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三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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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统考我肯定会超过你的！”戴子欣打断了张彦唯的话，她还试着举了举小拳头，作奋斗状，同时也作鄙视状。
　　张彦唯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只好说：“这个，前不久我们教练给了我一份通知，说是我已经进入保送名单了。”
　　“有这种事？你那是哪个大学啊？”戴子欣对保送这种事并不非常热心，因为以她的成绩，再过一年她基本可以考进任何一所她想要进入的大学，但是，她对张彦唯保送的大学比较感兴趣。
　　“Z大，就在省汇H市，比较近一点！”
　　“恩，好！既然你已经有目标了，那我对于在下次统考中超过你就更有信心了……”声音飘荡在了风中。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长。
　　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热烈的环节，但是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却都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味道，直到已经走到戴子欣的家里，这种味道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烈了。
　　就在楼下，正在道别的时候。
　　一个腰板挺得笔直的老头背对着戴子欣，从张彦唯的眼前默默地走了过去，那双充满了无数睿智的眼睛一直都盯在了张彦唯的身上。
　　“啪，啪，啪！”老头上楼的声音将戴子欣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一看之下，戴子欣着实吓了一跳。
　　直到老头绕到了楼梯的第二层，戴子欣才敢说话，她有些怕怕地吐了吐淡红色的小舌头，然后说：“那个就是我爷爷！”
　　张彦唯一时间完全无话可说。
　　“我先上去了，下次再聊。”戴子欣挥了挥手，然后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去。
　　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张彦唯竟稍稍有些痴了。
　　“经我亲眼鉴定，不错的小伙子，欣欣的眼光还不错！”在第三楼的楼梯口，戴子欣碰上了一直没有继续往上走的爷爷。
　　“爷爷！”高挑而上的语调证明戴子欣对爷爷为老不尊的行为非常不满。
　　世界上总有这种人，虽然接触才不过半天的时间，但感觉上，两人却像是认识了一辈子一样。
　　对于张彦唯和戴子欣来说，本就属于一类人的他们不仅在性格上有着惊人的相似，连行为模式和对待别人的态度都基本相同。
　　张彦唯不是一个傻瓜，戴子欣的感觉他也能够或多或少地看出来，只是在他的眼底总有另一个身影在飘荡着，尽管这个身影已经沉入了心底的最深处，但是，这个身影的力量仍然是无与伦比的！
　　而仅仅依靠着奖学金和困难补助过活的他，有条件与另一个女生走向同一条路吗？
　　“喂！是老三么？”在路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里，张彦唯用IC卡拨通了七中一个室友的电话。
　　“彦唯大哥，你想害死我啊，我知道你是自由了，可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现在我正在晚自习啊！”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压得很低。
　　张彦唯现在才发现，一直在胡思乱想的他有些欠考虑了，但是他所想说的其实也就一句话而已，于是他很快地说出了口：“老三，我只想问一句，最近有没有哪个女生打电话到寝室来找我的？”
　　“没有，绝对没有！兄弟我一直帮你留意着呢，如果有我肯定会先联系你！”电话里的声音稍稍抬高了一点。
　　“那，没事了！祝你学习愉快吧！不打扰你了！”张彦唯沮丧的语气一时间根本掩饰不了。
　　“OK，就知道大哥你没事肯定不会打电话的！OH，MY　GOD，OH　MY　GOD！我要被抓到，先挂了！”没有等张彦唯最后再说一句话，听筒里就只剩下了滴滴的声音，一下，一下，富有节奏。
　　黑夜还在漫延，正是晚上八点半左右，有些心烦意乱的张彦唯打开了515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热水迎头浇下，训练中心的设施非常完善，为了照顾运动员会随时出汗的需要，热水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的。
