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纵横
这样一来,局势更加复杂起来双方有危险的大龙达到四块,不过总体上说黑棋在中间的大龙子力更多些,若是被干干净净地吃掉,那凭借左侧的收益还是不够弥补,棋局大概也就此终了。
这时只见方圆不慌不忙地破除左侧黑棋的眼位,再自补一手,保证左上大龙的安全。待丁文惠连续走了两手棋将中间黑棋的大龙完全封死后,方圆回身打入下方黑阵营,竟是彻底放弃重腹大龙。
丁文惠犹豫一下,再次长考。此刻她却发现经过这样一番转换,盘上局势虽然还是黑优势,但因为左侧黑棋被吃得干净,原本对左下角的官子手段全无。另外,下方黑棋若处理不好,恐怕要出现要收气吃黑大龙的境况,那样以来这棋就非常细了。看清盘上状况,小丫头额头见汗,支着下颚盯着期盼紧张计算。
丁文兰不懂围棋,但看丁文惠的表情就知道妹妹情况不妙,微笑摇头道:“文惠,输给你师傅有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用那么紧张……”正说着,她的手机响起。
丁文惠根本没有听见姐姐说什么,一门心思紧张研究着。
方圆冲丁文兰低声道:“你去接电话吧,文惠现在是物我两忘的境界,很好!”
丁文兰已经拿起电话,看看显示的号码笑道:“是你家的妹妹,估计是找你呢。”说着将电话递给方圆。
方圆含笑接过电话,只听得一句就脸色一变,待听过对面全部话语后,他回道:“谢谢!麻烦您了,我马上赶回去。”说完将电话还给丁文兰,手中棋子往盘上一拍道:“方芳出事了,这棋暂停,等以后有机会继续。”
丁文兰皱眉问道:“出事?怎么了?”
这时丁文惠也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忙着问方芳出了什么事情。方圆抓起衣服,边穿边道:“煤气中毒,刚才是邻居打来的。”
丁文兰赶紧朝正向外走去的方圆道:“要不我找人开车送你回去?”
方圆头也不会地答道:“不用,我搭车回去。”说着渐渐冲出小院。
省城不比县里,即便在这相对偏僻的西关也是车来车往,方圆很容易叫到出租车,接着直奔县里。
一路上,方圆才发觉自己已经与这个陌生的妹妹产生了很坚固的亲情。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心底里仿佛刺进了一根针,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百年来这还是头一次。不过骨子里的孤单却让他还是难以接受身边出现一个至亲的情况。“或许自己就是应该远离人群而存在的。”方圆约略地想到。
在方圆的催促声中,出租司机提高了车速。好在光洁的路面没有太多的积雪,让他们在午后顺利抵达县医院。付出六百元的车费后,方圆一头冲进医院。
赶巧,刚到住院部方圆就碰到了他以前的主治医师辛玉华。那辛医生还记得方圆,见到他便问道:“小方这是又怎么了?”
方圆顾不得客套,忙将妹妹煤气中毒的事情说出来。辛医生忙安慰道:“没事的,既然已经送来就肯定没事了,小方你就放心吧。”
方圆口中称谢道:“我这是刚回来,得赶紧去看看,失礼了,辛医生。”说着点头冲向病房。
辛医生望着方圆的背影喃喃道:“这小家伙说话听有趣嘛!”说着摇摇头,嘴角一翘自顾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却说方圆冲到病房,见方芳与苏琴二人都已经醒转,一旁床上还坐着一个妇女,正是邻居家的女主人,只听过苏琴管她叫王阿姨。
方圆此刻才算完全放下心来,平稳一下呼吸向王阿姨道:“王阿姨,谢谢您了!”
方芳躺在病床上弱弱地发了一声道:“哥,你回来了?”方圆朝病床上的两人点点头,轻声道:“好好躺着,别动。”
王阿姨站起来道:“小方啊,谢啥谢,邻居里住着碰点事还能不管咋的?”
方圆道:“还是要谢的,对了住院费是您垫的吧?回头我就还您。”
王阿姨稍显尴尬道:“钱是方芳出的,当时丫头还醒着呢,就是起不来了。说来还多亏你家的黑猫,仁义啊!”
