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宝世家





直耸云天。但是这些惊慌失措的亡命者却只是逃向了他们最终的命运归宿。早已埋伏在森林之中的兽形人手持长矛蜂拥而出,肆意的戮击着这些落入圈套的可怜虫,那飞溅的殷红鲜血,迷蒙了她的双眼,她呻吟了一声,无力的跪倒在那神秘的图腾之下。
(6)远古往事
那沟纹纵横的神秘而古老的图腾,有着一种可怕的力量。
它让人们产生幻觉。
不止是幻觉,事实上,那感觉是如此的清晰如历,使得我母亲丁思梵确信,那绝对不是自己所幻想出来的场景,而是曾经在上古时期不知何年何月所发生的真实事件。
这古老的图腾,它慑去了人的魂魄,让人重返一个久已遗忘的噩梦世代。
大群的兽形兵蜂拥而来,他们的数目是如此之多,就象是从地穴里钻出来的黑色蝼蚁,实际上他们地确是从地穴中钻出来的,直耸云天的高大树根之下,遍布着这些兽形人的巢穴,他们手中的金属长矛又是如此的锋利,痛饮着那些正艰难行走在进化途径上的猿人后裔的鲜血。
成堆的尸体倒在丁思梵的脚下,那连天的哀号之声,彻动着天地之间。
余下来的人被长矛逼到角落里,这些残存者瑟瑟颤抖,不停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这个古老的跪姿历久弥新,他们刚刚在陈南皮身上看到过,起初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下跪,但是现在大家已经明白了。
俘虏!
锋利的金属矛尖刺破了他们的脊背,于痛苦的哀号声中,他们不得不踉跄前行,押送他们的兽形兵残暴而恶毒,一路上不断的殴打着他们,并强迫他们用赤裸的双脚走过布满了毒蒺藜的植物丛,他们走过一条殷红刺目的血路,于绝望之中祈求着上苍的拯救。
据我母亲丁思梵日记上记载,被那些残暴的兽形士兵押着走了也不知多久之后,她已经不再知道自己是丁思梵了,只知道自己是被选中的牺牲,她的血肉将用来祭祀黑暗之中的邪灵,她走得越快,解脱的也就越快,到后来他们所有的人几乎是在颠狂之中发疯的飞跑,向着自己的生命终点冲刺,永恒宁静的死亡世界就在不远处期待着他们的到来,他们知道自己是不会辜负死神的期待的。
虽说是处于瞻妄的失魂状态之中,但我母亲丁思梵说,即使在那种怪异的情形之下,她的感觉与记忆仍然非常敏感。
他们被押入了兽形人的地下巢穴之中,相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一个极为陌生的世界,那光怪陆离的奇石,那纵横交错的地下迷径,那阴寒刺骨的地下冷风,以及空气穿过地下空洞时发出的可怕呜咽之声,那一切都令他们心惊胆战,失魂落魄。
他们被押到了一个高大的祭台之上。

祭台临水而建,那地下水潭是如此的幽深阴寒,水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急切的蠕动着,唯有灵长类那温热的鲜血能够平息那东西烦燥不安的心境,它为何心烦意乱?没人知道这个答案,但是每一个牺牲品都知道,水潭中那可怕的东西期待着他们的到来,已经很久很久了。
丁思梵的双手双足被那凶狠的兽形人缚在了八角祭架上,在这幽深的地下世界里,绝不可能会有人来拯救她,于六千年之久的终极绝望之中,她不由自主的喊出了我父亲的名字:
“夏大叔,快来救我!”
喊完这句话,我父亲居然真的象是神话中的精灵,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还随手打出一枚照明弹,把无限的光明带给了这暗黑的地下世界,让我母亲激动之下,泪水狂涌而出。
(7)阴冥之水
“哒哒哒”,冲锋枪的急骤点射声突然响了起来,击碎了这地下世界长达六千年之久的沉寂。
开枪的当然是我父亲,他一进去,眼见得丁思梵就要浸入水中,水中那颜色乌黑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当即想也未想,对准对东西就开了枪。
子弹没入水中,竟对水中之物没有丝毫影响,那东西翻卷起来,迎向正徐徐浸入水中的丁思梵。情急之下,我父亲大吼一声,疾风一样猛的扑了过去,顺手把冲锋枪塞进了水车的转轮中,卡住了水车。
水车在水流的冲击下发出了几声咔响,但转轮被冲锋枪的枪筒卡住,最终停了下来,丁思梵的双足堪堪触及水面,那万分紧张的状态,让她情不自禁的呜咽一声,霎时间瘫软如泥,一动也动不得了。
那水里的东西似乎有几分失望,浪花一翻,竟似要跳起来攫住丁思梵,我父亲岂容这种事情发生,当即拦腰一抱,将丁思梵的双腿抱了起来,让她的双脚离开水面。回头再看,就见潭水的中心地带不明原因的迅速旋转起来,我父亲只觉得心神一荡,暗叫一声不好:猛一抻脖子,狂吼出一声千古一绝之口号:
“打倒蚩尤你个狗日的!”
