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根手指 作者:王新民
?917年,孙中山先生发动护法运动,陆廷荣背着孙中山先生与直系军阀言和,并联合滇系军阀,排挤孙中山,使护法运动失败。怎么,还跟他有关?”
“兄弟有所不知,好事还在后头。”陈文雁笑道,“1920年,孙中山下令讨伐陆廷荣,粤桂战争爆发了,陆廷荣惨败,退出广东,龟缩广西。在这一年里,他将曾经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藏在了一个地方,并命人绘制了藏宝图。众人盛传,这将是一笔惊天的宝藏啊。
“话说这个陆廷荣龟缩到广西后,心灰意冷,也绝了到处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之念,整天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什么龌龊腌臜的勾当都干。那一年正值秋高气爽,老陆带侍卫前去有‘西南会府’的山水甲天下山城桂林小住几日,顺带游手好闲走街串户,拜山戏水。
“九月十九正值天空寺庙会之期,提到天空寺,就不得不说说,宋元时始建的天空寺,为湖广两省佛教胜地,香火鼎盛,逢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庙会之期,人熙人攘。入夜,赶庙会的人们满山遍野露宿山林,蔚为壮观。而平日难得一见的‘上龙头香’此时亦可让人心惊胆战、一饱眼福。庙会罢了,陆廷荣这厮也披着月光下山,哪知在山下一潭清池畔看见了一位年轻的韶华女子。据说那女子月下丰姿绰约,如雾中芍药,如瑶池下凡。这老色鬼看了一眼就魂飞魄散,迷的颠倒乾坤,口水直流——哈哈,这可能是后人杜撰的,但可以确定,老家伙看上了这姑娘,一打听才知是个游走的卖唱歌妓。
“陆廷荣当晚下令叫那歌女与其父亲来到了官邸,先是好生晓之以理诉之以情,最后竟然威逼利诱要强占这女子——这狗日的恶棍,最终还是没能如愿,那歌女性子烈,以死相抗,才得保全清白声誉。
“岂知这老鬼也不是个好惹得,竟然卑鄙无耻的抓了女子之父,折磨的要死要活,还抓着女子在其父受刑之地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以逼她就范。那姑娘难以忍受自己父亲受此皮肉之苦,终于泣血答应顺了这狗日的。
“不过这老色鬼还是礼遇了其父女俩,明媒正娶了那歌女,当了一房姨太太。对那女子甚好,直到后来东窗事发,依旧对她恩爱有加,不曾有一丝亏待于她。原来那陆廷荣有一个好兄弟,名叫陈亚玲。这小子本是个落魄文人,穷酸书生,写的一手好诗文,惯会唱个小曲儿。此人寄篱在陆廷荣府上,整日舞文弄墨,卖弄风骚,颇得老陆的幸宠。
“嗨,一个男人取这么一个名字,实在是‘非礼勿听’呀,哈哈。他要在古代,没准儿就是一个名伶,一个太监。这小子天生一个小白脸,自从那歌女进了陆府后,他就贼心不死的一遍遍想方设法接近她,还找各种借口与她独处,机关算尽,勾引人良家妇女。陆老鬼发现后,也就呵责了几句,不痛不痒。如此一来,那小子更加肆无忌惮,最终‘抱得美人归’。怎么说,那女子也看上了其俊秀的外表,儒雅的气质,出众的才华,于是不乏趁机暗送秋波之举。她也是主动投怀送抱,二人就这么成了苟且之事。
“世上没有包不住火的纸,终于有一天,陆廷荣发现了他二人在后院厢房中私会,行那伤风败俗之事。他勃然大怒,冲进房中,将那陈亚玲从床上一把抓下来就是一通拳打脚踢,打的那小子不死不活后关进了牢房。
“俗话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果不其然,那女子晚上竟然悄悄偷放了陈亚玲,二人伙同盗了陆廷荣的藏宝图连夜逃走了。老陆半夜醒来,身边不见了女人,不由吓了一跳,忙派人寻找,得知那自己的女人与陈亚玲盗了藏宝图私奔了,气的当场晕倒,人事不知。
“待到陆廷荣将军派人追杀二人时,那两人已经逃的远了。那一男一女毕竟行走不便,终究逃不过追捕,结果,在逃跑的路上陈亚玲弃了女子独自携藏宝图走了。那女子羞愤难当,最后投河自杀。而陈亚玲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忍不住颠沛流离,饥饿过度,在渡湘江的时候,不幸遇大风卷翻了小舟,终于溺死在水中。那船夫拼尽了全力也救他不得,见他的包裹里有的是金银,于是只好拣了他的包裹走了,至于那份藏宝图嘛,正在包裹之中。没想到这份藏宝图最后居然流落到了那位姓石的船夫手中。可惜,那船夫愚昧,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没有认识到藏宝图的价值,撇在家中一无是处。
