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 银牛角
恐怕比宰了你们更不好受——我的腹案是这样,将各位活捉之后,首先将剥光你们的衣裳,只留下一条内裤,然后,把你们关进后面那间柴房中,天气很冷,为了不使你们冻僵,我会给你们四人一条大被盖,恩,大被连床,叫你们祖孙几个好好亲热一番。”
兴奋地搓搓手,他又道:“当然,我会先点你们的穴道,使你们瘫痪而无法行动,此外,我还要用大铁链将你们锁在一起,我在这里等待到包二同与万三叶来了,我再将他们也收拾掉,末了,带你们一起去见何大器何老爷子,接着见原来的掌门人葛世恒之后,我会照你们在此的模样,光溜溜的将你们送回‘太苍派’发落,那时,大约你们的感觉决不会比一头撞死更为舒服。”
大吼如雷,朱伯鹤面青唇白地叫:“你敢!”
秋离冷冷地道:“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敢不敢!”.看着秋离那种狠巴巴,硬当当的样子,于是,朱伯鹤不由气馁了。
他心里明白秋离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做得出来的,最可怕的是,他更有这个力量做到,如果情形真的变到那个地步的话,便一点也不假,正象他所说——还不如一同撞死来得甘心——四个人被赤身裸体地缚回堂口,这种羞辱凌侮,委实比被零剐了还要难受得多碍……但是,秋离所提的那三个条件,朱伯鹤一想到就又怒又恼,这条件却又怎能接受得下?悄悄朝旁缩了几步,朱伯鹤悄声地惶恐地问他大师叔:“大师叔,你老看要怎么办才好?”神色是悲凉又怨毒的,魏超能咬牙道:“我们拼了!”
心腔紧抽了一下,朱伯鹤谈天忐忑地道:“但万一打不过他呢?他真的会照他方才所说的法子去做,大师叔,如果那样事情不就更糟?”勃然大怒,魏超能凛烈地道:“依你之意,是向他屈服了?”急忙摇头,朱伯鹤惶恐地道:“不,不,大师叔切莫误解,弟子只是提供浅见,以便你老人家参酌,一切全以大师叔的决断为主。”
重重一哼,魏超能道:“那么,我们就到室外和他划出道来2”门那边,秋离一笑道:“好极了,不过,你们也无须客气,就四位一起上吧!”
魏超能气涌如山地大吼:“秋离,头可掉志不可屈!”
眉梢子一扬,秋离道:“你们连本门帮派都叛逆了,还有鸟的个志气?”发梢上指,神色狞猛,魏超能面涨成紫色地厉叫:“后生小辈,你休呈口舌之利,我们现在就出去较量一番!”
一抛衣袖,秋离冷笑道:“可以,我一个,你们四个!”
魏超能业已气疯了心,他喉头中响起一声咆哮,方待移步,“五爪虎”邵达贵却在这时一个箭步抢了过来,他声如蚊纳般急道:“大师叔,何妨佯做应允,暂将眼前难关渡过僵局化解?”怔了怔,魏超能脑子一转,不由暗恨自己的粗鲁冲动,是呀,为什么不假装答应对方条件,藉以来个拖刀之计呢?眨眼间,他硬生生抑制住一股子怨气,站住回身道:“且慢!”
秋离正待跟着出来,闻声之下也立即站定,沉下脸道:“还有什么见教?”要想在突冗之间来个截然不同的大转变,却亦是件十分尴尬之事,魏超能迟疑了半晌,才十分窘迫地道:“这个……秋离,老夫忽然认为,呢,你方才所提的三个条件,似乎仍有考虑的价值。”
脑袋里一转,秋离业已猜出对方在搞什么鬼花样了,但他却不予说破,故作恍然地道:“呢?真的么?”连连点头,魏超能道:“当然不假,以老夫的身份地位来说,又岂能以谎言谈你?”秋离皮笑肉不动地道:“在这种情形之下,可也难说。”
魏超能听在耳中不是味道,立即又变了颜色:“如此说来。
秋离,是你没有诚意了?”
一咧嘴,秋离道:“笑话,如果我没有诚意。我还提出这三个条件做甚?逗弄着你们玩?而你们全都七老八十了,也不是些胖囡囡!”
