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国策
寿春城中,袁术原先兴建的房屋楼宇早被曹军一把火焚烧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袁术居住的是在旧址上重新建造起来的新房,它们有百余间的连绵雕梁画栋的房舍琼楼构成,四周由黄色的宫墙围着,从远处眺望看去,象极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帝宫。
为了这一座新宫的修建,袁术从年初开始便征调了两淮一带的数万百姓,工程一直到三月初才算是正式完工。
就在高宠军进抵施水,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窝居在寿春的宫城中的右将军袁术,却在为选妃的事情而兴致勃勃。在袁术居住的宠大宫殿中,眷养着的妃嫔已有上百个之多,即便是当朝的天子也没他这么的荒淫奢华。
袁术盘腿坐在一张铺就着锦锻丝绸的床榻之上,十余个侍婢端着盛满蜜水的罐子分立在两厢,在袁术的左右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妃子伺侯着,女子的姣小玲珑映衬着袁术大腹便便的肥硕躯体,这一幕与那个以细腰为美的楚怀王也不相上下。
“猗儿,前些日交办的选妃之事如何了?”虽然不过四十上下,但养尊处优的奢侈生活早已磨灭了袁术仅有的一点斗志,现在的他满身的横肉,即便是再宽大的袍袖也无法遮掩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肌肉。
原先那个洛阳城中人人称颂、急公好义的“赛孟尝”在现在的袁术身上,已寻觅不到踪迹了。
“禀父王,寿春城中百姓一听到您选妃的消息,都争相排着队送子女来供挑选,儿臣按照父王的意思,从中择貌美秀丽者十人,现已送入后宫。”答话的是袁术的女婿黄猗。
袁术哈哈大笑,浑浊的眼中露出得意的淫光,道:“看来淮南的百姓都是拥护我当这个皇帝的,不然的话,民众又怎么主动的遣女入宫。”
黄猗脸色一黯,点头道:“父王明鉴!”
对于袁术的倒行逆施,黄猗无力改变,只得默默承受,其实,荒侈极欲的袁术哪里会想到,寿春的百姓之所以争相把女儿送到宫来,并不是羡慕要当袁术的什么嫔妃,而是图的能有一口养活全家的粮食。
只有与掌握生杀大权的袁术攀上亲戚,这样才能使全家有一口饭吃。
“一人苦,使全家活。”这是流传在寿春街头巷尾的一句民谣,在生与死的前提下,一个女子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禀皇上,大将军张勋、纪灵求见!”一个侍从神色惊慌的急匆匆跑进来道。
袁术接到一罐蜜水,饮了一口,愠色道:“什么事情?”
侍从见袁术脸色不善,结结巴巴回道:“大将军说,有紧急军情禀服,小的多问了一句,听说是有个叫高宠的领兵杀过来了。”
“啪——。”袁术一把将蜜罐摔在地上,大怒道:“高宠——,乳臭小儿,竟也敢到淮上来撒野!”
蜜水从摔破的罐子里流出,浸入青石块铺就的地上,腐化荒淫的生活早已将袁术的身体弄得虚弱不堪,为了增强自已的御女力,袁术听了方士的建议,每天喝蜜水以增补,据说只要能坚持七七四十九天,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更衣!”很久以来,袁术都没有象今天这般的盛怒了。
去岁曹操举兵征讨寿春,袁术不敌避居淮南,那一次曹操联合了孙策、吕布、刘备、高宠等豪强,袁术虽然大败,但毕竟实力相差甚大,吃了败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一次,偏居豫章的高宠居然单独的兴兵来犯,袁术如果不怒。
前殿。
“那小贼领了多少兵马来?”端坐在龙榻之上的袁术已经整衣束发完毕,他一边听着张勋和纪灵的禀报,一边眯起被肥肉堆砌成一条缝的眼睛,从那一道缝隙中,不时显现出慑人的寒光。
“禀主公,据前方探报,高宠此次分二路进迫寿春,东路为其主力,出巢湖,沿施水进犯,约八千余人;西路出皖城,向舒城、阳泉一带推进,有近二千人。”年近五旬的张勋是袁术老臣,须发已花白了,他躬身道。
袁术听罢,禁不住大笑道:“我道小贼有多少实力,原不足一万人马,就凭这点兵卒,也想到淮南来混,真是不知好歹!”
