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游戏
军事委员会做出那项决定的理由,强调没有别的办法筹集到那笔急需的资金。
格雷格森暗暗地对尤金。皮尔逊的论点表示支持。
德夫林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罗西。休斯坐在一张桌子旁,观察得到门口和
黑洞洞的外面街上的动静。她不时朝他瞥一眼。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他们现在已经
不只是~般的同志关系。事实上,他们个人都是普通的年轻人,能把性生活保持在
小组范围以内,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最后,德夫林抬起头来,久久地凝视着皮尔逊,好像要看透他的灵魂似的。皮
尔逊已经看惯了激进派里那些强硬分子的冷酷目光,因此也盯着他看。
“好吧,”德夫林说。“我们在这里是为那个事业服务的。给我四天时间,我
会切断跟其他同志的一切联系。然后,洛加小组就会独来独往,无人知晓了。”
几名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游击队员跟洛加小组保持着少量联系,那么德夫林究
竟用什么办法,使他们不致于成为安全方面的一个漏洞(这在过去是必要的),尤
金。皮尔逊连猜也不想去猜。
“有一个人会来跟你接头的,”法官说,“一个从波哥大米的人。实际上,他
只要跟你们中间的一个人接头就行了。”
“那就你去,伊蒙。”德夫林把头一侧,对那个教士说。天哪,皮尔逊心里想,
这个地方是谁在掌权,那是一清二楚的了。他知道,他内心深处想要设法破坏这个
古柯硷联络站,现在很快也得付诸行动了。他会从法律和道德的角度表示强烈的谴
责。一当消息传出,那是必然会传出来的,爱尔兰的自由,是用成千上万人的痛苦
换来的,他们吸爱尔兰共和军提供的毒品成了痛,那对武装斗争会造成多么严重的
破坏啊!许许多多为那个理想目标献出生命和自由的善良男女们,就会受到污辱。
“在你决定……安排的时候,”他一面说,一面谢绝了格雷格森递过来的烟,
“伊蒙跟我一起到下面码头上去买一条船,租一个可以当作办公室和仓库的地方。
我带来了一些证件,你们现在分别是欧洲一家很有前途的搬运拖车和救护公司在当
地的经理和监察人。”
德夫林盯着那个法官,就像是一条还没有拿定主意的短毛黑褐色警犬,究竟是
服从命令,还是把主人当晚餐。“公司叫什么名字?”
“RSTE。 ‘泛欧搬运拖车和救护公司’。总部设在马赛。
它有八辆宾土货柜车和三条拖船。那家公司是我们在三年以前成立的,由一个
没有警方记录、不公开同情运动或理想目标的一个家族经营着。“
“不过,他们是爱尔兰人。”德夫林盯着他。
“跟你一样是爱尔兰人,格里。”
“他们本来是干什么的?”
“公路拖运和救护。他们以这个来掩护身份。原先想利用他们来走私武器。可
是我们已经有了多得无法处理的该死的塞姆特克斯塑胶炸药和卡拉什尼科夫枪。”
“所以这是他们要办的第一件正经事?”那个教土问道。
“我们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底细。他们要做的,就是为这项行动提供真
正的掩护。”
格里。德夫林拿起一杯可口可乐,朝里面看了一眼。接着,他咧嘴笑了。“他
们老是说,你是个办事仔细的家伙,尤金。我今天取了。这笔……生意有没有一个
名字?”
尤金?以上帝的名义,这个贝尔法斯特的恶棍以为是在跟谁说话呀?
皮尔逊也笑了一笑。“合法。它的代号就叫‘合法’吧!”