忍着气,魏超能道:“你先前那三个条件,刚才在刹那间老夫感觉尚有可以斟酌之处,但此时老夫却无法立即答应你,老夫想暂且回去,召集本派各代弟子加以商议,再做定夺如何?”秋离缓缓地道:“要几天工夫?”暗里大喜,魏超能忙道:“老夫以为,多则十日,短到五天就足够了!”秋离淡淡地道:“可是,如果你回去之后变了卦,或者你们这边的一干叛逆不肯同意呢?岂非白费了我的心机?”魏超能故意庄重地道:“老夫以信誉保证,决不变卦,而只要老夫出面发言,一干派中弟子亦必不至反对!”
点点头,秋离道:“那么,既是如此,你又何不现在就接受那三个条件?省得再往反奔波,多此一举。”
呆了呆,魏超能忙道:“话是不错,可是,在道理上说,老夫不好凡事全都自作主张,总该回去问问大家的意见才好决定……”秋离沉吟着道:“你们要知道,我是非要你们接受不可的,否则,就只有武力解决这一条路,希望你们中间不要耍什么花样,再说,我认为你们大可不必费此周折,‘太苍派’的叛逆群就以你们几个为首,你们决定的事就等于大家决定了,何必非要拖上这些日子耗时间?”吸了口气,魏超能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对方在言语中夹着的讥消字眼,他坚持地道:“不,必须回去问问大家的意见才能同意这三个条件!”
秋离正色道:“决不变卦?”
用力摇头,魏超能道:“决不!”
模摸不领,秋离慢声道:“好吧……”
魏超能以为狡计得售,异常开心地道:“你答应了?”点点头,秋离侵吞吞地道:“答应了,不过,为了避免到那时发生变化,也为了表示你们的诚意,我想,你们亦该提出点保证!”
几个“太苍派”的大人物面面相觑,还是魏超能沉住了气,他干咳两声,低沉地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样的保证?”
秋离十分平和地道:“只要你们几位每个人的身上都由我用独门手法弄上一下——那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点穴方法,可以延缓到十天或半个月之后才发作。在我于各位身上施展妥当之后,各位即可回去,等到问过了你们门下弟子的意见之后,各位再到我这里来,一则履行条件,再则我也就便为各位将穴道解开。我在这里特别要声明的是,我欲用在各位身上的点穴法乃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一经施展除了我本人之外,任何人也解它不开,但这却有个大大的好处,断了各位的毁诺之念,为了显示各位的诚意,我所提的这个保证方法应该不会使各位有异议吧?”朱伯鹤第一个大叫道:“秋离,这是疯狂的想法,你在坑我们!”瞪大了眼,秋离怒道:“姓朱的,你不相信我?”邵达贵也连连地摇头道:“简直荒唐透顶,假如你一个横了心,猛一下点死了我们,或者你那独门手法不象你所说的十天半月后才发作,突然在三五天或者只有你才知道的时间里发作了,我们又到哪里喊天去?”秋离严肃地道:“我说的是真话。”
铁青着脸,魏超能道:“用什么来证明你说的是真话?”忽然笑了,秋离道:“以我的信誉?”冷森地一哼,魏超能摇头道:“你的信誉只是件虚无的东西,它保证不了什么,尤其在我们如今的敌对情形上来说!”豁然大笑,秋离故作无奈地道:“那就没有办法了——”表情是古怪的,他又道:“而你们既然知道信誉只是件虚无的东西一一尤其在敌对着的立场来说它更是,那么,你们先前用信誉来向我保证你们不会毁诺,我又怎么就信得过?换句话说,各位,我们双方全不相信,不如就兑现的好,现在马上搞出个结果来,大家都不要再耍花样了,你们也犯不上回去征询门下意见,我也不用对你们人人以独门手法点制穴道,眼前立即说明白,那三个条件,接受抑或不?”一见自己的拖刀之计给对方识破拆穿,魏超能不由恼羞成怒,他神色大变,愤怒地咆哮:“秋离,早就知道你在故弄玄虚,存心戏耍我等,根本无解决事端的诚意!”
秋离凛然道:“那是因为你们先这样做的原故!”
青筋浮额,双目血红,魏超能吼道:“你的信誉?你声名狼藉,何来信誉可言?我们怎能相信你这个——毒似豺狼,横行霸道的刽子手?”哧哧一笑,秋离道:“我讲信重誉,但那也要看对象来,就凭你们这群畜生,连宗门都可叛,祖师都可欺,你们的信誉还值几个子儿?老实说,我声名狼藉是不错,但比之各位迎风臭出三十里的卑劣行为恐怕要高明得多!”
怪叫着,魏超能口沫横飞地指着门外:“小王八羔子,你有种就滚出来!”
一伸手,秋离和和气气地道:“请!”