“那高宠小贼一路打着扬州刺史的旗号,昨日已遣偏师袭占了临淮,临淮乃是淮上的粮仓,不容有失,主公请让我率一支军迎击之。”身高体壮的纪灵环眼暴突,大声道。
袁术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拍了拍龙榻的扶手,道:“小贼居然不自量力分兵进犯,如此一来,他的主力就只剩下了不到六千人了,纪灵将军,我命你速领二万人马出成德而上,务必击破小贼的主力,生擒之。”
第六十七章 逍遥津(上)
草宿披宵露,松餐立晚风;
乱离嗟我在,艰苦有谁同。
白首起大事,中道奋螳臂;
拔剑关河志,立马北地鞭。
籍着连日狂泻而下的雨水,施水和淝水由不起眼的小河一下子暴涨了六七倍,奔腾汹涌的河水肆意的撞击着两岸的河堤,大有一种勇往无前的雄浑气概。
高宠凝视着平坦无涯的原野,感受到的是身临中原的豪勇与兴奋,这江北的土地虽少了几分婉约纤细,却多了几分豪放与张扬,这才是血性男儿渴望驰骋的舞台。
在两河交叉的广阔的原野上,火光点点,漫无边际,那是袁术的二万大军扎下的连绵营寨。
高宠与徐庶登上施水畔的一道山丘,从顶端居高临下极目向淝水方向瞧去,把敌方军营中的形势一览无遗。
徐庶边看边道:“止则为营,行则为阵。梅乾你看——,敌军的营寨扎于丘坡的高处,同时又紧临着淝水,既有水源,又有险可守,达到扼敌和自固的目的。可见敌军的统帅纪灵并非是徒有虚名之辈,绝对不可小觑。”
站在后面负责护卫的梅乾紧走了几步,肃然道:“军师说得是,那纪灵的军队在黄昏时份抵达,全军共二万余人,其中步兵一万九千人,水军一千人,战船十余艘。”
一直紧盯着敌营观察的高宠听到梅乾的话,略为沉吟了一下,说道:“纪灵此寨据山之险,临水之壑,外开壕堑,内设壁垒,只要再加些陷阱尖竹蒺藜之类的防御措施,垒土立栅,护以强弩。再在四周安排警戒,广布暗哨,要攻取实是不易,明日阵前,定会是一番艰苦的恶战。”
远处敌营的火把如同一条条舞动的长龙,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醒目,徐庶看着看着,忽然眉头一展,喜不自禁道:“宠帅,庶有一计可慑强敌!”
高宠问道:“不知元直有何破敌良计?”
徐庶点指敌阵,道:“宠帅你看——,敌军营寨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此为新卒过多之征兆,故此庶认定敌军虽众,战力却是不强,我军若能因势利导,击其羸弱,以弱胜强也未尝没有可能。明日一战,我军需当择精锐之士邀击,以折敌之盛势,以安士卒之心。”
高宠听得点头赞许,自徐庶出任军师以来,虽然也有过在长沙城中那般计穷图尽的窘迫,但多数时候,徐庶凭着敏锐的才智和洞察力能一眼看破敌手的弱处,这是高宠最为佩服的地方,在面临重大决择的时候,往往与徐庶的一席话,就能解开自已心中困惑多时的疑团。
次日清晨,逍遥津,两军对圆。
战场就在施水、淝水间的这一大段开阔的平原上。
袁术军的大旗占据了这片平原的近一半的地方,为了赢得胜利,纪灵出动了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只留了五千兵卒守卫营寨,与之相比,对面的高宠军就相形见拙了,大概是兵力不够的缘故,出战的兵卒也就只二三千人,仅能占得这战场的一隅之地。
随同高宠出战的,是二千锦帆军将士,习惯了水上作战的他们倏然间换到了陆地上,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站列的阵形也是稀稀拉拉,不成样子,对面的袁术军兵卒见此,发出一阵阵瞧不起的讥笑。
甘宁气得脸色刹白,一向不肯居于人后的他如何受得了这般的嘲弄。
鼓遍,袁术军门旗开处,当先撞出一队军马,这一支军与旁边的不同,军容严整,气势如虎,一杆大旗在风中烈烈作响,旌麾所指,进退有序。
高宠拧神看去,那大旗上写的乃是一个“纪”字,旗下一员大将身躯魁梧,骑上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穿戴着锃亮的连环铠甲,头戴铁兜鍪,手擒三尖刀,瞧那分量足有五十斤开外,高宠知道此人便是袁术军中有数的上将纪灵。
建安二年夏,纪灵统领大军攻伐刘备,与刘备大将关羽战三十合而不败,两军战于小沛,刘备军大败,后来吕布辕门射戟调停,纪灵才不得已退兵。
“高宠小儿,还不速速出来授死!”那边纪灵勒马持刀,大喝道。在他身后,数万袁军兵卒更是齐声鼓燥,声势倒也惊人。
高宠冷笑着看着阵前的纪灵,回顾左右道:“纪灵匹夫叫阵,诸将可听清楚了!”
