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待各自坐定,我沉声道:“我与太守素昧平生,不知此来是为何事?”
陈登道:“将军可听闻袁术在淮南称帝之事?”
我大声道:“此等逆汉篡位的不道之举,天下早已昭昭,宠又岂会不知。”
陈登听我如此一说,诡然一笑,道:“将军可知,镇东将军费亭侯曹公联合江东孙策、徐州吕布、吴郡陈瑀,共同讨伐淮南之事?八月中,镇东将军费亭侯曹操遣议郎王誧以诏书拜孙策为骑都尉,袭爵乌程侯,领会稽太守,使与吕布及吴郡太守陈瑀共讨袁术。”
说到此处,陈登的眼神从我脸上似不经意的掠过,曹操孙策联合讨伐袁术,这并不出我意外,我也知道陈登还没有说到关健之处,便淡淡道:“袁术无道,逆天行事,所图不轨,又暴行殄物,致民不聊生,众诸侯伐之乃应天之举,理所当然。”
陈登忽近前一步,大声道:“将军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孙策嫌会稽太守职位太低,以张纮为使持方物,求请为吴侯,加扬州牧,领江东六郡事。”
我脸色一变,这半年多来,我一直留滞在荆南,对于中原的消息可以说是知之甚少,若是真如陈登所说,孙策领了扬州牧,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攻庐江、九江、豫章这三郡了,对于我来说,这绝不是个好消息。
在陈登面前,我努力压抑住心中的震动,我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此事机密,陈太守如何得知此事?”
陈登见我不为所动,脸上神情略有些失望,答道:“张纮为广陵人,与吾旧时同师,取道北上往许都时,曾留广陵一晚,吾留之,纮夜饮酒醉,吐言故得之。”
听陈登这么一说,我知道他说的应是不假,在我忙着拓展地盘的同时,孙策也没有闲着,在取得朝廷认可这件事上,他比我先走了一步,江东人才济济,不乏有见识的谋士,从这一点上不是偏远的豫章可以比的。
我长身而起,大笑道:“扬州牧?即便孙策属意又如何,大汉天下十三州,诸雄并起势强者亦不过拥一二,以曹公之督智,我想是不会轻易将一州之地拱手送于素有野心的人的。”
陈登亦自站起,睥笑道:“我闻将军起于布衣,本以为乃一豪杰之士,今见之,方知不过是一匹夫耳,如此可知传言之谬!”
陈登此话极是无礼,自从我被天子授了破贼校尉后,还没有人敢与我这般说话,我嗔目而视,拔出佩剑一怒斫下,顿时将案几一角削落地上,华歆、顾雍此时也皆脸色惧变,而甘宁、黄忠更是忿然拔出佩剑,只待我一声令下,便要擒了陈登。
陈登却是毫无惧色,笑道:“将军方才之言差矣,今将军与孙策分占江东,已势成水火,前尚能苟安者,不过因外有袁术、刘表要胁,内有山越作乱耳,袁术踞江淮米粮之地,不图自强,却思篡位自立,虽拥甲十万,已尽失人心,故天下欲树汉室威望者,莫不并力伐之,今曹公合吕布、孙策、陈瑀征江淮,以军力论当无不胜,唯有碍者是岁大荒粮草不足,恐无法久持……。”
说到激昴处,陈登声音开始高吭起来,大声道:“故吾为将军计,将军当遣使许都,与曹公约攻伐计,然后北渡江,并与联军由南北夹攻术,如此则江淮可下,将军既能博取拥护汉室之佳誉,又可取淮南之地拓根基,何乐而不为?”
参加曹操联合出兵讨伐袁术的行动,确实是个好主意。
单就我现在面临的形势,如果不参加联军渡江北上,等到联军打败了袁术,吞并其势力,并瓜分江淮沃土,到那时我再要想与“杨州牧”孙策相抗,取胜几无胜机,况且,对于两淮我也并不是没有想法,如果能夺取豫章对岸的庐江郡的话,进军中原就有了一块跳板。
不过陈登远道南来,不会是只为了我这种陌不相识的势力传递信息,一定是有所图谋,只是陈登的目的是什么,我一时尚猜不透。
我淡然一笑,回坐问道:“太守此番恩义,宠先谢过了!”
陈登听我此言,肃然道:“将军既有心言谢,登确有一事望能得将军之助。”
看陈登神情凝重,我问道:“太守有事请讲!”
陈登道:“吴郡为孙策所占,然吴郡太守实是陈瑀,乃登之从兄也,今瑀等欲待孙策率军北上之时阴袭其后,现已潜结泾县大帅祖郎、吴郡大帅严白虎等,以为内应,将军若能为外援,两相夹击,则事必成矣!”