方圆一怔,望向方芳,只见方芳勉力点头赞同王阿姨的说法,便忙问究竟。
王阿姨立刻来了精神,亮了亮嗓门道:“说来真是让人难以相信,昨天晚上阴天咱楼的几家炉子都不好烧,倒烟倒得厉害!估摸着就因为这,俩丫头才中毒的……”王阿姨颇有当侦探的风度,非要前因后果地分析一通才肯进入正题。方圆听得有些焦急,可又不好催促,还得恭敬地倾听。
王阿姨将案情的源头讲清楚后,很夸张地说道:“小方你是不知道,大清早我去买油条,刚走到楼下,就听到‘哗啦’一声,一团黑影随着碎玻璃就从天而降。我一点准备没有,当场就差点吓堆了。”王阿姨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咽口唾沫继续道:“当时我就这么仔细一看……”说着还作出观看的动作,马上又惊讶地说道:“可不得了,一只黑猫就摔在那儿,旁边全市玻璃茬子,那猫身上也破了,当时还在流血。当时我就想,这是谁这么造孽把好好一只猫摔成这样不说还要用玻璃茬子扎它,你说这可气不?”
至此不用王阿姨继续说下去方圆也猜到了具体情况,定然是老猫发现屋子里情况不对,硬是撞碎了窗子掉到楼下的,接过因此方芳两人也跟着获救。不过普通的猫想撞碎那双层的玻璃也未必办得到,看来这老猫确实不简单。
果然,王阿姨继续道:“后来我一看它是从三楼摔出来的,窗玻璃就剩一些碎茬口。我一想这就是苏琴家啊,你们三人怎么也不是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我就怀疑了。而那猫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还‘喵……喵……’地冲我直叫,还挠我裤脚,然后就顺着楼梯上楼。我这人是笨点儿,但也明白了肯定是你家出事了。后来就跟着上楼,使劲儿敲门也没人应,我知道不对就赶紧报警。再后来警察来了,又来了开锁的,才发现俩丫头都被毒倒了。那时方芳还没昏过去,只是起不来了,这样就全送医院来了。”
方圆见王阿姨有终了的意思,便准备问问方芳两人的情况,可这时王阿姨又继续说道:“唉!要说呢……你们这猫可真是通人性的,从三楼摔下来,弄得满身是伤还想着主人,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
案情通报结束,方圆分别问一左一右两张病床上的女孩道:“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
方芳还是显得虚弱回道:“已经好多了,多亏王阿姨了。”
王阿姨连忙摆手道:“没啥……没啥……我就是给报了个警,然后跟着过来看看罢了,不用谢的。”方圆还是笑着向王阿姨表示了感激,随即告诉两人安心躺着,他自去医生办公室询问情况。
从医生嘴里得来的消息令方圆安心不少,两人中方芳的程度相对较轻,入院时还是清醒的,而苏琴虽然稍重一些,可现在也已经基本没事情了,再观察一下大致就可以出院。
安下心的方圆离开医院,去买了些来水果、食品才回到病房。又在王阿姨打算离去的时候招来出租车,让她坐回去,同时也是不住嘴地表示了感激之意。
事后方圆了解过,当时的情形与王阿姨所言相差无几,那老猫确实灵性十足,撞碎玻璃以及找人求救都是确有其事。方圆不禁有些感慨,当初若不是一念之差将老猫收留下来,恐怕此刻方芳与苏琴都已经……如此说来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啊!
且不论是否天意,只是经历过这件事,老猫更是深得二女之心。第二天两人出院后恨不能睡觉时也将老猫搂在怀里,以表达二人对老猫的喜爱之情。不知道老猫是什么感觉,可至少在方圆看来受到这种程度的喜欢倒比遭罪更加痛苦,若是女人对喜欢的人都是这样的话,那作为男人还是离开女人远一些为妙。
无怪人们总说猫有九条命,这老猫周身都是被碎玻璃划过的伤口,又从三楼坠下,换做别的动物八成就此玩完了,可老猫竟而没什么大碍,在二女出院的当天就自动从邻居家窜了回来,只是略显安静了些。
煤气中毒不像别的疾病那么长效,只要脱离危险就可以算基本痊愈。在家呆了一天,方圆见两人都没什么问题后,便有些呆不住了,把新近得来的银行卡中的钱分了一半留给小妹,又找人修了一下火炕,免得今年冬天再次发上这样的事情,略作嘱咐便启程返回省城。
回省城的第二天,方圆同丁文惠的纪念对局续弈重开。经过两天来的思考、研究,丁文惠对棋局形势有了新的认识,感觉黑棋虽然优势尚存,但也相应的危险也很大,一不小心有崩溃的危险。三天来丁文惠几乎将全部心力都用在研究棋局进程上来,她的姐姐丁文兰看着心疼,不住劝说她放下心事,反正现在她有现成的师傅给讲解,等棋局结束由他讲一遍不就成了嘛?
