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
他为人豪迈不羁,虽是这等充满感情之言,仍然当着大庭广众前说出。这一来激起了感情的暗流,许多人都被李星桥丰富感情震撼得心弦有声。
那七袋乞丐除去头面上的伪装,顿时现出一张天真快乐的圆脸。
她正是武林中许多高手都十分敬爱的女诸葛薛飞光。她的机智谋略,已早使得许多前辈名家极为推崇信服,而她甜蜜快乐的外貌,又令别人生出亲爱之心。
她跟在座每一个人亲切地打招呼,然后走到李星桥身边,隔邻就是裴淳。她笑吟吟地道:
“二伯父,难为您老还如此的开心,大概还不知道敌人的真正实力吧!”
说话之时,已有数名精悍汉子搬桌凳、端酒食,霎时已摆上两席。
李星桥双眼一睁,道:“咱们且入席畅饮,此地贤豪满座,试问怕谁不成?”
入席之际,不免谦让一番,终于坐定了,每一席是十二人。本来普奇缺席,但梁药王名不虚传,这一会工夫,已把他伤势疔治好十之七八。
酒过三巡,气氛已远不似早先那等沉重。裴淳心坎里佩服薛飞光,暗想:“她好像是无所不能之人,不但智计百出,克敌制胜,而且还使人生出信仰之心,因而斗志渐振。”
众人互相讨论双方的实力,最后获得一个结论。那就是若论突出的话,对方共计有魏一峰、朴日升、慕容赤、辛黑姑和钦昌国师等五个一流高手。这一方严格地说起来,只有裴淳、淳于靖二人可以跟对方这五人放对拼斗,现在刚多了一个阴山派高手遁天子,也不逊色于对方。
彼此间的一流高手,是三与五之比。不过这一方人手平均得多,如三贤六子、宇外五雄等,只是不能放对单打而已,其实武功造诣,比这些一流高手,并不逊色很多,若有三两个联手出斗,也足以一拼。
因此,结论是目前双方实力还相差不多,但薛飞光等他们谈过之后,才道:“据我所知,山西路七将于今明两日之内赶到。此人虽是没有什么名声,但他的神刀法,己达纯青之境,功力深厚无比,丝毫不逊于慕容赤。”
群雄一听这个消息,便都暗暗重新估计,顿时发觉情形不妙。只因双方的立场不同,在辛、朴那一方是完全采取攻势,掌握主动之权。而他们这一方则纯是守势,既须处处严密防守,又得考虑到对方采取突破方式,闯入云秋心所居庭院,使她不治毙命,因而完全是被动之势。
李星桥笑吟吟道:“你说这等话,岂不教诸位好朋友听了泄气!”
薛飞光颔首道:“不错,事实很令人泄气。”她扫视众人一眼,又道:“但咱们也不是完全居于劣势。”
群雄听她言语反复,都弄不明白。薛飞光转面向遁天子说道:“请道长把那毒蛇信给我瞧瞧。”
遁天子可真舍不得此剑离开手边,但没有办法推却,只好把毒蛇信交给她。
薛飞光接过,凝神向那细棒望去,只见距尖端五寸之处,镌刻得有极细小的蝌蚪文。这等古文,纵是当世大儒,也须加以考证,才能懂得,但薛飞光只瞧了一瞧,便似是已经完全了解,微笑道:“此剑如何会落在道长手中的?”
宇外五雄中的闵凉立刻应声回答,说明当时订过十日之约,在这十天之内,遁天子须得全力帮助裴淳,此剑才真正属于他。
群雄听了闵凉之言,这才恍然明白,要知阴山剑派之人,从来都是反复无情之辈。因此大家都纳闷那遁天子如何肯不惜得罪辛黑姑来帮助裴淳?
薛飞光把剑还给遁天子,郑重地道,“那么还望道长记住此约,帮助我们抵御对方才好。”
遁天子阴阴一笑,道:“这个自然。”心中忖道:“山人纵是毁诺悔约,但有此一剑在手,你们又岂能奈得我何?”
薛飞光用自信的口气说道:“今晚大家不妨开怀畅饮,好好休息一夜。”
灵光大师道:“姑娘岂可如此大意?”
