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接木





以后我自己又去了几个夜总会。开车回来时,该死的车胎又没气了,我知道我醉得
太厉害换不了它。找不到一个开门的车铺,天又下着雨,所以我只得对付着把车开
回来。肯定开了几个小时才到这儿。”

    “车胎都压成碎片了,”霍夫曼警长说,“顺便问一下,还有谁知道你舅舅的
遗嘱?有另外的人看过它吗?”

    “啊,是的,”格里芬回答道,“我的律师看过它。”

    “哦,”霍夫曼警长说,“这么说你也有一个律师,是吗?”

    “当然我有律师。我为什么没有?”

    “他是谁?”霍夫曼问。

    “阿瑟·阿特伍德。他在互助大厦有办公室。”

    霍夫曼警长转向梅森:“我不认识他。你认识他吗,梅森?”

    “是的,”梅森说,“我见过他一两次。他是个秃顶,办一些交通伤害事故的
案子。听说他总是在庭外结案而且总有好的处理结果。”

    “你是怎么当着律师的面看到遗嘱的?”霍夫曼警长催问道,“一个人把其遗
嘱的受益人连同其律师一块儿叫来,就为了让他们看清遗嘱怎么立的,这有点儿不
同寻常,是吧?”

    格里芬双唇紧紧闭拢。“这你得问我的律师。我说不清这个。这是相当复杂的
一件事,我不愿讨论这事。”

    霍夫曼警长立即接上话:“好啦,咱们就不谈这东西了。现在继续下去,告诉
我是怎么回事。”

    “你是什么意思?”格里芬问。

    比尔·霍夫曼转过身来正对着年轻人,低头看着他。他的下巴稍稍向前翘着,
那双耐心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我的意思就是,格里芬,”他说,缓慢而凶险地,“你不想说出原委。

    你是想保护一个人,或者,想当一个正人君子一类的人。这行不通的。你要么
此时此地告诉我你知道的情况,要么你作为物证目击人去监狱。”

    格里芬的脸通红。“我说,”他抗议道,“这不是太过份了吗?”

    “我不在乎它是否过份,”霍夫曼说,“这是一件谋杀案,你却坐在这儿兜圈
子,跟我磨时间。现在给我痛痛快快地全说出来吧。那时候说了什么话,遗嘱又是
怎么给你和你的律师看的?”

    格里芬犹豫地说:“你知道我这可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跟你说这些话的?”

    “当然,”霍夫曼说,“告诉我,怎么回事?”

    “哦,”格里芬语调缓慢,明显地不情愿,“我知道乔治舅舅和他的妻子关系
不很好。乔治舅舅曾想到过他妻子如果抓住她想要的证据,也许会提起离婚诉讼的。
乔治舅舅和我一起有些生意上的事,你知道,有一次当阿特伍德和我在跟他讨论一
件生意时,他突然提出这件事来。这令我尴尬,我就不想再谈下去,但阿特伍德却
以任何律师都会有的那种态度看待此事。”

    卡尔·格里芬转问佩里·梅森:“我想你明白怎么回事,先生。我知道你是一
个律师。”

    比尔·霍夫曼眼睛盯着格里芬的脸:“不要介意,继续说下去。接着怎么了?”

    “噢,”格里芬说,“乔治舅舅披露了关于他和他妻子关系不好这个事实,他
拿出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张纸,上面似乎全是他的字体。他问作为律师的阿特伍德先
生,一份完全由立嘱人自己手写的遗嘱,没有证人是否有效,或者,是否需要证人
署名。他说他已立了遗嘱,还说可能会有争议,因为他不会给他妻子留下什么财产。
实际上,我记得他提到5000  美元的事,他还说大部分财产将归我。”

    “你没有读遗嘱吗?”霍夫曼警长问道。

    “哦,不完全是这样。我没有拿起来从头至尾、一字一字地去读。只是瞥了一
眼,看到是他的字体,听到了他就此说的话。我想,阿特伍德较为仔细地读了那遗
嘱。”

    “好吧,”霍夫曼说,“说下去。然后呢?”

