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不更妙。”
我大喜道:“有此缚虎之绳,黄忠必可收矣,但不知何人可当袭城之重任?”
李通道:“末将愿领此令。”
甘宁见李通抢了先手,急道:“宁亦愿前往!”
我见两人争峙不下,忙打圆场,道:“兴霸勿急,汝若去夺城,黄忠何人可敌之,文达献计在先,夺城之事自责无旁贷!”
甘宁听我如此一说,脸色稍缓,道:“既如此,甘宁遵令便是!”
主意既定,各将依令而行,我与甘宁、刘晔诸将引军伏于营外山岗之后,李通则自引一千军伏于城外。
冬夜的风划过草荠,枯黄的茎叶轻轻摆动着,萧瑟而凋落,我蛰伏在山岗间的密林中,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身旁将士们在擦拭和磨砺着戎装利刃,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一个年轻的骑卒正在不远处为心爱的马儿添上一把嫩草。
这少年用手轻抚一下马缰,拍了拍战马宽厚的背脊,仿佛在说:伙计,待会儿可要好好加油啊!
我看在眼里,心里忽然涌过一股暖流,此情此景是这般的熟悉,一年前的我也是如此模样,渴望着用热血和生命来换取旁人羡慕的眼神。
那时的我,血是炽热的,心是单纯的。
即便身在天涯,我只以一腔热血去赌心中所愿。
只要努力过,虽死无憾!
只可惜,现在的我背负着太多的牵挂,再也不能象以前那般心无杂念,一意而行。
当成熟笼上眉头时,纯真便渐渐失去了。
我轻轻的走过去,少年听到脚步声响转过身来,见到我时一阵慌乱,惊慌道:“属下见过将军!”
我朝他笑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少年答道:“属下乃吴郡阳羡人周鲂,字子鱼。”
原来是吴郡人,字竟是子鱼,与华歆相同,我本就对这少年有了好感,现在听这少年一说乃是同乡,更觉亲切。
我问道:“怎会从军的?”
周鲂脸上一红,低声道:“上次我随孙将军……,噢不,随孙贲到番阳时被俘虏了,后来就被编入了军队……。”周鲂的声音越来越轻,沦为俘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周鲂年轻气盛好面子,怕别人耻笑于他。
其实,周鲂多虑了,在我所带的这五千豫章士兵中,象周鲂这样以俘虏身份投效过来的,不在少数,哪个要是以此来取笑旁人,岂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自取其辱。
第三十一章 缚虎之绳
我听周鲂言语中有自卑之意,便安慰道:“可有信心杀敌立功,斩将夺旗!”
周鲂听言,大声答道:“有!”
我道:“好,待会撕杀,随我左右!”
周鲂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我让他追随着,意思就是收了他做我的亲卫,比之一般的骑卒,亲卫的身份无疑要高出许多,若是能见机立下功绩,升任将领也未可知。
“踏、踏、踏”静夜里包着厚厚的脚掌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分外清晰,来了,我用力握紧了放在身侧的长矟,心碰碰的一阵狂跳。
透过林间的缝隙,可以看见营寨方向黑影瞳瞳晃动,前来劫营的刘表军想是怕被发现,没有点燃火把,而是摸黑靠近了我军营帐,这样也好,适可遮掩住营帐中空无一人的实情。
“杀!”敌将一声呐喊,催马挥刀杀入营中。
隐约中有无数敌兵叫喊着冲入营内,逢帐便挑,夺旗踏营,好不爽快,片刻功夫即杀到中军帐前。
须臾,我听得黑暗中敌人在惊慌的叫喊,“中计了,快撤!”
出击的时机到了,我大喝一声,“点燃火把,杀!”
说罢,一马当先,向营中冲了过去,周鲂擒着旌旗,紧紧跟随于后。
山岗之上顿时一片通明,手持火把的我军将士齐声鼓燥,喊杀声霎时惊天袭地,甘宁众将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不待我下令,便挥动着兵器杀将过去,蛰伏已久的我军终于开始了凌厉的反击。
黑夜里,横空的箭镞流矢如飞蝗般扑向毫无防备的敌人,处在外围的敌军后队迎头受挫,带有铅毒的六槽箭头刺穿坚韧的皮质札甲,撕裂肌肉,然后决堤血管,中箭的士兵挥舞手中的利刃做苍白的抵抗,倏忽间却已颓然倒地,喷涌出来的鲜血将人与马染成同样刺目的红色。
迷惘,混乱,中伏。
遭遇突变,敌军已乱作一团。
一阵箭雨过后,我与甘宁、刘晔各引一千军,将前来偷营的一二千敌军围在营中,借着冲天的火光,我看到敌军的帅旗上书着一个“刘”字。
果然是刘磐不知死活来送死,我催马从东面杀入敌阵,寻觅刘磐的所在,前番在上缭之时让他跑了,今日且看他往何处逃窜!
