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瑛 by杜露果
晕蹶的神奇东西。在猝不及防之际,他也跟著安骥王一起失去了意识......
“一个太子,一个王爷,这次够本!不过你把那小子带来做什麽?”继瑛稍稍清醒时,就听到有个粗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留在那里怕露马脚,就带来了。”另一个声音稍稍斯文些,但仍算作粗犷。
“杀了不就好了。”第一个声音又说。
“......不能滥杀无辜。”後者反驳。
“......也算有理。这小子先不管了,要是把这两个家夥的脑袋砍了寄给狗皇帝,也才叫让他好看,呵呵,想想就开心。”
听到这里,继瑛心头一阵发毛。他当然知道砍脑袋就意味著丧命,他不想有人死,更不想让安骥王,也就是慕荣宇宣,就这样被人杀死。
睁开眼睛,继瑛正想开口叫那两个背对著他的人放弃杀人的念头,却无意中对上了比他更早醒来的慕荣宇宣的眼,他费了些力才读懂那充满否定的眼神,对方要他不要有任何的动静。
继瑛点头称示领会,然後重新闭上了眼。
“後天就是老大的忌辰,到时杀了他们以慰老大之灵,更平咱们一干兄弟之愤。”这是继瑛听到的最後一句话,脚步声响起又消失,他知道,那两个人走了。
再度睁开眼,继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牢房之中。只有一面墙镶著一扇小小的木栅牢门,连窗户都没有。幸好墙封得不算严实,到处都有细微的光线透出,叫他还不至於身处一片漆黑之中。
牢房里除了他和安骥王还有个人,年纪看来与慕荣宇宣相仿,尚未恢复意识。
继瑛最後将视线直直投向倒在自己不远处,和自己一样被绳子捆扎严实的慕荣宇宣,机灵地放低了声音,“他们要杀你,怎麽办?”
对方的表情没有一丝惶然,显得从容,“想办法逃逃看,逃不掉的话,也只有听天由命。人总有一死,男子汉大丈夫,岂有惧怕之理。只是没能战死沙场有些不舒坦罢了。”这应该算是这位安骥王第一次对继瑛说这麽多话,句句流露出一种英雄气慨。
常人应该满心敬仰,继瑛听了却有些难过,难过到他虽未流泪,眼却有些湿润。
“继瑛,你别怕,刚才你也听到了,他们不会杀你的。那些人虽不知道身份,但听他们的话也算是性情中人,你不会有事的。”慕荣宇宣觉得继瑛会流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是因为一个孩子理所应当会产生的恐慌,可惜他料错了。
继瑛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著对方,“我不想让你死。”
简单的句子,可能是因为说话的人有一双清亮过份的眼睛,有一颗纯真不会说谎的心灵,才会显得格外有震撼力。
慕荣宇宣不得不体认到这个孩子的特别,事实上他有些感动,尤其是这些年被自己的至亲放逐,生死无人问津,像战争工具一样利用著的时候。只是一句简单的“不想你死”,就足以叫他感慨良多。
呼一口气,他难得地对著这个见过不过了了数面,看到时会撼动他心底人性的一面,却在多数时间被淡忘的孩子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死。明天的事谁也不知道,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想想办法。”
其实话一出口,慕荣宇宣也有点意外自己会克意安慰别人,叫他更意外的是,心里头并没有多少抵触的情绪。
“我会救你的,只要我能做的,你尽管叫我做。”继瑛莫名地很相信慕荣宇宣,可能缘於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人闪闪发光格外强大的原因吧。
“你不怕吗?”慕荣宇宣似乎只单凭几句话,就慢慢判断出继瑛比一般同龄孩子来得杰出坚毅的一面。
“我不想让你死。”还是那句话,而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似乎已经足够叫继瑛竭尽全力。
“好孩子。”慕荣宇宣不会夸人,此刻,他却有点懊恨他从未在意过的这个“缺陷”。
不过继瑛却很高兴,他腼腆地笑笑,像是对待亲人撒娇似地轻轻说了声“谢谢”。
慕荣宇宣看著他,没有在多说什麽,却突然发现有点移不开眼。
这个孩子很特别。
在慕荣宇宣的认识里,继瑛一下子闪耀明媚了起来,那种对方会发光一样的感觉,一如继瑛对他一向的印象。
在这间小小的牢房里,命运在两人尚未察觉的情况下,就这样悄悄地在他们之间撒下了扯不开的网。
5
继瑛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发现牢里的另一个年青男人也醒了。
和冷静刚毅的安骥王不同,这位太子殿下显得有些慌乱。
“小叔,这可怎麽办才好。”
继瑛听他这麽称呼,有些奇怪,那两个人年纪明明相仿,为什麽辈份却不一样。这是他作为一个孩子考虑事情的方式,对於太子他除了这一点点的奇怪便没有什麽特别的想法了,包括那种强烈的想让他死的执念,但也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死,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所有人都不该枉然死去的。
“太子放心,我会尽量想办法救你的。”慕荣宇宣这麽说著的同时,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四下的环境他已打探得很清楚,被牢牢绑住不算,这里并没有可以脱逃的地方,相信唯一的那门外面也有把手驻守,就算打倒了守门的,不清楚身在何处的他们,在外头会遇到多少敌人也全然不得而知......真的要命丧这里吗?
