉兵卒如蚂蚁般沿着城阶而上。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巨大的伤亡,杨阜的族兵利用有利的地形衬锁住通向城楼上各个隘口,一枝枝箭矢、一杆杆长枪、一把把战刀,就象是长了眼睛一般,向着仆死的人样祭礼。
一个时辰的猛攻之后,西凉士兵死伤超过二千余人,带队冲锋的尉、曲低级将领更是十有九伤。同样,杨阜一方的损失也是不小,有将近三百的族众失去了性命。
“杨阜可恶!”目睹战事不利,刚刚进城的马超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将军,敌人占据了城楼的险要所在,我们很难攻上去。不如——,不如将杨阜的亲眷带到这里,逼迫他们投降!”一名中了箭矢的都尉颓然的退了下来,建议道。
“哼,没有脑子的家伙。你说的法子要是有用,他杨阜不早降了!你们这些胆小鬼,都给我攻上去,不抓住杨阜,就不要回来见我。”说罢,马超策马近前几步,凌厉的眼神扫视高高的城楼。
杨阜这厮,明知继续抵抚将是死路一茶,却依旧矢志不改,这份气节倒让马超、赵云等人感慨不已。其实作为一个武将,在战场上都渴望有一个轰轰烈烈的对手,而不是面对象韦康这样临阵屈膝的怯懦之徒。
“孟起,何不用火?”庞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个谋士的理想就是用最佳的计谋取得最大的效果,当杨阜据守的城楼阻挡住了前进的道路时,庞绕想到了用火攻计。
火会吴噬一切,包括这雕梁画栋的城楼,也包括在城楼中的所有人。
杨阜可以挡住冲上前的西凉士兵,却不能挡住熊熊席卷而来的大火。
深秋时节,陈仓城中用来引火的干枯柴草和白杨树干比比皆是,当西凉兵士点燃起堆放在城楼四周的引火之物时,杨阜知道一切都将结束了。
“伯奕,你带着大家离开吧!”杨阜用刀拄地,大口喘息着对姜叙道。
“义山,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姜叙嘶声道,他身上的甲衣已经破烂不堪,他的战刀也已钝卷。
“好,生一起生,死一道死,我杨阜就算是死了,我的魂魄也会凝结不散,佑护我大汉的江山天下!”杨阜的声音借着强劲的风势,在空旷的楼宇中回荡。
隐约听到杨阜的最后遗言,庞绕心中一动,象杨阜这样的豪杰这般死了实在可惜。
想到此处,他紧走到上风处,对着楼内喊道:“杨阜,你自诩是汉臣,却不知这天下乃是民众之天下,天下人之天下,而不是他姓刘的一家之天下。如今汉室衰落,群雄并起,我主高宠联结西凉各路雄师,兵锋所指,无一不所向披靡。汝等螳臂挡车,纵算是死也不能挽回败局。”
“庞绕,汝计好毒,我心不甘——!”
大火熊熊,将两三人合围的横梁烧得啪啪作响,杨阜等人已出不去了。
这一场烧灼一切的大火足足烧得有三个时辰,跟随杨阜据守城楼的将士中,除了最外沿的约四百余人侥幸逃离火海之外,处在城楼中央的杨阜、姜叙等二百余人悉数被烧死。等到事后清理火场时,纠结在一起的尸首已是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来。
——
陈仓陷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安,留守的官员不敢怠慢,急忙将这个消息向雍州牧兼司隶校尉钟繇禀报。刚刚取得斩首高干巨大战果的钟繇大惊失色,陈仓有失,关中门户大开,西凉铁蹄可以毫无阻挡的直逼长安。
在惊惶之下,钟繇一面督师日夜兼程回转长安,一面紧急向许都的丞相曹操请求援兵增援。
十一月二十五日,曹操任命张郃为征西将军,贾诩为参军,兼给事中,率精兵一万过函谷关,协助钟繇抵挡马超的锐利攻势。夏侯渊死后,张郃凭借他的能力获得了曹操更多的信任,而由于年初郭嘉病情加重,贾诩调回许都筹谋剿灭高干、郭援的战事,现在圆于雍凉事急,曹操只好再度割爱。
与此同时,恼怒之极的他下令禁卫立即将安居在许都郊外养老的马腾一家抓捕。三日后,马腾、马休、马铁等连同仆众几十口尽被斩首于许都东市。
原本希望安安稳稳博取个名声养老的马腾因为儿子马超的东征而身尸异处,虽然他已声明和马超脱离了父子关系,下令杀他的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曹操,也是他自己。
马腾不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安稳求存之道,要想生存下去,你就必须勇往直前,绝不退缩。无法改变的苍老让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雅豪杰失去了前进的动力,马腾如此,袁绍、刘表、张鲁之流又何尝不是。
马超攻陷陈仓的消息传到南郑,一直以来闭门自守的张鲁开始寝食难安起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怀橘陆郎
九万里鳐鹏展翅,十余年生死茫茫。
一年又复一年,日子在周而复始的循环中继续。建安九年的除夕夜虽然没有去年那般热闹,但也足够让江东父老欣慰了。
就在这一年的腊月,江东发生了一件被百姓传颂称道的啧啧喜事。在豫章郡海昏县,一个叫周处的少年孤身潜入扬子江中,将一条作恶多端的蛟龙斩杀。当高宠倏然间听到周处这个名字时,他一下子记起了周处正是早先亡故荠州口的周鲂的遗腹子。
那一方浸染着周鲂血迹的刺绣手帕,迄今仍让高宠一阵阵的心悸。
周鲂是高宠奋斗过程中阵亡的第一个将领,他的英年早逝是如此的令人惋惜,如果周鲂不早战死的话,现在他的成就至少不亚于徐盛。
可惜,事实终究是事实,就算是高宠现在权倾一时,也不能改变以前的一切。
“——周处小小年纪就能孤身涉险,为民除害,当真是可喜可贺。假于时日,此子可为江东之脊梁。”在建安十年的新年伊始,海昏令焦仲卿的一份奏报让高宠心花怒放。
