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ii
花蕾感到很意外,不过因为对方说了话,恐怖感稍减。无论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只要肯对话,就会让人好歹平静一点点。
她一直没敢回头,此时强迫自己从车子中走了出来,因为紧张而动作僵硬。
“你似乎在生病。”那男人说着挽起了衣袖,“还是我帮你吧,车修好了快去医院。”他的手臂很白,在昏暗的黄色光线下显得毫无生气,但动作起来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很有力似的。
未等花蕾回答,他熟练的干了起来,打开车后备箱,拿出工具,但是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备胎。花蕾没有注意到这些,在一边低头不语,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地上黑乎乎的是他的影子吧,因为离路灯较远,草地上又湿漉漉的,她有些看不清。是……人形吗?
“你没有备胎了?”那男人突然走近了问。
花蕾又被吓了一跳,反应很大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男人似乎有些意外似的,呆了一下笑道:“你怕我?怕我是坏人,还是某些路过的……”
花蕾瞪着他,全身绷紧,不回答,但她的肢体语言表达了一切。
“之前我们不是见过吗?我没有伤害你,对不对?”那男人忽然放低、放慢了声音,可也正因为这样,使人感觉更为惊悚,“也许你总是在半夜遇到我是巧合了些,可是这么晚了,我不能扔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管。要不,我背你上医院吧,不远了,就在前面。”他伸手一指。
花蕾下意识的抬头一望,满眼看到一根白色的石柱在不远处的黑夜中闪着微光。
“我不要你……背!”花蕾又向后退了一步,身体紧贴在车子上,再抬头,那根白色的石柱消失了,似乎和那个男人融为了一体。
“怎么了?”那男人面色一变,肤色有点发青,“你看到了什么?”
花蕾用力的摇了摇头,那种雕像和这男人合二为一的感觉更明显了。她向四处看看,绝望的发现整个立交桥还是一辆车也没有,这么大个地方,只有她和这个“男人”在。
“请你离开,我并不需要你。”她艰难的开口。
听包大同说,正常的灵物是非请不沾人的。如果这男人是“那东西”,她拒绝的话,他就应该走了。当然,如果他不是正常的,那她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或者,她应该站在路灯下面,光明还是能给人带来一点安全感。
正想着,却听“嘭”的一声,好好的路灯突然莫名其妙的爆了管子。像是空中有一把大剪子,把光明的布断然撕下一段,四周更黑了。
也不知道是疾病还是惊恐,花蕾的冷汗浸透了衣服,连动作也做不出了,只僵硬的站在那儿。别说那个男人没有变形,就算那张帅气的面孔变成鬼怪,花蕾也不可能跑走,因为她的双腿软到连迈出一步也不能。
好在那个男人并没有动,只是望着那盏突然坏掉的路灯出了一会儿神。
“你……”
“我不嫁给你!”花蕾的语言功能并没有丧失。
那男人并没有因为花蕾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而惊讶,只是侧过脸看着她。这个时候,花蕾才注意到他穿的是黑西装,雪白的衬衣,打着黑色的领带,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就像一具尸体。
过了半天,或许只有几秒,只是感觉上时间很长,那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没向你求婚呢。”
这话,让花蕾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心脏。
这么说,包大同说的没错,真有桃花劫一说。自己被个鬼看上了吗?他要娶她做鬼妻吗?如果是那样,他要怎么杀死她?还是要迷惑她自杀?
“别来惹我,我认识一个法师叫包大同。”生的本能让她胆子壮了些,“他很厉害,你伤了我,他会让你魂飞魄散。”
“哦?”
