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
房内的博勒冷笑一声,果然是辛黑姑的口音。闵淳心想大事不妙,裴淳己无抵抗之力,自己孤掌难鸣,只有服低认输的路可走了。可是束手就擒也实在不能甘心,脑筋一转,便道:
“辛姑娘果然手段过人,在下甚感佩服。”说时,用脚跟倒踢地上的木头石块,居然踢得开。
他一下子就踢乱了四五尺方圆之内的木头石块。博勒刚刚冲到,陡然刹住脚步,惊道:
“啊,某家怎的还在这客店之内?”
闵淳沉声道:“前辈瞧瞧房中的是谁?”
博勒又啊一声,道:“是我呀!”
闵淳道:“是辛姑娘,她的手段你素所深知,刚才你是陷入她的奇门阵法之内。”
博勒道:“这就是了,你背上好像是个人,小裴淳怎样了?可是已被辛姑娘弄死?”
闵淳道:“在下也不知道,请前辈附耳过来。”
博勒闻言把耳朵送到他嘴边,闵淳迅快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大声说道:“博勒前辈,咱们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今晚之事摆在眼前,倘若裴淳已死,咱们纵是嬴不得辛姑娘,也只好以死相拼了。”
博勒凶悍地应道:“这个自然,走!咱们闯进去瞧瞧。”
褚扬发出洪亮的笑声,淹没了客店四下惊扰之声,郭隐农向外面大喝几句,诈称深夜办案,各人不得多事探看,外面的噪声顿时沉寂。
此时褚扬肥胖的身躯已挡在房门当中,闵淳压刀迫去,厉声道:“褚兄若不让开,在下迫不得已只好先把令师妹杀死,以泄心头之恨。”
褚扬笑声顿歇,显然他已笑不出来。郭隐农大叫道:“师兄,他们要挟完我们之后,仍然下那毒手的话,咱们岂不是连一拼的机会也没有了?”
闵淳道:“笑话,我们又不是杀人取乐之辈。”
褚扬不能不信,只好移开一边,闵淳直迫到门口,厉声道:“辛姑娘,你以什么手段害死裴淳?”
辛黑姑假扮的博勒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闵淳眼中顿时露出凶光,因为她如回答分明承认已害死了裴淳。
她瞧得清楚,这时才相信闵淳和博勒真有拼命之意。要知闵淳在说出拼命的话以前,曾经跟博勒交过耳朵,所以她误以为闵淳并无决心,只想吓她一下而已。
当下她赶紧又道:“你们向我出手可说愚笨之至,试想我们三人一旦交手之后,你如何辨认得出谁真谁伪?”
这果然是一个大难题,褚扬听了不禁发出得意的笑声。可是闵淳竟不为所动,喝道:
“你出来。”
辛黑姑怒从心生,一晃身已到了门边。闵淳见她来势神速,连忙后退。
眨眼间院落**有两个博勒和一个闵淳,这刻自然还能从位置上判别真伪。闵淳双手握刀,斜斜指住辛黑姑,满面俱是森森杀气。
他大喝一声“杀呀”!刀光一闪,横劈过去。辛黑姑身法如电,迅即闪开,顺手出掌拍击博勒。
博勒不得不移动方位,辛黑姑连续玫击,手法之快,无与伦比。
这两个形状一模一样的人忽进忽退,眨眼间已攻拆了七八招。辛黑姑武功博杂,内力深厚,本有制胜的机会。但她为了要使闵淳迷乱混淆,所以故意使出一路奇异武功,迫得博勒非闪窜腾挪不可。
他们转了几转,平常人早就钉不牢那一个是辛黑姑了,可是在闵淳这等高手,仍然看得很准。
褚扬瞧出辛黑姑心意,赶紧出手向闵淳遥击。闵淳不得不转眼侧顾褚扬,而且出手抵御。
褚扬迅即退开,喝道:“闵兄,你目下已认不出真假,试问如何能够拼命?”
此时院中两个博勒业已分开,虎虎对视。左边的一个喝道:“某家是真的。”
右边的接口道:“胡说!某家是真的。”
两人的声音一模一样。闵淳冷冷道:“在下虽然没有慧眼功力,但目下仍然不致于被辛姑娘所惑。”
褚扬定睛一瞧,实在看不出哪一个是真的,不禁应道:“闵兄若是辨认得出,那真是十分惊人之事。”
闵淳道:“这有何难之有?”他用刀指住他们,又道:“我问一个问题,便知真假,但你们都得应承两件事,一是只准回答一个字,二是这答话必须肯定和依题作答,你们答应不答应?”