    “就这些。”格里芬说。

    “不,还不是,”霍夫曼坚持说道,“还有什么?”

    格里芬耸耸肩膀。“啊,这个,”他说,“他接着又说了别的事,就像一个人
有时做的那样。我没有注意。”

    “别再来这套废话了,”霍夫曼催促着,“他说了什么?”

    “他说,”格里芬脱口说道,他的脸红了,“他想把它固定下来,这样一旦他
出了什么事,他妻子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他说她别想通过离婚得到一星半点儿东西,
甭指望他死后继承什么遗产。现在我知道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认为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我是迫不得已才告诉你这个的,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我不介意这几句话,”霍夫曼说,“我料想这解释了你喝醉时说的话,还有
你第一次听说杀人后说的话。这意思就相当于……”

    格里芬举手打断他的话。

    “拜托了,警长,”他说,“别提这个了。如果我说了,我不记得了,而且我
肯定也不是那意思。”

    佩里·梅森说:“也许你不是这意思,但你确实让人……”

    霍夫曼警长转脸对他。

    “这不关你的事,梅森!”他说,“我在经办这事。你在这儿只是个听众,保
持安静,否则离开!”

    “你可一点儿吓唬不住我,警长。”梅森说道,“我在爱娃·贝尔特夫人的家
里,我是爱娃·贝尔特夫人的律师,我听到一个人的讲话会破坏她的名誉。如果没
有别的意思的话,我要看看这些话是否成立。”

    霍夫曼警长的眼里一点儿也没有耐心的样子。他十分不快地瞪着梅森。

    “那么,”他说,“你就尽可能履行你的职责吧。我不知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只知道警察来这儿调查命案,却看见你和一个女人坐在这儿嘀嘀咕咕。

    这事儿真他妈的可笑,一个女人发现她丈夫被杀,居然去给她的律师打电话,
而不先做别的事情。”

    梅森动起火来,说:“这话说得不公平,你知道的。我是她的一个朋友。”

    “看上去像是这样。”霍夫曼警长冷冷地说。

    梅森两脚叉开,肩膀摆平。“现在让咱们搞清一点,”他说,“我现在代表着
爱娃·贝尔特。你没有理由向她泼脏水。乔治·贝尔特对她来说一钱不值。但对这
个家伙,可不一样了。这家伙给自己找的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站不住脚,而且他还
对我的委托人进行污蔑。”

    格里芬焦躁地抗议。

    梅森一直盯着霍夫曼警长:“上帝作证,你不能凭那些经不起推敲的话就判定
一个女人有罪。这得由陪审团来做。陪审团也只能在毫无疑问地证明她有罪后才能
这样判定。”

    这个大块头警官以审视的目光盯着梅森。

    “你是在寻找疑问吧,梅森?”

    梅森指着卡尔·格里芬。

    “一点儿不错,你是不会愿意过分的暴露面目的,小伙计,”他说,“如果我
的委托人有朝一日要面对陪审团的话,别以为我会无动于衷,麻木不仁,我不会忽
略把你和遗嘱的事捅出来而带给我们的好处。”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他有杀人罪吗?”霍夫曼警官问道,带着诱供的口气。

    “我不是警探,”梅森说,“我是个律师。我知道陪审团只要有持之有理的疑
问,就不会对任何人判罪。如果你们要陷害我的委托人,那么我这儿就有现成的言
之有理的疑问!”

    霍夫曼点点头。

    “我早有预料了,”他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坐这儿掺合进来。

    现在你出去!”

    “我这就走。”梅森对他说道。



 

 

                                   10

    佩里·梅森通过电话找到保罗·德雷克时已近凌晨3 点钟了。

    “保罗,”他说,“我这儿又有你一份差事,这份活儿立等着办。你还有人马
调遣吗?”保罗仍睡意未消。

    “我说,伙计,”他说,“你有完没完呐?”

