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术杀人魔法





  走出车站,大约走了五分钟时,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蹲
在路边。当时路上并无其他行人,她双手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还记得当时她说:“我临时腹痛如绞,只好蹲在路边休息。”一听说她就
住在附近,我就发挥人民保母的服务精神,送她回家。我把她抱进屋子,让她躺
着休息后本想告辞,她却留我多坐一会儿。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是一个人独居。
  坦白说,我对太太一向很忠实,不过,我也不认为夫妇以外的男女关系是一
种羞耻。我敢发誓,当时我绝对没有打她的主意,只长当她哀怨的表情及敞开的
裙摆映入眼帘时,我就把持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虽然我到现在还猜不透那个女人的心理,可是当听她说自己是个寡妇时,便
猜想她可能是难耐空闺寂寞。事实上,当我拥抱她时,她也一再地在我耳边重复:
我好寂寞哦!后来,她还频频向我致谢,并叫我不要开灯,赶快回家,否则家人
会为我担心。她还说:我只是一时熬不住寂寞,请你忘了我吧!我绝对不会对别
人提起刚才的事!
  我摸黑穿好了衣服,遮遮掩掩地走出大门,然后一面走一面想,觉得自己好
像被狐狸精迷住了。我也想到:或许她的腹痛是装出来的。嗯,我愈想愈有可能。
她会不会是连续剧里经常出现的女骗子?我摸摸口袋,钞票一张也没少。看来如
果她刚才是装病,也是难耐深闺寂寞,才出此下策吧!于是,我内心毫无罪亚心
感,反而庆幸自己救了她。看她刚才的样子,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口风,只要我也
保持沉默就没事了。不过,就算被我太太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
  我回到家时大约是九点半,比平常晚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就是我和她在
一起的时间。
  第二天什么事也没发生,直到第三天(二十五日)早上,我才得知她的死讯,
并由报上得知她叫金本一枝。报纸以不小的篇幅报导这件命案,同时也刊登了她
的照片,但是我觉得照片和她本人不太像,或许那是她年轻时的照片。
  我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逃出了警局。一枝家虽然距我家颇有一段距离,但
是如果我事前即得知消息,理当先到现场调查。因此,我不敢细读报纸的内容。
  据报载,一枝的尸体是二十四日晚上八时许发现的,也就是我下班回到家以
后的事。最让我惊讶的是一枝死亡推定时刻。如果说是二十三日晚上七到九时之
间,正好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我一向粗心,记不得正确的时间,然而我
记得在距上野毛不远处遇到她时,大约是七点半,或是再晚一点,不过绝不会超
过八点。既然那个时候一枝还活着,在那之前更不成问题,然后我送她回家,等
我从她家出来时,大约是八点四十五分或八点五十分。
  根据研判,凶手可能是一个小偷。这个小偷在一枝面向梳妆台时,击毙一枝。
从时间上推算起来,那个凶手极可能和我擦身而过,也可能一直躲在屋子里,等
我和一枝燕好过,我离开之后,在一枝坐在梳妆台前,梳理散乱的头发时,下手
杀了一枝。
  这个案子里,最令我忐忑不安的,就是警方研判一枝曾经被强暴,还查出强
暴者的血型为O型。而我的血型的确是O型。
  回到家以后,我也不敢再看有关这个命案的消息。报纸对于一枝命案的报导,
不像阿索德命案那样大篇幅,所以我也不清楚报纸如何报导一枝的命案。但是,
我想报纸应该没有报导一枝曾被强暴之事。我之所以知道,是从警察局里听来的。
  尸体身上的和服,和我看到的一模一样;被当作凶器的花瓶,也确实放在那
间屋子的桌子上。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已经三十一岁了,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
轻,也许是为了诱惑男人,而刻意打扮吧!当时,我心满意足地拥抱着她,事后,