孙策进攻吴郡时,吴郡太守是许贡,而不是陈瑀,陈瑀的这个太守估计是新近从许都取得的,我知道陈登陈瑀虽是徐州豪族,但在吴郡一带多置田亩资产,如今孙策占了吴郡一带,必是触动到了他们的利益。
见我沉吟不语,陈登又道:“古人曰:敌之敌,乃友也。今将军若能允之,许都曹公处登可代为传言,必教孙策小儿不遂。”
九月初,豫章的天气透着夏末的微凉,更有了点点秋的意境,豫章的街市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只不过多了几分喧闹和繁华,南迁避乱的流民、匆忙赶路的商贾、出征回来的勇士,构成一幅幅水乳交融的水墨山水画,人处其中,如在画卷。
要精心呵护这所有的一切,我必须审慎的筹划每一步,不能出现任何的疏漏。
我在床上转辗反测,几乎一夜没睡,思考着昨日与诸将的一番商议,后来索性下床撩开帐门,门前的松火还在“噼啪”的作响,一旁守卫值夜的两名亲兵见我出来,悄悄的递上御寒的外衣,我投过去一丝赞许的目光,忠于岗位、兢兢业业正是作为一名亲兵的操守,尽管周鲂去了,但这支精锐之师的精神并没有被摧垮,可惜的是,要再想找周鲂那般忠勇职守的护卫统领实在不易。
对于陈登的游说我没有当即表态,只是说过两天后给予答复,听到我的回答陈登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
陈登离去后,我召集徐庶、刘晔、顾雍、华歆、太史慈、甘宁诸将商议陈登提出的讨伐袁术、并与陈瑀暗中结盟对抗孙策的两项提议,对于与陈瑀陈登结盟,众人倒没有多大的分歧,这一件事对于豫章来说,多一个盟友总是好事。
对于出兵北伐,大家却有着不同的意思,从武将的言语中,我看到太史慈、甘宁诸武将脸上流露出北伐袁术,建功立业的渴望。
“术欺汉室,忠义之士皆啖之,若北伐淮上,吾辈当为先锋!”太史慈言话掷地有声。
“今袁术为御强敌,尽起江淮之兵于寿春、历阳,庐江郡兵力空虚,我军正可乘而夺取,子义兄若挥师渡江,宁愿撑舟楫乘之!”尽管远道征程的疲惫还挂上脸上,甘宁却信心十足。难得这一次太史慈、甘宁同仇敌忾,不让我再次为难谁来当先锋的问题。
顾雍还是一脸肃然,不苟言笑,他缓缓说道:“去岁年中豫章收谷五十万斛,十二月将军西征荆南,耗去约二十万斛,今岁遭费栈乱起庐陵,豫章半壁良田被毁,补种晚矣,有上万百姓流离失所,需库仓赈济以度日,忖度救援谷粮不下十万斛,加之江淮灾荒,携家南渡之民亦有数万众,用粮只怕不少于十万斛,如此府库之余粮剩者仅十万斛,兵出无粮自慌,望将军慎之!”
许靖、仓慈、刘基等留守诸史也出言附合顾雍之见,从生计、民力、人心各方面阐明自已的立场,诸将众口不一,听着截然相反的争执,我也有些举棋不定,向大家看去,唯见徐庶与刘晔二人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听任着众人的争论。
我将目光投向刘晔、徐庶,两人却似有了默契一般,一个正襟端坐如枯木老僧,一个似笑非笑沉吟不语。
第四十七章 北上大计
虽然天还未见大亮,清早的道上已有了赶市的路人,我顺着人流漫无目的的前行,一旁更有摆着凉伴粉的小摊,卖粉的摊子边都放着蒸笼,里面蒸着一个个小小瓦罐,罐中是香喷喷的肉饼汤,里面再加上小墨鱼仔,枸杞,汤浓浓的,肉味十足,和着喷上麻油的凉拌粉吃,一嘴是油的出来。
摊主随意的在路边放上几张自制的粗桌椅,那里已经坐了不少肚子“咕咕”作响的人,美食在前,我也有些心动,便就近走到一处小摊前,欲开口叫上一碗。
“舒坦之极,这凉粉能与颖上茭面不相上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寻声瞧过去,只见左侧桌前有两个背着我闷头大吃之人,从背影端祥极象是徐庶与刘晔,而且除了徐元直,在豫章这样的南方又有哪个会说出颖上茭面来。
好个徐庶、刘晔,身为军师和参军,不思良策对敌,却在此处得意逍遥,我心头不禁有些恨恨,更为我昨夜的苦想无眠而哀叹。
我放轻脚步,悄然靠近两人,正要发话,刘晔却象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悠然说道:“宠帅来了,一起坐下来碗凉伴粉!”