德夫林和格雷格森神父点头表示赞成。那个身兼老板、厨师、调酒师的阿尔弗
隆佐嘴里叼着烟卷,正在搅动一锅对虾,用西班牙语朝那个在收拾桌子的舵背老妇
人哈喝了什么。
“‘合法’……”那个教士用盖尔语低声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早晨六点四十八分。日内瓦。一项英国秘密情报局和瑞士
情报局的联合监视行动正在付诸实施,里士满饭店的里里外外以及周围的大街
小巷都受到严密监视。监视人员已经悄悄混入餐厅待者、擦鞋者、客房女服务生和
客人中间。
计程车司机、街头清洁工,坐在停在路边的汽车里的一对对夫妻,在外面担任
掩护。骑摩托车的人和各种难以名状的车辆,都等着跟踪那个目标,无论他去什么
地方。
前一天晚上,那个人住进了356 号套房,然后打电话给一个行为谨慎、要价很
高的妇人,那个妇人送来了一个美艳绝伦、淡褐色头发的应召女郎。她的容貌和身
材,在全世界各地豪华的妇女时装杂志的读者都非常熟悉。她跟他待了两个小时,
收了他三千美元的费用。必须承认,如果以他们的谈话内容来衡量的话是十分有限
的,因为雷斯特雷波显然认为时间就是金钱,但从中看得出他们以前已经有过几次
来往。她知道他喜欢什么,那些面无表情的瑞士人和那些不露声色的英国秘密情报
局人员,监视着安装在356 号套房客厅、浴室和卧室里的视听装置。
他们漠然地说,要是任何一个性交约会,每小时能值一千五百美元的话,那个
二十三岁的时装模特儿,一定让那个哥伦比亚人值回票价。
十点十分,他走进那个无与伦比的阳台餐厅的鸡尾酒吧里,看上去又那么精神
抖擞,只是据说闻上去有点康乃馨的香水味道,那是因为他在浴缸里放了那种东西。
“他的搭档,商业资本银行驻瑞主办事处那位货真价实的经理,已经等在那里。喝
过一杯汽水以后,他把那个人带进了餐厅。他们在那里用了餐。雷斯特雷波要的是
鞑靼调味鲑鱼、狼肉片、调味南特;他的同伴要了冻汁鸡蛋,外加大比目鱼调味香
槟。他们喝的是一九八三年的查理曼考尔通葡萄酒,那是一种会冒烟雾又带酸味的
勃良地白葡萄酒。还喝了一些矿泉水。他们用餐以后,又喝了咖啡。商业银行的那
位瑞士经理要了一杯白兰地,但雷斯特雷波没有要。
两名秘密情报局的监视人就在隔壁桌子上吃饭,英国纳税人要为他们支付312瑞
士法朗的饭钱,大约214 块美金左右。
这笔钱本来可以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因为雷斯特雷波在餐桌上只是瞎聊天,
谈论那家日本汽车装配厂的计划而已。
还有,戴维。贾丁感到迷惑不解的是,他的监视人员报告说,看不到往常那些
小心谨慎、不露痕迹的保缥,那通常是黑手党集团组织大老板的标志。
十二点差五分,那位哥伦比亚律师向他的同伴道了晚安,上楼到了自己的套房
里。他看了七分钟电视就上床睡觉了。
早晨六点四十八分,他醒过来,进洗手间,淋浴,然后打电话给瑞士航空公司,
再次确定好那天十二点三十分飞离日内瓦的班机。接着,他按铃叫大门口服务生,
要他在十点钟叫一辆车子来接他。这意味着他在去机场以前还有别的计划。
秘密情报局苏黎世分局一个沉着稳定、身穿羊毛夹克的英国人丹尼斯。特尔福
德,漠然地说,“他要是再去做一次爱,任何人恐怕得吃一点镇静药才行。昨天夜
里,对于我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来说,那种情景简直有点受不了。”这是个小小
的玩笑,但那个瑞士联络员显然信以为真,快到八点三十分的时候,一位瑞士见习
护主拿着一小包药包来了,里面装着两粒五毫克的安定剂。这不仅是那天见到的唯
一麻醉品,而且也已经太晚了,因为那个自称雷斯特雷波的人,已经在三十四个训
练有素的监视艺术专家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戴维。贾丁坐在办公桌旁,袖子卷到肘部,脸上的伤疤因疲劳而显得发青,下
巴短须横生,显然没有刮脸。伦敦要比日内瓦晚一个小时;当那只直通秘密情报局
日内瓦行动队长那里的安
全电话铃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零五分了。对方把雷斯特雷波失踪的消息
告诉了他,他点了点头。那个声音又是解释又是道歉,贾丁一面听着,一面做了适
