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
他也不隐瞒,坦白地道:“我不是不怕死,但我落在敌人手中,你不弄断绳子我也活不了多久,所以我才不在乎!”
黑衣女子道:“那么你为什么要骗我割断绳子?刚才为什么生气?”
裴淳道:“我想瞧瞧谁能在这等峭壁上下自如,至于我愤怒的缘故,不说也罢!”
黑衣女子坚持的道:“不行,你非说不可!”
裴淳反而感到好笑,道:“我不肯说,你有什么法子?你最了不起就是把我弄死,可是我已抱定必死之心,姑娘岂能奈我何!”
黑衣女子冷笑道:“你错了,这话对别人说才有用,碰到我却不行!”
裴淳耸耸肩,懒得跟她争论。她怒声道:“好,你真的不说?”裴淳移目望住晴碧长空,不理不睬。只听她狠狠道:“那就走着瞧好了。”
裴淳从她的声音之中,听出她极是气恼,忍不住“嗤”地笑了一声,黑衣女子气得一巴掌掴在他的面颊上,清脆响亮,裴淳耸耸肩,说道:“虽说是好男不与女斗,但我若不是双手被铐,你别想打得着我!”
黑衣女子迅快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寒气森森,晶莹夺目,“呛”的一声削在那副钢铐上。裴淳道:“姑娘只好白费心机罢了……”
黑衣女子眼见钢铐秋毫无损,怔了一怔,道:“这是何物制成的手铐?”
裴淳道:“我也不晓得,只知道唯有五异剑才能毁损此铐!”
黑衣女子沉吟道:“五异剑……这五异剑二百年来未曾在江湖出现过……”
裴淳道:“那也不然,前几日在下就亲眼见过其中之一的‘毒蛇信’,果然十分厉害!”
黑衣女子道:“现下在谁人手中?待我去借来一用!”
裴淳道:“一来那地方不易找到,二来人家怎肯借给你?三来你纵是借得到也没有用处,在下不须多久就支持不住而跌落壑底……”
黑衣女子冷冷道:“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你现在想死也办不到……”
裴淳没有做声,黑衣女子道:“你可是不信?”
裴淳微微一笑,道:“我没有说啊!”
她道:“你口里不说,但心中是这么想,对不对?”
裴淳道:“你这样迫我,我只好承认啦!”
黑衣女子默默地注视他一会,才道:“你这人很奇怪……”
裴淳心想:“你自己才奇怪不过,却来说我……”他为人忠厚老实,这话只藏在心中。
他也想借她的力量把病僧他们救出绝地,所以把地点告诉了她。这时,绝壑之下已听不到褚扬的笑声,想必放弃了在下面营救之想。
悬崖上的金笛书生彭逸十分警惕地戒备,他晓得褚、李二人决不罢休,却不晓得是什么缘故至今还不见他们出现。他算算时间,又弄了一壶茶水吊下去给裴淳喝。他俯首下望,只见裴淳背脊贴靠在石壁上,似是十分疲累乏力,心中不禁泛起爱莫能助之感,待得他喝完水,彭逸问道:“裴淳,你还能支持多久?”
裴淳道:“我自家也不晓得。”
魏道:“劝你还是暂时屈服的好,若是白白死了,岂不冤枉?”
裴淳道:“彭大哥别劝我了!”声音十分坚决,彭逸暗感羞愧,便不做声。
看看又是一日将尽,褚扬和李不净二人忽然出现。彭逸笑道:“兄弟候驾甚久……”
李不净喝道:“褚施主和贫道细细商量过,现在只要彭兄回答一句话……”褚扬现身之后就不住地发出笑声,时高时低。
彭逸道:“两位商量的什么兄弟早已知道,札特大师已有指示,恕兄弟不能遵命!”
褚、李二人微微一怔,彭逸又道:“兄弟还是说清楚一些的好,两位可是商量定倘若我不肯放裴淳上来,两位就合力把兄弟推落悬崖?”
褚、李二人都不做声,显是被他猜中。彭逸接着道:“这原是没有法子中的法子,反正救不了裴淳,便须找个人陪他同赴黄泉,对也不对?不过,两位却没有想到札特大师早已有了安排,他嘱咐兄弟说,倘若两位当真下了决心,便网开一面,予裴淳一条活命之路!”
那两人都说不出话,褚扬笑声不知不觉中停住,问道:“什么路?”
彭逸道:“札特大师说:只要两位答应为朴国舅效力,便放裴淳逃生!”
