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根手指 作者:王新民





  薄雾里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像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的脸。她竟然是那位传达室的大婶。
  她冲莫然诡异的一笑,柔声问:“年轻人,这么晚了,你有事啊?”莫然只觉得背上发凉,向她咧嘴一笑,说:“大婶,我——就住在这儿。。。。。。”
  “这儿的人,就是化成灰,骨头我都认得。你肯定不住在这儿,嘿,你这孩子真可爱!”她目光诡异的盯着莫然。
  “哎,我——我有一个朋友,嗯,我来取些东西。”莫然心里只发毛,措辞语无伦次。
  “哦”她一步一步走到莫然的面前,“以后啊,要早点儿。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孩子!”说着伸手轻轻在莫然脸上婆娑。
  莫然只觉得一只冰冷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顿时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他草草地应付一声,转身向三号楼飞快的去了。
  到了三号楼下,他依然心有余悸,渐渐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似乎都很不寻常。四下里望了望,雾越发的地浓了,静的可怕。莫然心中只捉摸,天还不是很晚,这儿的人居然都早早入睡了。嘀咕了一声“阿弥驼佛”找准了612房间的窗户,纵身一跃,巧如燕子投帘、分花拂柳,飘上了一楼阳台,再一借力,迅捷五伦得攀着高楼的墙壁向上游走,宛如壁虎一般。
  片刻已到了612房间的阳台上。阳台门口还有淡淡的光线,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莫然深吸一口冷气,集中精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觉得屋内阴森森的,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他,细看,又觉得不像。他拿出一只袖珍手电筒。
  莫然戴上了一双白手套,打开了手电筒。顿时,一束细细的光线泄露了黑暗角落的秘密。空荡荡的阳台上,就只翻倒着两只拖鞋,像是被人随意仍在那儿;莫然目光如矩,仔细的观察了角落的每一块“秘密”,竟无意间发现了一枚小小的硬币。他拾起硬币,而更让他意外的是,硬币两面居然都一样,他久久地凝视,半晌,转头时又见墙角有两个并排的黑点,离地不高,约有15厘米左右。他站了起来,微移灯光在阳台的护栏上扫了过去。他一惊,暗暗皱起了眉头,只见生了锈的铁护栏上有几道被摩擦过的痕迹,而且痕迹明亮,是刚刚被擦亮的。  
  看到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联系。诡异的大婶,干瘦的老头,拖鞋,硬币,摩擦过的痕迹,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此事越发的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脚印?是谁的,林佳君进门时也留下过脚印。。。。。。
  莫然摇摇头,转身进了漆黑一片的室内。他先检查了煤气灶,除了橡皮管开了以外,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离灶不远,有一个装垃圾的纸篓,纸篓旁扔了一个雪糕袋子。他捡起来一看,是“绿豆沙”。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然后就像盗贼寻找财物一样四下里翻腾着。终于,在小书柜的一叠稿纸中找到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他失声笑道:“是了!就是它了!”原来找到的是一本病例。
  将手电筒靠近那本病例,只见病例最后一张上清清楚楚写着9月28号。他得意的笑了,兴奋的念着:“就是它了!就是它了!”
  正在这时候,他仿佛忽然听到了有人开锁的声音。这一惊非同小可,莫然只觉得血液这一刻凝结了。他疑心是不是听错了,侧耳细听。没错!果然有人在开门!莫然恐惧的瞳孔收缩,愣愣地瞪着门,锁慢慢被打开!他倏地反应过来,立即熄了手中的灯光,屋里顿时一片漆黑。莫然纵身爬上了屋角的柜子,蹲下来听自己的心跳声及门被缓缓推开地声音。
  一束强烈耀眼地光飞射了过来。有人忽然手提着探照灯走了进来。他!来人居然是隔壁的干瘦老头!老头晃着探照灯将屋里屋外看了个遍,就在探照灯在桌子底下飞旋的时候,莫然忽然看到桌子边缘在地上投下的影子好奇怪,似乎凭空多出一条黑影。老头呆在原地,默默地站了半晌,这才转身离去。哪知就在他即将出门时,突然转过头来,朝莫然藏身之处阴恻恻笑了一笑,走了。
  莫然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直在颤抖。伸开手看那张病历,已被手心的汗浸湿了。




 第四章 怨女之死(2)深情一

  (2)深情一眼 挚爱万年
  一阵夸张的电话铃声将莫然叫醒了。他朦胧着睡眼,四下里一看,见宿舍里就剩下自己一人了,忙翻了起来,顾不上穿衣服就去接电话。竟然是林佳君打来的,叫他下去,她在楼下等着。
  听到林佳君清冷的声音,仿佛脸上落下来几片雪花消融了水凉凉的,莫然一下子清醒了,兴奋的赶忙穿好衣服,凉水摸了一把脸,就匆匆往楼下冲。
  像一株水仙婷婷玉立在楼下,林佳君的脸像十二月寒冬的雪。见莫然来了,脸上竟有了暖色,淡淡的说:“你脸色不好,又没睡好吧?是不是对上次那件事还耿耿于怀呢?”
