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
辛黑姑道:“我这次踏入江湖,走遍了天下,只是为了两个心愿。”她忽然说到别的地方,但却十分引人入胜。朴日升暂时忍住心中忿怒,听她再说下去。
辛黑姑又道:“第一心愿,那就是要天下武林人物都俯首称丧,听命于我。”
朴日升道:“姑娘这个心愿办得到办不到,姑且不论,但这等志气怀抱,却使人十分敬佩。第二个心愿呢?”
辛黑姑傲声一笑,道:“第二个心愿你就更加要佩服啦!”
谁也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比得上统御天下武林这一宗,而她的口气却表示出比统御天下武林还要令人震动,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心愿,连朴日升也掩饰不住惊讶之色,拱手道:“朴某愿闻高论。”
辛黑姑道:“那就是要把天下武林中武功智谋都最出色的五个人收服,充任本姑娘的仆从,事事唯命是从,纵是违背他性格教养之事,我如下令,也不敢不立刻去做!”
朴日升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道:“姑娘说得对,这个心愿果真比第一个更使某家佩服。”
裴淳摇头大声说道:“这个心愿姑娘决计办不到!”
辛黑姑也不生气,淡淡道:“何以见得呢?”
裴淳道:“你或者有法子收服天下最出色的五个人物,但要他们做出违背本性之事,那就行不通了。”
辛黑姑道:“我用不着在口头上跟你争辩,信与不信,暂时由你,但将来你就不能不信。”
朴日升道:“别的不说,单说姑娘想得出这种古怪奇妙的心愿,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只不知姑娘着手实行了没有?”
辛黑姑道:“当然着手实行啦,光说不行,有何趣味,你说是也不是!”
古奇大喇嘛插口道:“姑娘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但关于五个武功才智最杰出的人,姑娘心中可曾选定了?若然选定,能不能公布出来?洒家深信此事在场之人都十分渴欲知道。”
辛黑姑缓缓扫瞥全场,果然见到人人都凝神聆听,大有恐怕漏听之意,当下颔首道:
“好!你们仔细听着,这五个人必须武功都比我强才能入选……”
薛飞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她道:“辛姐姐这话怕是讲错了?”
辛黑姑道:“没错,没错,还有一件就是年纪不得超过五十岁,那就是说这五个人不是跟家慈同时之人,免得其中有些人亲自尝过家慈的手段,因而不敢抗拒!”
这话说得自傲自信之极,但她目下己制服了不少高手,并非凭空乱说之辈,所以没有人在心中嘲笑,而只有佩服她志气高傲。
她又道:“这两个条件决不能通融,所以南奸商公直虽是智计过人,冠绝当代,但他武功比不上我,所以他不能入选。”南奸之名天下皆知,因此众人都觉得这譬喻甚是恰当。辛黑姑又道:“这五个当今武林前五名的高手眼下便有两人,一是朴日升……”
众人一阵骚乱,发出喧哗之声。要知朴日升身份尊贵,麾下高手如云,虽然他本身有资格列入武林前五名之内,但辛黑姑怎能把朴日升选为她手下奴仆之列?喧哗中夹杂有不少喝骂之声,朴日升手下之人群情汹汹,大有涌上来群殴之意。
穷家帮百余人声息寂然,这可不是他们不惊讶,而是淳于靖曾经下令不准他们做声。
朴日升却感到受用,因为辛黑姑第一个就提到他,不觉微微而笑。他手下之人见他如此,登时自动恢复秩序,都想国舅爷自然不会被她收服,何必骚动叫闹。
辛黑姑等到全场肃静之后,才道:“第二个就是裴淳了。”这一回倒没有人愤愤不平,淳于靖以及薛飞光等人反而暗暗忧虑,觉得裴淳被她选上,实在是他的不幸。那朴日升武功不必说了,但本身才智过人,势力强大,已有足够对付辛黑姑的力量。但裴淳忠厚老实,各种条件都远比不上朴日升,所以他们大大地替他担忧。
札特、古奇等一听自己不入选,大感面上无光。札特还不怎样,古奇却勃然变色,极是气恼。
裴淳淡然一笑,道:“辛黑姑选中了在下,实是使人惊异不过。”
辛黑姑道:“为什么?”
裴淳道:“一则在下武功及不上姑娘,二则在下决计不做违反本性之事!”