“1921年桂军前敌总指挥刘振寰率部起义,支持广东革命政府,左路军指挥沈鸿英宣布独立,陆廷荣见大势已去,只身逃往上海。此后,藏宝图的下落不得而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据我考证,此事还有后话。1930年后,蒋介石统一了全国,禁止日本人干涉中国内政,表面上国泰民安。那石姓船夫的儿子长大成人,见那藏宝图是丝质货色,便携带那份藏宝图前去上海谋生,将它当给了一家日本人的当铺。又被一个日本商人买了去,带回了日本。那日本人倒是个见识老到的人物,查出了那藏宝图不是非凡之物,于是在旧筱山藩士矶谷次郎的生日诞辰上送给了寿星矶谷次郎。要说此人你可能不知道,但他儿子矶谷廉介想来你必然略知一二吧。当时正是日本军务局长的矶谷廉介当即便认出了此物绝对非同凡响,扬言他日再进支那,必然寻到此宝藏。
“后来1937年‘七七事变’暴发,刚刚晋升为中将的矶谷廉介挥师华北,至于他有没有再寻宝,后人就不得而知了。”
莫然听了这段离奇曲折的藏宝图传说,惊诧不已,胸口说不出的郁闷难解。陈文雁陡然冷笑一声,望着窗外的斜阳,道:“据说,当年陆廷荣将军的宝藏就藏在——枫桥。”
莫然脑海中倏忽间转了几转,问:“这个何掌柜可曾认得了尘大师?”陈文雁想了想才说:“应该认识,但不是很熟吧。”
陡然面前一道电光闪过,莫然的脑海中一幅画面一闪而过,正是小无相塔顶那两具死尸!他心头一颤,只觉得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但又似乎难以看得清、想得明,一刹那一幅幅画面电影镜头般不断从眼前闪过:八年前的大火,塔顶何掌柜尸体,了尘。。。。。。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了尘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钱百万?仿佛每一处都有破绽,然而破绽倒在在哪儿却又像水中月、雾中花一样令人难以捉摸,使劲摇了摇头,只觉得脑袋疼的跟针扎一般。不由长叹一声,又闲聊了几句,就提了罐饮料,匆匆出门去了。他闷闷不乐的回到贾仁家里,老远见林佳君瘦削苗条的身影站在门口,望着他。他心中欢喜,快步迎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怔怔的望着对方。
吃饭时,贾仁不时的看表,显得颇为焦躁。夹了两口菜,便吃不下了,只是站起身,不停的踱步。毕梅心见状也放下筷子,说:“阿爸,要不别等了,咱主动联系他行吧?这都——”看了看手表,才说,“这都八点一刻了!咱说好的七点半,可到现在。。。。。。”
“梅心啊,”贾仁脸色也十分难看,“那两个集资老板是哪里人?你从哪儿找到的?可靠吗?”
“其实,他们——”毕梅心也惶恐不安起来,“我不是很了解他们,这个——我是经人介绍认识他们的,就害怕——”
贾仁叫道:“害怕他们是骗子,卷钱走人!”
毕梅心点点头,不知所措。
莫然大惊,问:“贾校长,怎么回事?”
贾仁的脸扭曲成了一张打渔的网,苦笑道:“来了两个投资建校的老板,要集资,可我四处借的钱给了他们,说好今晚七点半来签合同,可。。。。。。”
“啊?”林佳君忙说,“贾校长,您怎么能将钱直接给他们呢?”
贾仁用手拍着脑门,不住的嗟叹:“我一听要建校,可真是高兴的过了头,想都没想就把钱给了人家——我真浑哪,白白活了大半辈子!”
莫然也没心情吃饭了,好不郁闷,叹道:“如果真是那样,您打算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再想办法——”贾仁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雨声渐歇了。
莫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何掌柜与陈妻的影子总在脑海中不断的盘旋,这件案子明明破绽太多,可细细想来又毫无证据可言,到底线索在哪儿?正如了尘大师所说,寺里传言闹鬼由来已久,可谁也并未亲见!难道也是人为?——那晚贾仁昏死在风桥寺外时,他明明看见有人影闪过,人影到底是谁?那个烧焦了脸的女人又是谁?和她有关系吗?
