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ii
“我说的是真事哦,我的亲身经历。”花蕾的眼睛不正常闪亮着,不过口齿还算清楚,“我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年被关在家里,我爸说我命格奇弱,受不得一点外损。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还是很想能出去,哪怕只是散散步呢?结果有一次,我家里的亲戚要去外地,早上赶着乘长途汽车,我吵着要去送行,我妈心疼我,瞒着我爸,让我跟着去了。
那是冬天,和现在差不多的天气,早上天亮得很晚,我们到达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天还是灰的,一切都是灰的,街边卖早餐的人已经不少了,可是长途汽车还没有来,我们只好一边吃早餐一边等。但这时候我很想上厕所,我妈不想让我去,因为那边比较简陋,都是很脏的公共厕所,前几天还下过雪,怕是厕所里结了冰,我会掉到粪坑里。呵呵,那时候我才十岁。
但是人有三急,我忍不住了,就趁我妈和亲戚说话的机会问早餐摊子的老板娘,哪里有厕所,她伸手一指,我才发现在一个停放了好多车子的地方有一个黑漆漆的破房子,好像随时要塌了一样,看样子是司机们方便的地方。我有点怕,本不想去了,可当时真的很急,感觉像要尿了裤子,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因为是简易厕所,所以那地方很臭的,而且里面真的很黑,外面灰蒙蒙的光线一点也照不进去,我心里很害怕,本想扭头就跑,但却中了邪一样慢慢走了进去。才一拐进一堵烂墙围成的简单入口,我感觉黑暗从头上压了下来,那不是光线的问题,而是一种本能感应,没有风,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房顶上。我不敢抬头看,大概是凭第六感,觉得屋顶上挂着一个女人,全身都是黑的,连身上长长的衣裙也是,裙子一直拖到脚面,像一块破布一样飘荡,唯有两只脚上穿着一对雪白的鞋。
我吓个半死,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到,但就是害怕,是那种从脚心底下就升上来的寒意。于是我转身就跑,到门口的时候踩到冰上,滑了一跤,我趴在地上,感觉身体不能动了,然后有一股凉凉的感觉从背上刺了进来,我甚至能感觉那黑裙子的边缘扫到我的脸。
我觉得要死了,我当时很想我爸,恨自己不听他的话,明明命格很弱,却非要四处乱跑,我掉了泪,那天早上很冷的,有水泼到地上,很快就会结冰,眼泪热乎乎的流下来,我以为会冻在脸上,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能动了,好像僵硬的身体因为眼泪而融化了似的。
我爬起来拼命跑,没跑几步就看到我妈来找我,她很生气,怪我乱跑,这样一来我就不敢和她说在厕所里见到的事了。但回家后我就开始生病,发烧得迷迷糊糊的,一条命去了半条,梦里总是见到半空中悬着一个黑漆漆的女人。
我不记得有醒着的时候,但我爸后来和我说,我偶尔清醒的时候,经常把脖子放到横放的东西之间。比如手巾杆,晾衣绳什么的,似乎要把自己挂上去似的。我爸没办法,请了法师来帮我驱邪,当时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被抽出去似的难受,但之后就清醒过来。
后来法师调查过说,那个厕所以前吊死过一个女人,是因为未婚怀孕,又被男友抛弃的,当时不知什么原因,身体全黑了,好像被泼了漆一样。现在想来啊,有东西呆在厕所也是有理由的,不过真是寒。”
她说着打了个寒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酒保听得投入,也一激凌,只有包大同没有害怕,却皱紧了眉,“她喝醉了,胡言乱语。”
他想扶起花蕾,可这时候花蕾却忽然叹了一口气,倚倒在包大同身上,“我海有顾西(还有故事)……”