他忍不住看一眼继瑛,孩子正用明亮的眼瞅著他。
“我不想让你死。”天真却全然发自内心的话语在耳边回声一般地响著,他安骥王自认不是一个怕死的人物,却在这种时候,突然不想死了。他想看著这个孩子长大,莫名的这种冲动在心底横冲直撞,不得掌控。
“小叔,如果对方是冲著我来的话,就是我对不起你了。”太子慕荣泰兴虽生性有些怯懦却也是个禀性良善的人,这也是他能一直与这个脾性怪异却一副英雄气慨的父亲最小的弟弟至今仍有往来的主因之一。“还有你,小弟弟,你也是受我累吧。”他甚至对继瑛也抱著一份歉然。
妇人之仁,这是他父亲最痛恨他的地方,却是慕荣宇宣最欣赏他的地方。
继开摇头,虽不算太懂,但也能体会到对方是个大好人这种概念。
“对方不单是冲著你来,只要是和皇上有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吧。所以根本谈不上谁被谁牵连。”慕荣宇宣淡淡的驳回他自怨的情绪,那是一种旁人很难体会,安骥王式的温柔。
但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慕荣泰兴却能很轻易地体察到,心里不免有些感动。“我......”
“别说话,有人来了。”慕荣宇宣打断对方的声音,静待来人出现。
“看来你们已经醒了。”
继瑛认得那个声音,就是头一次醒来时,要夥伴不要“滥杀无辜”的汉子。
高大的身板,飒爽的容姿,应该算得上是很出众的男人。
“你们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绑我们,想干什麽?”最先奈不住的是太子,也许是处境使然,他显得有些激动。
“你这位太子的父亲大人,那边王爷的大哥,就是冤杀我们老大的仇人。所以,後天你们被斩时,别怪我们,要怪就怪那个出尔反尔的狗皇帝。”那人说这话时情绪显得有些激动。看慕荣宇宣和慕荣泰兴的样子也有些狰狞。
继瑛有些吓到,他能感受到那种自小就从未见过的杀意。他开始担心慕荣宇宣的生死,显得有些惊慌。
“出尔反尔?”安骥王捕捉出这四个安的信息,仔细把眼前这人的印象同自己记忆中的资料对应,立即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五年前,有个山寨在山东一代靠山称王,不想发动战争扰乱民众,朝廷几次三番派使臣招安,最後终於成功,没有料到的是,当时有个副使立功心切,不知著了什麽魔,竟暗杀了那个山寨的头人。结果山寨群起造反,朝迁费了很大的劲才镇压下来,当时领著残党逃跑的是那个被误杀的头人的左右手,其中一人应该就是阁下吧,智将佘飞虎就是阁下吧。”
“不错。不愧是本来稳坐王位的安骥王,只可惜你也是得罪了那个狗皇帝吧。我个人是不想让你就这麽死了,但只要你姓慕荣,就是我们整个卢王寨的仇人,後天你也非死不可!”