我狠狠的盯了刘晔一眼,瞧着桌子上热腾腾的肉饼汤和凉丝丝的伴粉,终于抵挡不住阵阵诱惑,一屁股在徐庶对面坐了下来,与二人一起大快朵颉起来。
“三位客官,请问哪一位……?”等到肚子撑的圆圆满满的时候,摊主满脸堆笑,不失时机的躬身报上收取的数目。
徐庶挑起腿,似不轻意般撩起腰间的剑鞘,眼睛拐了个弯瞟向我,刘晔则是充耳不闻,继续闷头大吃,摊主把满是油水的臀部移向徐庶,然后笑容灿烂无比的看着我,面对这样的“热情”,我只得从怀里不甘心的掏出钱袋,作了一次冤大头。
有此般悻悻之经历,我心中更是恼火,匆忙吃了几口,遂同了徐、刘二人一起返回军营我之住处。
方进帐内,徐庶便抢在头里,道:“昨日陈登所提之事,庶苦思一夜,终虑得一策应对,今早未及果腹就赶来与宠帅计,不期在摊前遇上子扬……”
刘晔脸一红,期艾道:“吾与元直兄同!”
闻徐、刘二人良策对敌,我心头已是大喜,脸上却假作动怒,沉声道:“元直、子扬何不早说?”
隐隐中有怪罪二人害我一夜无眠的意思。
徐庶道:“古之圣人云: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而无隙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昨日宠帅召众人议,故为集思广益谋良策计,然计谋若为敌所知,则所谋之事必败,庶无疑众人之忠,然安知百官之身后有无不信之人。”
徐庶的话是说计谋之所以运用巧妙,关健在于机密,象出兵讨伐这等军机大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晔接道:“孙子曰: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知已而不知彼,胜负各半,观我所据之地,占地虽有千里,然南北狭长悬于一线,敌若横中截击,我军有陷南北不能兼顾之危,前有费栈乱起庐陵,安不知更有后人窥伺其间?”
我道:“子扬、元直是忧江左之孙策乎?”
徐庶道:“宠帅明智,吾虑孙策北上伐术之目的,其一为取淮上富庶之地,收其民众掠其资财以张其势,然后以东、北夹击之强势压迫,伺机与我决战,如此虽不能速胜也是无败之局。其二为吸引我之注意,引我军起兵北伐,如此则豫章必然空虚,孙策可隐兵于境,一鼓作气腰击之,到时我军首尾不能顾,必溃不成军,孙军可速胜。”
刘晔也道:“听闻孙策与程普遣主力二万渡江击术,看似倾力,实则有所保留,孙策继其父之勇犹过之,兼统江左三郡,手下韩当、董袭等皆骁勇之辈,区区陈瑀、严白虎、祖郎之辈又岂是孙策之对手?”
我深吸了一口凉气,孙策遣张纮持方物北上,求请杨州牧,以取得政治上的优势;再以强兵攻取江淮之地,从而形成东、北两面夹击豫章之态势,看似在不轻意间,孙策已为下一步与我开战作好了准备,我若无计应对,等待的结局就将和现在的袁术一样。
先时隐隐中我也有所察觉孙策不会舍我不顾,容我在豫章大施拳脚,并阻碍其西攻刘表之江夏,现在听得徐庶、刘晔这一番分析,我的心头更是感到了压力重重,诸侯争霸,你死我活,看来要在这乱世生存下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我脸上神色忽喜忽忧,阴睛不定,徐庶道:“唯今之计,对外当效远交近攻之计,北结曹操、出兵北伐为上,对内当以移民拓荒、广积粮草、施布恩泽、坚定民心为主,如此而行可为万全之策。”
刘晔道:“元直所言极是。今曹操挟天子于许都,奉诏谕征讨袁术,吕布、孙策皆随之,此为强势,不可直面争锋耳,我等若要有所而为,当效仿孙策,遣一善言得当之人,北往许都谋结盟事。曹操据兖、豫、青诸州,宛城张绣为其大患,曹操谋略久矣,却连为张绣、刘表结盟挫败,我若能许以南击刘表,牵制荆州之军北援,操必应之,更何况,这江东之地若是皆归了孙策,曹操也不会乐意的。”
我大喜道:“何人可为此任?”
刘晔道:“以履历、声望论当由子鱼北往为佳。”
徐庶又道:“乱?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