遂后转向徐庶,问道:“军师之意如何?”
徐庶瞄了一眼身旁一脸怒色的甘宁,悠悠然道:“吾居颖上时,闻纪灵乃万人敌,非上将不能敌也,昔子义、汉升不在此处,此一战事关我军荣辱,还是宠帅亲自出战为好!”
“军师,是视我甘兴霸若无物吗?”徐庶话音未落,甘宁一夹马腹,催马而上,他的持戟的右手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颤抖。
甘宁一马冲出,大喝道:“纪灵休走,待我来擒汝!”
“汝是何人?”纪灵见敌阵中一将杀来,遂喝问道。
“巴郡甘宁来取你的狗头。”甘宁说罢,一戟径刺纪灵的颈项。
纪灵虚晃一刀,架开甘宁的月牙戟,喝道:“我道是谁,原是无耻江贼,纪某瞧不上你,快回去让高宠出战!”
甘宁被徐庶一激,本就已是怒气冲冲,现在听纪灵如此一说,更是怒极。
“待我取了你的首级,再带你去见我家宠帅罢!”甘宁怒骂道。
正叫骂间,纪灵身后的袁术阵中又有一将催马杀出,截住甘宁撕杀起来。甘宁见此人生得尖嘴狭面,身材矮小精干,再持上一杆长枪,穿上甲衣活象极了一只蹦跳着的猴子。
“贼寇休狂,且看看我雷薄枪的厉害!”
甘宁见纪灵拔马回了本阵,替他与已对敌的换成了一个人不象人猴不象猴的东西,这架式分明是瞧他甘宁不起。
战无三合,甘宁抖擞精神,迎月牙戟挑开雷薄的枪,顺势便是一戟刺向雷薄的咽喉。
“猴头,去死吧!”甘宁凝视着戟尖滴落的血珠,狠狠的咬牙吐出这几个字,那雷薄还未等察觉出痛楚来,便已被甘宁挑在戟上,直摔落到十几丈外,这一摔足有百斤的重量,便是一头牛也是经受不起,那雷薄象一摊烂泥一般躺在地上,眼看这已不活了。
甘宁本是巴郡豪族,先前沦落江贼,乃是迫不得已,故此他最恨别人称已为贼,雷薄不知死活的冲将过来,实是自寻死路。
袁术军卒一个个张着嘴木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战场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纪灵在阵前瞧得清楚,见雷薄不出三合便丧了性命,军中士气低落,不由得勃然大怒,持刀拍马而出。
“甘宁,可有胆气与我纪灵一战!”纪灵怒喝道。
甘宁擒戟遥指,大笑道:“纪灵,方才怯战后退的是你,可不是本将军!”
甘宁的话如同一把巨锥直刺入纪灵的胸中,在两军万余兵卒的注视下,纪灵的一对环眼已被怒气染得血红,他双手擒三尖刀,催马便向甘宁杀了过来。两人各举刀戟,战到一处,双方都使出浑身的招数,纪灵力大刀沉,甘宁戟法精熟,这一通撕杀直从午时酣战到申时,两人大战三十余合,未分胜负。
后面观战的高宠见天色已晚,阵上的甘宁、纪灵皆已是汗透甲衣,再战下去恐会两败俱伤,连忙让兵卒鸣锣收兵。甘宁正撕杀得紧,忽听得高宠军后阵锣声急促,遂虚晃一戟跳出战圈,悻悻然回归本阵。
“有胆气的话,明日再战!”甘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回头大声喝道。
说罢,甘宁拔马回转本阵,屹立在本阵迎接他的,是锦帆军将士如雷般的欢呼声。
“哼——!”纪灵冷哼了一声,脸色显得异常的难看,甘宁的骁勇实是出乎意料,这一轮苦战下来臂膀一阵酸痛,方才差一点握不住手中的三尖刀,象这般的死拼实在是得不偿失的很,明日复战且看老子踏平你的营寨。
昏黄的天色让这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终止了下来,对于高宠来说,首次交锋的结果是满意的,除了斩杀了敌方一员大将外,甘宁在与纪灵的交战中也没吃到什么亏,这让将士们看到了取胜的希望和信心。
高宠主帐中,犒劳的宴席早已摆上案头,酣战之后的甘宁袒着衣襟,端坐在上首,他的脸上战斗的潮红色还没有完全的退去。
“这一回,纪灵再不敢狂妄了吧!”高宠举樽一饮而尽,在看到甘宁替自已出了一口恶气,高宠的心情自是无比的舒畅。
甘宁亦是大笑道:“今日若不是宠帅鸣锣,我定已斩了纪灵的狗头了,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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