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这爱与不爱,其实哪里能理得清、道得明。
我逃不脱。
挣不开,这情字的枷锁。
或许我已沉迷其中,根本就不想挣脱。
等我醒悟过来周围有数千将士在等着看好戏时,已为时晚矣,我抬眼看到的,除了刘晔好整以暇的神情外,没有别的。
在慕沙援兵到达攸县的第二日,我接到了长沙太守张羡的再一次告急文书,文聘闻知攸县失守后,向坐镇江陵的蒯良求援,结果蒯良从江陵调集二万水军沿洞庭湖南下,进逼长沙,得到增援后的文聘孤注一掷,以近五万精锐的兵力猛攻长沙,希望抢在我军到达之前,攻克长沙,以求一战决胜,瓦解守军斗志,以平定荆南之企图。
情况危急,长沙素为荆南之重镇,民殷府丰,人口众多,若张羡不支长沙失守,则文聘军可以长沙为基,调运粮草,征召兵力,再南攻桂阳、零陵,并切断各郡往来之通道,如此一来荆南之局已为刘表所控,此实非我所愿也。
只有在荆南相峙不下的情况下,我军才会有机可乘,张羡的告急我不能不理。
但若就这样往长沙城救援,难免会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兵员与财力的战事中,那样即便胜了文聘,也将自伤八百,这种结果是张羡所期望的,却不是我所寻求的目标。
况且,我军若长期留驻荆南,豫章守备空虚,若是孙策、袁术哪一家腾出手来,攻击我豫章后院,则我救无可救,将悔之不及。
因此,荆南一战,须以速战取胜,非奇谋不能破强敌也。
从江陵到长沙这一线,蒯良蒯越沿路布下重兵,长沙城下又有文聘这等骁勇之将,若是按常理往长沙与张羡会合,则战事持久,速胜实如水中望月,可梦不可求也。
蒯异度虽为文人,但用兵却稳妥得很,布防滴水不漏,我要破敌实非易事。
看来只有调动刘表军的兵力,才能让其露出破绽来。
我盯着手绘的山川地图,惴度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雪初晴了,乍暖还寒时,荆南的天气如同这迟开的落梅一样,阴晴不定。
建安二年二月二十八日,我令刘晔领五百兵士打我旗帜,假作援兵,大张其鼓向长沙进发,以惑文聘。
三月初一,我引主力与甘宁、黄忠、慕沙、李通诸将渡湘水西进,过湘潭,然后穿过巍巍群山,直取百里之外的武陵。
武陵,位于长沙以西,沅水之畔,境内山岭崎岖,道路十分难走,山岭之地又多有蛮族聚居,凶悍异常,常常滋扰郡城,全郡人口稀少,户不足万,也正如此,刘表驻防武陵的兵力不多,只有约一千来人,我大军如能顺利赶至城下,武陵可下矣。
第三十三章 兵锋所指
昨日刚下过一阵雨夹雪,道路很是泥泞,我下马步行,与将士一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抬头望去,弯弯折折的山路了无尽头,让人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周鲂牵着马跟在我身后,嘟囔道:“这到底是不是通往武陵的路呀,这么难,连鬼都不走?”
我用力拔出陷在泥浆中的鞋子,道:“要是这条路好走,刘表说不定会派重兵把守武陵,那样,我们这一趟辛苦岂不白吃了?”
李通紧随中军在我不远处,听见我的话,道:“主公,袭占武陵后,我军可一鼓作气,北上江陵,威胁蒯良蒯越的老巢,江陵若是危急,则文聘必然退兵,到时长沙之围可解!”