褚、李二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彭逸道:“两位如若不想裴淳英年夭折,寄望他有一番作为的话,那就委屈一下自己,札特大师又说:朴国舅最是礼贤下士,两位德高望重,若肯加盟,朴国舅的礼敬不消说得,而两位也从此富贵双全……”
李不净喝道:“住口!”
褚扬也道:“亏你敢说这等话,咱们岂是贪图富贵之辈……”
彭逸说道:“既是如此,两位就请吧,不必苦苦迫得兄弟杀死裴淳!”
褚扬打个哈哈,笑声中却含有怒意,他道:“裴老弟纵是铁打的人,也捱不下去,迟早都活不成了,咱们哪能让你逃出此地,李道长,咱们上啊!”
李不净掣出长剑,冷冷道:“好,咱们上!”
彭逸摇手道:“别急,两位瞧了一样物事就晓得啦!”
李、褚二人半信半疑的凝身不动,只见彭逸一脚把水壶踢起直飞过来,褚扬一手抓住,彭逸道:“你们嗅一嗅壶中气味!”
他们嗅过之后,褚扬道:“好像是上好人参的味道?”
李不净点头道:“不错,是人参!”
彭逸道:“裴淳这两日若果不是饮用了参茶,早就不支跌落无底绝壑了!”
褚扬道:“彭兄既是暗中维护,何不索性放他上来?”
彭逸道:“这是两件事,老实说,兄弟也很敬重爱惜裴淳,才暗中助他!”
忽然间一朵红云自天而降,落地现身,却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大喇嘛,紧接着金元山也迅即奔到,停在札特右侧数尺之处。
褚扬发出洪亮震耳的笑声,道:“彭逸你说了这许多话,敢情是缓兵之计……”
李不净哼了一声,道:“这等阴险狠毒贼子,咱们不必客气留情……”长剑一挥,便向彭逸攻去。这李不净多年来闯荡江湖,极是老练。一看这等情势,已晓得若是容得他们开口说话,势必陷入进退维谷之局,唯有立刻抢攻,还可以迫得彭逸在措不及防之下,一时不敢作主斩断绳索,这样裴淳暂时还可活命,而自己与褚扬也有出手的机会。
此举无异于赌博,而以裴淳性命为注码。这等机智决断在常人来说,乃是万万办不到之事。札特大喇嘛一见便即明白他的用心,也禁不住喝一声采,大袖一拂,发出一股无形劲气,疾向李不净背后卷去。
褚扬笑声蓦地高亢入云,肥厚的手掌轻轻一拍,掌力猝发,把札特的袖风拍歪,李不净剑势如虹,电射彭逸,彭逸果然不敢妄自斩断绳索,急急挥笛招架,李不净剑光到处,登时把他卷住,再也不能抽空斩断绳索。
金元山大喝道:“你们当真不顾裴淳性命?”话犹未毕,九州笑星褚扬掌力劈空击到,地上砂飞石走,显示出功力极是深厚精纯。
札特大师晓得金元山单凭武功的话,无法抵挡得住这位武林奇士一击之势,当即使出“金刚密手”神功,一掌拍去。
两人极深厚威猛的内力碰撞之际,发出“轰”的一声,褚扬发觉敌人内力之中另有一股阴柔潜力破空而入,当胸袭到,心想密宗的金刚密手果然不同凡响,脚下迅疾走踏一个八角圈子,踏步之际,双掌连环拍出。霎时间不但完全封住了敌人阴柔力道,还乘间施以反击,连续攻出四五掌之多。
第十五章 出生入死
札特一面拂袖抵御,一面说道:“好掌法!纵是令师千里独行姜密老施主亲自施展,只怕也强不过褚老师……”话声中只见褚扬双掌齐出,身形已踏到八角圈子最靠近札特的一角上,两人相距只有六尺。他双掌推出之时,好像推动一件极重之物,借着走踏八角圈子之势借力推出一般,口中笑声变得十分怪异。
札特双袖一齐垂下,劲风吹拂得他一身红袍贴体飘拂,飒飒作响,指顾间身上红袍都快要被劲烈风力吹裂,他蓦地弯低腰身,光秃巨大的头颅迎对着褚扬双掌击来之路。
“轰”的一声大响过处,褚扬只震得立不稳,顺着八角圈子迅疾地连转两匝,这才卸掉反震之力。
金元山只瞧得心惊胆战,暗想:“这个爱笑的胖子敢情武功真高,刚才双手推出一大团力道,这团力道乃是汇聚了敌我双方的力量,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滚越快,趁势击出,势道之凶猛威重,自是不消说得。札特大师的‘金刚密手’何等高明,也不敢使用,而迫得施展出‘天龙顶’的功夫抵御,若是换了自己,非得当场被这团滚球般的力道撞死不可。”