古奇喇嘛接口道:“这话有点道理,洒家瞧他的武功强不过辛姑娘,若不是他自家说的,洒家倒要出手代姑娘试一试。”
辛黑姑冷冷道:“不要脸,谁让你试的?”古奇一怔,无言可答,当着这么多的人,简直无法下台,他虽是很愿意跟她动手,但这句话答不上来,反而不便出手。
权军师大声道:“古奇大师真意非是为姑娘效劳,只是觉得裴淳不配与国舅爷相提并论。”这话说得极是雄辩,人人都暗暗佩煅他的心机和口才。
薛飞光格格娇笑道:“妙极了,权军师竟是当众承认,朴国舅能当上辛姐姐的奴仆,是十分光荣之事,居然不让别人相提并论,当真好笑得紧。”
朴日升深知薛飞光能言善辩,立即插口道:“权军师不必跟她多说。”
古奇喇嘛趁机洪声说道:“辛姑娘未免自视太高了,其实此地赢得辛姑娘之人不在少数,但你只举出两人,倒教洒家甚觉不服!”
辛黑姑道:“你不服气么?那不行,我非教你服气不可!”
古奇晓得她身法如电,老早就运功戒备,但外表上却假装大意的样子,仰天笑道:“那么姑娘便指教洒家几手,好教洒家心服……”话声未歇,辛黑姑果然已越过三丈远的草地,像一阵轻姻似的到了他面前。古奇右掌向外一推,狂飙起处,辛黑姑已退回原位。
这两人一个显示出绝世轻功,另一个掌力奇强,使得众人瞠目诧顾,无不大感骇然。古奇继续大笑道:“姑娘单以轻功恐怕不易制服天下高手。”
辛黑姑道:“笑话,我老实告诉你,我在这几个人当中随便挑出一个,就够你手忙脚乱的了!”
她说的是商公直、胡二麻子、褚扬、李不净等人,这话不但在场之人都不相信,连商公直他们也大感尴尬和心惊,生怕她当真叫他们出手。
古奇仰天大笑,懒得答话。辛黑姑道:“好!你不相信就试试看,你挑哪一个!”
古奇想也不想,道:“那就请胡施主指教。”
辛黑姑道:“好!就是他。”
胡二麻子心中大惊,暗想古奇喇嘛不是没有跟我动过手,明明被我用天幻剑杀得只有招架之力,怎的开口就选上我。可知他经过这一阵时间寻思之后,已有了制胜之法。想到此处,不禁打个寒噤。
旁人想法也跟胡二麻子一样,商公直故意试探道:“大师选上胡兄实是不智之举,你们刚才动手的情形,有目共睹。”
古奇道:“洒家不妨老胡施主手中虽有五异剑之一,可是洒家拼着受点皮肉之伤,定可取胜!”他虽然不曾说出击毙对方的话,但人人皆知取胜这话便是击毙。
胡二麻子出了一身冷汗,裴淳看不惯这等不平之事,大声道:“辛姑娘岂可拿别人性命开玩笑?”
辛黑姑不理他,径自向古奇说道:“这一场架是打定了,但你且等一等,我还要临时传授他几招秘传心法……”
古奇道:“洒家一定耐心等候。”心想这武功之道不比别的玩意儿,哪里能够如此速成。
辛黑姑挥手道:“你们快去布置一下!”商公直等人转身向西首的树林奔去,胡二麻子亦在其中,古奇也不阻止,心想胡二麻子若是趁机逃走,便等如自行认输了。
那几个人奔入树林之后,眨眼间弄了一幅高约一丈,长达六丈的布幔,挂在树林外面,把全场之人的目光都隔断了,瞧不见林内动静。
辛黑姑转身欲去,朴日升道:“姑娘不定一去不回,某家甚愿得睹姑娘芳容!”她一直用黑布遮面,样貌如何无人得悉。
辛黑姑呸一声,道:“我一去不回?你真是见鬼了!好!我就让你瞧个明白,省得你们胡思乱想。”说罢,举手揭开黑布。
众人眼中一亮,但见她长得杏眼桃腮,眉目如画,极是美丽动人。若是她早点露相,众人对她的敌意决不会如此强烈。朴日升怔一怔,道:“想不到姑娘长得如此美丽。”
裴淳大声道:“不对,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朴日升讶道:“真的?你亲眼见过?”