“三种不同的红色”后劲非常大,而且来势凶猛,刚才花蕾讲故事时还提着一口气要保持清醒,此时故事说完,立即神志不清。
包大同只好半抱半扶着,把她带回来,一路上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说起小时候,说起她的家,还有她的悲伤与快乐,到杂志社的时候,还在说个不停。
第十三章 酒保想起来一件事
花蕾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从窗帘中透入的阳光让她觉得有点刺目,昨晚宿醉造成的头疼清晰的存在着。
她尝试着动了一下,却感觉被什么捆着,定睛一看,骇然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这男人伸出长而强健的四肢,把她环抱住了。
她差一点喊出声,幸好及时发现了那人是包大同。
他合衣而卧,大概昨晚照顾酒醉的她而坐在床边睡着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到了床上,最后把她当了抱枕,就这样睡了个昏天黑地。
她想挣扎,却又忽然停住。发现自己很想让他这样抱着在清晨中醒来,虽然现在不是清晨里,也虽然他是无意识的。
他的皮肤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温暖的阳光味,让人闻起来感觉又想昏昏欲睡,又有些刺激的辛辣感,十分奇异,让人摸不到头脑,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他长得真好看,五官很男人,却并不粗鲁,睡觉的时候带着孩子气。好像要抓住什么不肯放一样,傻里傻气的,执拗,可是魅力十足。
正沉浸在这亲密的独处之中,被设置成新年祝福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包大同在深眠中蓦然醒来,一跃而起,直冲向电话,居然没有发现他刚才是抱着花蕾睡的。
“哪位?”他坐在桌子上,两条长腿在桌边晃啊晃的。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哦”了一声后皱紧了眉,仔细倾听着。
花蕾趁这个功夫,悄悄跳下床,见自己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连忙跑到卫生间去洗漱,等她回来,包大同已经大开着窗户,让冬日干而冷的空气吹走了房间内温暖而暧昧的气息。
“有线索?”她问。
“有线索,酒保终于想起了一个可疑的人曾经出现在酒吧。”包大同道。“那个人貌似和凶案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和那六个女人没说过话,更别提交往了。事实上,他和谁也不交谈,酒吧的那些常客中任何一个死了,从表面上看,也与他无关。”
“他为什么不报告警方?”花蕾奇怪。
“你也知道警方的问案程序啦,一定会问,你知道熟客中哪个人和这六名女子接触频繁呢?”包大同无奈的叹口气,“没有人会问,酒吧中哪个人和那六名女子没说过话。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酒保觉得哪个人可疑,但只要不在警察的询问范围内,很少有人主动提供情况的。花骨朵啊,这个世界多复杂,有钱有势的人好多,尤其他们做服务事业的,哪敢轻易得罪人,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蕾想了想,点头道,“明白了,是你为酒吧驱了邪,又给了那酒保一个护身符,他感激之下就对你说了,反正你不是警方的人,告诉了你,你也不会让他去法庭作证。”
包大同微笑道:“是啊是啊,本来嘛,酒吧这种地方人来人往,就算有熟客,也有很多陌生人来往,但这个客人非常奇怪,引起了他的注意。”
“长得可怕,举止奇怪?”
“不是,不但长得不可怕,而且还非常帅,像极了影星金城武。但是更冷漠一点,气质上更好,少了些雕琢气。别看我,这是酒保的原话,你如果想尖叫就来吧。”
“我干嘛尖叫?”花蕾眨了眨眼睛。
“女孩子见了帅哥不都是这反应吗?”
