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归舟+番外2则by林寒烟卿






宋尘道谢坐下,先报了姓名。这人笑道:“莫非是朝廷的那位宋大人?宋大人才华出校以缬卸牛幌氲奖救烁映鲂不凡。” 

宋尘道:“公子太客气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这人道:“宋兄说的对,你我都不要客气。我叫任听雨,去京城探亲。路过此地,听说神女山奇秀,动了游兴。” 



两个人正在攀谈,寒青已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淡灰色的衣袍,手里拿著宋尘那枝碧绿的竹条。看见宋尘,微微笑了一下。阳光自竹林的缝隙洒下来,映的他年轻的面孔仿佛在闪光。 

漆黑的眸子宝石一样晶亮,上面蒙著一层泪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眼里带著惹人心疼的湿意。 



宋尘站起来去迎他,开心道:“你故意让我赢也不用走得这麽慢。”给他介绍和任听雨认识。 

三个人重新见过礼後坐下。彼此年纪相仿,很快便熟悉起来。任听雨道:“难得遇到两位兄台,就留下一起吃了饭再走。” 

虽然在山上,这餐饭却不简陋。松鼠鳜鱼,鱼子酱,东坡肉,京城全记的薄饼。菜虽没什麽稀奇,样样都像是在当地吃到的一样地道。 

寒青与宋尘自幼的生活也算得上富贵了,也大感意外。寒青暗自打量上菜的那些仆人,脚步沉稳,动作敏捷。在心里盘算任听雨的身份,却与江湖中的名门子弟全都对不上。 



任听雨席间道:“我有两件薄礼送给寒兄,还望不要嫌弃。” 

寒青大方道:“多谢任兄,怎麽会嫌弃。”他本来也不是推让来去的俗人,随口便答应了。 

任听雨自袖子里拿出一只细小精致的玉瓶,瓶身通透碧绿,已经是无价之宝。任听雨将瓶塞拔掉,倒出一枚丹丸在手上递给寒青。他的手指雪白趁著这枚暗红的丹丸,宋尘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寒青微皱了下眉,接了过来。碰到任听雨的手指,觉十分冰冷。宋尘道:“任兄,这是?” 

任听雨道:“我家世代有人行医,因此我也学了些皮毛。寒兄眉心有些青色,想必染了些疾病。这粒丹丸是我父亲所制,虽不敢称包治天下之病,对寒兄却正是对症。” 



寒青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被说中心事,怔了一怔。宋尘听说他病了,隐约已觉得未必是真。他和寒青终日相守,自然不会连寒青生没生病都不知道。看寒青脸色,却是被说中了的模样。他本来聪明无比,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许多事情。握住寒青的手已全是冷汗。 



寒青早已绝望了,把生死看的很开。然而他再豁达,听到自己有生的消息也是惊喜的。何况他与宋尘来游神女山是忽然兴起,不会是别人的陷阱。任听雨这样身份的人尚且对这丹丸这样看重珍藏,也可看出这粒药的珍贵不凡。 

宋尘想明白这些幷不比他慢,看寒青还在震惊之中。忙倒了一杯茶水,喂寒青把那丹丸咽了下去。 



寒青很快就感到胸腹间一阵火热。急忙盘膝坐下,运转内息方便药力加速在经脉间游走。 

宋尘守在他身边,担忧的看著寒青。看见寒青皱眉,仿佛自己也在和他一起忍耐痛楚,感受到真实的疼痛。 

寒青的脸色渐渐转青,随即又开始转白。宋尘看的心惊,连任听雨叫自己也听不见。等到寒青的脸色转红,嘴角开始流出血丝,宋尘也站立不住。他不敢碰寒青,咬紧牙看著心爱的人被折磨。 



任听雨叹了口气,轻轻拂过宋尘的睡穴。伸手按在他背心的大穴上。寒青有他帮忙,事半功倍。淤塞的经脉很快被重新打通,接连吐出几口黑血。 

寒青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任听雨道:“任兄救命之恩,寒青永不敢忘!任兄若……” 

任听雨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微笑道:“相遇便是有缘,这药我留了十几年,早就想送人了。若不是彻底没了这东西,我知道自己一定不肯潜心研究医药。其实是寒兄帮了我。” 



寒青听他说的有趣,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客气,任兄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无论什麽时候,只要任兄需要我,只管吩咐一声。寒青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他先把宋尘抱在怀里,才从地下站了起来。任听雨看他对宋尘这样细致体贴,心里似乎有些微的动荡。问道:“寒兄爲何会中离魂这种奇毒,不知肯否将原委相告。” 