两个博勒一齐点头,褚扬道:“真真是玄妙不过,闵兄具有这等智慧,叫兄弟佩服万分,只不知行得通行不通。”
闵淳也不答,举刀指住左边的博勒,问道:“裴淳目下是死是活?”
对方嘴巴张开一下,才道:“死!”
因为规定他只能回答一个字,而且要肯定,所以不能回答不知道。
闵淳的刀指向右边的博勒,问道:“你怎么说?”
他也迟疑一下,才应道:“死!”
闵淳道:“好,现在我进去验一验裴淳是生是死,便可以指出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辛姑娘假扮。如若猜错,自当砍下这颗人头。”
他这么一说,褚扬自然不拦阻他,便那辛黑姑也暗自忖道:“他焉能一验之下便知我们真假?”于是也让开一边,由他入屋查验。
第三十九章 还他自由
闵淳大步踏入房,突然间,一脚勾住房门,迅快关闭,一面以毒蛇信刺灭灯火。
褚扬大怒道:“你干什么?”举脚一踢,暴响之声起处,房门倒下。但房中一片漆黑,对方有毒蛇信在手,即使是辛黑姑也不敢闯入去。
而此时右边的博勒腾身向院墙跃去,左边的博勒乃辛黑姑假扮,她原可出手截下博勒,但又恐一旦出手,闵淳便得以趁机抱起裴淳逃走,所以又不敢追赶。这一迟疑,博勒已逃之夭夭。
辛黑姑实在想不通一件事,她在黑暗中迅即卸下假发和面具,甩掉脚下踩的高跷以及脱掉外衣,顿时回复黑衣装束的原形。
她所想不通的是:对方怎知裴淳还活着?要知若然对方不是知道裴淳还活着,则决计不会使用这等诡计,因为他们这样做法而裴淳却是已死的话,则当博勒逃走之时,她便不会怕失去裴淳而不出手邀截。纵然闵淳肯舍友独逃,博勒他焉肯自寻死路?何况他们早先都有逃走的机会,何须弄到这等只能逃得一人的地步才逃走呢?
因此,整个谜的关键,便在他们已知道裴淳还活着这一点之上,但他们怎能知道?她一面施展地听之法,查听着房内动静,得知闵淳尚在门后。一面细细推究这个谜底。
九洲笑星褚向来是重诺的人,眼见闵淳说话不算数,心中大为忿怒,喝道:“闵淳,你以为此举逃得出辛姑娘掌心么?真是可笑之至!”
闵淳深沉地道:“褚扬兄最好别揽风揽雨,否则兄弟只好拿令师妹出一口恶气!”
褚扬赶快闭嘴,辛黑姑冷冷道:“我已想出一点头绪啦,原来你发问之时,先指着我询问,分明其时已知道我是假扮的博勒,对不对?”
闵淳道:“姑娘聪慧过人,居然被你测透其中消息,在下自叹弗如。”
辛黑姑傲然微笑一下,又道:“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辨出真假,是我扮相之中有破绽,抑是你一直都认准了我?”
闵淳道:“实不相瞒,在下与博勒前辈附耳交谈之时,便已跟他约好暗号,免得认不出来,以致被姑娘愚弄。当时还没有想到如何利用这一步棋,全是后来情势发展之下,才想到可以趁机问出裴淳的生死,以及如何抢制机先之法。要知我们当初虽是以为裴淳已死,但随即便恢复冷静,想到姑娘的心愿,是以又敢假定他还未死。”
辛黑姑道:“然则你有什么办法救他?”
闵淳道:“在下只好仗这毒蛇信坚守门户,最后守不住时,便与姑娘一拼,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辛黑姑道:“这法子毫无高明之处,只不过使枉死城中多一名冤魂而已。”说时,已移步迫近房门。
闵淳冷冷道:“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但还望姑娘记住在下手中有一把举世无匹的宝剑,还有一个人质。”
此时,褚扬在一旁不住地向辛黑姑打躬作揖,却不作声,暗下向辛黑姑求情,求她别硬闯入去,以致伤了师妹的性命。
辛黑姑向他点点头,表示允许他的求情,褚扬感激之极,一揖及地,心中恨不得跪下叩谢。
辛黑姑道:“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但接受不接受却由你。”
闵淳喜道:“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辛黑姑道:“我进去把裴淳弄醒之后,我要他跪下,他敢不跪,就算你们羸了,尽管上路,再不拦阻。”
闵淳心想,我和博勒已猜出你是拿梁药王的制神丹给裴淳服下,而他已服过“破制神丹”。是故药性冲突,就像那路七一般,突然昏倒。你眼下这话证明我们的猜想不讹,你以为他一旦回醒,就会完全神智迷失,听从你的命令。这赌局我方已稳操胜算,当然可以答应啦!
