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可是,孙策无粮,我军也是新粮初收,应付郡下数十万民众的活口尚是困难,何有余粮以充军资?”高宠忧道。
徐庶沉吟了片刻,道:“宠帅,可忘了节气的差异,豫章之粮虽是不足,但零陵、桂阳、岭南一带虽是地贫人稀,谷物产量不多,但这三地谷物早收,若能调出一部分来均作军资,岂不正可解决这一难题!”
“宠帅新授扬州刺史之职,出兵九江郡名正言顺,眼下梅雨北移两淮,巢湖水暴涨,正适合我水军纵横北上,且那袁术在去岁遭了重创后,在寿春广募兵士,图谋再复,若是等其恢复了元气,再行征讨就不易了。”刘晔的分析条条在理。
高宠大喜道:“元直、子扬所言甚是!”
见徐庶与刘晔二人都赞同出兵北伐的计划,使得原本还在踌躇之中的高宠下定了决心。
出兵北伐的好处有一点徐庶与刘晔都没有说到,那便是如果不出兵占领两淮,以现在豫章、庐陵、乃至零陵、桂阳这四个郡,是无法取得与孙策正面对抗的力量的,要想不被动挨打,高宠要做的,首先是要扩充自已的地盘。
而环顾四周,向南高宠的发展已到了极限,再南边的交趾即便是占了,一时对战局也没有什么帮助,向西刘表的势力扼守在江夏和江陵,那里重兵布防,不是高宠所能啃得动的,而东面则是宿敌孙策虎视着,双方对峙在丹扬的泾县一线,谁也不会轻易的后退一步,相对来说好啃的地方也就剩下了江北的庐江、九江两郡了。
出兵北上唯一可虑的是,万一主力被拖在两淮战场上,豫章内部空虚,孙策若是乘虚而入的话,高宠军将面临被截为两段、各个击破的险境。
正是由于这一点,使得高宠迟迟下不了决定。
现在,李术的归降已为北上扫清了道路,若高宠再迟疑不定,只会误了取胜的战机。
“甘宁现在在什么地方?”高宠凝视着案几上的标绘两淮地图,问道。
“兴霸将军已占领了羡溪和居巢!”徐庶道。
“羡溪、居巢——,元直,传我将令,让他尽快占领江北重镇历阳,巢湖之西,地势复杂,大军不易通行,前番孙策攻皖城,也是逶延了多日方到,以至于给了我军后撤的机会,现在我军若挥师北上,除了可籍巢湖涨水从水路走外,从历阳的陆路切不可放弃!”回到具体的战术层面上,高宠身上特有的敏锐又一次的显现了出来。
这是经过数次血与火的拼杀后获得的一种直觉。
徐庶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将宠帅的口令告知甘宁将军!”
徐庶的目光中带着敬服与信任,站在自已面前的这个人,或许还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他的身上,却有着一种旁人没有的无比坚定的决心和勇气,一旦他决定了一件事,那就一定能够实现它。
建安三年六月十五日,在经过短暂的整训之后,高宠率领一万余精锐之师渡过长江,向着寿春进发。
这一路北伐,高宠共兵分两路,巢湖之东是主力,主要由甘宁、朱桓和雷绪军组成,其中甘宁的三千水军作为先头部队,已于十三日抢占了孙策军弃防的历阳,而主力部队则从历阳和巢湖北上,向袁术所占据的寿春挺进。与此同时,在李术投降后,已占据皖城的黄忠则从那里沿皖水向上游开进,配合主力作战。
根据梅乾探得的消息,寿春的袁术现在拥有兵力三万余人,麾下纪灵、张勋等上将犹在,单从兵力来讲,高宠还有所不及,对于这一点,高宠倒不是十分的担心,袁术这些年穷极骄奢,弄得两淮百姓民不聊生,其士卒虽多,但将士异心,战斗力并不很强,只要能够把握住歼敌的时机,破袁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开阔的巢湖水面一望无际,滚滚的大浪一个接一个的拍打着船头,若不是接眼所见,谁又能想到去岁尚是干涸了大半湖面的巢湖在一年之后,又会是波涛汹涌的一番壮观景象。