薛飞光道:“诸位若是信得过我,就不必担心,敌方定必等到明日才举事。他们一则要等路七到达,二则为了计出万全,必定使用下战书约好时地对阵交锋的方式对付我们。这番推断对与不对,再等一会就可以知道了。”
群雄一听有理,便都等着瞧她的话灵不灵验,当下传觞飞觥,放怀而饮。
堪堪席散之时,一个高大乞丐奔入厅来,说道:“现有使者求见。”
群雄到此都不能不服气,薛飞光传令带使者进来,乃是朴日升手下一名武士,带来一封书信。
她拆开当众展读,果然是一封战书,约定双方于后日早晨,在宅前空地上列阵交锋,书中声明决不使诡计暗算,可把全部力量调集出战,下面是辛黑姑和朴日升二人具名。
薛飞光向使者挥挥手,道:“知道了,你回去报与贵上,你说我们准时候教。”
那使者转身去了,不久,群雄也酒醉饭饱,各自归寝休息。
薛飞光却和李星桥、裴淳、博勒、淳于靖以及宇外五雄等人聚议于一个上房之内。
李星桥首先问道:“飞光你锦囊中有何妙计?”
博勒也道:“姑娘还是把计划说出来听听的好,某家总是觉得有点不安。”
薛飞光望着裴淳道:“你相信不相信我有本事把对方打垮?”
裴淳道:“我相信,可是凭良心说,这真是使人难以置信之事。”
薛飞光甜甜地一笑,道:“若不是能够办到别人认为办不到的事,何足为奇。”
她起身从一口箱子中取出一个扁形钢盒,说道:“答案就在此处,请大家一瞧便知。”
众人都十分惊讶,凝眸望去,薛飞光把铁盒打开,只见盒内盛放着一柄连鞘短剑,长约二尺,剑身特别宽阔,此剑落在这些行家眼中,顿时知道非是凡品。
李星桥拿起此剑,轻轻出鞘,所有的人登时目为之眩,原来此剑剑身上幻射出千百道光芒,闪烁流转,使人无法迫视。
他啊了一声,道:“此是五异剑之一,名口天幻,原是玄门至宝,不在人间出现已久,飞光你从何处得到?”
薛飞光道:“此剑曾在莫愁湖英雄宴上出现过,胡二麻子凭仗此剑力斗密宗高手,出过一阵风头。”
李星桥微笑道:“你若是想借此剑之力击败敌人,未免过于高估此剑了。”
薛飞光道:“李伯伯是当代宗师的身份,自然是言不轻发,可见得此剑威力到底有限,事实上我也不敢高估此剑的力量,不过此剑却可以使我们找到别的方法。譬如我目下得到此剑,便可以从剑上留下的古文上找出线索,找到其他佚亡已久的五异剑。”
淳于靖道:“原来如此,只不知姑娘是否已经得手,抑是还须加急进行?”
闵淳道:“如果现在才开始找寻其他的五异剑,只怕远水救不得近火。”
裴淳道:“飞光师妹一定已经早有安排,诸位不必过虑。”
薛飞光心中大为受用,忖道:“还是他最信任我的能力,也不枉我为他殚精竭智地算计了一场。”
她微笑道:“诸位所虑甚是,我也只怕时间上赶不及,但也许可以克服这困难。李伯伯,武林中不少人听过五异剑之名,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五剑的名称。能够完全说得出五剑之名的人,您老大概也是极少数人之一了?”
李星桥道:“哈,你竟考起我来啦!不错,这五异剑之名,大凡是武林高手,无不知悉,但谁也不知道是哪五剑,即使是我,也仅知四剑之名,还有一口不知是何名称。连我大哥那等渊博之士,也不晓得。”
众人都大感讶异,裴淳问道:“既然武林中无人得知,又怎会有五异剑之名?何不称为四异剑?”
李星桥道:“这五异剑之名,已流传了许多代,也许当时真有五口宝剑,但佚亡已久,所以其中一口异剑之名,湮没不闻……”
他略略一顿,寻思了片刻,又道:“昔年我和大哥两人,也曾推究这个疑问。经过查访之后,细加推敲,这才知道中土武林在百余年以前,有一段时期也仅闻五异剑之名。其时根本无人说得出任何一口异剑之名,反倒是百余年以来,由于各国有奇能异才之士到中土找寻他们本国的失宝,世人这才渐渐弄明白其中之四的名称。”
博勒道:“某家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些武林轶事,只不知这四口已知道的剑名是什么?”
