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ii
高处向外看。
他穿着的衣服像是民国时期的,发型也很奇特,脸白得不同寻常,像是因失血过多而死。不过包大同也不太确定,因为他的历史向来很差劲,法医知识也不具备,反正就是外表古旧,死状可怕就是了,完全符合阿勇伯告诉他的,关于这片乱葬岗的一些情况。
他假装没有阴阳眼,什么也看不到,迅速巡视了一下教室。
这个教室和其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很大,大约有两百平方米。大部分桌椅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角落之中,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但教室中间也摆了一排桌子,一张挨着一张,大约有十几张桌子之多。另人意外的是,桌子上居然摆了些吃的东西。同样的两碟,一碟水果,另一碟是一种外形像金元宝的小点心,各种颜色都有,很是漂亮可爱。
除此之外,每张桌上还都有一块直径不超过两寸的扁圆东西。
包大同立即走了过去认真观察,发现那些小东西是橡皮泥,上面还残留着香根,显然有人在这橡皮泥上插香来着,这从桌面上有些香灰也看的出来。
他从最里面的桌子,一直走到最外面的那张。凭借那些小点心干硬的状况,失色和失味的程度不同判断,这些食品是在不同时期送到这里来的。
最早摆放在桌上的小点心都已经“石化”了,如果当武器扔,可以砸死人。比石头都硬,而最近的小点心还很柔软,隐隐透出些香味。似乎被摆放的时间不超过一周。
奇怪的是,这些东西都没有发霉、腐烂,而是似乎被什么东西抽走了食物的精髓,变成标本似的。而每张桌上的水果没什么特别,各种水果都有。不过无一例外的发了黑,伸手一碰,立即化为黑灰。
包大同一伸手,把最“新鲜”的点心和水果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中,准备回去研究一下。他看得清楚,那个奇怪的、沿着墙壁边缘前行的印迹一直延伸到了这间自习教室,也延伸到了放置食物的桌边。
如果那印迹真的是脚印,难道是有“人”把食物送来的?看这样子好像是祭奠什么似的,食物就是祭品,还有香烛。可是那脚印如此之小,总不可能是一个婴儿到这里来祭拜百年恶灵吧?
最重要的问题是,那印迹像脚印又不像脚印,使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拿着塑料袋向后退,想把最先摆放的祭品也装起来,方便研究对比。但才退了一步,就感觉手中一凉。一只小手塞进了他的掌心中,同时一股冰线一样的寒意,顺着他的胳膊一直窜到肩膀处。
他激凌凌打了个寒战,感觉极不舒服。他知道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小鬼就围着他身前身后转,似乎很好奇似的。但他一直不理会,没想到这小鬼突然来这一招。
与此同时,一股令他背后发麻的感觉也突然袭来,似乎打开着的房门外有东西进来了。
他假装摸索着自己的背包,半侧过身,同时甩脱那小鬼的手,正看到门外忽然起了一股莫名的风,把一块红色的、破烂的轻纱吹进了教室。
那纱似乎很轻,而且破破烂烂的,被风吹得在半空中舞蹈,像是有什么在挣扎,进入教室后就半悬在空中,千丝万线的纱缕搅缠着,最后化为人形,一个红衣女人。
那一刻,包大同突然明白,就算是再美丽的东西,情绪不对的话,也可能变得非常恐怖和可厌,这个女人就是如此。她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杀意和戾气,有一股没来由的仇恨,好像要把所有的活物全生吞了才会开心。
一个女性,不管她是人是鬼,如果没有一点善良和温柔,那么无论多美丽也是可憎的。
不过他还是假作看不到,继续借整理背包之机偷偷观察。
只见那女鬼和小鬼都似乎对他不怀好意,慢慢凑了过来。小鬼不断蹦跳着,要抓他手中的塑料袋,小手上更是长出了黑色长指甲,要刮划他的手臂。那女鬼则是从半空中倒垂下来,对着他的头东闻西嗅,好像是在找哪个地方方便下嘴。
这两人的形象令他脑海中灵机一闪。想起小七的凶楼故事中,他们寝室的老八招惹过一个红衣服小鬼,若不是他身上碰巧戴了他父亲给他求的灵符,差点被摔死。而他们宿舍楼中还有一个学生,经常感觉被人拉着手,床边还发现了小孩的泥手印,而这件事的结果是:他失去了一条手臂。
第二十八章 生死搏斗
那故事中所描述的鬼怪和面前这两只特征相符,这也就是说,小七所讲述的故事,学校凶楼那部分的事是真实的。那么,这凶楼和那所未知地点的凶宅,这两处凶地与花蕾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假如花蕾真是和什么人去进行鬼屋探险了,她现在是不是被困在一个鬼屋里?她被牵连进这件事是有意还是无意?