周鲂的死让高宠一直以来始终心存愧意,这些年来虽然周处母子多次拒绝了高宠送来的衣帛米粮,但高宠并没有因此少了对周处的偏爱。
焦仲卿和刘兰芝在到达金陵之后,生活和睦,夫妻瑟瑟,这主要得益于两个方面。一是在平常生活中少了焦母这个恶婆婆的横眉冷目,二是焦仲卿在相国书吏任上做得工作出色,有鲁肃这样一个好的上司,焦伸卿的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因此在不久之后,焦仲卿便得到鲁肃、顾雍等人举荐,出任海昏令。
“璞玉未雕不成器,如果不是其母的坚持,那么很难想象在关爱呵护下长大的周处还能不能有所成就。”想到这里,高宠不禁佩服起那个在豫章街头一口回绝自己的年轻少妇来。
周鲂留下的,是一份让幼儿时时向往期盼的荣耀。
而促使周处今天奋起的,除了这一份荣耀外,更有其母亲的万般辛苦和教诲。
这也让高宠对这个性格倔强执着的女子有了更多的敬佩。
抚育子女,在很多时候并不是一味的溺爱就是对孩子好,同是父母,高宠在这方面做得实在算差。对于女儿清月,高宠这个父亲全无外面威风凛凛的样子,以至于清月的性子变得越发的任性刁蛮。
新的一年总会有新的不同。
今日之荆、扬、交、益四州,已是大夏的疆土,新的朝代新的开始,就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年近而立的高宠不由得感慨万千。
弱冠少年——,曾经的轻狂血性已经远去,高宠如今已是林立风中寒地南方霸主。艰难的往昔——,就象一幕幕过目不忘的永存记忆,时时激励他不能骄傲,不敢放纵。
建安十年元月春,陆绩从凉州转辗回到江东。他带回了马超、赵云击破金城,生俘韩遂的消息。虽然长安仍在曹操的手中,但关中以西的广袤大地已为结盟的马超所有。三年前作出的远援凉州的决定,让高宠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倍受压迫。现在,终于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毒刺已种下,只等发挥效用的那一天。
而在这之前,高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随着凉州的光复,拥有一条顺畅的西进通道就成为了当务之急,无论从蜀中还是荆扬,要至凉州,就必须经过汉中。
虽然这二年来张鲁还算友善,除了在过境的赋税上征收的重了些外,倒也没有太过为难来往荆凉的高宠兵士。
三面包围下的汉中王张鲁其实已是瓮中之鳖,在马超拿下陈仓之后,汉中的东、南、西三面俱被高宠的势力所占据。留给张鲁通往外界的道路,只剩下了一条最为险峻的子午谷道。而在长安也面临着马超西凉铁骑威胁的情况下,就算张鲁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冒着危险北投曹操去。
因为,失去了汉中天师道的基砝,张鲁这个‘大天师’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一个没有多少价值的投降者,是不会得到尊重的,张鲁就算再笨,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既害怕高宠日渐的强大,又不敢得罪高宠。
刚过了寒冬,位于长江边的金陵城冬雪未融。
十二月末的一场纷纷扬扬大雪给节日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盛装,瑞雪丰年,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了。
摄山脚下,积雪压枝头,一身锦裘的高宠难得的抽得时间,出来观赏江南的冬日雪景。陪同他的除了一干宿卫外,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火树银花,公纪看这南方的雪景比凉州如何?”高宠边走边笑道。
那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积雪,抬头大声道:“宠帅,这雪哪能跟凉州的大雪相比,那里的雪一旦下了,深可没到马的肚皮。记得州到凉州的时候,每到冬天我两条腿就冻得没有知觉呢。”
说罢,年轻人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样子他是觉得这件事情说出来着实有些丢了脸面。
这个陪同着高宠赏雪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随同庞绕入凉的陆绩。经过这二年多时间的磨炼,陆绩不仅是身材长高了,见识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公纪长大了!”高宠轻叹了一声,他习惯性的伸手想去摸一摸陆绩的头,却不想比了一下,陆绩已长得和高宠一般高大了。
“宠帅,绩这一路东来,虽然路途辛苦,但也见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凉州民风剽悍,那些擅长游牧的马背男儿驰聘东西,飘忽不定;汉中地形闭塞,百姓愚昧,这些年来受天师教影响甚大,十户之中,有八九户俱是天师教徒。相比较之下,还是南方夏国的属地来得开放富庶得多。我途经成都时,就见到伯言那里接纳了许多南逃的流民。不消说,这些人一定是从汉中逃亡来的。所以,以绩之见现在是拿下汉中的时候了。”说罢这一长段的话,陆绩神色从容,就算面对高宠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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