    “喂,听着,”梅森说,“赶快醒醒,打起精神。我有件事要赶快办,你得赶
在警察前边。”

    “我怎么才能赶在警察前边?”保罗·德雷克问道。

    “你能,”梅森对他说,“因为我刚想到你可以查阅某些卷宗。你不是兼着商
人保护协会的代理律师一职吗?这个协会保存有这个城市所有售出火器的记录。现
在,我想查查一支柯尔特32  口径自动手枪,号码是127337。

    警方将对此做一例行调查,还有上面的指纹什么的,他们知道/TITLE》 这很重
要,不过要到上午上班后才会去查。你得赶在警方前面把情况搞出来。这事只能赶
在他们之前办。”

    “这枪怎么了?”保罗·德雷克问。

    “一个家伙被这种枪一枪打死,子弹击穿心脏。”佩里·梅森说。

    德雷克吹声口哨:“这和我在找的别的东西有关吗?”

    “我不认为是这样,”梅森说,“但警察局可能会这样认为。我必须设法保护
我的委托人。我要你搞到情况,并且要抢在警方之前。”

    “好吧,”德雷克说,“我往哪里给你回电话?”

    “你不能,”梅森说,“我会给你打电话。”

    “什么时候?”

    “一个小时后我再给你打。”

    “这么短时间我搞不来,”德雷克抗议道,“我做不到。”

    “你必须得做到,”梅森坚持道,“无论如何我要给你打电话的。再见。”

    说完他挂上电话。接着他拨了哈里森·伯尔克住宅的电话号码。没人接。他又
拨了德拉·斯特里特的号码,几乎是马上,电话里传来她浓浓睡意的一声“喂。”

    “我是佩里·梅森,德拉,”他说,“醒醒,快揉揉眼睛赶走睡意。我们有工
作要做。”






    “几点了?”她问。

    “3 点左右,噢,过了一刻钟了。”

    “好的,”她说,“什么事?”

    “你醒过来了吗?”

    “我当然醒过来了。你以为我在干什么,说梦话?”

    “别介意,我只是问问,”他对她说,“这就说正事。你能穿上衣服马上来办
公室吗?你穿好衣服我给你叫辆出租车去接你。”

    “我现在就穿衣服,”他回答道,“我是花点儿时间打扮打扮,还是就穿上衣
服?”

    “最好把自己打扮漂亮些,”她回答,“但不要花太长时间。”

    “就这样吧。”她说完把电话挂上。

    梅森接着给出租汽车公司打电话要了一辆出租车去接德拉。然后他离开打电话
的这家通宵商店,钻进汽车,疾速向办公室驶去。

    他打开电灯,拉下灯罩,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就这样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双手背在后面,头朝前伸着,身体
稍稍前躬,样子像是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他有点儿烦躁不安,但能有所控制。像一
个角斗手被逼到一角,凶狠异常,却不敢做出一个假动作。

    门上响起钥匙的声音,德拉·斯特里特走了进来。

    “你早,头儿,”她说,“你确实守时啊!”

    他摆手让她坐下。“这”,他说,“还只是一天繁忙工作的开始。”

    “怎么啦?”她问,不解地看着他。

    “出人命案了。”

    “我们又有委托人了?”她探询道。

    “我不知道。我们可能要扯进去。”

    “扯进去?”

    “是的。”

    “是那个女人。”她忿恨地说。

    他不耐烦地摇摇头:“但愿你摆脱那些想法,德拉。”

    “可毕竟是正确的,”她固执地说,“我就知道她有不可告人的事,就知道有
麻烦事缠着她。我从来就不相信她。”

    “好啦,”梅森烦躁地说,“现在别提这个,听我的安排。我不知道这里面会
出什么事,如果因此我不能继续干下去的话,可能要由你撑着啦。”

    “你什么意思呀,”她说,“你不能够?”

    “别介意这个。”

    “我当然介意”,她说,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充满了固执与忧虑,“你有危
险。”

    他没理睬这句话,说:“这个女人自称是爱娃·格里芬。我曾试图跟踪她,可
没跟上。后来,我开始和《轶闻纵览》较量,想弄清楚谁在幕后主使。

    结果发现是一个叫贝尔特的人,他住在榆林大道上。你在今天的早报上会读到
有关这个地方和这个家伙的新闻。我去见过贝尔特,发现他是一个挺难对付的人。
我在那儿的时候,碰见了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