学校根本就只办了半年,小七说实在受不了惊吓才搬出去租房住,结果遇到了凶宅。这话可信度不高,只怕在他的整个故事中属于杜撰的部分,但是那凶宅和这凶楼有关系是一定的。可小七为什么知道这两个地方的事?又为什么选择了这两个地方做为他故事开展的背景?
“他看得见?”正想着,那女鬼突然尖叫一声,身子瞬间化为一团红雾,远远的飘了去,形成一个攻击的最佳角度,而后又疾扑了下来。
而那小鬼更是“嗖”的窜起来,两只布满泥污的小手变为尖利的爪子,对着包大同的头脸就抓,本来只是苍白呆滞的脸,像被泼了青漆一样,很快变得狰狞扭曲,只有一对眼睛散着白光。
包大同早有准备,一手一个掌心雷甩了出去,另一手把灵力灌注于背包之上,像是挥舞球棒一样,朝那小鬼挥了出去。
“吱吱”的两声惨叫,那团红雾被掌心雷的蓝色电火花穿透,震得四散,一时无法凝聚成形,那小鬼则生生被灵力劈成上下两段,疼得团成两个小球,在地上滚来滚去。
“打扰了,抱歉,我这就走。”包大同一笑,把最初的祭品也装入另一个塑料袋中,转身欲走。
“把小七哥哥给我的东西放下!”小鬼尖声叫。
包大同迈动的脚步停下了。
哦?小七哥哥?!这就是说,真有一个东西叫小七,而且和这座凶楼里的灵体有关系。听小鬼的意思,这些祭品也是他送来的。
小七是人是鬼?如果是鬼,哪有鬼祭鬼的,如果是人,怎么敢和这些百年凶灵来往?
“你小七哥哥抢了我老婆,我自然抢你的小点心。”包大同故意套话道,“我听说他住在这儿,哪想到他怕了我,跑掉了。”
“小七哥哥才不会怕你!”小鬼愤怒的叫,“我们走不了,只有小七哥哥可以,他是去买好吃的,住在外面方便,早晚会回来的!他也不会抢你的臭老婆,他是……”
“闭嘴!”正说到最关键的时刻,眼看就知道小七的来历,那被掌心雷电得半天恢复不了的女鬼厉声阻止道。
接着,她膨胀成一片巨大的红纱,从半空中笼罩在包大同身上,把他整个包裹起来,越挤越紧,还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声。
包大同并不慌乱,以心咒保护自身,把彻骨阴寒之意阻在体外,同时右手食指虚空画符,张开手掌时已有数道金光闪闪的小剑出现。随着他左手一指,那些小剑四散飞散,穿透红纱各处,金色光芒如火焰般放大,在一声刺耳的惨叫声中,把红纱绞碎,落地时化为几滩血水,兀自颤抖哀号。
那小鬼大概撒野惯了,见状不但不逃,反而叫嚣着扑过来。包大同毫不怜悯,抬手时已经捏着一张符咒,伸指轻弹,符咒化为一束蓝光,正中那小鬼眉心。
符咒的撞击之力极大,把小鬼击飞了出去,最后化为尺长的符钉,伴随着阴森的哭号,把他死死的钉在了墙壁之上。
“爹,娘,救我!”他突然放尽音量大叫。
而地上那一滩滩血迹也发出共鸣似的吼声,“快出来,有道士杀上门啦!”
因为战斗,包大同站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外走廊,只见随着这些叫嚷声,一缕缕灰气从门缝、从地面、从墙壁渗了出来,很快幻化成人形,有的残缺肢体、有的肠穿肚烂、有的面色紫黑、有的抱着自己的头,各有怖形,带着陈旧的、邪恶的气味挤满了整个走廊。
靠,居然有上百个之多!这还只是初步目测,谁能想到,在都市中会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存在着这么可怕的东西!