高宠屹立在船头,这是他第二次踏上江北的土地,浩浩烟云、万里无涯,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在隐隐的痛楚中,却有一丝快意在高宠的心头荡漾。
“阳土,广陵太守有书信回复吗?”高宠道。
在高宠身后的一个中年文士整了整被雨淋湿了的外麾,道:“禀宠帅,还没有消息!不过依我看来,陈登与我军有同盟约定,他不会不理的。”
高宠笑了笑,道:“以陈元龙的禀性,不理会是不可能,但他却会用各种的理由来塘塞的。”对于陈登的为人,高宠比起新到豫章的和洽自然了解得多。
在和洽从荆州投奔豫章后,高宠惜其才能和名声,让他做了身边的随军参谋,帮助刘晔一道处理军中事务,这一次北征,和洽得知是讨伐逆天篡位的袁术,便随着刘晔一道来了。
二日前,高宠虑大军北上后,豫章后方空虚,遂拟了一封文书着人送与广陵太守陈登,让他在已军北上期间,出兵牵制孙策一下,对于这封信的作用,高宠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之中,陈登与自已的联合不过是自保的一种手段,谁要当了真豁出自已的底牌,谁就第一个被灭亡。
对于这一点,高宠明白,陈登自然也清楚。
“宠帅,朱桓将军的前锋已达到临淮了!”梅乾一身泥水从斥候船上跳过来。
“有没有遇到袁术军的抵抗?”徐庶问道。
“禀军师,目前还没有。”梅乾干脆的答道。前些日,高宠着他率人截杀夏侯衡,适好遇上连日的大雨,待其赶到虎林时,夏侯衡已出了豫章郡,到了孙策管辖的丹扬郡,梅乾遂易装潜入,一直跟踪到秣陵时,却听到了夏侯衡毙命的消息。至于到底是如何死的,孙策一方说是遇上了贼寇的劫掠,夏侯衡不屈力战而死。
这个解释实在有些牵强,虽然具体的情况不清楚,但高宠知道,夏侯衡那种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力战不屈的事来的。
而随后夏侯衡的死,乔玄和小乔的生死就断了音讯,连一点查找的头绪都没有了。
第六十六章 冢中枯骨
萧瑟的北风掠过巢湖波顷的水面,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拍打在坚硬如铁的船板上,发出“碰—碰—”的声响,这声音如同擂着的战鼓,随着船行速度的加快,鼓声也一阵急似一阵,仿佛是在催促着士卒们快快出征。
甘宁的锦帆战船上,高宠推开关着的窗户,双眉聚结,锐利的目光凝视在苍茫雾色中的湖面,久久不语,而徐庶则端坐在案几一侧,瞧着案上的一张淮南地图,沉思苦想。
依着高宠预先的方略,先遣朱桓和刘晔偏师袭占临淮,目的除了要夺取这个淮南的粮仓外,还有就是迫使袁术分兵去争夺临淮,如果袁术分兵,则朱桓军可籍着夏汛淮河各支流水位暴涨之机,乘舟楫甩开袁术军的纠缠,从背后给予正面迎战的敌军于致命一击。
现在,袁术竟然一反常理的不救临淮,对于高宠来说,如果不能清楚的判断出袁术的目的,那么下一步的行动也将无从谈起。
“元直,袁术军没有兵力调动的迹象,看来我们原先的打算要行不通了!”高宠缓缓的回转身,许久方道。
徐庶脸色凝重,道:“宠帅,临淮很有可能是一个诱饵?”
高宠闻言,脸色一变道:“元直是说,袁术根本就没有要守卫临淮的意思。”
徐庶道:“不错。临淮虽为淮南之粮仓要地,但地处淮河下游的洪泽湖畔,离寿春尚有百里之遥,我军即便占了临淮,短促间对寿春的直接威胁也有限。在寿春南的成德淝水一带,有春秋时楚国令尹公叔敖修建的灌堤——芍陂,袁术只要能保住这一地的收成,勉力可维持三万兵卒的供给,因此,临淮的得失对于袁术来说,也许真的不如我们原先设想的那般重要!”