与周鲂相比,李通的此番见识无疑要高出甚多,在我军中,能想到我西袭武陵的目的的武将,除了甘宁、黄忠等人外,也只有这李通了。
虽然他只想到攻江陵这第一层,未料到我的真实意图。
李通没有一流的武艺,但他有冷静的头脑,这是十分难得的。
冲锋陷阵,我需要甘宁、黄忠般的武勇,以慑敌胆,以震敌魄。
安民守塞,我需要象李通这般心细绵密,冷静处世的将领,在取舍与得失之间,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倘若日后成事,李通或可为重用。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前进的队伍忽然慢了下来,后军压着前军,一条山路上人头攒动,动弹不得,我正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忽见一小校拨开人群急跑过来,大口喘气,道:“黄忠将军报,前军遭到五溪蛮的袭击,受阻于沅水渡口。”
屋漏偏遭连夜雨,我军现在受困于恶劣的气候,而五溪蛮竟然趁火打劫,我急道:“让甘宁率本部杀退蛮兵,掩护全军前进,命令后军加快行军速度,快速渡河。”
下完简短的命令,我快步向前面跑去,渡过沅水,就可以直取武陵城下,在这等雨雪交加的天气下,武陵郡的守兵要是看见我军突然出现在城下,一定会惊惶失措,毫无斗志的。
武陵一战,贵在出奇不意,若是在沅水渡口暴露出我军意图,让武陵守军有了准备,则我整个荆南作战的全盘计划都将落空了。
待我赶到渡口,黄忠正指挥着队伍渡河,须臾,甘宁引兵回来,看将士们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知定是打胜仗,我欲问究竟,甘宁却笑而不答。
我一把抓过一名士卒,细问之下,才知详情,原来甘宁本是巴郡人氏,少时随郡守曾征讨过五溪蛮,斩敌无数,甘宁熟谙蛮族作战之法,知若不给予厉害,不能熄其贪念。
却说蛮族见了甘宁旗帜,知是劲敌,未战已失斗志,再见甘宁率部穷追猛打,凶悍异常,一阵冲锋便将蛮族杀得落荒而逃,这也是五溪蛮只在袭扰之故,没有出全力阻我前进,先前袭我先锋大概是想占些便宜,后见我军势大,甘宁凶猛,遂退回山中。
前军已渡河许久了,甘宁怕黄忠抢了夺占武陵的头功,一声忽哨,率部下抢渡沅水而去。
我望着甘宁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怎得,心头却闪过一丝隐忧,甘宁作战勇则勇矣,但却不知适时进退,日后恐会因此而遭到不测。
正如我所意料的一样,武陵城的守军根本没想到我军会偷袭这里,当黄忠率部快到达城下时,太守金旋接到城外百姓的禀报,匆忙引兵出城接战。
两军在城外二里相遇,黄忠威风凛凛,不待金旋站稳阵脚,黄忠大喝一声,浑如巨雷,金旋失色,不敢交锋,拨马便走,黄忠引众军随后掩杀,金旋走至城边,城上却是乱箭射下,金旋惊视之,见从事巩志立于城上,道:“汝不顺天时,自取败亡,吾与百姓自降高宠矣。”言未毕,一箭射中金旋面门,坠于马下,军士割头献于黄忠。
巩志出城纳降,黄忠就令巩志赍印绶,一同往见于我,我大喜,令巩志暂代武陵太守,安抚民众。
取下武陵后,我军未作休整,甘宁率水军一千余人为先锋进攻江陵,江陵素为连接荆州南北的桥梁,刘表攻长沙,蒯越的大本营现在就设在江陵,刘表军从襄阳、江夏各地征集来的兵械辎重也是由江陵转运到长沙前线。
江陵若失,则荆襄震动,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武陵之西,是巍巍叠嶂千里的武陵山脉,那里素为蛮苗聚居之地,汉人俱不往矣。武陵之北,行出百里的黄头山脉,就是松滋河、虎渡河滋润的低矮山丘原野,那里一往平川,几无险可守。
队伍行进在稍露嫩尖的田间,有一种回暖的春意,每个士卒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那里我令后军在出武陵时分发的干粮,可备七日之需,这一次出征,不比以前,是深入到敌方背后作战,要想有充足的辎重补给是不可能了。
出了黄头山脉,我军转道向东,沿洞庭湖畔疾进。
“松滋河水清,剪影画妆红;虎渡河水浑,隐有舞戟声。”歌声在丘陵间回绕,如丝如缕,若有若无,人行其中,似在世外桃源一般,荆州在刘表的治理下,百姓安定,民殷谷丰,显出一派难得的盛世景象。
周鲂策马随我骑行,道:“主公,我们不是要到江陵去吗,现在怎往东行军了,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呀?”
我回过神来,笑道:“荠州口。”
周鲂一愣,问道:“荠州口,那是什么地方?”
李通一旁接道:“荠州口为湘水与洞庭湖的交汇处,连这地理常识都不知,如何领兵征战?”