裴淳道:“当然是亲眼所见,以前她长得……长得……”他本想说很丑两个字,可是想到这话未免太伤辛黑姑之心,所以老说不出口。
辛黑姑领会他的好意,微微一笑,道:“我以前很难看,对不对?但俗语有道是‘女大十八变’,我以前很丑,现在已变得好看,这也不是稀奇之事。”
裴淳虽是没法子驳她,但心中大不以为然,连连摇头。辛黑姑挂上面幕忽又取下,众人见了她的面孔,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她这时已变得又黑又丑。裴淳却大喜道:“对了,正是这等模样。”
她放声笑道:“笨蛋,我这副面具是真是假,你瞧得出来么?”
裴淳一愣,道:“对啊,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道:“你喜欢哪一张面孔?”
裴淳老老实实道:“当然是刚才好看的样子!”
她道:“使得!”面幕挂上,随即又取下来。
众人瞧时,不禁又吃一惊,原来这回又变了样子,美是美了,但骚媚淫荡之极,跟第一次的美貌全然不同。
辛黑姑环视全场一眼,荡意撩人,风情万种,只看得众人全都呆了。她格格媚笑道:
“裴淳,我好看么?”
裴淳一本正经的道:“不好看。”
辛黑姑道:“胡说,你说的不是真话!”
裴淳道:“大嫂不信的话,那也没有法子。”
他不知不觉地改口叫她“大嫂”,别的人不曾觉察,但辛黑姑以至薛飞光、朴日升等都听得清楚,也明白他这个老实人敢情是直觉地感到她已是少妇风情,所以无意中改了称呼。
辛黑姑大喜,心想原来他是讨厌我嫁了人,我还是闺女的话,他就喜欢,可见他对我大有情意。
当即又换回第一次的面貌,盈盈笑道:“好啦,我得去指点胡二麻子的武功了,大和尚小心准备。”
古奇道:“洒家一定恭候。”
她隐入布幔之后,众人议论纷纷,话题都集中在她面貌之上。朴日升道:“裴兄,你认为她哪一副面目才是真的?”
裴淳道:“在下不知道。”
朴日升道:“某家也无从猜测,她若是用药物化妆易容,决计不能这么迅快。若是戴上人皮面具,便应该有点表情呆滞死板。”话声微微一顿,接着轻叹一声,道:“只不知世上有没有人驾驭得住她,娶她为妻?”
裴淳心想娶她为妻的话,定必十分头痛。试想她面貌,变来变去,谁知道她还能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哪一日回到闺房之中时,忽然见到一个陌生女子,岂不是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正想得有趣之时,朴日升靠近他,轻声道:“裴兄可是曾想娶了她的话,便等如娶了无数妻子一般,心里一高兴就可以叫她变成另一个人,当真有趣得很,哈!哈!”
裴淳不觉失笑,暗想我正为了她会变而头痛,他却说这样才有趣,可见得世上之人想法很多不同。札特大师低声说道:“国舅爷千万提防,洒家修过几日慧眼功夫,瞧出此女练得有邪门勾魂功夫,只要是男人都很容易迷上了她。”
朴日升矍然一震,道:“是么?无怪本人大失常态。”他到底是一代雄才之士,轻轻几句话就猛然省悟。
忽听胡二麻子的声音大喝道:“古奇大师准备好了没有?”
古奇喇嘛心头一震,应道:“洒家恭候多时!”心中想到:“他居然不曾逃走,可见得必有所恃,我切切不可大意才行。”
转眼间布幔一动,一个人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根细长木棒,大踏步走过草地,站在古奇面前。
告天子不禁站了起来,原来他认出那根细长木棒就是五异剑中的“毒蛇信”,阴山派若是得到此剑,就可以横行天下,所以他十分震动。
古奇也是识货之人,心中一凛,暗忖他换了兵器,果然另有取胜之道,无怪胆敢出战。
当下道:“胡施主请动手。”
胡二麻子道:“在下若不先行把这件宝物的奥妙显露,只怕大师输得不服。”他举起手中五尺的细棒,突然间棒尖射出一条比钢丝大不了多少的锋刃,长度也是五尺左右。
这便是此剑称为“毒蛇信”的缘故了,胡二麻子一按枢纽,剑锋又缩回棒内,剑锋收放之间,无声无息。
告天子忍不住奔入场内,道:“五异剑乃是天下之重宝,兄弟闻名已久,甚望胡兄借给兄弟瞧瞧。”
胡二麻子摇头道:“不行,此剑若是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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