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几重(网游) 作者:长空无双(晋江vip2013.5.16完结,江湖恩怨,天作之和)
此般,他觉得他师父喝酒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对邱宁了解愈深,愈是连自己都
控制不了地开始心疼他。因为他连醉都醉得不彻底,酩酊大醉,却偏偏永远都醉得很清醒。
他不醉的时候通常是寂冷飘雨的夜,点一盏灯,听酒坛中水流的声音就能一夜。醉了就会坐在走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或是很遥远的地方,脸上挂着落寞的空洞的表情,丢了心爱东西的孩子般的悲伤。有的时候,连朔甚至觉得死对于他师父来说只会是一种解脱!
闇门永远不缺纠结的关系与纠结的人。在连朔看来,光是他师父断断续续讲述的那些里,就已经分不清爱恨、恩怨,情谊亦或是冤仇。有些人与有些人的仇恨生死难消,有些人与有些人的爱恋痴怨难解。于是生的生,死的死,留下的人还在苦苦纠缠。
连朔一直觉得,他师父是在想念一个美丽的女子。就像柴扉不远处茶馆里说书人口中代代留传的故事。剑客与红颜,远走与留守,那么动人,那么忧伤。
可年年岁岁的时光如水之中,他已经从被人随意砍杀的菜鸟长成了绝世的剑客。伴着邱宁的,依旧还是只有酒。
※※※※※※
原本连朔觉得,他能安稳无聊到叶孤舟叶师兄与传说中的赫连大少回来——别说他,连白发都是这样想的。
当然,前者是单纯这样觉得,白发则是懒得去想,反正对于他来说,猝不及防的事情多了去了,下雨天被雷电劈,摔一跤能摔出内伤,连走在悬崖上,那悬崖都有可能塌陷下去,他还能说什么?于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朴素的谚语再次证明了他的真理性。
彼时正值黎明,五更钟响,鸡鸣破天。白发打矿回来,一身石屑,面无表情。于是身后跟着的万年笑脸的冰雪就显得比较怪异了,两相一对比简直就是惊悚。
连朔刚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打着哈欠,门开时就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脸僵了僵,半天才慢慢恢复原状。有的时候他总是不得不感叹他这位师兄的强大——就算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强大,也足够他敬畏了。
毕竟闇门之中排位并非是按实力或者年份,而纯粹是师父的位次。樊离是老大,那他的徒子徒孙永远都是大师兄,其余亦如是。所以对于连朔来说,白发只能是大师兄,就像叶孤舟会是他二师兄。
白发进门,首先看樊离,一探脉还是活死人状态。有呼吸,有心跳,虽然微弱但总还在。人却是迅速地消瘦下去,这几天连呓语的情况也不见了。他试过喂水喂食物,但通通
不成功,吊命的药也灌不进去,只不过想到樊离曾说过,每个闇门弟子体内都有师门秘制的本命蛊,哪怕是缺水缺粮个把月也能吊住一线生机。掰手指算算天数,没到绝路,也就直截了当转个身随他去了。
——变故就发生在一刹那!
歘(chuā)一声,茅草如针般飞溅开,墙面陡然破出一个大洞,三人皆是大惊!耳中声眸中光,随着破空之声而来的竟是十八枚碧空梭!
碧光密密麻麻一片,直袭木塌上的樊离!那速度极快,梭身青透,玲珑可爱,却翠莹莹散发着幽光,显然是饱浸毒药之物。
白发离得最近,腰间铁剑几乎是在瞬间出鞘,抬腕狠狠一绕,因为大力,竟然将剑身弯曲到一个极其危险的弧度——生生卷下十枚碧空梭,以其人之道打了回去,只听得屋外之人一声闷哼,却是被毒梭击中——正是独孤九剑破箭式!
事出突然,连朔慢了一拍,剑出却是击下了七枚!
还剩下一枚!
