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醉生梦死 作者涤尘子

　　“以前我也这么想过。”凌修月哭笑不得，“后来真的走出社会了，发现有些时候，他还是对的。没看见黑暗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能够坚持，等开始受到打击，却又容易挫折。”
　　见叶洛不回答，他也自顾自地说：“父母啊，这一辈子走过来了，总是比我们看得透彻些，也许有时候的确接受不了，但他们终不会是害你。接受一些，拒绝一些，慢慢地也就这么过来了。”
　　“你是在说教么？”叶洛低着头，声音闷闷，问一个不是疑问句的疑问句。
　　“你第一次在游戏里跟我说，喊我做妈妈时，我是真吓到了。”凌修月也干脆半弓下身去，企图跟面前女生直视。他是喜欢直爽的家伙，却偏偏别扭的叶洛不领情，又把脸扭去其他方向。“一开始我也想，这女娃娃啊，为找个大神靠山，连妈妈都可以随便乱喊的么。”
　　“原来你也是嫌弃我的。”
　　“那是开头。”他声色严厉地澄清。“后来我发现，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妈妈的感觉。啊不对，是把月灵花当成妈妈了吧。一个可以跟你沟通的，玩乐的妈妈。”
　　“你很了解我哦？”
　　“了解一点，又或者不了解。你不想让我知道啊，我又怎么去了解呢？”
　　叶洛总算是正回脸来看他，面前的人故意咧一个无耻的笑。
　　她又何尝了解他呢，不管是月灵花的时候，还是凌修月的时候。她只知道他是纵容她的，知道有些事情在郭子笺面前不敢做，因为不知道下场会如何，却知道凌修月一定可以接受。
　　她了解的，只是附和她的他，以及他会对她的行为所产生的反应，而不是凌修月这个人。
　　在游戏里素不相识还开口喊他妈妈，他却应允下来，还一直陪伴，甚至能隐隐约约读到她的真心。
　　在现实中纵容她的矫情任性，她说删号，他理解。她说要连夜赶回学校，他送。
　　这样想的话，竟然又觉得心里暖起来。
　　即使一时半会不可能这么快能改变，但他这样深夜留住她，认真跟她说的话，她想听，她觉得自己应该听。
　　“然后呢？”
　　凌修月看叶洛的眼睛，觉得里面一派清澈，料得她也是想通了。
　　“然后，你九天仙女的号反正也删了，母女的关系……要不咱们就终止吧？”
　　“……”
　　“那个称呼，终归要留给对的那个人。”
　　叶洛沉默，又沉默，然后问他：“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阿月，修月，师兄，哥，你随意。”
　　她没好气地瞥了这无耻家伙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笑了：“那好。”
　　伸出手去，手指扳直：“你好，阿月，初次见面。”
　　凌修月笑开两排白牙，回握那只举高的手，十分郑重地摇了摇。
　　
　　“你好洛洛，很高兴认识你。”
　　




