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可是我不是你们越族人?”我小声道,以防被坛下的人听到漏了底细。
慕沙却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着急道:“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我的话坦白之极,如此拒绝一个美丽的女子实在残酷,慕沙却毫不生气,自信的说道:“喜欢不喜欢其实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你需要我,你一定会娶我,而且以后就一定会喜欢我。”
说这话时慕沙神采飞扬,双眸凝动,如繁星一样跳动的火焰。
那火炽热而强烈,正灼烧着我。
要把我熔化。
慕沙转过身去,大声道:“你们想知道这个胜了雷动的勇士是谁吗?”
坛下人群发出一阵欢呼,西昌部这些年四处征战,小部落稍为不从,便为其所攻,使得旁边的部落人人自危,而雷动本人又极是残暴,对这些敢于挑战他的部族手段凶残,毫不留情,以致于召怨甚多,众人听到雷动被打败的消息,都感到象除去一块心病似的,如释重负。
慕沙手指我道:“他就是高宠!”
坛下一阵哗然,高宠是谁?大家都知道,不用慕沙再多说了,对于我此时来庐陵,越族人显然是竟料不到的。
其实,我也知道这一次的举动实在莽撞,若是刘晔在豫章的话,一定会极力劝阻我的。
但是,如果我不敢来的话,岂不是白白失去讨平山越的一次大好机会,与孙策相比,他可以化上几年时间慢条筛理的征伐越族,而我却不能。
雷动已经被人扶上了神坛,躺在一旁,此时听见慕沙的话,挣扎起身喝道:“慕沙你勾结汉贼,意欲何为?”
慕沙脸色一整,厉声道:“上溯远古开天,人出同宗,众皆平等,何来越汉之分,岭南自有郡县治理以来,越汉聚居,如同一家,又何来贼逆之说,今岭南诸部中,越中有汉,汉中有越,是越是汉哪里又分得清楚。不瞒诸位首领,慕沙之母即为汉人,今雷动辱骂汉贼,慕沙闻之,实觉如骂我之先人,我等祖先俱已埋骨地下,却仍不得安宁,慕沙心中激愤,言语有失不能自持处,望诸位首领兄弟体谅。”
其时越汉之间互相掳掠,汉人要掠夺越族人充作苦力、军卒,反之越族也一样,汉人妇女也多有被越族掳掠去的,慕沙这几句话正是切中要害,方才还嚷嚷着要与我不共戴天的声音渐渐息了下去。
仔细探究起来,在越族各部中,纯正越族血脉的族人恐怕是没几个了。
雷动见周围无人响应,朝我死死的盯了一眼,恨恨然道:“汝等不听我言,他日若后悔时,可别怪我雷动没提醒你们!”
说罢,便欲下坛离去。
我知若放了雷动回去,必惹事端,今日之事已剑在弦上,不容得我再作妇人之仁,便举起右手,大喝道:“雷动,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四下里防范的士卒见我号令,早已持刀剑拥了上来,将雷动一行团团围住,在包围圈外面,是庐陵部的守卫,他们显然是事先得到了指令,只是把守住四个大门,没有跟着围过来。这样,无形中就形成了三层包围圈,最里面是雷动等几个不肯归附我企图逃跑的部落首领,在中间是我所领的一百余名精锐士卒,在最外层是庐陵部的大批守卫。
双方僵持片刻,雷动终于按耐不住,一声断喝欲强行突围,我正要下令阻击。忽然间,他身后一人从靴底拔出一把暗藏的匕首,正刺雷动的背部,雷动显然未曾料到身边有人会暗算于他,加上受了伤后行动不便,一个闪躲不及,即便刺翻在地。
雷动费力的转过身,朝着暗算他的人道:“费栈,你这小人……。”话未说完,便已气绝身亡。
这雷动虽然残暴,倒也是条硬汉,如此死法,实在是死不瞑目。
那持匕首之人将雷动的尸身推倒,擦去匕首上的血迹,道:“旧城部费栈愿意弃暗投明,紧随庐陵部之后,与高太守合作!”
这费栈生得短小身材,脸色阴暗,眼睛暴突,与身材高大粗壮的雷动正好相反,若不是方才击杀雷动的举动,这人其貌不扬根本引不起我的注意。
我道:“慕沙公主所言在理,汉越本为一家,今你我交战,如兄弟相残,骨肉撕杀,无有益处,若越族诸部能归附于我,以我为主,则岭南置郡后我当尊重越族之礼仪、各部之利益,倡导由越人治越,郡守及一些重要官职由诸部推荐,由越人担当,军队乃由越人统领,我只派人负责农桑屯田、水利交通等具体事务,诸位以为如何?”