当的答复。最后,他很有礼貌地向那个打电话的人表示感谢,同意对瑞士所有的机
场和陆地边界进行监视,但建议这个工作最好让瑞士当局自己去做。
“谢谢,吉米。把握时间休息一会儿。再见。”贾丁把话筒放回去,用掌跟揉
揉疲乏不堪的脸部。接着,他伸了一个懒腰,两手合在头的后面,对事情的发展并
不完全满意。
他已经在凌晨三点钟左右把希瑟送回家。凯特和他轮流挤时间睡了一会儿,轮
流守着电话。他已经对凯特约略地说明,那个行动不过是观察那个名叫雷斯特雷波
的人的行动,监视他的日内瓦之行。他觉得,他觉得并没有必要告诉她太多的情况。
但是凯特。霍华德是个洞察力很强的机灵鬼。因此,当第一次轮到戴维。贾丁
休息的时候,他警告她不要叫醒自己,除非看来瑞士当局打算要逮捕那个哥伦比亚
律师,哪怕只是有那种想法,她就意识到,被戴维。贾丁拟为人称化的秘密情报局
的真正目的(这也不是第一次),是要小心翼翼地在暗中保护他们的目标,防止他
落入法网。
凌晨五点,贾丁接过班,凯特。霍华德在贾丁办公室的内部私室睡了两个小时。
这时,凯特躺在那张行车床上,下面铺着那个带棉被的睡袋,身上盖着一条很
大的格子呢旅行毯。贾丁曾自豪地对她说,那条毯子是他已故的父亲那匹心爱的赛
马的东西。凯特醒着,两眼凝视着那张小小的梳妆台,她的裙子就整齐地叠在上面,
上衣挂在一张小木椅的靠背上。那个用作枕头的睡袋和坐垫闻上去有一股戴维。贾
丁的味道。他那股刮胡子后使用的收敛性古龙水的味道,加上一种淡淡的肉桂香味;
还有他的头发味。自从他向她调情的那个晚上以后,她就一直忘记不了他的头发味。
它使她想起年轻人头发的味道,某种男子护发剂的味道,加上……身上的汗味,
不过刚流出来没多久。不知怎的还满有诱惑力。她甚至多多少少,还希望看到哪个
角落里丢着一个板球袋,或者一件橄揽球衬衫,就像她几个在学校念书的弟弟的房
间里那样。那些就是贾丁使她联想到的……一个个子长得太高的学生。
当她还在牛津大学赛艇队里的时候,她迷惑不解而又十分惊讶地发现,她那个
十八岁的弟弟的有些朋友,在身体方面比许多一个礼拜七天都在和她一齐训练的那
些肌肉发达、英俊漂亮的大汉还要迷人。
到最后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凯特。霍华德曾考虑遇到巴布亚——新几内
亚去,在一个人类学考察队里于上一年。后来,她的导师请她到玛格德伦学校吃饭,
把她介绍给一个五十岁出头,样子文静,能言善道的苏格兰人。那人仔细听着她对
各种问题发表的看法,包括赛艇战术、肢体语言、时事和她末来打算。
他长着一双和善聪明的眼睛,但是在粗心的人看来,还会觉得他的目光里带有
一点冷酷和潜在的疑心。
他对她说,他在农渔业部工作。
不管怎么说,大约一星期后,在她答应去巴布亚——新几内亚以前,她收到了
那个人的来信,邀请她去一趟伦敦,接受一个同事的面试,那个人也许能给她安排
一个很有意思的工作。
凯特去了伦敦,主要是出自好奇心,发现自己在西敏寺区安妮女王门的一个办
公室里喝咖啡,就在百老汇后面。那个苏格兰人把她介绍给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
那个女人有一点善意的幽默感;当她听凯特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凯特的时候,
脑袋总是歪到一边,或者看起来似乎是那样的。在问了一个小
时问题,接着又客客气气地随便聊了一会儿以后,他们对凯特说,他们觉得,
她可以在他们自己的政府部门里找到一个有意思的,而且有意义的工作。那个部门
既不是农业部,也不是国防部,虽然跟后者的关系比较密切。那就是情报局,有时
称之为军事情报局第六处。凯特出于无知,曾很有礼貌地问那个机构跟军事情报局
第五处是什么关系,它事实上在做些什么工作?
“军事情报局第五处,我亲爱的,”那个苏格兰人说,“是政府的安全局。它
的任务是保护我们的国家,防止外国谍报、颠覆。
破坏、恐怖主义活动,不让怀有敌意的好奇者窃取我们最重要的机密。他们跟
警察当局,尤其是跟特别分局紧密合作。“
“我们的工作,”那个身材高大、和蔼可亲的女人说,“就是对世界上的其他
国家,做军事情报局第五处刚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