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黑色大丽花





的事。罗斯?”
  一个穿着双排扣西装、个子很高、灰色头发的男人走上演讲台;杰克上尉“扑通”一下坐在最近的椅子上。这个高个儿的男人的气势有点象一位法官或是一位极有自信的律师,不太象警察;他让我想起了一个油滑的路德教派(38)的神父,那家伙在德美协会被列入政府颠覆分子名单前一直围在我家老头儿的屁股后面转。坐在我旁边的警员小声跟我说,“这是梅拉德(Millard)中尉。凶杀组的二把手,但实际上凶杀组他说了算。是个十足的天鹅绒一样圆滑的人。”我点了点头,听着中尉以天鹅绒一样滑的声音说着:
  “…验尸官裁定那件俄罗斯…尼克松案为乔装为自杀的谋杀。我们组还在调查一件发生在11月10日发生在匹克街、费格罗路街区的肇事后逃逸案。我们已经找到了肇事车辆,一辆39年的拉萨尔轿车,此车已经被丢弃。这部车登记的车主是一个叫路易斯·克鲁兹的男性墨西哥人,42岁,住在南帕萨迪纳市(39)维斯塔区(40),阿尔塔·罗玛街1349号。克鲁兹两次因抢劫被捕,都是一级抢劫。他早就失踪了。他的妻子说,那辆拉萨尔九月的时候就被人偷了。她说是被克鲁兹的表亲阿蒙多·威拉瑞尔(Armando Villareal)偷走了。威拉瑞尔39岁,也失踪了。哈里·西尔斯(Harry Sears)和我接到对于案件的告发,目击证人说车里有两个墨西哥男性。哈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第21节' 第五章(3)
  一个五短身材,不修边幅的男人站起来,转过身面向大家。他咽了几口吐沫之后,结结巴巴地说:“克…克…克…克鲁兹的老婆跟他那个表…表…表…表亲有一腿,那部车…车…车…车从来没有报过失,还有,邻居们说…说,他老婆想让他那个表亲的假释被破坏掉,这样克…克…克鲁兹就不会发现他们的事儿了。”
  哈里·西尔斯突然就坐了下去。梅拉德向他笑了笑,说:“谢谢,搭档。先生们,克鲁兹和威拉瑞尔现在是咱们州的假释在逃犯,是头号在逃犯。所有的通缉处和在逃事务处都已经通知到了。下面是重点部分:这两个家伙都是彻头彻尾地酒鬼,抓他们醉后驾车也很多次了。酒后肇事逃逸对公众的安全是很大的威胁,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他们。上尉?”
  特尼站起身来喊到:“解散!”警员们都向我围拢过来,跟我握手、拍我的后背,摸我的下巴。我享受着大家对我的亲近,直到会议室空了,然后埃利斯·罗向我走了过来,一只手无意识地摆弄着吊在他背心上的美国大学优等生荣誉学会的纪念钥匙。
  “你不应该跟他对拳,”他说,来回翻转那把钥匙。“你在其他几个方面都比他有优势。”
  我迎视检察官的目光,说:“罗先生,5号提案通过了。”
  “是的,通过了。但是那些看好你的人输了钱。警官,在这儿你可得机灵点儿。别象你输了比赛一样也错过这个机会。”
  “小子,你准备好了吗?”
  布朗查德这时叫了我一声,救了我一命。在我当时当地就破坏掉这个机会之前我赶紧跟他走了。
  * * *
  我们坐着布朗查德的民用车向南驶去。他的车是一辆1940年出的福特单排座小型车,仪表盘下面装了一部违禁的双向无线电。我看着洛杉矶市中心的街景,李随口介绍着我们的工作。
  “……我们主要是追踪头号下出逮捕令的犯人,有时我们也帮罗追踪一些重要证人。也不是很经常——他总是让弗瑞吉·沃吉尔跑他的差使,还有让比尔·凯尼格干点儿体力活儿。屎鸟,两个都是屎鸟。我们也有轻闲一点儿的时候,那时我们就去其他的部门帮忙追重要的犯人——地方法庭的案子。洛杉矶警局的每个分局都有两个人专门负责执行,但他们一般都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抓告密者身上了,所以我们就得去帮忙。有时候,象今天,你在罪案总结那儿听到点内容,或者从布告板那看到些热点。如果案子进展真是很缓慢,你可以帮警局的92位律师整理文件。一堆文件三块钱,整钱不找零儿。大股儿的财源来自从拖欠款项的买主那儿取回货物。我已经从H·J·卡鲁索·道奇和伊卡尔兄弟古董店那拿到了债务拖欠单,那些黑鬼都是些醉鬼,店里有职员们软,不敢去要。有什么问题吗,拍档?”