李星桥道:“其中三口大家都听过了,那便是高丽的毒蛇信,西藏的聚星吸铁和大食国的天幻剑,还有一口较为隐晦,那便是缅甸的鬼见愁。据说此剑外形与常剑最是相同,但一出鞘,寒气侵入,除非是大忠大烈之士,或者已经功行圆满的佛道高德之外,没有人能不被此剑的寒气所慑,因而自甘延颈就戳的。”
宇外五雄中的阮兴啊一举,道:“在下曾经到过缅甸,果真听缅甸的有名武师说过他们数百年有这样的一口奇剑。他们说先辈传闻此剑流落中原,可是他们的前辈也曾到中土暗暗访寻过,竟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裴淳道:“这鬼见愁如此厉害,岂不是一剑在手,天下无敌了?”
第四十四章 用计用情
李星桥笑一笑,说道:“此剑在外邦,果然可以纵横无敌,但在中原,威力不免大为逊色。因为中土武林名家派大凡能够立足不衰的,无一不是内外兼修,因此名家派的高手都须得内功深厚,心志坚毅过人才行,是以虽是碰上这口异剑,最多不过减弱功力而已,决不致于延颈就戳,同时由于每个人的成就和磨炼不同,因而所受的影响也不一样。”
薛飞光道:“这就是了,不然我们只须找到那口鬼见愁,便不怕辛姐姐和朴日升啦!”
淳于靖问道:“姑娘敢是已查明这鬼见愁下落?还有我记得此剑原本落在辛姑娘手中,何以被你取来?”
薛飞光笑一笑,道:“这是一个大大的秘密,我们都得感谢南奸商公直,此剑是商公直还在辛姐姐手下效力之时,暗使奸计,指使一个武林好手,盗走此剑,然后由他埋藏起来,又杀死了盗剑之人。”
话犹未毕,裴淳不禁茫然道:“商大哥为何要这样做?”
薛飞光道:“他算计此剑乃是武林重宝,因此不惜使用许多手段,把此剑据为己有,以便万一碰上危难,便可用此宝换回性命。”
众人恍然而悟。淳于靖摇头道:“此人不愧外号南奸,真是奸诈无比,老谋深算之极,连辛姑娘也被他愚弄于不知不觉之中。”
薛飞光道:“我得到樊师父的通知,有一天便到大路上等候,果然碰见商公直,问他是不是正在找我。商公直此时不得不深信樊老师真有先知之能,大为震恐。因为樊老师与他有仇,而他的行动完全瞒不过樊老师,迟早会落在樊老师手中,这正是他一路访寻我的缘故,因为他想托我化解这一段冤仇。”
她自开始到现在为止,所说的话,都十分出奇,只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裴淳问道:“樊前辈可肯化解此仇?”
薛飞光道:“樊老师那一日通知我说,商公直本来死期已届,但他突然改邪归正,决定用他的智谋对付元廷,因而重现生机。樊老师说他不能逆天行事,所以只好打消了杀他之心。
但却要他献出一宗宝物赎命。商公直当时献出的赎命之宝,正是此剑。后来樊老师见了,识得剑上刻着的古文,便想出主意……”
她的大眼睛落在普奇面上,歉然一笑,又道:“商公直对付元廷的话,定必使普奇兄不安。可是普奇兄乃是当今英杰之士,胸襟豁达,当知此是各为其主之事,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普奇点点头,道:“自当如此。”
薛飞光又道:“我蒙樊老师指点之后,好不容易赶上札特大师,瞧过他取走的‘聚星吸铁’上的古文,更加上刚才毒蛇信上的古文,已经大致明白了,但还须得到那口鬼见愁,方可高枕无忧。”
李星桥道:“怎生高枕无忧法?”
薛飞光道:“李伯伯如不怪罪,我便暂时不泄漏天机。”
李星桥笑道:“如此也很有趣,好吧!你几时动身去找那口鬼见愁?”
薛飞光道:“现在就去,只须裴淳师兄和我一道去就行啦!如若一切顺利,明日中午以前可以回来。”
裴淳喜道:“幸好对方约定的时间在后日早晨,我们抽空走一趟正好。”
闵淳道:“但对方若知你们二人离开,势必要大为犯疑,说不定提前举事。”
薛飞光道:“这一点不可不防,但眼下却真的无法可想。”
淳于靖奋然道:“不要紧,你们尽管走……”
他望了李星桥一眼,又道:“只要老前辈肯委屈一下,谅敌人不敢不守后日之约。”
李星桥讶道:“你要我如何委屈法?”
淳于靖道:“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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