第37章

　　玩游戏多的人，不管心情如何的时候，都会习惯打开游戏，输入帐号，登陆人物，然后——发呆。
　　郭子笺现在就是如此。
　　他左手拿一只烟，搓来又揉去，含起又拿下，早皱得不成样子。右手则紧紧捏着手机，金属盖面已经被污染出温热和汗湿。
　　接到叶洛删号的系统信息，他第一反应是抓起钥匙冲出门去准备开车狂飙到她楼下，却被凌修月一通电话拦下了所有动作。
　　叶洛突然提出连夜要走，而且指明不要告诉郭子笺，凌修月自然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女人啊就喜欢这样试探，一半出于逃避，一半又想从中知道他对自己的在乎程度。
　　表面上是顺她去了，却还是趁她收拾东西时给了个电话汇报一声，因为她动作比想象中快，所以电话内容也简短。
　　“她说今天晚上回学校，我现在送她回去。”
　　郭子笺停了一刻，半晌才感觉有微弱的气息从自己唇齿间蔓延出来，依稀凑成一个“哦”字。
　　既而，就是这般发呆，糟蹋烟，胡思乱想地瞎坐。
　　像个不知所措的小男生一样，怎么对得起金牌律师那一张脸。
　　对叶洛究竟是什么感情，自己也不太理得清楚。说是喜欢么，似乎是的，却又好象并不深刻。
　　明明不久前还是避之惟恐不及的人物，平日相处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接触地方，甚至可能还没他跟秘书小姐间的亲近。一个是在旋涡中游刃有余的成熟律师，一个是青涩简单的大学生，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搭到一起的思想。
　　喜欢什么的，自然是喜欢的，游戏里嚣张跋扈，却又怕给人添麻烦，以前不熟悉，于是往最坏的方面猜测。后来认识现实中的她，发现想法很是一条线，从他角度来看往往很幼稚，却又是他早已失去的简单，于是那些游戏里的行为，竟然也能看出一两分可爱来。
　　会牵挂，会关切，会想和她更亲近一些，会因为她无意识倾向凌修月而生闷气，会因为无情刀的失常行为而一时脑热地去离婚再求婚，甚至沸腾世界地与同帮兄弟生死决斗。
　　这样算来的话，还想否认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明显就是说谎了。
　　只是，自己究竟是爱上她这个人，还是只是单纯被那份简单短暂地吸引？
　　是不是真的缺了她就不可，失去了就再遇不到，下定决心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甚至不惜和凌修月产生隔阂？
　　当律师的人，总是习惯说谎，两面三刀那些，兵家常事。
　　郭子笺又更甚一些，在父亲熏陶下，从以前开始就很善于经营自己。所以他喜欢直爽的凌修月，或许也是潜意识在寻找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遗失了的那一部分。
　　说谎太多，给自己周围包裹的伪装太多，所以在他想看清自己内心的时候，却找不到了方向。
　　他好不容易情感优于理智，难得冲动一次的晚上，凌修月的电话却替他做了了断。
　　看着游戏里，好友信息还是在不停闪烁，试探的有，询问的有，八卦的更多。帮派和世界频道也是乌烟瘴气，更别提围在他身边唧唧喳喳的闲杂人等，连泡个水发呆都不得安宁。
　　无情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线，估计也是不胜其扰。八卦三个主角，一个删号，一个下线，也难怪个个都扒住他，想要问个明细了。
　　
　　【系统】剑过无痕突然狂性大发。
　　
　　德高望重的剑过无痕大神突然开杀戮屠杀无辜群众，这件破天荒的事，以后会不会有人猜测被盗号了呢？
　　她删号，他不知道，凌修月知道。
　　她要走，他不知道，凌修月知道。
　　她终究是选择了凌修月。
　　
　　叶洛许是纠结太久，突然放松，竟然在梦里见着了许久未见的人，于是睡醒时神清气爽，心情极好。
　　因为周末，室友们出门的出门，自习的自习，寝室里有种周末独有的安谧。
　　开游戏登了落叶归根的号，世界上除了偶尔的商人叫卖，聊的自然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件一波三折的大八卦。没了九天仙女的束缚，她竟然觉得一身轻松，看着那些讨论也仿佛事不关己，在市集随意转悠。
　　过了一会，有个陌生小号密她，看资料是个10级男剑客。
　　
　　【密聊】没事蹦着走：醒得比想象中早嘛。
　　【密聊】落叶归根：……阿月？
　　【密聊】没事蹦着走：是他，是他，就是他（唱歌）
　　【密聊】落叶归根：……我们的英雄小哪咤囧
　　【密聊】没事蹦着走：嘿我们果然是同一个年代的人。（撒花）
　　【密聊】落叶归根：－　－你这小号是打算干什么？看ID，新建的？
　　【密聊】没事蹦着走：你不是玩新号嘛，我陪你。
　　【密聊】落叶归根：不用了吧，你那级别不是那么容易练的啊。我删号理由你也知道，你又没必要陪我重练。
　　【密聊】没事蹦着走：唉，我现在是个可怜的失婚妇女，要重练治疗心伤啊~
　　【密聊】落叶归根：我截图了。
　　【密聊】没事蹦着走：=__=喂！
　　【密聊】落叶归根：这回舍得练男号了？不钓大鱼了？
　　【密聊】没事蹦着走：切，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自己人。