冰雪早在听闻梭声的时候已经奔向了门口,此时回救已是来不及——就在连朔目瞪口呆的时候,只看见一道灰影从那端瞬移到这段,“叮”一声最后一枚碧空梭被击下。
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给生生地咽了下去,连朔握剑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下,转眸却见白发如电般的身形已经随着冰雪出了房门——又为这堪称惊艳的速度惊叹了一下,他连忙提剑跟上——只见一道黑影奔向远方,地上散落着十枚毒梭,血迹一路。
“追……”
后面的“吗”字还没出口,白发人影已经在了十步开外,连朔的小心肝怦怦直跳,想也不想运功跟了上去。
冰雪笑眯眯看了眼那血迹,又朝着门里望了望,眸中笑意越发浓,也跟过去了。
※※※※※※
白发本是对这明月乡的一花一木都熟悉至极的。他这种人原就对周遭的环境过分敏感,不喜欢变化,却远比寻常人更能适应变化——所以随着追逐环境的渐渐变化,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微带着甜味的血腥气。那碧空梭上所带剧毒混合了人血竟然发散出略带着甜腻的味道,闻一点便会让人心烦气躁,甚至胸闷头晕。天边的黎明破开,薄阳夹带着天光从雾沉沉的远山间缓慢升起,吹淡了晨霭的风同样吹淡了这血气,再加上那蒙面刺客转挑偏僻的小道走
,以白发的速度居然追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可见,来人的修为应是相当不错。被毒梭射中,不能排除是不是随身带着解药,但中毒之后仍能逃走说明前者的可能性非常大!这样一来,此人的身份就断不简单。一般的死士或是杀手任务时是绝不可能仍带着解药的,当然也不排除这人原本就是用毒高手的可能,然而,就算立即解了毒,损失的战力是不能立即恢复的,再加上被碧空梭刺伤,流了那么多血才止住,也不能迅速回复到全胜状态——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人的论起轻功来,居然差不了白发多少!
循着血迹与血味擦明月山而过的时候,白发的确有些心惊!倘若是此人进了矿洞,以那边纵横错杂的地形,哪怕他非常熟悉,要想再抓到也不非易事——所幸血迹只是贴着山脚灌木林而过,绕了一个圈进了灌木林,白发脚步不停,笔直冲出林子,稍微顿了顿,发现地上血斑已经近消,于是分辨了血腥气的去处,还是朝着侧前方追了过去。
血迹在距乔木林十丈左右的地方戛然而止,此处空气清新干净,毫无污秽,却是再闻不到丝毫血味。白发握剑的手狠狠收紧,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竟到了明月湖他一直钓鱼地方的对面!同样是一片缓坡地,视野开阔,藏无可藏,但是不远处林子稍密。
他皱着眉看向那边的密林,只能看见清晨的林子,还处在昨夜浓雾迷障的昏睡之中,寂静得连树叶晃动都没有。
线索断了。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不一会儿身边落下连朔,气喘吁吁:“师、师兄——人跟、丢了?”
连朔所修重在剑学与配套身法,于轻功方面虽有小成,却也仅仅是小成而已。因此在面对白发堪称惊艳的轻功时难以抑制地起膜拜之心,再加上方才茅屋中那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剑招,冰山小露却是一举推翻了先前在连朔心中这位大师兄修为甚浅的看法来,虽然仍是不解白发混乱的内力、看似虚弱的外表,但这不妨碍连朔为此人加上不少“高深莫测”“深藏不露”等等形容词。
此刻连朔心中正兴奋着,也不在意白发连一眼都懒得看过来,他现在正式认可凡是高手都有奇怪的癖好这句话,并极度期待着能更多地挖掘他大师兄的内在。
白发返剑回鞘,侧眼一扫,没有看到冰雪,心下稍定。既是有刺客想杀樊离,如果全都追出来了,若是调虎离山之计又该如何?总算还是有个有头脑的。
正准备回去,却听得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歌声。歌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两人齐齐侧身看去,却见一个衣着邋遢,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疯道人摇摇晃晃走来,手中拎了个赭红色的小酒坛,破烂的道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一边大笑一边唱歌,走一步都像是要马上摔倒一般。
唱的是:“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
※※※※※※
冰雪微笑着循着几人的方向而去。身形如鬼魅,优雅从容,身影翩翩一隐一现,速度不及白发,但论起步法的速率、省力与消耗内力之少,竟然丝毫不比白发逊色!