“切,我见的帅哥多了。”花蕾嗤之以鼻。“石界就是帅哥,我还不是拿他当个肉粽子来看,你也长得不赖,在我眼里仍然是肉粽子。”
“什么叫我长得不赖?这话我不爱听。”包大同太介意自己的长相,不过一想到那个石界就有些不爽。
这小子大概和花蕾青梅竹马,彼此间感情不错,上回在“沉默的羔羊”案中,花蕾找他帮过忙。那小子有点本事,但是嚣张可恶,包大同很不喜欢。
至于具体是不喜欢石界本人,还是不喜欢他和花蕾走得太近,他故意忽略了不想。
“好吧好吧,天下第一帅,快告诉我冷漠版金城武是怎么回事。”花蕾急于知道事实,催促道。
“冒牌金城武没做什么。”包大同耸耸肩,“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不和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连酒也不喝,只喝水,有很多女人试图接近他,可他没理会过任何一个。可这正是令人奇怪的地方,你说,人们一般去酒吧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喝酒聊天。”花蕾道。
“错了,我觉得这只是去酒吧的部分功能,很大一部分人是钓鱼去的。唉,那些可怜的都市夜归人寂寞啊,不管表面多么光鲜,一到晚上还是要找东西来填补。刚才酒保说了,开始时还以为他是专门钓富婆的野鸭,因为很少年轻男人会独自来酒吧,举止高傲冷漠、而且帅成这样,居然不带女伴的。”
“这是酒保注意冒牌金城武的原因?”花蕾有点好奇,不明白这个帅哥是什么来路,什么目的?男人如果帅,而且神秘,就是最强吸引力了,当时的铁窗酒吧,一定有不少女人盯上了他。
“这只是原因之一。”包大同道,“很多女人给冒牌金城武点酒,可是这帅哥除了水什么也不喝,酒保可以把酒倒回去,白赚一笔。你要知道酒水的利润很大,谁能帮着赚外快,自然会在酒保心中记忆深刻。”
“听起来像三藏法师。”花蕾想像着冒牌金城截止的形象,突然冒出一句。
包大同一笑,“说不定这位三藏法师不是渡人的,而是吃人的,因为酒保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周萌,也就是第一个受害者,除了每个月的定期聚会会出现在铁窗酒吧,平时有时间也会单独去。她被杀的那天晚上,冒牌金城武出现过。”
“他和凶案有关吗?”她再问。
“不知道,要调查,可是他有嫌疑,因为他很奇怪,而且自从周萌死,他就再没有出现过。”包大同微眯起眼,“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都与这个冒牌金城武有关。”
第十四章 田螺姑娘
“怎么调查他?”花蕾问,感觉无从下手。
包大同摇了摇头,“基本上,没办法调查。这不是蹲守在铁窗酒吧,或者其他夜店,甚至化妆成病人和护士就能找到他的。因为他选的猎物不是随机的,而是非常特定,就是那六个护士。现在他已经杀掉四个了,怎么会放过另两个?不过,因为警方保护得紧,最后这两个人他不容易下手。如果他是人,当然不敢直面警方,如果他是怪物,也同样不敢接触煞气重的警察。”
“没办法调查,你还说那么多?”花蕾责怪的瞪了包大同一眼。
包大同伸指弹了一下花蕾光洁的额头,“笨哪,我说调查,可没说直接要查冒牌金城武,那不是大海捞针吗?他是很帅,可是还没帅到引起轰动的程度,所以他要藏起来,我们哪找得到。现在要继续从侧面调查幸存的两个人,看她们之间还有没有共通点,然后想办法突破警方对两个女人的严密保护,问出她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惹来如此之大的怨恨,最后,就坐在那儿等凶手撞上来。告诉你吧,凶手的杀人手法如此凶残血腥,现场还弥漫着重重的怨气,足以说明,他不杀了最后两个人是不会甘心的。”
“你说的对。”花蕾皱着眉,“那我们第一步要怎么做?”
包大同一咧嘴,笑得好看极了,但眼神却坏坏的,“不是‘我们’,是‘你’,因为我们的第一步是要吃东西,你去厨房煮碗面吧,我快饿死了。”
他以为花蕾会生气,因为他忽然把话题拐到吃上面来,但没想到花蕾没有反对的意思,只说了马上好就跑到厨房去了。
花蕾在这边吃饭或者留宿的时候都是叫外卖,从没自已动过手,可她家的经济环境虽然好,家教却还很老式和严厉,女人该做的事情,她都受过训练。
以前包大同总说凌小佳煮饭烧菜好吃,其实她能做得更好,只是他从没机会让她展示,就算在受伤修养期间,小夏也包揽了一切饮食方面的事,如今他说饿了,要她煮面吃,她当然要大显身手。
冰箱里食材有限,没关系,她有一双巧手和灵活的心思。普通的面,在不同的人手中也有千变万化的味道呢。
“你确定我家没跑出个田螺姑娘帮你煮的面?”包大同吃了一口后就没停下来,连吃了三碗才停。
“你什么时候认识个姓田的?”
“你爸小时候都不讲童话给你听的吗?这是中国传统的民间故事啊。”包大同瞄了一眼汤锅,看到锅底只有几根面条留给花蕾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能这样,人家辛辛苦苦做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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