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医生





  “好啊。”聂辰说,“叫阿豪他们都过来,热闹一点好了。”
  兰安咬了咬嘴唇,垂下眼,低声说:“辰哥,我只想跟你一起过,不想要其他人。”
  
  兰安的心思,聂辰是很明白的。
  刚回国的时候,他被帮派内的争斗搞的压力很大,舅舅査飞咄咄逼人,老刀坤叔他们隔岸观火,谁也不把他这个二十出头的当家人看在眼里。
  白天,无论他做什么,走到哪里,都有査飞的眼线,日子过的很压抑,经常整夜睡不着觉,午夜骑着摩托车去海滨大道兜风。
  有一次,他遇到了兰安。
  
  兰安骑一辆银灰色的川崎,若即若离地跟在他身后,一开始聂辰没有注意,拐过几道弯后才发现了尾随者。
  两个人开始飙车,一刻钟后几乎同时到达海滨大道终点。
  聂辰没料到,车子开这么狠的人,居然如此清秀温和。
  
  兰安的父亲是政府官员,母亲的娘家是地产大亨,他名下也有一家小小的二手房交易公司,是他妈妈弄给他练手的。
  因为喜欢摩托车,兰安考上大学后就组建了这个车队,一年多来在M市小有名气。
  他的性格很柔和,说起来一点都不像个车手,一开始聂辰就是被他的这种矛盾的气质所吸引,跟他成了车友,之后又拿钱投资扩充他的车队,兰安也很顺地让聂辰做了队长,自己反倒听他的调遣。
  
  那时候林祖栋的死讯刚刚传到聂辰耳朵里,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心里失落的厉害。
  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收场,人的生命原来是这么短暂,他一直以为,只不过是分手,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面,阿祖那样温柔的人,一定会忘记他一时猎艳的荒唐。
  一向宠溺纵容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忽然那么决绝,明明眼神中都是满满的不舍,表情又悲哀又伤痛,还是一刻不停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
  
  兰安的温和炽烈,都跟阿祖很像。
  
  过了一阵子,聂辰以为自己大概也开始喜欢兰安了,但当一次赛车后,整队人在KTV喝的烂醉,兰安趁醉偷偷吻他的时候,他满脑子却都是阿祖的感觉和气息,平和,宽容,成熟却带着那个年龄不该有的单纯和青涩。
  
  时间是很刁钻的东西,曾经的争执、背叛和矛盾都被看不见的网挡住了,细细的快乐和爱却沉淀了下来,弄的人满心都是铺开的温馨回忆。
  无论将来怎么样,现在不行。
  聂辰开始疏远兰安,不动声色地,把他当兄弟当车友。
  
  “辰哥?”兰安见聂辰不说话,又追了一句,“就我们俩去吃海鲜好么?”
  聂辰的思绪被拉来回来,清澈的眼睛带着虚弱的祈求望着他,他无法再回绝,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要去围观圣战了,话说回来,偶罢们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啊……
没想到JJ也露了个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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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侵略

  对于一个仅有住院医师执业资格,却由于完成了高难度开颅手术而被关傲钦点为主治医生的年轻人,整个天佑医院,甚至是整个M市医学圈恐怕都抱着质疑的态度,因此,在潘杰的后续治疗中,霍子南没有过多地发表意见,更多地听从了刘主任和唐医生的建议,表现出了一个后辈应有的谦逊与低调。
  
  尽管如此,对他质疑的风言风语还是传了出来,有些人只是出于好奇,有些人却就没那么单纯了,表现出的是赤|裸|裸的妒忌。
  有说他运气好的,有说他爱出风头的,更有甚者,甚至说他拿人命开玩笑,博取自己出位的阶梯。
  对于这些霍子南并没有在意,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工作习惯默默上班,闲暇时撰写几篇学术论文投稿给上一世经常投稿的医学杂志。
  
  这天,霍子南意外地收到了一封来自德国的邀请函,邀请他参加世界上最高端的神经与脑外科学术年会。 
  这种会议的级别是非常高的,即使是林祖栋那样业界知名的专家,三十岁之前也没有收到过这样的邀请,按理霍子南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参加的,所以当收到这个邀请函时,他真的是惊喜极了。
  