“你不信?我立即打电话给他,他从手机里念的符咒就能震飞你,识相的就快逃。”她举着手机威胁,对方却没有反应,身影若有若无的站在那儿不动。
花蕾明知道包大同关机了,在这个时候却只能继续拨打,没想到,耳机忽然有声音传了来,很独特、很民族,是唢呐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包大同换了彩铃,正欣喜她的幸运,毕竟包大同开机了,就算他远在电话那端,她也感到灵魂安慰,可那男人却说话了,“是那边。”他再一指,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到什么,毛毛的掠过夜色。
花蕾不想看的,梗着脖子不扭转。可是唢呐声越来越大了,还伴着一些缓慢敲击的鼓声和号声,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鼓,继而传到她的心头,令她终于忍不住回身望去。
一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立交桥下的人行道上,默默的走着。
他们全穿着很喜庆的衣服,排成单向纵队,一个挨一个的走着。最前面,是两个人抬着一个大红色的轿子,轿顶盖着黑布,由三名乐手分持乐器领路,队伍中还有人抬着各种箱子,上面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花蕾距离他们不远,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是燃着的香。
最前面是一个很瘦小的黑衣人,似乎是这一行人的领队,在这无月无星的夜里却还打着一把黑伞。他每走一步,身后的鼓手就敲击一下,整个队伍无声无息的前进,除了乐器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响亮刺耳之外,诺大个空间还是没有一点生气。
飒!
一阵风旋转着吹过,那顶轿子突然一歪,从里头掉出一个东西来。
花蕾这才注意到那顶轿子是纸的,队伍中的人抬的所有东西都是纸的。而那轿子掉出的东西也是纸,确切的说是一张放大的女人照片,随着那阵滴溜溜的怪风,直向花蕾这边飘了过来。
那黑衣人一扭头,正对向花蕾的眼神。
第四章 喂,有电话啦
从长相上,分不清这黑衣人是男是女,瘦小的身材,半长不短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僵硬的表情,在看到花蕾的一瞬间,一笑,然后,转身走了过来。
花蕾不知所措。
她今晚遇到了太多的怪事——无缘无故的心口疼,路上那奇怪的白色石柱、石柱变成雕像的幻觉,她记不起怎么发生的车祸、昏倒、还有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本来她很希望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能出现什么人、什么事,如果有第三者在场,恐惧感会减轻好多,也许她还可以寻求帮助,可是怎么会遇到这样一队黑衣人呢?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在送嫁,但,抬的却是纸轿、轿子中只有照片,难道是传说中的阴婚?那么,在这看似安静的四周,有没有照片上女子的魂魄在飘荡,等着嫁给另一个已经死了的男人?
花蕾想着,不禁打了个寒战,感觉后背上一片湿冷的感觉,似乎有人伏在她身上似的。虽然她很想把这解释为冷汗被夜风吹拂的缘故,但却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有人看上你了。”那黑衣人捡起那张照片,仿佛是和照片在说话,不过脸却对着花蕾,“跑什么,你爸妈给你找了多好的人家,你还跑,难道要我用灵绳缚着你吗?唉,就同意了吧,一个人在地下孤苦伶仃的,搭个尸骨,有人作伴不好吗?免得你一个孤鬼,还是女孩子家家的,多可怜。”
一说话,花蕾听出这个黑衣人是个女人,因为她的声音很尖细,在黑暗中被夜风缓缓传过来,听得人极不舒服。她的一对眼睛黑少白多,眼珠儿一动就像在翻白眼,偏偏面皮一点不动,看来特别可怕。
花蕾被她盯的心底发寒,双腿发软,却连跑也不敢。
“你父母很疼你啊。”黑衣人忽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不过你要嫁人,可以找我。反正已经有人看中你了。”她说着瞄了一眼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
“你是谁?”花蕾终于问出话来。
“我是高媒婆。”她又一笑,“别耽误了时辰,要不男方发起怒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走着走着,她突然尖声大叫,吓了花蕾一大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差点绊倒,悄然间看到那照片上的女孩子不再是笑着的了,而是板着脸,凶狠的看着花蕾。
“别闹了,由不得你!”黑衣人慢慢的转过身。
她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枯瘦而脸色阴郁的少年,手里举着三只香。高媒婆嘴里一边不知念叨着什么,一边拿过一支香,在那张照片的边缘处烫出一个香点,一边摇头叹息着什么,一边离开了。
她一举手,唢呐声、鼓声、号声再度响起,等她把照片恭恭敬敬又小心翼翼的摆放在轿内后,一行人再度排成一纵队,在前方的路口拐了个弯,横穿立交桥,走了。
花蕾不想看他们,但视线却似乎不受她自己的支配,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队人。
一阵风吹来,那红轿虽然是纸扎的,但非常逼真,以至于花蕾刚才在昏暗中没有看清那是纸的,现在再看,就见那轿子的侧轿帘被风吹开了,露出黑洞洞的轿内。
照理说,照片应该正放在轿内的,从侧轿帘看不到,但花蕾却看到了。照片上的女孩瞪着她,清纯的脸像被火烧过的一样,很快的变得焦黑,只剩下一对眼睛时仍然冷冷的看着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似乎想让花蕾去代替她。
她很怕,可是却有点麻木了。
她没做过坏事,最近也没见什么衰事,为什么会倒霉到这个程度,遇到好多邪祟?可是,这真是她无意中遇到的吗?还是,有什么东西,出于什么原因找上她?