一个“死”字,叫年纪尚幼的继瑛心惊肉跳,他不安地看向慕荣宇宣,後者脸上没有一丝惧色,相当的冷静。
既使再未经世事,继瑛也能看到慕荣宇宣身上与那些故事中的英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本色,叫人又敬又慕的本色。
“你说错了两件事,第一,我不是因为得罪了大皇兄而留在这个关边上驻守,第二,皇兄他也不是你口中的狗皇弟,那件事是臣下自作主张,那个副使早被处决,你们不该处处以我们慕荣家作对。”
慕荣宇宣非但没有显露出一丝惧色,还极其理智地同佘飞虎周旋。他认真而有条理的说辞叫对方的神色中有了一丝犹豫。
可惜的恐怕是佘飞虎是整个寨子余党中唯一保有理智的人。
“阿虎,不要相信这小子,他是不想死找借口来的。偷袭老大的那人说了是奉狗皇帝的命这麽做的,他的话骗鬼还差不多。”暴喝声响起,冲进来的男人正是另一位左右手,也是继瑛先前听到的另一个声音的主人,赵雄。
慕荣宇宣看著比佘飞虎还要来得高大粗犷的男人皱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可能和这些人通过沟通脱险了。
“雄哥说得有理,总之,你二人认命吧。”佘飞虎的犹豫不见踪影,如慕荣宇宣意料的一般仍要置他们予死地。
脑中盘算著接下来该做些什麽,想来想去,只有一个险招可行。他看了眼正紧紧瞅著他的继瑛,又面向佘飞虎,“刚才佘兄弟说还算看重在下,我在死前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相助?”
佘飞虎有些吃惊那个一向被传不可一世乖张怪癖的安骥王会用这麽低调的口吻同他说话。错愕过後,爽朗一笑,也显露出一种英雄气质,“王爷但说无妨,能做的,在下一定不会推脱。”
“这孩子不过是院里的下人,和慕荣家毫无关系,请立即放了他!”
“......”佘飞虎显得不似刚才那般爽快,有些犹豫地看了眼一样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继瑛,仍在考虑当中。
“不行。放这小子,你回王爷告密找人来剿咱们怎麽办!你当我傻子呀。”赵雄倒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一切都在慕荣宇宣意料之中,他仍旧是一派冷静地劝说,“他来时就是昏迷不知道这是哪里,呆会儿你们放他的时候,遮了他的眼,绑了他的人,他定没办法预测到路线,就算回了王府,对你们又何惧之有。他只是个孩子,相信你们也是好汉,不会为难他的吧。”
“这......”佘飞虎觉得对方说得有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这小子这话说得倒有理,绑著这孩子倒真是没用,放了吧。”赵雄却意外地单细胞,一个肠子通到底,这会儿又站在安骥王这一边了。
“我不走,我不要你死。”继瑛总算听懂他们到底在讨论什麽有些倔强地说道。
“你这孩子,你奶奶她们一定已经担心死了,你得快回去。”这麽说著的安骥王转头看向位置後面一点的继瑛,这样他的表情完完全全避开了赵佘二人所能包襄的视野,然後对著继瑛缓慢而无声地作了几个口型。
继瑛瞪大眼睛,机灵了读懂了其中的意思,像个知错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小孩;我带走了,你们乖乖在这里等死,别耍花样。”赵雄这麽说完,提起继瑛,催促著佘飞虎一起离开。
继瑛临走前看了安骥王一眼,给了对方一样坚定的笑容。
竟管慕荣宇宣自己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继瑛却决心拼死也要完成他的嘱托。
“蒙著眼受缚的你虽然有些困难,但一定要在沿途做下能够辩认的记号,这样就能救我一命。”
这话继瑛在心底一遍遍地念著,一定可以的,一定有什麽办法化不可能为可能,他要救慕荣宇宣,一定要救!
6
继瑛被带到了一辆无蓬的马车上,手被向後缚住,双眼也被蒙上。
他听到赵雄在向什麽人交待把他送到关镇边上就走,那时再松开他的手。
继瑛撇嘴,心里暗暗著急,什麽都看不见,又不是用脚走路,这样他肯定没办法认路了。
他感到自己的车在移动,心里一阵著急。
想起慕荣宇宣先前的嘱托,作记号......继瑛绞动著被绑在後头的手,徒劳地想挣开,几次尝试之後,他知道不可能了。
必需快,再远就没法子找到了。
双手在背後扭动的时候,突然扯到了什麽,原来是腰带多下来的布袂。继瑛急中生智,心想只有这样试一试了。
一手扯住腰带,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