“仅凭着芍陂的收成供三万兵卒是可以,但寿春的数万百姓又以何为食?”高宠问道。
徐庶勉强挤出一点点笑意,道:“在袁术的心中,我想百姓的生死根本就不重要。”
正说话时,舱门“吱呀——”一声的开了,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甘宁大步踏了进来,在他身后,是一脸虬须的雷绪和头束峨冠的和洽。
这三个人加上徐庶,是这次北遣主力的重要将领和谋士,其余两路,则分别由朱桓、刘晔和黄忠、陈兰统领。
“宠帅,船只已进入施水,再往前便是逍遥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甘宁一躬身,道。
“斥候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高宠问道。
甘宁沉声道:“宠帅,方才梅绪差人送来紧急军情,袁术已遣大将纪灵遣精兵二万沿淝水南来,现在前锋已到了成德。以宁之见,袁术是要趁着我军兵力分散之时,期望毕其功于一役,将我军击溃。”
高宠赞许的点了点头,甘宁的见解切中要害,与方才徐庶的分析甚相吻合。
“以军师之见,当如何迎敌?”甘宁见徐庶也在,遂问道。
徐庶沉思片刻,上前一步,手指着地图,大声道:“目前我军兵力分散,北进主力充总数不过六千余人,要想一战致胜,几不可能,取胜之道唯在坚守两字。你们看——,这淝水出九江郡成德县广阳西,往西北入芍陂,自芍陂而上,在逍遥津与施水相合,我军若要挥师北上,必走施水、淝水,而袁术军逆流而上,也是同理,只要我们能够在逍遥津坚守住十日,黄忠和朱桓就可从东西两路沿淮水攻占芍陂和西曲阳,进而威胁寿春,那时敌军粮草不继,必然军无斗志,我军则可战而胜之。”
甘宁道:“军师之言虽有道理。然彼军有二万众,我军总数不过六千余人,这淮南一带千里平原又无险可守,十日之期恐有变数,莫如传令朱桓、刘晔引军回撤,再令黄忠赶来会合,如此则可一战退敌。”
徐庶反驳道:“此万万不可。若让黄忠、朱桓赶来,则我军失了取胜的先机,即便一战能破袁军,强攻之下损失必巨,若我军能够坚守十日以上,则黄忠部在西,可取舒城、阳泉,朱桓部在东,可沿淮河而上取西曲阳,如此两路进迫寿春,袁术军进退无路,必溃矣。”
高宠一击掌,道:“军师所言善,兵行险着,非如此不能破强敌也。袁术大军这一番来,必想着一战击破我军,我军若想坚守,需择一要地据守方可。”
“什么地方?”雷绪抢问道。
“逍遥津!”高宠狠狠的一拳砸下,巨大的力道竟将绘着地图的羊皮砸出了一个洞来。
以徐庶这些日对高宠的了解,当然知晓身体里流趟着血勇之气的高宠此时正战意昂然,莫说袁术军有二万人,便是再多高宠也是无惧。
徐庶点头道:“逍遥津,为施水与淝水交会口,这里北通淮南,南濒长江,乃是咽喉重地,就我军来说,若是能在此处击破袁术军,则可挥师径取淮河,进而威胁九江郡腹地,对于袁术军来说,保住这里,就是护住了寿春的屏障。”
“兴霸,你速带着水军占据有利地势,并抢占逍遥津渡口,雷绪,你领着宿卫随后跟进!”高宠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望向远方,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透着无比的自信。
寿春,扬州九江郡治所。
这里属九江郡,北临淮水,西靠淝水,南临长江,位于由淮入江的水路要道,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袁术之所以在南阳失利后东来九江,就是打算依托此地北夺徐州,南控江东。
寿春原本是战国四君子中楚春申君黄歇的食邑。后楚郢都被秦军攻破,楚于考烈王二十二年徒都至此,寿春从此成为了江淮的大都会。自考烈王迁都以来,经历这么多年风雨沧桑,寿春依旧是两淮的文化中心,其繁华可想而知。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建安二年十月曹操攻破寿春城后,昔日的繁华已随着频发的战事而消失殆尽,集市随着战乱而萧条,百姓多离散他乡,寿春几乎象是一个毫无生机的病人,只等着最后咽气的那一刻。
街道上,除了沿街行乞的叫花子外,难得有行人经过,人们个个面有菜色,目光呆滞,偶尔的转动也是出于对食物的本能需求,在饥饿这道沉重的锁链面前,人性中善的一面在生存的压迫下正逐渐的消失。
街市间,易子相食的悲剧不时的发生着。
说者与听者都麻木了,这样的事情保不证明天就落到自已的头上。不过,所有这些,对于生活在奢华帝宫里的袁术来说,都是算不了什么。
建安三年正月初,迫于朝廷再次征讨的军事压力,袁术重新承认汉王室的地位,篡位的图谋仅短短的持继了半年的时间,便宣告了失败,但这一切都没能动摇袁术想当一次皇帝的决心,玉玺仍然在他的手里,在寿春这一块地方,一切的官阶制度礼仪都没有一丝的改变。
寿春城中,袁术原先兴建的房屋楼宇早被曹军一把火焚烧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袁术居住的是在旧址上重新建造起来的新房,它们有百余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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