他原就是有这样的功底的——若是白发看到此等轻功,也是会惊讶一下的——可他从来都是笑眯眯来去,跟在别人身后只笑着看戏,细细想来,这人竟然丝毫不曾显露过自己真正的身手。
冰雪穿过灌木林,从另一个方向拐入了密林,顿了顿,偏了角度绕了个小圈子,轻功运行到极致,踏叶无声,竟像是风般飘过。片刻之后,他笑着伫足。
站在一棵树下,借力一跃,飘然落在粗壮的树枝上——眼前骤然冒出个人影,吓得正在试图疗伤的蒙面刺客几乎跌下树去,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会被人发现——双手成爪,正待攻上前,眼前一亮,自是已经认出这人是谁。
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顿时又落了回去,松了口气。“少……”说出一个字立马想起来此刻的处境,按捺下出声的欲。望只点点头,便当做已经行过了礼。
“辛苦了。”冰雪眯眼笑了,温文俊逸的容貌笑时越发柔和,仿佛清晨照进密林中的一抹阳光般。
蒙面黑衣人闻言难掩激动,然而下一秒——那修长圆润的手指直直插。进黑衣人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惊讶的神情凝固在眼睛里,当场毙命!
冰雪脸上的笑容依然是那么优雅,那么从容,甚至,越发兴奋。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指,看着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手的弧线落下。尸体无声地软在树枝上,没有摔下树去。
冰雪又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2。28
咳咳……原本还想拖的,鸭子跟久舞童鞋催了那么一下下,心花怒放就奔去码字了……11点熄灯,现在洗洗睡了,剩下的明天补完吧……
3。1
补完了……榜单不给力啊,悬疑红字,不过慢慢来,叹息。赫连大少已经被白发调。教好了,连朔则一开始就是个好孩子,至于冰雪……嘿嘿,我只笑,不剧透。
☆、酒不醉人人自醉
时值秋末,天气愈冷。
朝阳蒸蔚,落下微凉而平和的天光。风萧瑟,天边磅礴的雾气与晨霭也是冷的。
青衣女子出现在医馆门口,敛袖安静走入茅屋之中,身形轻雅,翩若惊鸿。
阴影之中的药神缓缓睁开眼睛。
※※※※※※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缴。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连朔脑中木然回荡着这段话,面色纠结至极。该死的现在他根本不用依靠宇宙通用语翻译便能听清每个人说的语句,这里每个字眼他都认识——为什么偏偏连起来就不晓得了?!上回的闇门简书也是这样,前面的那些段落用的全是炎黄古文,能认出那些篆体字已经是沾了自家师父那本《古今字体演变》的光了,更谈何了解里面的意思?也只有靠死记硬背塞进脑子里而已……现在,谁能告诉他,这疯道人唱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连朔皱起眉——像是骤然靠近了某种很伟大却又神秘的领域,看不透却总忍不住想看清,而且,明明像是一伸手就能打破那层迷雾,事实上却只能游离在不远处焦急地张望……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心脏不明所以跳得欢快,连朔转头看了眼白发,为他的镇定暗叹了一下,试图从那段莫名其妙的词句中挣脱出来,可不管怎么胡思乱想,那些字眼就烙在了脑海深处般死活不肯离去。
“你是谁?”
白发的手漠然按在剑柄之上,面情毫无动容,也未减一丝警惕。
疯道人行到近处站定,身形摇摇晃晃仿若醉酒似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摔倒,却又奇迹般摆回去,一左一右,简直让人看得心惊莫名。那胀鼓鼓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循着声音的来处看去,红彤彤的酒糟鼻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转而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呢?我是谁呢?”
他疯疯癫癫地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摇头晃脑地嗤笑着,笑到高兴处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用左手拍腿打拍子,一边唱起歌来:“无名亦无姓,知天又知地,万物有时尽,不醉不行路,鹤鸣山下求大道,万丈红尘侍无为,哈哈哈哈哈,抱元守一,道法自然,不过逍遥旷达,既行,能奈我何?谁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
莫不真是疯子?连朔听得一头雾水,自然而然得出这么个结论。就在这时,忽闻身后风声,知道有人靠近,却无杀气。回头看去,一张笑眯眯的脸出现在视野之中。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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