首先是枫桥寺闹鬼,然后是何三拐与陈妻被杀死移尸到塔顶,造成二人为厉鬼所害的风言风语——杀何掌柜的用意何在,动机是什么?八年前一把大火烧不死何三拐以至于八年后再度出手,非要置何掌柜于死地,目的。。。。。。何三拐腐烂的脊背,难懂的纹理,难道。。。。。。难道是他背后的秘密?
了尘如果是钱百万的话,那就难逃杀人之嫌——可是还有他,为什么要撒谎?吴诗琴难道故意混淆视听,让我走入歧路——毕竟了尘是不是当年的钱百万也未可知。
他此时此刻大脑中一阵混乱,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寻找下手的突破口。
正当莫然头痛欲裂,却又欲罢不能时,徒听屋外传来哔哔剥剥的燃烧声音。
第十四章 追魂塔顶(4)血指
(4)血指印
他不由吓了一大跳,猛地翻了起来,忽见烈焰腾空而起,哗啦一下蹿了开来。不及多想,在慌乱中披好外衣冲到了门口,已然大火包围了三间屋子,滚滚浓烟中,火舌肆无忌惮地喷,直呛得他泪流不止。他心中挂念着林佳君的安危,冲出火圈,远远的见到林佳君与阿珠所住的小楼依然无恙,心中暗自庆幸!
他几步跨到了厅房外,躲开烈火,俯身到窗前,正欲往贾仁与其妻屋子奔去时,一个人影闪进了厅堂。莫然一怔,仔细一看,才知是贾仁。
只见贾仁冲到一幅巨画边,随手揭开了巨画,里面竟露出一方小小的壁橱,壁橱里放了一只黑色的铁匣子。他抱着铁匣,快步走到了厅堂东北角,在地上敲击了几下,解开了几块地砖,竟又出现一块小坑。他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将铁匣放了进去,然后盖好地砖,拍了拍手,躲开火焰,冲出了门去。
莫然正自懊悔偷窥别人的秘密时,又一条人影冲进了厅堂,只不过他一身黑色风衣口罩蒙着脸,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见黑衣人迅速的到了厅堂东北角,刨开一地砖,取出了铁匣。
“究竟是谁?”这个念头在莫然脑中一闪而过,已见那“黑色风衣”抱着铁匣冲出了火堆,几步飞奔出了大厅,跑了。莫然心知此次机会难得,说不准会有什么新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只是一刹那的心念,错步四身之际,几个起落,已然跃过了围墙,顺着黑影离去的方向提气疾奔。不过片刻,他已紧紧咬住了“黑色风衣”的踪迹,心中暗笑:“就凭你,怎么逃得过我的手心!”顿时傲性大发,一闪身,已如浮光掠影般欺到了那人背后。而“黑色风衣”却浑然无知觉,兀自抱着铁匣奋力奔跑。
夜雨过后,一丝残淡的月亮从乌云中射了出来。
二人一追一逃,一路径直到了风桥古刹外!
又是风桥古刹!
“黑色风衣”到了寺外,四下里瞥了一眼,慌忙推门进去。
莫然冷笑一声,纵身上了高墙,轻轻一跃,纵身到了亮灯的西厢房门上。他俯身在窗前,隔着玻璃往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不由大吃一惊!
那“黑色风衣”摘了口罩,竟然是贾仁的外婿毕梅心!
毕梅心放下铁匣说道:“叔叔,我不负重望,将宝贝弄回来了!”他对面站着的老僧须眉俱白,正是了尘,点点头道:“嗯,不错!我一番功夫没有白费!”
莫然心下骇然,顿时想起,上次在寺中偶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了尘说,让你侄子想方设法接近他。原来,是让了尘的侄子毕梅心设法接近贾仁,乘机盗取贾家的宝物!如此想来,毕梅心娶阿秀,贾仁被骗钱被卷走,贾家宝物被盗均出自这二人一手策划!
想到这儿,莫然胸中的怒火腾地窜了上来,可怜阿秀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狼心狗肺之人,也可怜她一生的幸福恐怕也要栽在这个老“秃驴”的手中!他也忽然明白了,当阿秀说起她与毕梅心的相恋过程时,总觉得那晚毕梅里隔江背月看到了对岸的阿秀简直不可思议,此刻再看,确实“不可思议”啊!了尘打开了铁匣,竟从里面取出一块用丝绸绘成的地图。他拿着地图,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说道:“我等它等了多少年!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他将地图交给毕梅心,自己又脱了紧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