他盘算至此,正要开口应允,但忽又想到一点,心道:“且慢,假如她已知道裴淳服过破制神丹,此举只不过骗过我踏入房内,得以夺回裴淳,那时我可真个束手无策了……”
这个破绽的发现,顿时使他无可适从,他沉吟好久,辛黑姑催道:“快点回答呀!”
闵淳咬咬牙,道:“好!在下倒要见识见识姑娘有什么魔力可以使裴淳跪下?”
他大步出来,把紫燕杨岚解下,交给褚扬,道:“多有得罪,褚兄莫怪。”伸手一掌拍去,隔被解开杨岚的穴道。
神木秀士郭隐农迅即冲到,忿忿道:“闵淳,可敢跟我决斗一场?”
闵淳道:“在下须得先见识辛姑娘的手段。”
郭隐农最近郁郁不得志,心情暴躁异常,褚扬刚刚开口,道:“师弟……”
他已接口喝道:“师兄别管我,我定要瞧瞧这厮有什么能耐?喂!你怎么说,等辛姑娘之事一了,咱们便到外面拼个死活如何?”
闵淳也泛起怒气,道:“郭兄须知在下不是怕你,而是瞧在令师兄的面子,不肯与你争斗。”
郭隐农骂道:“放狗屁,你敢就答应,不敢就求饶,哪有这许多废话。”
闵淳沉声道:“好,一定领教,我也不用毒蛇信。”
房内的辛黑姑道:“当然啦,把那剑还给我。”
闵淳迟疑一下,心想若不交还,她可就有借口先向我动手了。于是把细棒交给褚扬,褚扬接过,面色十分沉重,向辛黑姑说过。
过了一会,辛黑姑点上灯,褚扬、郭隐农、杨岚还有闵淳都踏入房内。
闵淳最紧张的是眼见辛黑姑纤手之中把玩着毒蛇信,倘使她突然用剑指住裴淳,便即是全盘惨败。
因此他显得很紧张,杨岚恨恨地注视着他,见他紧张不安,嘲道:“瞧你这脓包样子,哼!裴淳纵然被辛姐姐收服,你也最多不不过一死,何须如此惊恐。”
辛黑姑头也不回,道:“杨岚你说错了,他不是怕死之人,若是惊惶不安的话,不是装作,就是另有所惧。”
郭隐农道:“那是害怕败在我手下的耻辱吧?”
辛黑姑淡淡道:“我劝你最好别跟他动手。”
褚扬心头一震,惊想道:“你这哪里是劝他?分明是激他非动手不可!唉!师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教我将来如何向师尊交待?”
果然郭隐农忿然道:“只要姑娘不是下令,在下无论如何也得见识见识宇外五雄的本事。”
辛黑姑道:“你不听劝告,我也没有法子,我可懒得多管你们的闲事。”
地上的裴淳动弹一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辛黑姑突然用毒蛇信插在他后背与地面的缝隙,轻轻一掀,裴淳翻个身,变成面部朝下,背脊向天。
她微微弯腰,伸手向他后胸拍落。这一掌拍落之势,不快也不慢,令人但觉速度极是合适,手法佳妙无比。房内之人,无一不是武学名家,一望而知她这一掌精微奥妙之极,没有多年苦功,绝拍不出这么佳妙圆满的一掌。
但谁也不会为了这末的一掌而花费如许苦功,因而证明她这一掌大有妙用,决不是防身却敌的武功手法。
裴淳哼一声,缓缓抬头,睁大双眼。接着撑起身躯,呆木地向房内诸人瞧看。
辛黑姑道:“裴淳,你已经是我的奴仆,从今而后,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不得有违。
听明白了没有?”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自信,极是有力。
裴淳点头道:“听明白啦!”
辛黑姑道:“好,你站起身。”
裴淳如言起立,竟不晓得伸手拍掉身上的尘土。
闵淳心头大震,忖道:“糟了,我原以为梁药王的破制神丹一定有效,谁知她辅以极深奥的武功手法,使他脑子受到震荡,仍然能制住他的神智,这却如何是好?”
辛黑姑很有力地说道:“裴淳,你已是我的奴仆,须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