战场之上一片惊腾,长矟过处,挡路的敌兵如草荠般倒下,战马拖着尸体,背负着重创的伤痛立扑于地,哀鸣残喘而又无法即刻死去,在我军突然的袭击下,刘磐军人马互相践踏,狼奔豕突。
“不要惊慌,布圆型之阵御敌。”不远处传来刘磐声嘶力竭的喊声,声音在纷繁跃动的矛头戟尖回荡,传向战场的四面八方。
刘磐以骁勇闻于江左,虽谋略有所不足,但论起战场指挥才能来,当非无能之辈,在他的指挥下,陷入混乱之中的敌军开始恢复常态,布好阵势与我军接战。
战至此时,计谋已被勇武所替代,要想生存下去,你除了奋力杀死敌人外,已没有其它的路好走了。
真正的撞击终于开始了。
之前的那一切,只是为了这一幕的高潮作铺垫。
呐喊着,擂动着,巨大的声波在山谷原野间震荡,淹没了一切畏难顾虑,意识被紧张浓缩,只剩下屠杀的内容,两股流动的兵刃在惨淡的阳光下折射出逼人心魄的寒光,自两向奔涌,直指对方。失去正常意识的兵卒们,甲胄包藏的只有一个想法,杀。
箭镞与长戟一次次指向敌人的胸膛,鲜血粘黏了全身、双手,飞扬的铁蹄越过敌人的躯体,践踏着,轮碾着,只留下身后的哀号化为倒毙的尸首。
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
胜则生,败即死。
甘宁从西面杀入,那里地势狭窄,兵力不易展开,刘磐依托起伏的山岗,指挥兵士死守高处,与甘宁相峙,我已经冲了三次,死在我矟下的敌兵已不下五六十人,可还是破不了刘磐严密的阵形,面临绝境,敌人也是顽强异常,前赴后继,死死的填补着可能的缺口。
好在我军人数上占了优势,以四千众对敌千余人,又占了出奇不意的便宜,刘磐再有能耐,这次也是插翅难逃。
包围圈已越来越小,我军又突破一组刘磐军的防御,围绕在刘磐周围的兵士已经不到二百人了,但他们的抵抗确逾加顽强,每前进一步,我军都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死神在山谷平原间俯瞰,导演着连环的杀害与被害,将一个个曾经的鲜活的生命逼近疯狂失控的边缘,成为杀戮的机器,草菅千千万万的生灵。
刘磐军士卒的脸上已现出了绝望的神情,我急令将士稍作后退,以免敌军临死一博的反击。
等敌人的这股气泄了,我军再战伤亡会小得多。
正此时,我军后队忽一阵大乱,我急掉转马头察看,隐约中却见一将拍马舞刀杀来,所到之处如若无人之境。
黑夜里刀光闪动,如惊鸿一般向我劈了过来,刀势末到,寒风已扑面,我急忙迎矟招架,刀与矟硬碰硬的“砸”上,发出“锵!”的一声巨响,震得我两耳嗡嗡作响,双手虎口发麻,手中的长矟几乎要脱手飞了出去。
我正惊赅何人有如此神力,只听对面一人大喝道:“黄忠在此,谁敢一战!”
“退!”在一刹那间,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既然不是对手,就应避其锋芒,不做无谓的举动。
而且,现在月黑风高,漆夜里敌我胶作一团,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我的举动,黄忠此时一意在救出刘磐,我若阻之,必会激起他的斗志,那时再要避让就难了。
想到此处,我一催马缰,向斜刺里冲了过去。
刘磐正在绝望之时,猛听得黄忠叫喊,喜极而泣,大喊道:“汉升救我!”
此时天近黎明,初起的第一缕晨光开始照耀大地,看到脱困希望的刘磐军此时人人争先,朝着黄忠突入的方向会合,两军合兵一处。
而在经过近一夜的撕杀后,长途而来未及休整的我军将士已疲惫不堪,再也无力续战,刘磐黄忠乘机冲破外围我军的封锁,向攸县城而去。
“唉,忙活了一夜,还是让敌人给跑了!”周鲂在我身后嘟囔道。
我下马,解开束在颈间的甲衣,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那气味混杂着青草的涩香和血腥的气息,我道:“放心,煮熟了的鸭子是跑不了的。”
不远处,甘宁撇开挡路的尸体,飞马而来,道:“刘磐黄忠往攸县去了,我们怎么办?”