　　【密聊】落叶归根：这话好眼熟……MS是我说的吧？
　　【密聊】没事蹦着走：练男号还可以跟你结婚哦~
　　【密聊】落叶归根：不要。
　　【密聊】没事蹦着走：喂，你应该矜持地说你考虑一下！这关乎男人的面子！
　　【密聊】落叶归根：“没事蹦着走的娘子”，人家还以为我神经病呢=　=想都不用想。
　　【密聊】没事蹦着走：……
　　
　　“新欢？”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叶洛一大跳，猛回头一看，才发现柳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不理叶洛嗔怪的眼神，柳清饶有兴致地盯着电脑屏幕。花花绿绿的东西她是不清楚，她感兴趣的只是那几句对话，这种类似QQ聊天的东西，她还是看得懂的。
　　“我记得你老公叫索尼克吧？……喔不对，前夫。”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叶洛忽然有种年代久远的感觉。
　　不过也不怪柳清，本来她印象就只停留在叶洛给她说的那些事情，能把男女主角名字记那么清楚不容易了。
　　“不是，是师兄。”
　　“哦？这次去实习接应的那个？你们搭上了？”
　　“这是啥话啊！”叶洛摆摆手，把柳清那些奇怪想法挥掉，“不是接应的，是另一个。不过也是师兄。”
　　“哦~~~”柳清眯起眼睛，一副小样我早看透你了的表情，暧昧地拖长尾音。“昨天晚上你说困睡了不肯给我们说实习发生的事，看来~很有故事哦~”
　　“这个啊，说来就话长了。”叶洛顺她的调侃接下去，装出傲慢的样子来，“要写说不定还能写成本十来万字的小说呢。”
　　“姐姐我看书很头疼，麻烦你在1000字内总结下中心思想。”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现实与虚幻交织的故事。完。”
　　“什么三流大纲。”
　　叶洛哈哈地笑了，不再跟她贫嘴，转回头去操纵游戏，找了处地方开始采集铁矿。
　　柳清却没死心，在她左边蹦达一下，右边端详一下，突然语重心长地开口：“叶洛同学。”
　　“到。”
　　“我觉得你变了。”
　　“脸？身材？”
　　“性格。”
　　叶洛被她的话弄得怔了一下，转头去看她表情，想知道她究竟是当真还是瞎说。
　　“我不是说你以前不好哦。不过，恩现在这个样子，感觉好多了。”说完了，柳清还怕力度不够似的点了点头自我赞同。
　　叶洛张了张嘴，又合上，侧头想了想，再回转视线。想来想去，后来说成了极为却意悠长的一句话：“说不定，是因为遇上了对的人？”
　　“啊！你不提我还真给忘了　。”柳清却特破坏这种姐妹情深的攀谈气氛，猛一锤掌，然后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那那个不对的人现在正在下面等你，你要下去么？”
　　叶洛的灵犀明显没跟她相通，下意识问了一句“谁呀？”结果收回一个白眼。
　　“楚凡。”
　　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就像他叫嚣过的那样，她不可能躲得了一辈子。
　　叶洛有纠结对郭子笺的心思，有纠结凌修月的话语，就是没有纠结过无情刀。没有想过，没有清理过，她却觉得现在的自己，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好吧，我下去。”
　　她叹了一声气准备换衣服下楼，这爽快倒让柳清不自在了，又好心加了一句告诫：“你要不想见他，我可以把他支走。我看他表情似乎可生气了，你们俩一碰面指不准又是一顿大吵。”
　　“没事。还能吵就是好事。”
　　叶洛浅笑，轻描淡写。
　　
　　“有些话说清楚的话可能会很伤，但总好过捂一辈子。”
　　




第38章

　　说无情刀和楚凡完全不像，倒也不是。
　　只是叶洛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没有猜出来。如果一早知道楚凡还在玩梦境的话，要把他跟无情刀联想到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爱逗笑，喜欢出风头，凡事忍得少，喜欢半瓶子醋晃荡。
　　哦对了还有一点，喜欢充老大。
　　别人口中的楚凡，总是很好很好的，不管是老师、邻居，他的同学甚至她的朋友。
　　有时叶洛就觉得奇怪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心眼儿小爱计较，才会跟这么好的楚凡同学大吵小吵，百般看不顺眼？
　　他玩无情刀的号，还继续留在梦境，还隐瞒她，现在想回头，也算一件好事情，毕竟让她总算看清楚，自己和楚凡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
　　
　　下得楼去，楚凡就站在楼门口，双手束在裤兜里，不停用左脚脚底蹭宿舍楼旁花坛的台阶，这是他不耐烦时的习惯动作。
　　一看见叶洛的人，长腿一迈走前来，劈头就是一句。
　　“你什么意思！？”
　　“啊？”饶是叶洛早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