寒青点了点头,他幷不觉得自己与宋尘的关系有何不妥。大方的说了,但也幷不详细,只说了些大概之处。 

任听雨感慨道:“真是奇缘,寒兄爲了心爱的人竟肯不顾性命,真是生具至情至性。” 

寒青摇了摇头道:“与其一生被困岛上,不如畅快的活几个月。纵然没有宋尘,我也会这样选。” 

任听雨心道:你怕宋尘难过,所以说的和他没半点联系。可若是真没有宋尘,你又何需做这种选择。 



他也不再问这些,又取出一个小小刚制圆筒交给寒青:“我这就要走了,你收著这个。将来还想见我这个朋友,或者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拉开下面的圆环,点燃引綫。” 





8…14 



寒青死里逃生,远远看著任听雨一行人连背影都消失了,仍然觉得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宋尘蹙著眉头在他怀里,就算睡了都不安心。 

寒青解开他的穴道,宋尘迷糊著睁开眼睛。等他看清楚寒青之後,抱紧了寒青,一句话也不说。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深深的凝望。 

不需要询问,也不需要回答,你做的一切我都明白是爲了什麽。宋尘看累了,才合上眼睛,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寒青抱著他,听清风吹过竹林。 

心意相通的爱人,崭新的生命,明媚的春光,还有什麽比现在更惬意?! 



出来游玩是宋尘的提议,寒青本来还担心他耽误皇帝的交代,勉强答应。现在有了这番奇遇,两个人都仿佛重获新生,纵情山水,逍遥度日。直到最後两天,才和大队会齐。 

寒青扮作宋尘的私人随从,看宋尘礼数周到琐碎的接这位安平公主。公主温和有礼,小小年纪已经气度雍容,难怪皇帝这样看重。 

宋尘心有所属,公主再好也觉得和自己无关。寒青听他提了皇帝的意思,那时还想路上劝他答应,只是迟迟没有开口。如今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自然再也不会把宋尘让给别人。他与宋尘两心相映,毫无怀疑猜忌。两个人都大方赞美公主出色。 



回程因爲要护送公主,比来时还要漫长。好在两个人都心头无事一身轻,也不介意多花费些时日。宋尘路上和寒青商量在西域的生活,怎麽与陈之联系和姑姑通消息报平安等等。仿佛两个人已经一起坐在戈壁上看大漠孤烟。 



公主虽然年幼,却极聪慧,看兄长派了这个年轻俊俏的官员来迎接自己,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对宋尘亦十分满意,常常召宋尘来帐中休息闲聊。然而这个年青人的心思幷不在驸马的位子上,对公主的绝色容貌也没有格外注意。 

安平公主著意在他面前展露才华,虽然能得到宋尘的衷心称赞,却始终得不到宋尘的倾慕。抛却公主的尊贵身份,少女的好胜心也受到了伤害。 



转眼离京城只有三日路,公主说天气渐渐热了不舒服,把三日改成七日,大队人马在京城外的行宫驻扎下来。 

这一日安平公主邀宋尘一起去赏莲,寒青独自去行宫外游玩去了。 

莲叶碧绿,莲花白中微粉,露珠在荷叶间滚荡来去,的确是美景。莲花池中有一朵罕见的幷蒂莲,依依而开。宋尘想起寒青,露出笑意。 



安平公主柔声道:“宋大人真是个温柔的人,肯爲草木动容。” 

宋尘恭敬道:“公主兰心蕙质,微臣不过附庸风雅。” 

安平公主道:“宋大人,不知爲什麽你总对安平这样客气。我虽是当朝的公主,心底却只期盼作个平常人。你我年龄相近,何必定要如此生疏。” 

宋尘道:“公主金尊玉贵,如此说法,真微臣惶恐。” 

安平公主叹道:“宋尘,你总是不肯和我好好说话,也罢,那你就告诉我说爲什麽看见这幷蒂莲便开怀一笑。平时人家想看你笑可真是难上加难。” 



这句话已经说得十分小女儿气了,宋尘心中一凛。面上平淡答道:“臣是感慨造物的鬼斧神工。” 

安平公主道:“天上比翼鸟,人间幷蒂莲。人生在世若能寻到自己心爱之人,相伴相守,实在是再幸运也没有的事情。所以上天开出这样的花来提醒世人。” 

宋尘道:“公主睿智,微臣难所能及。” 

安平公主长叹了口气:“宋尘,你在和我装糊涂。” 

宋尘道:“臣愚鲁,有负公主厚望。” 

