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回小胜的机会和解,再强行与之战难免会背上汉贼的骂名。而江东的孙策帐下周瑜、张绍、韩当、黄盖、朱治皆猛将良臣,在扫荡严白虎、王朗势力后,扬州之地除豫章外,皆为其所有,势力渐固。
观今之时势,对我而言,在稳定了豫章的后方后,伺机向北扩张势力当为必然之举,淮南兵多粮广,若夺一地据之即可补豫章之缺,或为北进中原之前哨,袁术虽拥甲兵二十余万,但倒行逆施,残暴无仁,违天象擅称帝位,忠汉之士必唾之,其外强中干不足为虑。
如何在袁术的这块大蛋糕上切下属于我的一部分是下一步要考虑的首要问题,与这一点相比,荡平山寇虽然迫切,但重要性倒在其次。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我仰望苍穹,看日月之轮回,感草木之枯荣,一时心潮起伏,百念交集,在乱世的征途上,我奋力的前行着,永不放弃心中不灭的理想——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人断肠。”一声忧郁低沉的长叹打断了我的暇想,我皱了一下眉,虽然我也很喜欢曹操这首去岁年底在征讨宛城张绣时作的《蒿里行》,但在此时此刻我美好的心情却都被这诗中描绘的惨景给破坏了。
叹息的这人是一个年轻的书生,他就站在桓阶的下首,看衣着打扮象是书佐的身份,我沉着脸,慢慢的走到他近前,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汝为何人,又因何而叹?”
那书生在我的逼视下眼神有些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道:“吾乃桓太守府书佐何宗,适才所叹非为其它,乃为荆南之百姓而嘘嘘叹息,自黄巾离乱以来,欲逞野心者以吊民伐罪为号举兵,因战而死者万千计,流离失散者更众,如此互戳相残,甚不可叹之至。《诗经》有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故为主者,得民则治,失之则乱,若不受利,而令尽用立效,亦为难也。”
何宗这番话感悟的是百姓因战乱而困苦,自建安元年秋至二年夏,荆南三郡战火连绵,长沙更因刘表两番攻城而百姓迁家避乱,蒿草长于荒野,何宗是长沙郡人,是看到了战争带来的种种惨状后才如此说的,其观点却不免迂腐,这些话要是在一年前说与我听,我会生出一点同情心来,而现在的我心志逾坚。
纷飞的战火已然证明,汉室倾落天下诸候争霸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能以牺牲小部分的利益来换取更大的胜利,来让更多的人享受和平安宁,是值得的。
但是,我的这番心思又有几人能够知道,青青子矜,悠悠我心,若为君故,沉吟至今,行大事者安可瞻前顾后,犹豫不断。
“今日就游到此时,诸位将军请回吧!”我淡淡的说道,声音中听不出是喜是悲,何宗的神情有些悻悻,张口欲言却被一旁的桓阶阻住了。
“适才在城门口遇上子扬,他身旁还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容貌瘦弱,身材短小,我识得是山阳高平人王粲,我闻刘表待此人如上宾,便疑之,待问往何处去,子扬答往城中酒楼畅饮去!”桓阶道。
前些日,我遣刘晔往襄阳再说和谈之事,三日前他回来时禀刘表无和之意,今为何又与王粲同行,我心里也有些疑惑,加之被何宗这么一闹,游兴阑珊,待回到长沙府邸,差人叫来刘晔,问道:“适才听伯绪说子扬与王仲宣在城中同行,可有此事?”
刘晔笑道:“伯绪真是口快,那王粲原是刘表遣来的使者,三日前与我一道到的长沙,现安置于驿馆之中,这三天来他们直叫嚷着要求接见,都被我挡了回去!”