他又见到褚扬疾迅走踏八角圈子,心想第二次出击之势定然更加难当,胸中毒念一生,张口喷出一道火柱,长达七八尺,直取褚扬,同时之间,十只手指弹出百数十点火星,向悬崖边缘激射而去。
褚扬已运足功力,这一刻一举手间就击散了那道火柱,可是那百数十火星落在悬崖边缘,其中有几点碰到那根绳索,登时烧断。
李不净大喝道:“好恶毒的妖孽,褚兄瞧见他的手段没有!”褚扬自然见到绳子中断,另一截已掉落悬崖之下,这时一言不发,突然间踏到离金元山最近之处,双掌一齐推去。
这一击是他平生功力所聚,札特大袖一扬,使出金刚密手,他若是乘机攻袭褚扬,褚扬定须立毙当场,但金元山也难幸免,因此,这位大喇嘛只好截击褚扬发出的掌力,他这一掌把褚扬的力道击散了一半,但金元山仍然接不住剩下一半的力道,蹬蹬蹬连退七八步,面色焦黄,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褚扬继续作八角形方位游走,他师门擅长蝠行之术,举世无双,是以速度特快而又是平稳自然,札特大喇嘛一连攻了五招之多,却感到招招内力都滑人那八角圈子之内,竟伤他不得,不禁暗暗惕凛,运足全力出手抢攻,不敢失去主动之势。
其实褚扬已被他迫得脚步阻滞,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心中一面寻思制敌取胜之法,一面暗惊对方的金刚密手果是威力极大,世所罕见!
那一边的李不净全力施展崆峒剑法,剑光犹如一张天幕般罩住金笛书生彭逸的身形,崆峒剑法号称为武林第一剑法,果然声势不凡,金笛书生彭逸从开始时就一味招架,至此已堪堪抵御不住,李不净气势越盛,蓦地使出“竹影扫尘”连环三招,这三招虚多实少,但威力无与伦比,眼看那金笛书生彭逸定必抵挡不住。
这一招“竹影扫尘”乃是崆峒派剑法精华所聚,三招之内虚多于实,虚招犹如竹影,只是假扫幻拂,本来就没有真物。实招犹如轻尘,极是灵空细腻的攻向人随身上,仿佛尘埃沾地,难寻影踪。
金笛书生彭逸手中金笛飘洒出数十点光芒,但仍然抵御不住李不净这三招绝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彭逸突然间从千难百难之中发出一招奇异手法,人随笛走,瞬息间从剑幕中冲出圈外。
李不净倏地压剑不发,冷冷道:“彭兄原来是出身少林,只不知艺出哪一位大师座下?”
彭逸摇头道:“李道长猜错了,在下从未在少林寺学过武功。”
李不净见他眼中掩藏不住惊惶之色,心中已有计较,淡淡道:“贫道也许是猜错了,这一招‘仙丹度厄’不一定只有少林寺之人才会施展……”话声中脚下迅快移动,抄截住彭逸退路,这时方面色一沉,喝道:“且再接贫道三剑……”剑光起处,又是崆峒绝学“竹影扫尘”连环三招。
但见剑光展布如幕,再度笼罩住彭逸身形。彭逸自知无法抵挡,又使出那一招“仙丹度厄”,人随笛走,轻轻易易就冲出圈外。
札特大喇嘛百忙中发出一记“金刚密手”,掌力如山呼啸,袭向两丈外的李不净,彭逸得此外力相助,迅即退到山坡上,札特大喇嘛双手齐出,连劈数掌,阻止李不净及褚扬二人,金元山会得他的意思,转身与彭逸联袂离开,札特估计他们走远,这才旋身拔空退飞数丈,口中发出一声长啸,霎忽间啸声已走出老远。
李、褚二人自知追赶不上,都愣愣地呆立当地,过了一阵,褚扬长叹一声,道:“李道长,咱们既不能阻止敌人加害裴兄弟,又无能为他复仇,起码要为他收拾尸骨,隆重礼葬!”
李不净黯然道:“好!贫道现下才深信这位裴少侠真是仁心侠骨之士,以前都怪错了他……”他们懒洋洋地转身向落山荒径走去。高茂的山草把他们两人身形掩没,正走之间,褚扬突然拉住李不净,举手向右上方的斜坡指一下,李不净转眼望去,只见一个人迅快跃落坡间,陡然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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