　　水雾遮住了那一面贴在墙上的大镜子，张彦唯赤裸着上身从洗手间走进了卧室，他的脑袋中不停地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提前了这么久，睡自然是睡不着的，而整个空荡荡的卧室里显然也没有什么能够充当消遣的东西。


　　终于，张彦唯看到了那几个红色的纸质袋子。
　　就像是一个魔咒在诱惑着他一般，张彦唯终于伸出了手……
　　就在他将第一件衣服拉出口袋的那一刹那，一块淡黄｜色的明信片毫无声息地滑落在了床上，而朝上的那一面显示地是一幅美丽而温馨的图案。
　　一整片浅黄｜色的旷野上，一个小女孩正坐在低低地哭着，还有一个小男孩紧贴着她坐着，小小的手上正拿着一块轻薄的丝巾递向双手捂着眼睛的小女孩，周围是浅黄｜色的，一层又一层，将他们柔软地包裹在了里面！
　　张彦唯又伸出了手，缓慢而坚强地，只是那只手，稍稍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同一时间，在康明的办公楼上……
　　“什么？你要对我们的市高中篮球队对进行专访？你确定你没有来错一个城市吗？”一向雷劈不动色的康明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而在他面前的，是一本正经的齐临！
　　黑夜之中，似乎平静已久的风又再度疯狂了！
　　第九十章　…　康明的三板斧（上）
　　当时康明看着市队的全部成员，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说：“看来一天的时间还不能够让你们冷静头脑，但是我没有下一个一天留给你们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作为你们的教练我也不想去客意去调和这些矛盾，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没有超过我的底线，你们私底下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想理会。我也不需要再重复我们这一次的分组情况有多么糟糕了，而一只没有凝聚力的球队会在这种分组情况下打出什么样的结果相信你们都可以想象，我知道你们都喜欢赢球，可能更确切的说，你们都极度厌恶输球，不管怎么样，一只内部矛盾重重的队伍显然不能够让你们如愿。可能你们自己知道你们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是，你们都是男人，都是试图盖过对方的男人，是男人，就总会有一个更强的，一个较弱的，而低头道歉无异于承认自己是实力较差的那个，我曾经也有过你们这样的的阶段，我非常明白，但是，就算我在这里说一千一万句话也肯定是不能让你们完全抛弃成见，既然如此，我决定，将整个市队分成两只队伍！”
　　当康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市队完全是静默的，鸦雀无声！只有康明富有磁性的生意越拉越高，越来越高！
　　康明的话总是能够吓死人，下面市队的成员之所以没有发出不和谐的声音的原因是他们有些听得呆了。
　　什么叫做将市队分成两只队伍？这个教练究竟想要干什么？
　　老实说，市队的部分球员也算是老资格了，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说话这么直白，这么让人猜测不到其心理活动的教练！
　　“市队共有12人，我知道你们自己已经各自分成了两派，从你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我就能够看出来，除了还没有赶来的申俊毅，在场的一派有五个人，一派有六个人，我决定，每派各组一队，进行比赛。我以前说过，上午九点开始训练，一直到晚上的十点钟，中间需要在训练中心就餐两次，一共有13个小时，十二点到下午二点、下午六点到下午七点，吃饭时间和两次休息时间我分给你们三个小时，还剩下十个小时！现在我决定，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的这段时间里，两队要打三场正式比赛，除了这三场对抗比赛，其他什么训练都不做，而赢下两场的那只队伍可以选择不参加晚上七点到十点那三个小时的基础训练。”当康明的声音似乎有些空灵地飘荡在空中的时候，一整个市队的球员却完全听得呆了。
　　“传说中，似乎是有这种训练方法的！”罗吾龙在心里嘀咕！
　　“荣耀总是由自己来扛，你们都是我潮河市高中篮球队的，但是，两队中总有一队强，一队弱，如果你们希望在联赛上打得更久，就给你我干掉你同在市队的对手吧！全市队只有两套阵容，在比赛中一旦换人，我就会让你们五上五下！在这里，没有最佳第六人！你们并不需要去争夺所谓的主力位置，你们也不需要试图盖过场下的其他七个人为自己赢得上场的机会，你所需要的，是帮助你们的队伍战胜另一只！训练马上开始，这是你们两只队伍的第一场比赛，我希望看到的是……”康明的语速一点都不快，但是却总是能够让所有人震撼，而他的最后一个字每个人都听得分明，那是：“血！”