丁文兰这种外行得不能再外行的话实在引不起文惠的认同,她索性将自己独自锁在房间里进行研究,免得被姐姐打扰。
当对局重开的时候,丁文惠显得异常自信,坐在方圆的对面笑嘻嘻地看看他,然后用力拍下一枚黑子。这便是丁文惠两天来冥思苦想出来的绝佳应手。
方圆将心绪沉浸在棋盘上,不由频频点头,这种应对的方式确实令白棋不好应对,如果按部就班地进行定型,最终白棋将以实空上的差距而落败。方圆思考一下,决定选择复杂的变化将战线拉长,等待对手犯错,这是让子对局的惯常战术,这盘棋他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丁文惠算清这些变化,因此应对得也十分得当。但十余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方圆所选择的变化过于复杂,渐渐超出丁文惠的预想。
其实围棋本身出了开拓之外,还有其防守的一面,全世界最著名的职业棋手大李初期的棋就是防御围棋的典范,凭借自己的不动心,像猎人一样静静等待猎物跌入陷阱。当然现在大李的棋已经有了变化,能够做到不动声色之际就将棋局导入对自己有力的一面,可以说是功夫棋中的最高境界。
眼下方圆的棋就是使用了这样的对策,虽然与他的平日的棋风不相符,但是只要功夫够深,到了他这一级别的高手基本上什么棋都可以一下的。
丁文惠再度陷入长考,实力上的差距决定了她在攻防中总要落后方圆几分,因此频频长考就免不了的了。
就在丁文惠长考的时候,她的姐姐从外面走了进来,掏出手机递向方圆道:“你妹妹刚来过电话,让你立刻回一个。”
方圆一怔,暗中担心不已,忙接过电话开始拨打方芳的号码。丁文兰看出他的不安,走到丁文惠身边轻轻一笑道:“好像是猫丢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方圆放下心,朝她回以善意的微笑,静待方芳接听电话。
很快,方芳那边传来声音道:“哥,小黑不见了,我们找了它两个钟头也不见影子。”
小黑在村里的时候就是个野猫,难得随同方圆回到县城,而且还在家里住下,但想来它向往自由的天性还是难以磨灭的,就像方圆自己一样。方圆想到这些,反倒对小黑离家出走有些赞同,暗想自己不也是如此嘛?他只有随口安慰道:“没关系的,等小黑在外面倦了、累了说不定就会回家,它也有自己的生活啊,说不定它现在过得更好些呢!不要担心了。”
方芳犹自不依说道:“外面很冷啊!小黑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方圆咧嘴苦笑道:“小黑是个聪明的家伙,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这一点可是比你强多了。就放心吧。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们照顾好自己,我这正有事呢,就不聊了。”说着赶紧挂上电话,将其还给丁文兰。方圆琢磨着也应该弄一部电话了,总不能一直麻烦丁文兰。
丁文兰也听说过老猫的事迹,对这只聪明的猫很是感兴趣,不过见方圆没有谈的意思,只好憋在心里,等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询问。
这边棋局继续,丁文惠支撑到傍晚十分终于因为实空差距被追上、盘面已经落后不少而投子认负。这一漫长的师徒纪念对局以师傅中盘胜而告终。
输了棋的丁文惠脸蛋通红,额头见汗,倒不是羞愧的原因,而是过于集中精力导致的。这模样让她姐姐很是心疼,不由嗔怪道:“你呀……这不是有师傅嘛,干嘛还这么拼命,该请教的就请教,有些东西在你没经历过的时候是农不明白的。唉……”
丁文惠只是俏皮地对姐姐笑笑,便转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方圆。
方圆恍若未见,看看天色不早道:“今天就到这里,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过来进行下一步的训练。对了,早晨过来穿上运动服。”
丁文惠见方圆没有复盘的意思忙问道:“为什么要穿运动服?师傅给我讲讲吧!”
方圆摇头不允,淡淡说道:“你的身体太弱,这样下不好棋的,从明天开始早晨进行一个小时的锻炼,然后再学棋。”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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