诸部首领闻我之言,纷纷交头接耳,神情兴奋,其时丹扬、会稽诸郡山越遭孙策攻袭,越族宗帅中骁勇如尤突等部皆损失惨重,抵抗不附的结果其实只有一个,灭部亡族,这一点各部首领心里都很清楚,与孙策血腥镇压相比,现在我提的条件可说是优惠之极,不容得他们不循。
况且,最大的部落西昌部由于雷动被杀,已近溃散解体,而庐陵部与旧城部已先归附,在权衡利弊之下,其余诸部终于归降。
第二十七章 江东故人
汉族的女子绝没有慕沙这般的大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切都是那么的坦白自然,在这一瞬间,我对于眼前的这个美艳的公主有了一种别样的好感。
那是一种似兄弟又不是兄弟、似红颜又不是红颜的复杂情怀。
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与慕沙的婚事,虽然心中对陆缇还有着一份牵挂,但我也知道,天涯相隔,这一生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很难再挽回。
在慕沙公主的款款深情下,我在庐陵城留了三天,不过我答应了婚事,却没有应允立即与慕沙成亲,我不是圣人,有慕沙这般大胆绝色、聪慧可人的女子与身相许。美人在伴,若说心中没有一点的渴望是自欺欺人。只是我知道,若是真的尝试了情欲的禁果,以我的定力,只怕会就此沉醉于温柔乡里,再不思什么鸿图大志,如此岂不负了佳人?
慕沙之所以倾心于我,大概是出于政治和权势的因素居多吧,这样的结合极不可靠,自古美人爱英雄,我可没听说过有佳人会爱上儒夫的。
江山美人,这世上有多少人两者皆要,岂不知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两者皆抛?
项羽得了虞姬,却失了江山,这是前车之鉴,我可不想成为垓下被围,四面楚歌中的霸王。
做大事者,岂能为儿女情长所挠。
就为这个原因,在这三天里,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来躲开慕沙灼热的目光,这情欲的火焰是幸福,也是恶魔。
在起程辞别庐陵的时候,慕沙终于逮住了我,将我堵在房中。
我脸上一阵发红,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感情,喘息道:“公主此来,不知有何要事?”
慕沙倒是大大方方,轻笑道:“我来见见附马,请你告诉我不肯成亲的理由,可以吗?”
我目不斜视,正襟而坐,说道:“宠蒙公主垂青,深以为幸,只是大业未成,其志未舒,豫章四周又强敌环伺,稍有不慎,轻则累及百姓,重则失地亡命,宠自认愚钝,无天份之才,若不努力,恐无力自保有负公主之情。”
慕沙听我之言,神情却是不怒反喜,她整了整衣襟,正色道:“夫君胸怀四海之志,慕沙又岂能为一已之私而误大事,待夫君大业初成之时,我再与君成亲便是!”
我大喜,道:“多谢公主谅解!”
慕沙又道:“夫君,还记不记得我先前与你商谈时提的三个条件?”
我道:“自然记得,大丈夫一言既出,当无反悔。”
慕沙莞尔笑道:“你可猜得到我那第三条指的是什么?”
我想了一下,迟疑道:“第三条是……。”
慕沙这时却轻嗔了我一眼,尽显小儿女情态,这是我以前在慕沙身上未看到的。
慕沙嗔道:“你是赖不掉的,难道你真的没看出来,只有我慕沙才是你最需要的女人。”
见我默然不语,慕沙又道:“我会等你,一直等到你正式来迎娶我的那一天。”
我的心微微颤动,不为别的,只有慕沙这一句等我的话。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红颜易老,只在刹那芳华。
慕沙敢于背叛部族为我,我怎不感动。
庐陵激变后,顺应我的山越诸部成立了治理岭南的管理机构―庐陵郡,共推举庐陵部首领,也就是慕沙的父亲为郡守,旧城部费栈为统军都尉,同时,在诸部默许下,庐陵部正式吞并了原来雷动的西昌部,一跃成为山越诸部中最强的一支。
虽然要想完全使山越归附,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但毕竟我现在迈出了第一步,有了庐陵郡这个后方和慕沙公主的坐镇,我才好放心的转过身来,全力拓展地盘,延揽人才,观四周之变而行事。
带着初定岭南的喜悦和一丝遗憾,我归心似箭,回到了豫章城,华歆着急的站在城门口等我,大概是怕我一去不归吧。
我急召郑浑前来,命其为庐陵郡丞,从豫章带去一些熟悉耕作的百姓,协助庐陵部安抚越族上下,组织百姓兴修水利,屯田垦荒,只要能顺利在庐陵郡推行屯田养民措施,使越族宗帅及百姓得到实惠,我就不愁庐陵诸部落不服。
刘晔刘基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孙策对我发出的和谈要求作何感想?