　　“现在，公布两只队伍的分配名单！”在康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晨若又嘟起了小嘴，她知道，每次有这种事情都会由她来完成。
　　在康明的麾下，潮河市高中篮球队能够走到什么样的地方？
　　张彦唯不会去想那些东西，一旦他的脑袋空下来，他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的情景，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黑夜中隐含着无数看不清的东西，没有人能够肯定，其中的某一样会不会正引领着自己的命运。
　　室内的灯一直都不很亮，那些晕黄｜色的光点燃了张彦唯赤裸的上身，更让他手上轻拈着的明显绽放出了魔幻一般的色泽。
　　张彦唯仿佛听到了整个空间里都有柳烟的声音响起，轻柔而缥缈的，像是从天而来，又像是在耳边淡淡的呢喃：“彦哥哥，我替你买了几件衣服，三年不见，你长高太多了，但是你还是没有变，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我的快乐而快乐，为我的悲伤而悲伤，然而我必须要离开，彦哥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真的不知道如果面对着你，我是否还有能力说出再见那两个字，13762337920，这是我闺中密友的手机号码，如果你想联系我的话，她会帮你找到我的，彦哥哥，我好想告诉你，我也在！也同样一直都在！彦哥哥，彦哥哥，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还有好多好多……”
　　明信片背面能够用来写字的空间并不大，这段留言从第一行写到了最后一行，整个背面被柳烟纤柔秀美的字迹填得满满的，而那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有足够的力量让张彦唯的灵魂为之颤抖。
　　从中线的正上方，篮球被高高抛起，从各个角度倒映在了场内十名球员的眼中。
　　宋海静静地等待着，在下落的位置即将进入他起跳最高点的时候跳了起来，然后在韩云达的头顶将篮球拨向了对面的曾羊羽。
　　很显然，篮球传得一点都不稳，但是曾羊羽还是第一时间将球锁在了手中，在稳了稳对球的掌握之后，他才开始向篮球架运了过去。
　　整个球场上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其余九个人一窝蜂地涌向了球场的深处。
　　因为跳球的时候，人与人站得都特别近，所以，在奔跑的过程中，竟然出现了人挤人的情况。


　　“叱啦”球鞋和地面磨擦的声音响了起来，稍稍缓了一缓的曾羊羽没能够打成开球后的快攻，而足足塞了4、5个人的三秒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挤进去，曾羊羽不想刚开始比赛就被人骂打球太独，于是作为组织后卫的他很敬业地放弃了直接在三秒区前面拔起就出手的打算，将球横传给了外线的陈岭成。
　　周围立刻有人拥了过来，而且一次就是两个。
　　陈岭成一眼扫过了整个球场，本来对手进行两人夹防的时候，总会有无人防守的球员留出来的，但是拥挤而且杂乱的内线根本没有留给他一条可以安全传进去的路线，无奈之下，陈岭成只有又将球回传给了前来策应的曾羊羽。
　　罗吾龙闪电般地伸手，就差那么一点点，曾羊羽还是抢先接下了这个有些软的传球。
　　继续重新组织进攻，罗吾龙张开了双臂，死死地盯着曾羊羽的一举一动。
　　而在罗吾龙的背后，有着一整群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串的市队球员。
　　张彦唯有些茫然，他死死地嵌入在了三秒区内，直到裁判的哨声响了起来，他才反应过来，正式比赛中有三秒这个规则，实际上，忘掉这个问题的不只是他一个，被吹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白队的王天罡。
　　张彦唯清楚地看到王天罡懊恼地舞动着右手，就在曾羊羽罚球的当口，他又仿佛陷入到了昨晚的情景之中，他好象从中听出了柳烟略带哽咽的声音，那一段有些破碎的文字，让张彦唯完全体会到了柳烟书写时的心情。
　　朴素，但是却代表着一切！
　　每一字都像是漂浮在自己的眼前，不断地跳耀，越来越亮，灵魂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张彦唯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还是那些场景，每一个每一个张彦唯都想过千万次，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惊心动魄的第一声，在窗外渐渐熄灭的灯火，球场边那一个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