于是,魏超能猛然回身,抢先掠出门外,朱伯鹤、邵达贵也紧跟着离开,当那李斌最后正待跟上的一刹,秋离已动作如电,蓦然十掌罩下,李斌只觉劲气突至,锐不可挡,惊慌下,他拼命旋跃,但是,秋离已在十掌挥出后猝然又加上了一记“苦空八掌”的“鬼指东”,李斌尖号一声,整个人横着摔出门外!
先行站到院中的魏超能等三个人也才刚刚到了位置,根本还不晓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待他们惊然回望,老天,李斌业已抚着左边折断的三根肋骨,在地下翻滚着,叫了妈!笑吟吟地,秋离这时方由门内踱出,他一见对方三位仁兄那种惊愕愤怒的表情,不由连连点头道:“好,很好,各位已经取妥地利之便了。”
言谈里,根本就不提有关李斌受伤的一个字,好象那位粗壮如牛的朋友之所以在地下号叫辗转,和他并没有丝毫牵连一样。
气得就差点闭过气去,魏超能颤嗦嗦地指着犹在那里呻吟的李斌,嘴唇泛紫地道:“秋离——你干得好事!”
秋离故意愕然道:“什么事?”
尖厉地大叫,魏超能双目似火:“什么事?秋离,你这偌大的名气是怎生获得的!就凭了你专门在背后暗算人家才扬起的名儿么?”轻淡地瞅了李斌一眼,秋离笑道:“你是指李斌李大爷?”魏超能暴吼:“我还能指谁?”笑了,秋离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只不过砸断他三根肋骨,藉以换回他方才摔了我那一跤之恨罢了!”
撇撇唇角,他又加上一句:“虽然他摔我那一跤乃是我自愿挨的。”
魏超能怪叫:“你用偷袭的手段暗算了他。”
秋离平静地道:“对什么人要用什么方法,姓李的也末见得在袭人之前都先打招呼,况且,说句不客气的话,凭他那两下子,我给不给他先招呼全是一个鸟样,你问他自己,正面上他琢磨着有多少机会?不但他,连你们也毫无例外,刚才,我已等于留给他反击的空隙了,第一次的十掌他挡不过去,我自然跟着上的一下子便更不会慈悲,是他学艺不精,怨不得人!”
气得浑身哆咳,魏超能切齿道:“秋离,你连我们也一并照顾了吧!”
淡淡地一笑,秋离道:“本来,我就已是这个意思——”斜刺里,就接着他的语尾,一条黑影摹然横扫而来,秋离微闪而过,呢,那扫来的黑影竟是一条人腿。
朱伯鹤身形腾空,右掌高举头顶,就这一刹,天爷,他的那只手掌业已变得乌紫泛亮!
冷冷一笑,秋离不待对方发掌攻击,已抢先行动,二话不说,他一上来便冲着悬空的朱伯鹤来了一记“攀月摘星手”!
当漫突的劲力呼号着蓦然旋涌,星芒月弧似的掌影尖啸着流射的一刹,朱伯鹤的二十三掌业已连成一线暴泄而下,但是,这一串掌势却在尚未接近秋离身体之前,便被他施展出的浩荡功劲所吞了!
颤抖地长嗥着,朱伯鹤的身子被震撞向更高的空中,他凌虚连连翻滚,就象一只断了线在狂风中挣扎飘飞的风筝一样!
刚想出手的魏超能来不及再向秋离进逼,他大吼着急掠;猛扑,欲待接住要自平空坠落的掌门侄孙!
秋离并不去拦阻,他一转身,正好迎上了疯虎一般冲上来的邵达贵,邵达贵双目圆睁,露齿似噬,刚一照面两掌分抛快合,抖手九招十七式暴击敌人,同一时间,双脚也就地齐飞,一蹴对方胸膛,一踢对方小腹!
背腰斜扭,秋离流光也似“呼”的转开三步,他大反手,九十掌分成九十个不同的角度由四面八方涌罩邵达贵,在邵达贵的仓皇后退中,他大笑道:“老弟,你还差得远呢!”
刚刚在那密集又猛烈的掌风罡劲中脱困,邵达贵暴吼着再度扑上,掌连掌,腿接腿,狂风骤雨般拼命攻击,而就在秋离的飞快闪挪里,这位“太苍派”的首要人物却猝然斜出半步,蓦然躬身,于是,就在他的背后衣领内,响起清脆的一声“当”,一只长有五寸,又薄又细的金色五爪锐器,已闪电般射向秋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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