  霍子南拿着邀请函敲响了关傲办公室的门,关傲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微笑着说:“子南,恭喜你,你大概是参加这个会议最年轻的华人了。”
  “我挺意外的。”
  “这件事,是潘昱雄先生从中斡旋,才让你得到了这个宝贵的机会。”
  
  “潘先生?”霍子南愕然,作为一个黑社会老大,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左右一个国际一流学术会议的人事安排?
  “潘先生对你很感激。”关傲说,“对于曾经给予你的威胁,他一直想要弥补,但你却不肯接受他物质上的谢意,所以他专程找到了我,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对物质上的东西看的很淡,又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你这个年纪,似乎也没有必要过早地给你介绍女朋友,”说到这里关傲笑起来,“不过我知道,你一直在给一些专业杂志写论文,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想在专业上有所成就,抱着一线希望,我告诉了他你大概会想参加即将举行的神经与脑外科学术年会。”
  
  “原来是这样。”霍子南了然,潘昱雄终究还是没有放弃送他礼物。
  关傲又说:“本来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手眼通天,真的能为你搞到邀请函,子南,真是恭喜你,就算刘主任,也不过在五年前参加过一次这样高级别的盛会。因为你参会全程的资费已经由海盛集团承担,作为特别奖励,我会发给你另外一笔奖金,以资鼓励。”
  
  幸运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潘昱雄真是深谙心理学的高手,这个邀请函让霍子南难以拒绝,这不光是参加一个会议那么简单,重要的是,在会议上他将会认识很多专业上的高手,和他们建立学术联系,甚至得到项目合作的邀请。再说,参加这个会议,已经不能算是霍子南一个人的事,它牵扯到整个天佑医院的荣誉与机会,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拒绝。
  
  很高杆的馈赠。
  
  更加让霍子南隐隐不安的是,整个事件潘昱雄并没有出面,只在他办好签证的那天傍晚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子南。”潘昱雄很自然地换了称呼,不再叫他“霍医生”,“那边天气比较冷,最好带些秋季的衣服过去。”
  “谢谢你潘先生。”霍子南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真没想到能参加这么高规格的会议。”
  
  “其实也不能完全谢我。”潘昱雄说,“我在关院长那里拿到了你的一些论文,也是抱着试试看想法将它们发给了我在国外的一个朋友,请他帮忙向组委会推荐你的。他们能邀请你,是你自己的实力引起了组委会的注意。”
  尽管他说的不经意,霍子南还是很清楚,要不是潘昱雄的斡旋,自己肯定得不到这个机会。
  
  “子南,祝你好运。”潘昱雄声音中含着笑意,“对了,这次会议有两天的观光安排,别忘了带礼物给我。”
  “应该的,我会仔细挑选。”霍子南也笑了,尽管明白潘昱雄只是玩笑,他还是由衷地说,“真的谢谢你潘先生。”
  
  对于潘昱雄这一次的慷慨馈赠,霍子南只好欣然接受,或者他确实只是想要对自己表达一个患者家属的谢意吧,霍子南安慰自己,这种大人物,黑道枭雄,你太过驳他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M市的天气总是异常诡异,说变就变,一周前出发去德国开会的时候,白天还是差不多三十七八度的温度,几场秋雨一过,瞬间就掉到了十来度。
  霍子南在绵绵秋雨中下了飞机,即使在短袖T恤外套了夹克,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快步穿过行潘大厅,他拖着箱子闷头往外走去。
  
  出乎意料地,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停在外面,霍子南一出大厅就被潘昱雄叫住了:“子南!”
  “哦……潘先生。”霍子南说,“这么巧,你来送人?”
  “我来接人。”潘昱雄笑着说,“上车吧,知道你今天回来。”
  “你……你是来接我的吗?”霍子南诧异。
  “嗯。”潘昱雄示意他上车,“上来吧。”
  