“子扬,刘表遣来和谈的使者还有何人?”对于刘晔瞒着我阻拦使者的做法我倒并不生气,甚至心里还很赞同,如果刘表使者一来我就见的话,那使者就会存下我们有求于他的感觉,在提出和谈条件时必会趾高气扬,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式,那样的话只能使和谈陷入到僵局之中,我寄望于和谈取得成功,以便能摆脱刘表的纠缠回兵豫章,但和谈还需讲究个策略方行,刘晔对这些细节性的东西把握得十分准,这一点上就是徐庶也不如他。
刘晔禀道:“汝南陈仲麟为正使、高平王仲宣为副使。”
“原来还有陈翔,这二人皆当世之名士,刘表可真是看得起我呀!”我笑道。
刘表派与其知交好友江夏八俊之一的陈翔和名士王粲来为说客,其一是向我显示和谈的诚意,其二是以这二人的名望来显示一下他才是受到荆州清流士大夫拥护的正统,而我只不过是一时之草莽罢了。
还有另一层陈翔、王粲与蔡瑁过从甚密,蔡瑁与蒯氏兄弟同为刘表亲信,同朝为官相互猜忌是免不了的,这些年蒯氏兄弟仗着刘表的信任,强取豪夺荆襄富庶之地大多为其兼并,蔡瑁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直到前年自已妹妹嫁予刘表继了后室,才渐渐有了说得上话的机会,蒯越这次吃了败仗,在刘表面前也就失了底气,蔡瑁主和的主张终于得到了刘表的首肯。
与刘表的和谈一直进行的很是艰难,双方几次都差点谈僵了,蔡瑁虽然倾向于和谈解决荆南问题,但他的心思主要在于从中他能得到多少好处,陈翔、王粲开始时竟提出要我军无条件撤回豫章,就好象这一场战争他们才是胜利者一样。
好在刘晔是此中老手,他不慌不忙一点一滴的消磨着对手的斗志,在谈判桌前进退有度,分寸掌握的适到好处,并一步步把对手拖得筋疲力尽。
八月底,和谈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军与刘表就荆南局势达成如下一致意见:
一是双方各自收兵罢战,从现驻防区域后退五十里,保持一种互不接触的状态,也就是说我军将从长沙撤出,退守到攸县、衡阳一线,而蒯越军则退守到公安、江陵一带,而中间的以长沙城为中心的这一片地方则为中立区;
二是荆南三郡区划隶属不变,仍归荆州所辖,桂阳、零陵两郡太守人选由我军选出,但要报刘表方面认可后方能上任,至于长沙太守之位,为保公正性,由双方共同推举一名厚民望、识书礼的中立人士担任;
三是长沙、桂阳、零陵三郡每年征收的赋税由双方各派一名官员监督收取,按三七制分配,刘表得三,我军得其七。
另外,由桂阳、零陵、长沙往襄阳的商路必须无条件向有蔡家令牌的客商开通,沿路各城不得设关卡收取赋税,最后辅加的这一条没有写进和谈书,这是蔡瑁私下里坚持要的回扣,刘表并不知道。
虽然条件比较苟刻,但我还是接受了,毕竟能在实际得到荆南一大半的情况下与刘表和解还是可以承受的结果,长沙被舍弃了,但也没被刘表所占领,况且历经战乱后的长沙城早已不复当年模样,由于死人过多,走在街上不时有尸臭在阴暗处传来,可怕的瘟疫随时都有可能席卷这座城市。
离开的时候,我有些个不舍,毕竟城头的一砖一木曾伴着我们风雨同舟,在城下的掩坑里有我们朝夕相处过的死去的同伴,黄忠、徐庶他们的心境也与我一样。
“走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叫人看不真切的扑朔迷离的光芒,在心里我呐喊道:刘表你听着,今朝我向你低头,为的是终有一天,我会超过你,即便你拥有汉室宗亲的高贵身份,而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即便前面有无数的艰难险阻,我也会义无反顾。
第四十五章 零陵神童
建安二年八月末,蒯越因战事不力被调回襄阳,蔡瑁继任江陵太守,刘表也终于同意了陈翔、王粲与我签署的和议,数万南征大军开始从潺陵、汉寿、巴邱一带撤回江陵,同时,按照商定的罢兵条件,我军也必须要在十日内从长沙撤到衡阳、攸县。
最后撤离长沙的时间定在八月三十日的午时。
长沙南门外。
我引马驻足,回眸身后的城池,叹了一口气,黄忠、甘宁、刘晔诸将和军师徐庶已于三日前率主力往衡阳去了,现在随我撤退的除了最后的一批千余兵士外,还有慕沙、陆逊和桓阶等人。
由于未经战事,通往南方的大道上辙出的车印还很新,压得荒草四伏,其间偶有一两只野狗出没草中,一倏而过,我知道他们是在寻找着新埋的尸体充作食物。
若到了恶战的北城,野狗会比这更多,赤日炎炎,暴晒在千里焦土上,湘江水因为连续的干旱流量大减,长沙四周的护城河中河水仅剩下了一条细细的涓流,露出原先沉埋于河底的累累白骨,成群的秃骛栖绕在原先蒯越军埋尸的坑口,等待着饥饿的野狗刨开地表那些薄薄的松土。