又一阵风吹过,传送来一阵嗒嗒嗒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节奏感。花蕾已经被惊得没有理智了,虽然明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乱回头,却还是循声望去。
一只野狗不知从什么角落跑了出来,急速跑过桥底,四个小爪子敲击地面,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因为夜里格外安静,才能被听到。
眼看它就要跑到桥那边去了,却忽然转过了身,对着花蕾的方向看,然后开始发出了响亮的吠叫声。
它显得很激动,半伏下前身,做着攻击的姿势,喉咙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向前几步,却又退后了,好像想攻击又不敢。
都说狗的眼睛是很净的,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难道它是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
花蕾啊的叫了一声,往前连跑了几步,不敢回头看,可是为什么听到有两个脚步声?而那只狗一边叫一边后退,看到花蕾靠近后,居然哀鸣了一声,夹着尾巴逃掉了。
它在害怕什么,难道那东西可怕到狗会逃跑吗?
脚下一绊,花蕾摔倒了,身后的脚步也近了。她终于回头看去,见正是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伸出苍白的手,好像要拉她起来。
他是背着光的,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走开!走开!”花蕾从小到大没有被这么惊吓过,一边大叫着,一边坐在地上,往后挪动着。
“我不是……”
“喂,有电话啦。”一个童声在花蕾回答间,插进话来。
花蕾的心差点惊得跳出来,几乎要尖叫的时候才明白那是她的电话铃声。她恨自己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机铃声,这在这种情况下听来,实在太惊悚了!
顾不得那个“男人”,花蕾拼命抓过手机,还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大喊起来:“包大同,救我!救我!”
她设了手机铃声分类,配这个电话铃声的,就只有包大同。
“怎么?”包大同有点急了。
他今晚在一个女朋友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神不宁,本来想做一夜七次郎的,结果只完成一半任务。他的手机办了短信呼,打开一看,见花雷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似乎很急,于是马上回复。
“有人要我做他的鬼妻!”花蕾差不多是冲着电话喊了。
“在缠你?现在!”
花蕾回答了一连串的“是”。
“你在哪?”包大同急的跳起来,“把手机对着那东西,我……”他想试试以手机传声念符咒,又想施展阮瞻教的时空扭曲术,但又怕这两样都不能立即救回花蕾。
第五章 专业知识
花蕾没等包大同说完,急忙把手机对向身后,她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再也受不了惊吓了,她感觉自己心里有根弦,已经绷得紧紧的,哪怕有一点点小小的外力就会立即断掉。
可是……那男人不见了!
她的身后,空空如也,别说人,连鬼影子也没有一条。巨大的立交桥像一只钢筋水泥的巨兽,森严的耸立着,四周因为寂静,反衬出一种说不出的声音,不是人的耳朵听到的,而是从遥远空旷的黑暗中一直传到人心里。
他不见了!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喂喂,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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