  他专程来接,霍子南不好回绝,只好上了车。
  “谢谢您潘先生。”霍子南自然察觉到潘昱雄对他的态度有些暧昧,语气更加恭敬疏远,“其实不必这么客气的,我自己可以搭车。”
  潘昱雄仍旧微笑:“子南,你对人都是这么客气的么?”霍子南不语,他呵呵一笑,说:“有没有带礼物给我?”
  “哦……有的。”霍子南说:“在威尼斯看到一幅玻璃画,是仿照莫奈的《睡莲》,很漂亮,因为尺寸有点大,发了航空快件,大约明后天才能送到。”
  
  “谢谢。”潘昱雄说:“威尼斯的玻璃工艺很不错,也很贵呢,看来关院长发给你的奖金很可观。”
  “阿杰怎么样了?”霍子南毕竟放心不下他的病人。
  “还是老样子。”潘昱雄说,“你走了以后他经常念叨你,这孩子很粘你呢,唐医生他不太喜欢。”
  “唐医生人比较严肃一点。”
  
  “子南,你这个人性格真好,”潘昱雄说,“别说阿杰,我也很喜欢你呢。”
  他话里有话,带着暧昧的试探,霍子南微微一笑,说:“我这个人大概是没什么性格,耐心又好一点,所以比较讨小孩子欢喜吧。”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霍子南家的社区门口,潘昱雄停了车,不经意地拍了拍霍子南的手背,“看来我是返老还童了,跟小孩子的嗜好差不多。”
  
  霍子南一愣,随即很自然地打开安全带下了车:“谢谢你潘先生。”
  “明天是休息还是直接去上班?”潘昱雄降下车窗对他说。
  “今天下午我就去医院。”霍子南说,“上午休息一下。”
  “真敬业。”潘昱雄很体贴地说,“虽然你还年轻,也不要太拼了,不然身体受不了。”
  “哦……好的。”霍子南有些不自在,勉强还他一个微笑:“谢谢关心。”。
  
  回到家霍子南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打开了电话留言,他的手机不是全球通,出国后索性直接关机了。
  有人推销沙发清洁剂,社区物业处请他去取印刷品快件,另外还有叔叔叫他中秋节过去吃饭。
  最后一个,是聂辰的留言。
  
  “手机打不通,家里也没人,去医院才知道你出国去开会了,本来想叫你打球的,回来Call我。”
  为了约他打一场球,聂辰居然家里医院都跑了,霍子南有些意外,但也没太在意,刚刚回来没什么心情打球。
  再说吧。
  
  下午霍子南去了医院,潘杰看见他果然很高兴,粘了很久。
  霍子南细心地发现,潘杰对他并不只是单纯的喜欢,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依赖。
  十二岁的孩子,本来就接近叛逆期,现在又做了这么大的手术,心理上很容易出现异常。
  通过一些不经意的提问和回答,霍子南不动声色地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测试,更加怀疑潘杰有轻微的心理问题。
  
  这种现象在脑部动过手术的人身上非常常见,一般经过心理治疗就可以消除。潘杰睡着后霍子南回到了公共医生办公室,找到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略查了查,但这方面他并不算专业,最终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潘昱雄,让他请专门的心理医生过来。
  
  “打给我吗?”
  霍子南刚刚掏出手机,查到潘昱雄的电话,他的声音便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呃……”霍子南吓了一跳,回头看时,潘昱雄正站在他背后,微微弓着腰,笑吟吟地看着他。
  霍子南皱眉,他总是喜欢这样不动声色地悄悄地潜入,在暗处窥视么?
  
  “我敲门了,你看书太入神,没有听见,抱歉吓到你了。”大概是看出了霍子南的怔忡,潘昱雄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没事。”霍子南放下手机,“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潘先生,潘杰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哦?”潘昱雄不解,“为什么?”
  
  “他之前是不是有一些叛逆期的表现?”
  “叛逆期?”潘昱雄有点费解,想了想说,“大概有吧,听保姆和保镖说,他今年以来脾气不太好,跟以前比有些变化……你知道的,我生意很忙,虽然疼他,但并不是时时都能注意到他的变化,心理方面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