我让刘晔伺机接陆逊来,不知能不能碰上?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忽然有士卒从外面跑进来报道:“太史慈将军遣使送来军奏一份,请校尉大人过目!”
太史慈镇守石印山一线,此时送来军奏莫非刘晔刘基有消息传来,我急忙接过书信,打开细看之后,我大喜过望。
果然是刘基刘晔已回到了石印山,而且还带来了孙策罢战的好消息。原来刘基到江东时,正逢孙策与王朗相攻甚急,无力抽身之际,孙策一是怕我与王朗结盟,两面夹攻于他;二是见前番想偷袭豫章损兵折将,连从兄孙贲也丧在役中,对我军再不敢小视;三是见我将孙贲首级和俘虏的邓当交还于他,给了他一个下台的机会,也就只得悻悻然作罢。
若是孙策不顾及这些,强行与我开战,那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孙策了,自古成大事者,无不以大局为重,孙策是看到现在与我交兵不利才罢战的吧,我暗自叹道。
除了这个消息外,军奏中还附了一封书信,我看去却是刘晔所留,内容是刘晔在吴郡接了陆逊,更可喜的是顾雍、朱桓也跟了来,我忙不迭的跑出门外,吩咐备马,一时恨不得立即赶到石印山去,陆逊来的消息对我来说比孙策罢战还要重要,更欣喜的是,顾雍和朱桓也来了,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一路之上,我拍马急驰,远远的将亲兵抛在后面。
不知道陆逊比以前长高了没有,胖了没有?
还有小陆绩,是不是还是那个怀揣桔橘的可爱模样?
近了,前面尘土飞扬,一行车马正迎着我而来,旗幡之上有“太史”两个字,我知道那是太史慈陪同护送的士卒。
正在我张望之时,前面人群中一骑飞出,向我奔来,马上一人,身形修长,英姿挺拔,年纪甚轻,正是陆逊。
我大呼道:“可是陆郎?”
马上之人闻言,大声喊道:“是我!”
两马交错,不待我下马,陆逊便飞身向我扑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抱住我,道:“少冲兄走后,许久没有音讯,我和陆绩可担心你了!”
陆逊与一年前相比要大了许多,也高了许多,我几乎要不认识他了,我也是眼中含泪,道:“我也是——!”
这时,后面的刘晔顾雍也赶了过来,顾雍还是老样子,从他的古板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来,朱桓却是一脸的兴奋,与太史慈相谈甚欢,而在他们后面的车上,还有家眷一同跟随着。
见着这些老友,使我一下子回忆起往昔的岁月,心中一阵悸动,我哽咽着说不出话,亲人别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在这乱世之时,能够再聚实在是幸运的很。
我拂袖擦去眼角泪花,问道:“顾公、休穆兄,你们怎么也来了!”
朱桓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跑到豫章闯下了这么大一块地方,怎也不早早叫上我同来?”
顾雍叹了口气,道:“不瞒少冲,这一次我等来豫章是避难来的,自打少冲离开后,朱治即被任命为吴郡太守,这半年多来我们倒也相合,岂料十月秋,许贡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见势不利,率余众又降了孙策,并取替朱治重新做了吴郡太守,以许贡的心胸,又怎能容得下昔日反叛了他的我们,这不,正在踌躇无措时,伯言收到了你的信,我们几个商量着便一起跟来了。”
我惊异道:“以孙策的眼力,难道看不出许贡是何许人也?”
顾雍苦笑道:“五、六月间,趁着孙策大军移师会稽的时候,吴郡严白虎、乌程邹佗、钱铜及嘉兴王晟等各聚众万馀或数千人,不附孙策,许贡是择准了时机归降,孙策别无选择只能用他。”
一路这样说着,不觉已到了豫章,我即令许邵安顿好顾雍、朱桓两家住下,而陆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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