在挨过战火连绵的七月后,长沙的百姓迎来的却远不是好光景。
自古天灾总是与人祸联系在一起,在长时间的干旱肆虐下,本应引水灌溉的良田因人手短缺而使得处于抽穗期的稻谷大面积的减产,一些原本盛产粮食的田地几颗粒绝收,从各地上禀的情况看,今年荆南三郡这一季欠收已成定局。
相比少经战乱尚算安定的桂阳、零陵,长沙的百姓在这一场人与天的搏斗中却再也撑不下去了,先前豫章援军接济来的一点粮食在饥饿的人群面前很快就被分食干净,而若再从豫章征调的话,且不说长途转运时间不及,就言费栈叛乱后豫章郡南之地屯田皆毁,又庐陵各部虽平但局势未定,粮食也不是想到就能来的。
饥饿,还是饥饿,迫使人们背井离乡,逃往能有一口饭吃的地方,而那些失去跋涉能力的人或者去和野狗争抢一块腐骨,或是眼睁睁的等着待毙判决的日子。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缺水少粮加之暑热的天气,最可怕的瘟疫就在这时流行起来,从八月初开始,城中已陆续开始有牲畜倒下,开始时我还以为是炎热中暑的原因,待到后来一些体弱的老人、孩子也开始发病,随后在短短的几天内死去,我才疑心是有了疫情。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这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我的计划,长沙是我历经鏖战守下来的,放弃不是我最好的选择,但现在却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人心慌惶,面对强敌尚从容自若的我,在肆虐的瘟疫面前,已无法保持镇静。
“将军若真有体恤民情之心,望谋战之前能多为民虑,如此则民之幸也!”城门口,对我说话的是一个清瘦的老者,目光炯炯。
他不是旁人,他就是我与刘表共荐的长沙新任太守——张机。
在荆南一带,张机的名声是如此的响亮,他这些年来一直在荆南一带行医,百姓都称他为“医圣”,有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又兼通医理的贤者出任长沙太守,对于长沙百姓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而对于争取和谈的刘表和我来说,张机乃一隐士,不属于我们中的哪一方,正是太守最适合的人选。
与张机一起送行的还有何宗等一干官员,他们多数是桓阶府上的幕僚,面对病魔的侵袭,这些人没有退避,勇敢的选择了坚守。
听到张机有些责备的劝谏,我没有动怒,我只感到了万分的羞愧,引发这场瘟疫的原因,除了天灾外,更大的责任在于我与刘表的连番交战,致田地荒芜,百姓流离,而现在我却象一个胆小的将军一样,擅自把守卫阵地重任交与手下的士兵,自已逃跑了。
在最近的这两天,长沙城就象陷入到了一片死寂之中,瘟疫开始露出它狰狞的面目,被发现感染上疫症的人在急剧增多,据估计尚留城中的人中百分之三十被感染上了,而在此两天内死亡的人数已达到百人。
若不是见到长沙疫情泛起,百姓多患病而亡,以张机的性情,是绝对不会答应出任太守的。
其实,我和刘表都明白,就眼下长沙瘟疫横行的情况,能够保全和拯救长沙的,除了张机之外,没有别人,况且在这个时候,刘表一方是没有哪个人会主动的站出来要求到长沙去的,除非他想找死。
真正的延请张机并不难,也不需要跑到巴邱去,闻知长沙有疫情后,张机即携家来到了长沙,我与徐庶知晓后诚心登门造访,这回出乎我的意料,不需费尽口舌,张机爽快的应允了,不过太守印授张机只同意暂领一下,代长沙疫情稳定后,便即俸还。
我神情凝重,正色道:“先生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宠定尽力为之!”
不言张机是我的救命恩人,单就张机不俗于世的为人,我也是极敬重的,此次答应出任太守也多半是为了钻研病症的方便。
“先生……。”陆逊站在张机的一旁,拉着手有些依依不舍。陆逊这些日与张机处得投机,对于医学的博大精深,年轻的陆逊有着强烈的兴趣。
车行辘辘,荒草凄凄,辞别张机后,队伍向衡阳行进,路上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桓阶本有意留在长沙,但由于其名望日隆,遭到刘表方的坚决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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