她隔了一扇纸门在隔壁梳头发,谁知道就此香消玉陨。
  我很同情这个和我有一夜情的女人,也对杀人的凶手相当愤怒,不过,由于
辖区不同,我也没理由公然参与侦办这个事件。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四月二日我突然收到一封限时信,上面写着竹越文次郎
亲启,邮戳是四月一日,寄信处是牛进局,一开头就写着:看完之后,请立刻将
此信烧毁,一切依指示行事,请谨记于心!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我们是为皇国之利益而行动的地下组织。关于三月二十三日发生于上野毛的
金本一枝命案,我们已掌握确实的证据,证明是阁下所为。阁下身为治安人员,
却知法犯法,实在令人深感遗憾。阁下的罪行本该被绳之以法,但有鉴于目前时
局动荡不安,我大和民族自应团结一致,不宜自相残杀。故特赐下一戴罪立功之
机会,以赎前愆。
  此任务之具体内容为:处理六具女尸。这些少女均是中国间谍,虽已处刑,
却不能公开。因为一旦引发中日战争,后果堪虑,故不得不故布疑阵,使世人误
认为这是一般民间的无头怪案。因为本组织之人员无法出面,也不能使用本组织
之公务车。希望阁下能自行调度车辆,在指定的时间内,依照指定的方法,到指
定地点,遗弃此六具尸体。另外,请阁下了解:一旦事迹败露,你和本组织毫无
关系,一切责任均由阁下自行负担。
  六具尸体已置于阁下犯案的金本一枝住宅的仓库,行动期限为四月三日至四
月十日。希望阁下在夜间行动,并且严禁向当地人问路,原则上也不准在餐馆逗
留,不要留任何痕迹。此事攸关阁下生死,请牢记于心。随函附上一张地图,也
许资料不够充分,但希望阁下能及时完成任务。
  就记忆所及,那封信的内容大概是这样。我当然大吃一惊,可是直到那时才
发觉,要是有人指证我是嫌犯,我也很难找出有力的证据,来洗刷自己的冤屈。
  不管我和一枝一起进入她家,以及从她家出来时,是否有人目击,一枝的死
亡时间 推定是七点到九点之间。我是七点半到她家的,当时她当然还活着。然
后,我离开时大约是八点四十五分到五十分。换言之,那段关键时刻的大半,我
都和一枝在一起。我被冤枉的可能性仅仅只有九点之前的这十分钟而已。更何况
死掉的一枝体内,还残留着与我燕好的证据,只要警方传讯我,就会认为凶手是
我吧!我在绝望之余,隐隐感到自己的警官生涯已接近尾声了,唯一的补救之道,
就是依照这个地下组织的指示,圆满达成任务。
  我知道当时的确有某些秘密组织的存在,对我这种低阶警官来说,他们几乎
不像是现实生活的人物。但是,要是他们的组织十分严密,相心必不至于言而无
信。更何况,他们既然一连杀了六名少女,应该也会极力隐瞒吧!
  我继续看信,却又吓出一身冷汗。本以为只要把尸体丢在一个地方就好了,
没想到却必须把尸体散置于日本各地。
  这件任务相当艰巨,即使通宵工作也无法在一天之内完成。信上除了指定各
具尸体的遗弃地点之外,连行程的顺序,以及洞穴的深度也有详细的说明。幸好
信中不只写出弃尸地的地点,还画出地图,注明在某座矿山附近。要是没有这些
说明,我想我根本找不到那些地方。但是,我又同时觉得拟定这个计画的人,一
定也没到过这些地方,否则他应该把地图画得更仔细才对。
  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尸体散置各地?我至今仍然百思不解。不过,也许
是为了制造悬疑气氛,而故布疑阵吧!只是,我无意中发现了她们的身体被切断
一部分的理由。因为,这么一来,正好可以把她们放在我的凯迪拉克车的后座,
否则就很难办了,我想应该是为了运尸方便起见。
  第二天,我几乎什么事都没做,只是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我根本没有杀人,
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才能保住性命呢?不过正如前述,所有情况都对我十
分不利。尽管我没有杀人,然而和一枝做爱却是事实,如果要证明,就不得不供
出这段事实,而这段事实却足以使我背上败坏警纪的罪名,受人唾弃。到那时,
不但我的名字会上报,也会害家人蒙羞,甚至走投无路。
  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当时我内心竟然燃起一股求生欲望。也许,在人生的
旅途中,每个人都会面临一次生死关头的抉择吧:我才三十岁就担任侦查组长,
家中又有娇妻稚子,绝不能轻易被打倒。于是,我下定决心了!