  “哪件事啊?”莫然不解的问。
  “你忘了?——那敢情好,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往你伤口上撒盐。”
  “昨晚一直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睡死过去。刚刚被你的电话叫醒了。”
  “你看你不懂得照顾自己,早饭一定又没吃吧,现在——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先陪你去吃点儿。”林佳君说。
  莫然心里甜甜的,忙笑着说,我知道有家面馆,肉丝面相当好吃!便领着林佳君到了百凤路,离朝阳住宅区不远的“威家面馆”。
  林佳君看着面,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柔声说:“以前,妈妈也常做肉丝面,可比这的好吃多了!里面细丝一样的肉,漂着香的油花,火辣辣的汤。。。。。。可如今好久都没做了。”
  莫然见他忧郁,忙问:“为什么啊?”
  “没心情了呗。”林佳君颇为平静。
  “林佳君,我冒昧的问一句。。。。。。”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家出事了,我真的很佩服你。如果你要是也能看出来,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我就拜你为师。”
  “呵呵,我。。。。。。我看不出来。至少有一点我知道,你家的事与钱有关,对不对?”
  “嗯。前段日子,我爸出差,在回来的路上好心救了一个被撞倒在街道上的女孩。可那女孩因抢救无效死了。他家人一口认定是我爸撞的人,无论我爸好说歹说怎么解释,他们的态度很坏,偏说要不是我爸撞的人哪有那么好心!更可恶的是,他们向我爸狮子大开口,要70万私了此事。还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闹到了我爸的单位。爸爸知道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居然连单位也不信他,并且害怕给他们带来负面影响,将我爸辞了。没办法,爸爸咬咬牙,想息事宁人,就赔了70万私下解决了。后来,警方将此事澄清,抓了那个真正撞人的肇事者,可不知为什么,仅仅罚了一丁点钱教育了几天便放了。然而,拿到我家70万的人却早已搬走,不知道去向。我们是认栽了!现在,只有节衣缩食过苦日子了。”
  莫然闻言,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怅然若失不已。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林佳君见莫然怔怔的望着自己,欣然道:“你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莫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正在这时,一旁店主人老大爷发话了:“哎呀,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把恋爱当儿戏,感情随便拿来挥霍,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莫然一惊,忙解释:“大爷,不是您说的那样。”
  “不是?你以为我老眼昏花,好骗?前一段时间,有个小伙子,人长的有劲儿,和他的女朋友来这儿吃过几次饭。那两人,感情那么好,像一家人一样。可是现在呢?哎!毕竟年轻。”他重重的叹气。
  “大爷,那个男生是不是高个子,常穿衬衣?”莫然忙问。
  “是啊,你认识他吧?"