正如包大同所料,当盖楼时的破土行为在较轻的程度上,释放了这些百年以上的恶灵。当青年学子的阳气全部撤离,这座楼已经彻底沦为了他们的豪华坟墓,并且被他们以结界封起,与外界隔绝。
也许他们觉得,既然躲不开那棵古槐的束缚,只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而他们在阳间的正午时光沉睡着,小鬼和女鬼的叫声没有唤醒他们,此时的求救信号却把他们全召集了起来。
横死、无法转生、无法自由活动,这些怒气和怨气积郁起来还真是可怕。此时的包大同对于他们,只怕是比祭品还要可口的新鲜血肉吧。
“呀?群殴!”包大同语调轻松的说,但其实也不禁头皮发麻。
不过他的反应很迅速,一个箭步就跳到门边,抢在众多凶灵之前冲到走廊中。如果晚一步,被这么多可怕的东西堵在房间里可就麻烦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包大同了,和阮瞻和万里的屡次联手,还有父亲的死都让他学会了很多,迅速的成长起来。如今他是个思考缜密、沉着冷静的人。当他进入这个被海三涯称为极凶之地的楼内前,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伸手到背包的侧口袋,抓出一把土,施出五行禁法之土术,“借地五方,移三山,镇!”那土是槐树下挖的,其镇灵的作用不言而喻。
借这把泥土而形成的土气如同漫天风沙,把那些堵在走廊中、恶狠狠要冲过来撕碎他的邪灵逼退到角落之中,走廊的中央空出一条通道。
“尝尝包法师牌的沙尘暴!”他怪叫一声,大步流星地冲过去,即不向两边看,也不向后看。因为他明白,目前以他只解开一半封印的力量而言,招数的威力太轻,对付这么多如此凶恶的邪灵实在是勉强。这一招胜在突然,只要他能从二楼跑到一楼去就算成功。
还好,他预测的极其准确,他的脚才落下最后一阶楼梯,就感觉身后有尖锐的阴气袭来。
他手中早就握住了一根树枝,也是从那棵古槐上折的,感觉阴气就要贴到后背了,反手甩出,同时念道:“乙木青龙,化万剑,斩!”
木气化为的千万细针如暗器一样遍洒了出去,身后一片鬼哭狼嚎。
包大同无法形容那种声音。只觉得从心底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舒服极了,像也被木气针所刺伤。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继续向前跑,冲向略透进些光明的大门,手中符咒不停的甩出,把“住在”一楼,此时也从各房间内涌出的邪灵震飞。
不过,虽然他借助的土与木都是从古槐树那里所得,但这两样东西毕竟只是他临时取用的,没有经过法力加持,因此效果虽好,时间方面却不能长久。
所以,在他距大门还有五米的地方,阴气再度从身后的各个角落迫了上来。
这一回,他没等邪灵们追得太近,就把自身所有的灵力集中起来,施出符网之术,而且连施三道,把所有不怀好意的东西全困在后面。
之后他一转身,见黑暗的走廊中涌动着无数奇形怪状的灰色气体,有的试图从无形符网的网眼中探出,扭动撕扯着突破,害得三道符网摇摇欲坠。
“爹,宰了他!”那小鬼的声音穿透黑暗,传了过来。
“有本事追到外面来吧。”包大同说,脚下却没停。
现在他才知道这些邪灵有多厉害。对付一只已经要费些力气,何况那么多呢,当真是棘手。若不是他讨巧,计划得周密,若不是借了那棵古槐之力,他包大同今天就栽了。现在他脑筋清醒得很,知道符网坚持不了几秒钟,他必须尽快冲出这座楼。
他感觉自己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即便如此,他也很快就听到崩裂的声音,接着背后上挨了一记,不过不是太严重。
他不回身去看,只是往前冲,当他撞门而出的一刹那,只觉得一股力量掠过他的后背,只差半个指尖就能拖他回去。
他摔在楼前的空地上,擦伤的疼痛使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久在黑暗中的他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直到他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才看到那扇双开的玻璃门上贴着数不清的脸,一张挨一张,似乎是坑杀的死人要挣扎回阳间。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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