以革命口号对抗上古秘宝之所中的催眠力量,是我父亲最拿手的把戏,早在王莽地宫的时候,他和我母亲遭遇到了王莽修练的阴姹,当阴姹用催眠力量企图摧毁他们两人的意志的时候,我父亲就鼓动着我母亲狂呼革命口号。
实际上说透了,不断的狂呼口号也是催眠力量的一种,通过反复的简单性口号让人的意识进入绝对的瞻妄状态之中。只不过,当我父亲有意识的呼喊革命口号的时候,是在以此来强化自己的意志,抖擞自己的精神,而催眠时最怕的就是遭遇到象我父亲这种一根筋的人,他这种人只要喊起革命口号来,除了口号的本身,任什么催眠方法对他都没任何效果。
我父亲此时的口号喊得正是时候,那一嗓子怪吼不仅唤醒了我母亲丁思梵的神智,连带着昏迷不醒的葛教授,也不由得全身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对我父亲产生催眠力量的,是水潭中心的那一轮轮怪异的漩涡。
那漩涡虽然是水波的涌动所形成,却又这世界上任何地方的水表波纹完全不同,正常状态下的水表波纹呈涟漪状,大圈套小圈,小圈变大圈,波纹随着面积的扩大能量逐渐递减,最终趋于平静。而在这里,那水潭中的水表波纹,却是形成了有层次,有梯度的立体状波纹,而且这波纹旋转时的速度匀速,能量均匀,虽然在不停的波动,但那波纹的形状却是始终不发生变化。
所有的催眠力量只有一种,那就意味着单调节律的固定重复。
这水表波纹在动,但形状却没有任何变化,而且那波纹的形态极尽诡异,象极了人类的大类皮层,对人的意识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只要人的目光接触到这一圈圈的波纹,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其所吸引,意志薄弱的人瞬息间就会迷失自我,陷入到催眠状态之中。
饶是我父亲意志如钢强悍如铁,在这一轮轮的水波面前也感觉到心神恍忽,精神迷妄,幸好他斗争经验丰富,当即咬牙跺脚,振臂高呼:
“蚩尤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有熊人民团结起来,打倒蚩尤帝国主义!”
……
激昂的口号中声,老歪叔负重的牛一样驮着装备进来了,看到这情形顿时目瞪口呆:
“我操老夏,真有你的!还他妈的带这么玩的。”
(8)潭中巨兽
听到老歪叔的声音,我父亲缓步退后两步:“老歪,我挡着你,你赶快把水车上的人解下来……”
“我为什么要用你来挡住……”老歪叔好抬杠,探头向那水面看了一眼,顿时头脑昏昏沉沉,心思恍忽,有无数陌生的记忆片断霎时间闪过他的大脑。心中一惊,情知着了道,忙不迭的学着我父亲的法子,振臂狂呼口号:
“打到上古去,解放原始人!”
“蚩尤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喊过之后,哈哈大笑两声,不敢再扭头看那水面,闭着眼睛将丁思梵和葛教授从水车上解下来。丁思梵还好,见到我父亲她心里就安定了,已经恢复常态,葛教授就惨了,他整个人已经瘫软如泥,老歪叔只好和丁思梵一左一右,将他拖得离那潭水远一点。
潭水的波纹突然错乱开来,分明是那水中的东西眼见得人牲被救走,愤怒非常,这就要发难了。
我父亲知道厉害,不敢恋战,连卡在水车上的冲锋枪都不要了,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老歪快快快,火箭筒……”
老歪叔动作飞快,双手刚提火箭筒在手,已经一弹射了过去,因为射击的时候来不及卧倒,那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一下子掀倒。
水面上现出一个硕大无朋的鱼首,那鱼的脑袋显然比这水潭还要大许多,一张大口宛如一扇巨门,里边是四排形成倒刺的森森利齿,每根牙齿的大小都不亚于一头成年大象的象牙,这张大嘴正要向我父亲追来,可是火箭筒的速度却要比这张嘴吧的速度更快。更何况老歪叔这人生平好狠,带来的是苏制N25制式,这种火箭筒威力之猛,早年诺门罕一战,只须一发就能将日本人的坦克掀个底朝天,日本人一见这玩艺儿就魂飞魄散,那水中鱼首,更是不堪一击。
巨大的爆炸声响过,震得大地摇摇晃晃,几个人就跟热炒锅里的豆子一样被掀得噼哩啪啦乱蹦。
好一会儿那爆炸的余波才散尽,我父亲和老歪叔转目再看水潭,不由得目瞪口呆。
潭水中水波依旧,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神智迷惘,但水面上,除了那颜色乌黑的东西泛起沉落之外,连一丝血迹也见不到。
莫非刚才那硕大巨鱼,竟然被那一火箭弹炸得形神俱灭了?