  莫然点点头,听林佳君问“怎么了?”便说:“那个男生叫肖文,他的女朋友刚死不久。听大爷的意思,他好像又找了一个。”
  “这又能说明什么?他失去了现在的女朋友,一定痛不欲生;如果爱越深痛也越深。为了减轻心中的痛苦,为了让感情有所寄托,这也是人之常情啊。”林佳君语气平淡。
  吃罢饭,林佳君才神秘的说,找莫然有事。莫然笑着说,你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下眉头。林佳君埋怨:“哪有那么严重,今天下午在青少年活动中心,有青少年舞蹈大赛。我要参加,你陪我去,做我的亲友团。”莫然兴奋的手舞足蹈,连说一定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说:“我马上要去一趟医院,然后快马加鞭赶往青少年活动中心!”林佳君愕然:“医院?”已见莫然在很远的地方朝她欢快的招手,开心的笑。
  莫然从医院出来时,暮色已快降临了。他心满意足的伸伸懒腰,挂着一脸的笑,匆匆向青少年活动中心赶去!当他心急火燎的赶到时,恰恰听到主持人开始报幕。终于放下心来,不禁喘了几口粗气,绕到后门,掏出一张小纸条,对一名工作人员说:“麻烦你将这个交给一个叫林佳君的女生。”工作人员横了他一眼,接了过去。莫然道了谢,便回到前面找座位欣赏比赛了。
  林佳君此时已经换上了舞衣,亭亭玉立在那儿,清丽高雅,人淡如菊。一身洁白的纱,盈盈的白,似乎未染上一丝人间烟尘,那样的皎洁无暇、清纯素净;微舒腰肢,轻灵曼妙,柔美委婉。她的脸,依旧像氤氲在一湾冷月周围的清韵。
  那名工作人员走到他的跟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将纸条交给了她,林佳君冷冷的瞧了他一眼,颇有不屑的神色,打开纸条,只见写道“佳君加油,我永远支持你!——莫然。”此时备感孤独的她,看到这几个字,忍不住手轻轻的颤,默念着“佳君?”不知何时,脸上多了一缕淡淡的晕。
  主持人在前台说到了她的名字,忙将纸条收了,走向幕前。
  林佳君像洁白晶莹的雪,在柔美、瑰丽的旋律中,轻盈盈、静幽幽的临风摇曳。宛如穿花蝴蝶,翩跹起舞,优美的舞姿,像芍药迎风玉立的身影。忽然音乐急如斜风密雨,采荷水中梨花开!她也飞旋似若柳扶风,姿态婀娜曼妙!冷——渲染大漠沙如雪,勾勒燕山月似钩,山舞长袖峰回江水流,快走踩花归去马蹄踏清秋;美——屋檐底下风铃等风唤夜莺归燕等画楼,山妹竹帘空对酒阿哥横笛恋悠悠。
  忽然琴音舒缓空灵,如春燕和着清风流水。她像皎洁的千层长瓣倏尔颤动,幽幽喷吐娇嫩的簇蕊,圆润而晶莹,芬芳中韵味飘散成了神来之笔!
  林佳君终于在鲜花灿烂,掌声喝彩中谢幕。她以优美的舞姿倾倒了评委,夺得了“舞状元”。待颁完奖后,莫然便去后面的休息室找她。
  在一群叽叽喳喳的舞蹈演员中看到了林佳君。她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手托腮,半闭着眼。人影在她周围来来回回,在莫然眼中,仿佛看到了一簇簇苍郁中烘托着一丛雪白的晚香玉,有着国画的色调,清雅淡美,意境悠远。
  又忽然觉得,她那么清冷高雅,让人难以接近。只是默默地望着她,像看着天上的月亮。这时侯,林佳君也发现了他,站起身静静的看着他。
  莫然和林佳君两人都在沉默中走出了青少年活动中心,西边残阳正浓。林佳君忽然怔怔的望着莫然,嫣然一笑。莫然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讷讷的说:“你。。。。。。你也会笑啊?”在他的记忆中,似乎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笑。
  林佳君立时又回复了清冷,板着脸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今天不是‘舞状元’吗?高兴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还是掩不住脸上的喜悦。
  二人正要离开,莫然却像被钉在了那儿,一动也不动了。他看见了肖文。只见肖文与另一个女生说说笑笑出了青少年活动中心的大厅,走到了街上。夕阳掩映下,隐约看到他身旁的女生长的也很漂亮。他二人嬉笑打闹着玩起了“石头剪子布”的游戏,肖文输了,便背着那女生走一段路;然后二人再玩,直到消失在街角。
  林佳君见莫然怔怔的看着那二人走远,冷冷的问:“有那么好看吗?丢了魂似的!”就在这一刹那,仿佛一道闪电从莫然脑海中穿过,强光瞬间即逝,一枚硬币“当”的一声掉倒在了地上,弹了起来,两面竟然一样!两面相同的硬币,怎么会在阳台上?翻倒在地上的拖鞋,还有摩擦的痕迹,有什么联系?到底有什么联系!他头忽然针扎一般的疼,仿佛一切都在一刹那即将拨云见日柳暗花明,却又隔着一张透明的纸,怎么也捅不破。
  莫然焦急的额头都是,讷讷的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林佳君莫名奇妙的望着他,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