  昭和十一年时,不但我没有自用车,就连周遭那些收入比我高很多的同事,
也没有人拥有私人汽车。局里虽然有公务车,可是这件事并非一、两天即可完成,
所以也不能向局里借车。
  左思右想之后,终于想起一个因犯诈欺罪而认识的建筑商,由于地暗中经营
不法事业,所以对我极力讨好。事后回想起来,若不是和他有这段渊源,运尸的
交通工具就没有着落了。
  至于警局方面,由于我是个从不休假的模范警员,所以只编了一套谎言,说
太太染病,想送她到娘家附近的花卷温泉疗养,就轻易得到一周休假。其实我的
东北之行并非谎言,我打算旅程途中在花卷小憩,并买些当地的土产分送同事。
四月四日早上,我对太太说即将远行,要她做三天份的饭团。四月五日是星期天。
由于时间相当紧迫,于是我四日半夜即启程,先到一枝家里运出两具尸体,然后
往关西的方向出发。
  根据那封信的要求,我必须按照顺序,将这些穿着衣服,被切割过的尸体,
掩埋在不同的地方。这些有如畸形儿的尸块,如果不尽快处理,势必会发出臭味,
引来注意,到时候上野毛的一枝家,一定会再度招来搜查,所以我不得不立即行
动。幸好当时与现在不同,即使深夜在国道上行走,也不必担心被拦下来查询,
就算被查询了,只要我亮出我的警察证,应该可以顺利过关。
  由于路途遥远,所以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才抵达第一个指定地点:奈良县的大
和矿山。我先在滨松附近的山林假寐了片刻,等待夜深才动手埋尸。四月的夜晚
并不长,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事,因为我顿然察觉埋尸工作必须花费许多时间。
  由于怕触及当时的恐怖景象,故不想再次描述细节,不过,在埋尸过程中,
曾有几次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因为山路崎岖,为了节省燃料,走得很辛苦,我虽
然准备了三罐汽油,还是不太放心。当时的汽油行很少,如果到那里再买汽油,
一定会让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至少在尸体尚未掩埋之前,我不想在汽油行露面。
  信上指定的埋尸地点依序为奈良县的大和、兵库县的生野、群马县的群马、
秋田县的小板、岩手县的釜石、宫城县的细仓。
  我借来的凯迪拉克汽车,没办法一次运六具尸体。虽然也曾考虑使用卡车,
可是又想到借车时必须亮出警察证,只好打消此念。因此,只好以东京为界,分
两次进行,原则上一次处理三具尸体。不过,因为群马是指定的第三个地点,理
第三具尸体,与进行第一天处理时,必须来回经过东京,也就是说,必须载着一
具尸体回到东京做补给,再上路。所以我决定第一次只处理两具尸体。奈良和兵
库两地,我都按照指示,各挖了一百五十公分的深洞。前一次的洞挖得深,只处
理两具,后面的洞挖得浅,多处理几具,这样也不失平衡。
  按照指示的顺序掩埋尸体,确实让我感到不安。是不是对方另有用意?或许
对方会在途中埋伏,监视我的行为,并且设下陷阱。但是,就算是那样又如何?
我只能依照信中的指示做。
  六日清晨两点,我在大和矿山开始作业。一个人挖一百五十公分的大洞,的
确是超乎想像的辛苦。我一直挖到黎明时分才挖好,挖好之后就累得倒头就睡。
  傍晚时,我忽然感到有点异样,睁开眼睛一看,有个奇怪的男人用布巾包住
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正在向车里面窥探,我吓得差点停止呼吸。、心想:这下
完蛋了。不过,对方显然是智障儿,我一跳起来,他就溜掉了。当时尸体用布覆
盖着,也没什么臭味。由于当地人烟罕至,而且就算心里发急,也没办法做任何
事,只得等到黄昏才出发。
  生野的工作也非常辛苦。不过,我自我安慰地想:深的洞只剩下这里和另外
一个了。
  回程的七日那天,我在大阪加满了油,连带来的汽油罐都装得满满的。
  回到家已经是八日下午了。只埋了两具尸体,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