安平公主道:“罢了,你退下吧,我也有些累了。” 



宋尘礼数周到的送公主回住处,等独自一人了,才露出欢快的神色。 

他毕竟只是二十岁的少年,纵然这一年里学会了官场的客套与应酬,终究压抑不了少年的天性。 

好不容易等到寒青回来,拉著寒青去了莲池。宦官宫女们都去侍侯公主,其他人不敢乱走。转折的回廊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宋尘和寒青坐在池边的石椅上,宋尘出神道:“寒青,你说这两只莲花多幸福。他们相伴著出生,相伴著成长,相伴著展露风华,将来还会相伴著在世间消失。” 

寒青点头道:“他们永远都不寂寞。” 

站起来抱住宋尘,在莲池上方飞掠了过去。这莲池十分开阔,从这边走到那边,也需要两盏茶的工夫。寒青带著宋尘在莲叶上轻踏而行。宋尘不会轻功,却和他有默契。将身体的重量放在寒青身上,轻轻踏住脚下轻飘的荷叶,远远望去,仿佛两个人在荷叶上漫步。 



微风吹拂的宋尘与寒青的衣带清扬,身周全是莲花的香气。 

公主的鸾驾终于在七日後进京。皇帝爲这个心爱的妹妹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对护送公主的宋尘也大加褒奖。 

即使在无心的人,也看得出皇帝对这个年轻的礼部侍郎是怎样的厚待。甚至以本朝探花爲原因安排他出席皇室的家宴。 

只有宋尘是惶恐的,他还没有机会向皇上说明自己根本对公主无意。拘谨的行礼,恭敬的陪在末席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还好在座的王爷俱是皇帝的亲兄弟,年纪也都颇轻,太后又向来对宋尘另眼相待,也不算十分难熬。 

几位王爷文采风流,拉著他一起作诗联句。安平公主才思敏捷,加之宋尘等人肯让著她,常常获胜。她本来就生的绝色,脸上添了开心的光彩,更加明艶不可方物。 

席间只有靖王默默饮酒,始终没有参与其中。宋尘对这位手持兵权的王爷一向敬重,只是平素没有机会见到。今日拜见了,觉得这位王爷相貌不是如何出校凵袢聪竦斗嬉谎窭绮赏耆构搜鸫τ诺耐钊恕!?br />


酒过三旬,皇帝笑道:“宋尘,朕这小妹怎麽样,今日朕就降旨,点了你做驸马。朕去年点你做探花,今年点你做驸马。宋尘,朕对你的爱才之心,你可明白啊。”皇上已有三分醉了,这话却说得不糊涂,隐隐更有挟恩威胁之意。 

宋尘知道这种事情答应了就绝没有回头之路,狠狠心咬牙跪下去:“皇上隆恩,臣无以爲报,甘愿在西域一生守我天朝门户。纵然老死关外,也难报圣上于万一。” 



年轻的帝王大怒道:“宋尘,你是成心让朕不痛快。你是嫌朕给你的官小,还是嫌公主不美。” 

宋尘屏息无语,等皇帝说完後,跪伏在地上:“皇上,臣自知学问浅薄,配不上公主,还请皇上息怒。” 

皇帝拿起茶杯,重重的摔在宋尘面前:“好啊你宋尘,你是觉得公主配不上吧。朕说你配的上公主,你就配的上!如果这是你的理由,那朕就颁旨了。” 

宋尘大惊,痛心道:“皇上!”一时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与寒青这条路走得太难,怎麽肯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热闹的场面顷刻变得冰冷。宋尘道:“皇上爱惜臣,肯将公主下嫁。本是臣盼也盼不来的好事,更不知羡煞天下多少才子。臣怎麽会有半点嫌弃之心。” 

皇帝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宋尘道:“只是臣有隐疾在身,不能人道。公主嫁我便等于守活寡,万万不敢奉旨。” 

这于男子是极羞耻之事,腥硕继拇袅恕P宰雍退车拿敉跻蛟渤〉溃骸霸慈绱耍市郑纬菊庖彩且环揖模的训谩!薄?br />
靖王的眼光带著琢磨的神色在宋尘的身上逡巡了两圈,微不可闻的笑了一下。 



皇帝已开始踌躇,安平公主见状咬牙道:“皇兄,臣妹爱的是他的才华,臣妹甘愿陪他。” 

靖王道:“宋大人年纪幼小,又颇瘦弱,未必便是不能人道,也许是从前还未长成。我府里有几个好郎中,虽然不如御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