我翻身上马,拧矟大声道:“兴霸,可有余勇再撕杀一回!”
甘宁闻言,大笑道:“若是再战,我定要寻了黄忠分个高低,到时你们可别拦我!”
刘晔这时也来到近前,他不比甘宁有一身好筋骨,一夜血战后已累得气喘嘘嘘,面色灰白。
我吩咐道:“子扬,汝辛苦了,待会可引伤兵往后扎营暂歇,刘磐、黄忠就交给我与兴霸好了。”
刘晔这时已是累极,听我之言也不推辞,领命而去。
我抬头,天际已被朝霞映红了半边天,我回头,周鲂正督促着整肃队列,准备出发,迎向我的,是一双双炽热的眼睛,那其中交织着无数的信任和期待。
他们将生命托付给了我。
我不能负了他们。
我定了定神,举起凝固着残血的长矟,喝道:“走!”
说罢,催马与甘宁并肩疾驰,向攸县杀去,身后数千名如周鲂一样年轻而又有朝气的热血健儿紧紧相随。
战马嘶鸣,将身体里最后的一点角力融化在速度之上,越接近城池,我的心却忐忑不安起来,怎么没有动静?难道说李通没能取下城池,还是刘磐、黄忠早就有了防备,想好了对付我的办法?
近了,翻过前面这一道起伏的山岗,就可以看见攸县城墙了,甘宁策马冲在前头,显然他比我还要着急。
甘宁方至山岗高处,打眼向前探望了一下,然后急切的喊道:“快,快聚拢过来,守好山丘高处,刘磐黄忠的残兵回杀过来了。”
李通必是已顺利夺下攸县,想那刘磐、黄忠败到城下,却进城不得,这才又回身而来,企图杀出一条血路回长沙与文聘会合。
朝阳将山岗上的一切景致渐渐蒸腾,凝结成雾气,使得周围鬼魅婆娑,朦胧起来,隐约中阵列行排的我军如箭在弦,一阵山风摆过{ txtsk },无数头盔上的翎毛一阵痉挛。
面对整齐划一、严阵以待的我军将士,黄忠、刘磐已无胜算。
敌军在渐渐靠近。
二百步……。
一百步。
甘宁望向我,等待我发出命令,箭雨将从上而下再一次席卷狂奔过来的敌军。
看着惨叫着倒下的敌兵,我紧锁的眉头终于可以舒展开了。
一面白色的旗帜升起,刘磐黄忠选择投降了。
我道:“周鲂,叫上几个嗓门大的将士,喊话让投降的士卒放下兵器,原地待命。”周鲂应声下去,不多时便纠合了二十几个青壮的士卒,朝着敌兵大喊起来。
甘宁道:“真是不爽,这么快就降了,儿郎们,随我来。”说罢,一催战马便要冲过去接收队伍。
可是,敌兵听到喊声并没有停下脚步,而且还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七十步……。
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诈降。我猛然醒悟过来,刘磐黄忠是要借着浓雾和诈降作垂死一博。
“准备战斗!”我失声大喝。
靠的太近了,所有的战略战术都失去了功效,一个年轻的将士将弩箭射入刘磐兵的心脏,然后被另一个倒地负伤的刘磐兵以戈钩杀,长戈随尸体跌落,扑倒的还有持戈的刘兵——又一个我军士卒从身旁出现,正欲拔出尸背上的长矛,然后又是另一个刘磐兵出现……。
装甲的骑兵以三叉戟昂扬的尖刃驱散长戈啄击的困扰直指对手的咽喉,抛弃缠斗在一起的矛戈,步兵的斧钺击破盾甲,然后展开捉对的赤膊撕杀,对死亡的恐惧与膜拜,让每一个甲胄下坚强的意志麻木了所有意识,忘记血肉的震痛,而只是将生命体内最凶猛的力量爆发,给对手以最致命的创伤。
这一刻,身份已无关紧要,将领与士卒一样,面临的都是生与死的无尽考验。
突围,这是刘磐军最后的机会。
这些在夜战中幸存下来的最后精锐,早已被死神的淫威历练成所向披靡的无谓锋芒,撞击着,缠斗着,腾挪着,拼死求生的部队与扼杀镇压的力量犬牙相错,做白刃的肉搏。
死神从不偏袒任一方歇斯底里鏖战的力量,无论包围者与被包围者,它胁迫士兵挥舞手中的利刃,在求生的欲望下以对手的死亡换取每一秒生存的延续,不容懈怠,而丝毫的疲惫与怯懦都将在这被力量与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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