老歪叔拿手揉了揉眼睛,生气了:“老夏,这水里有上古的特务潜伏着,咱哥俩给他来个底朝天,要彻底消灭帝修反及一切反动派,怎么样?”
我父亲啪啪连打出两枚照明弹,然后抬头看着瀑布激落的那地下山峰:“要将潜伏在水潭中的上古反动派挖出来,就得先切断水源,然后再将潭水放光,你看那边有个下倾的斜坡,干脆让水流那里边去好了……”
言未毕,我父亲和老歪叔同时对准峰顶瀑布倾泄的边缘射出两枚火箭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我父亲好象听到老歪叔嘀咕了一声:
“老夏,你看那丫头和葛老头,咱们今天救出来的这两个人,有问题。”
(9)孤绝之地
火箭爆炸时产生的声波强烈,此时我父亲四人又身处于地下密洞之中,感受到的爆炸冲击波更为明显。不确定老歪叔是否真的说了丁思梵和葛教授有问题,但我父亲却是确信这一点。
他没有问老歪叔为什么,或是有什么证据。须知他们两人都是战场上的百死之士,知道在弹雨横飞的战场上,活命的唯一法门不是逻辑思维,而是最简单最有效的直觉。在战场上,哪怕一个轻微的举止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在一次战斗中,我父亲听到了敌人的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习惯性的卧倒动作是立即趴伏在地,减小目标,可是那一次父亲竟然莫名其妙的仰面后倒,结果那炮弹奇准无误的在他的脚前掀起了一个大坑,他被埋在了土中,等被人刨出来之后连叫侥幸,如果他当时向前卧倒,那我爹早就被那枚炮弹炸得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这种没任何道理的本能,就是直觉。
直觉就是直觉,只有对错之分,没有什么为什么的道理。
想到这里,我父亲偷眼看了一下丁思梵。
见到了我父亲,丁思梵就知道已经“没事了”,她对我父亲的盲目信心连我父亲自己都自愧不如。这边我父亲和老歪叔炸开峰顶,要让瀑布改道,她那边却拿出我父亲带进来的水壶,掰开昏迷不醒的葛教授的嘴吧,用清水滋润老教授那乌黑干裂的嘴唇。
我父亲摇了摇头,在内心中,他一直认为我母亲丁思梵革命斗志不够坚定,特别容易被王莽蚩尤等上古的剥削阶级所利用,他在考虑回去后是不是提个建议,把全国的学生们全都带出城市来搞个野营拉练,每天八百里急行军,凡是还没累死的,铁定都是革命意志坚定的……
地下岩峰的顶部被炸开,瀑布被迫改了道,流向了黑暗中不知什么方向。老歪叔兴奋起来,拍拍我父亲的肩膀,意思是还得再接再厉,火箭筒再次架在肩上,对准了那水潭边缘一个较低的角度,连珠炮也似的连续打出四发。
够了,这四发火箭弹,其威力足够再造出这么一个同等大小的水潭的了。
水潭中的水开始哗哗的向外流淌,虽然那夺人心志的水波依旧,但眼见得水波越来越小,越来越弱,而从潭中流出来的水,仔细看看,只是清澈的地下水,并不见其中有什么怪东西。
那潭水极深,但是我父亲和老歪叔在炸开水潭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有意的把着弹点选择的靠下一点,确保打开的缺口足以让潭中的全部积水流光,也免得再浪费火药。
水潭里的水位越来越低,终于浮上来一个硕大的鱼头残骸,顺着水潭的缺口飘了出去。老歪叔纳闷的搔了搔头:“怪事,这鱼的身体呢?它嘴吧这么大,那身体还不得象一座山峰啊。”
“犯糊涂了是吧?”我父亲嘲笑老歪叔:“就你这脑子还玩寻宝呢,我呸,你也不说想一想,在这种孤绝环境下进化的生物,普遍的特征是嘴吧比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