“那我们直接从武陵东进岂不近了许多,何必绕个大圈子往北呢?”周鲂年轻,听李通言语中隐有讥讽之意,沉不住气反驳道。
慕沙策马与我并行,听言笑道:“绕道北行是要造成佯攻江陵的假象,吸引驻防荠州口的荆州水军回援江陵,然后……。”
荠州口,原为湘水与洞庭湖交汇处的一浅滩荒泽,只因连接湖海水路要冲而备被重视,张羡谋叛之后,刘表在荠州口修筑营寨,以为讨伐长沙之前沿辎重基地。
文聘攻长沙,后勤辎重由江陵周转后,便悉数屯积于此地。
我着甘宁佯攻江陵,确实意在迫使驻防荠州口的荆州水军回师江陵,如此则荠州口空虚,我则趁机夺之,如能劫获刘表军的辎重,则文聘大军将不战自溃。
此计成败之关健,就在于蒯越是否会调荠州口的水军增援江陵。文聘攻长沙已近数月不下,前不久蒯越从江陵增调二万军往长沙,现在留守江陵的部队虽有万人,但多为羸卒,以甘宁之威名,再夹攻占武陵之势而去,刘表军必然震动。
而且刘表军中能征善战之将本就不多,文聘在长沙前线,蔡瑁镇守襄阳,霍峻驻扎在新野北线,蒯越其人虽善于谋略,然终究是谋士出身,我观其攻张羡的布防,沉稳有余,冒险不足,此番我以险计应对,蒯越决想不到我军意图是取荠州口,而非江陵。
虽然武陵太守金旋被杀,从事巩志归降,但民心未附,保不准我军离开后,会有人向刘表通风报信,为了不被刘表军察觉,我先引军从武陵北门而出,过黄头山脉,虚往江陵进军,然后折向东行,过松滋河、虎渡河,直取荠州口。
我军一路之上马不离鞍,星夜兼程,三日行数百里,终于三月四日凌晨赶到了荠州口外。
昨日,佯攻的甘宁派斥候报来消息,江陵附近的长江中出现一支船队,不出意外的话,原先驻防于荠州口的荆州水军已经往江陵增援去了。
现在驻守这里的是刘表偏将张虎、陈生,其部下共有约三千人,这两人原为襄阳宗帅,刘表平荆州时,两人归降于刘表。
荠州口的刘表军有水陆两寨,互为犄重,陆寨由张虎把守,水寨由陈生守卫,那水寨设在荠州口外的磊石山上,原为洞庭湖中一小岛而已,若破磊石山之刘表军,由长沙之围不攻即解。
我与黄忠一起爬上土丘,向不远处的张虎军营寨观望,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倒春寒的冷风直灌进单薄的衣衫,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将士,他们一个个肩靠着肩,背倚着背,低头倦缩着坐在草地上,连续的行军已使得他们神情疲惫,困顿不堪,若不休整恐无再战之力,但若休整的话,万一蒯良文聘识破我之意图,回军救援,则战机尽失,悔之晚矣,想到此处,我不自禁的皱紧了双眉。
“区区张虎、陈生之流,如跳梁之鼓蚤,捕之只在须臾,主公何虑?”黄忠看我神色,以为我担虑眼前战事,遂道。
黄忠虽年迈,但话语中确是中气十足,听不出一点疲态,真是老当益壮,我暗暗称赞。
“忠愿以本部为先锋,取张虎陈生的头颅于帐前!”黄忠大声请令。
“通愿为副将,策应黄老将军。”李通道。
见两将概然请战,我心中也是豪气顿生,大声道:“既如此,周鲂,传我将令:拔三千军于两位将军,宠就偷个懒,在此处观敌僚阵,静待佳音了。”
清晨,正是守卫最容易困倦的时候了,营寨中的刘表军大多尚在沉沉的睡梦中,完全没有防备我军的袭击,黄忠与李通引军杀入敌营,一时间喊声震天。
“日生辉兮照四方,英杰年少兮夺其芒。问君志兮何往?引雕弓兮射天狼。” 我望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和刘表军倾倒的旗幡,多日的积闷一扫而去,我不禁意气风发,放声歌道。
敌营的混乱仍在持续,这说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片刻之后,李通策马率部奔回,我身旁将士欢呼声沸腾一片,我也不禁有些陶醉,这一次的胜利来得是如此的轻易,几乎让人不敢相信。
李通近前,飞身下马,大声道:“主公,张虎首级在此!”
借着晨光,我远远可见李通马颈处挂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细问李通战况,知那张虎正在帐中歇息,闻喊杀声奔出,正遇李通杀到,不一回即被砍翻在地,余众见主将如此轻易就被斩杀,更是惊慌。
我道:“文达辛苦了,周鲂,给李将军记上一功,待得胜之日再行封赏。”
李通率众投效于我,除了被黄祖所迫以外,也有想追随于我建功立业的念头,今日他立下头功,若不行赏赐,他心中必有不忿,今日我当众许下诺言,奖赐李通其心必服。
李通闻言大喜,道:“谢过主公!”
慕沙这时上前,问道:“李将军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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