  我使劲控制住了自己想问下面两个问题的冲动:“你为什么不干凯·雷克呢?”和“既然我们说到这儿了,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问道:“啊,你为什么不打拳了,当警察呢?别说那是因为你的小妹妹失踪了,抓罪犯给你一种秩序感。那套嗑儿我都听了两遍了,我才不信呢。”
  李的眼睛依然看着前面的路,说:“你有没有姐妹?或者你很喜欢亲戚家的小孩?”
  我摇了摇头,“我的家人都死了。”
  “劳丽也死了。”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想清楚了。妈妈和爸爸大把大把地往寻人传单和侦探们的身上花钱,但我当时就知道她肯定死了。我过去总是想象她长大的样子。在毕业舞会上成为焦点,成绩全都是A,有自己的家庭。这样想总是让我痛心得不行,所以后来我就想象她长成了坏孩子。你知道,成了妓女什么的。那会让我觉得舒服点儿,但是那也让我感觉到我在侮辱她。”
  我说:“你看,真抱歉。”
  李轻轻推了我一下,说:“没事儿,因为你没说错。我不打拳,当警察是因为班尼·席格尔(Benny Siegel)逼得我。他买下了我的合同,吓跑了我的经理人。他答应我,如果我帮他打两次假拳,他就给我一次挣钱的好机会。我拒绝了,然后就当了警察,因为犹太人帮的一条帮规就是不能杀警察。但我还是怕得要尿裤子,怕总有一天他们会杀了我,所以,当我听说“大道…公民”案的抢匪不仅拿了银行的钱,还拿了班尼的钱,我就调查这件事,到处找消息,直到我轻尔易举地抓到了鲍比·德·威特。这改变了一点班尼对我的态度。他的二把手儿又跟他详尽地谈了谈,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杀我的想法,所以我又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好莱坞警探们。班尼现在是我的朋友了。总给我些赌马的建议。下个问题?”
  我暗下决定不再追问凯的事。仔细看了看街道,我发现市中心的几个街区又小又杂乱无章。巴格西·席格尔的故事给我印象深刻;我正在心里回味这个故事,李却减慢车速,把车停到了路边。

'第22节' 第五章(4)
  我冲口而出:“干什么呀?”李说:“是为我自己我满足感而要做的事。你记得罪案单子上说的那个强奸小孩子的家伙吧?”
  “当然记得。”
  “他还提到有关于强奸嫌疑犯熟人的资料备忘?”
  “是啊,那又怎么…”
  “巴奇,我看了那份备忘,而且认出一个收脏人的名字——布鲁诺·阿尔巴尼兹(Bruno Albanese)。他在高地区的一家墨西哥餐馆附近工作。我给高地区的侦探打了电话,拿到了那几起强奸案的地点,其中有两起的案发地点在这个收脏人常出没的地点半英里以内。这就是他的家。接收与调查科的人说他有一大堆交通违章的罚单没缴费,法院的拘票已经发了。你想了解其余的内容吗?”
  我走下车子,穿过遍布狗屎的、杂草丛生的前院。我走到门廊时李追了上来,按响了门铃;屋里传来狗的狂吠。
  门打开了一条缝,还拴着防盗链。狗的叫声越来越大;从门缝里,我瞥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女人。我喊到:“警察!”那女人想跑,要关门,李把脚伸进门缝挡住了她;我把手伸进去扭开了防盗链。李推开门,这时那女人已经跑到门廊去了。我迈步走进那幢房子,猜想狗会在哪里。我正在观察一间乱七八糟的起居室时一条棕色大狗张着大嘴向我扑了过来。我的手向枪摸去——这时狗开始舔我的脸。我跟狗站在一起,狗的两只前爪搭在我的肩膀上,好象我们在跳林迪舞(41)一样。他的大舌头向我舔过来,这时那女人喊到,“利齿,要有礼貌!要有礼貌!”
  我抓着狗的两条前腿,让它站到地上去;它马上又将兴趣转移到了我的胯部。李跟那邋遢婆子说话,给她看嫌疑犯的照片。她的手放在后屁股上,摇着头说没见过,一幅愤怒公民的样子。我也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利齿还跟在我脚边。
  李说:“阿尔巴尼兹太太,这位是我的长官。能不能请您把刚才跟我说过的话再跟他说一遍?”
  邋遢婆子晃着拳头;利齿开始研究李的胯部。我说:“女士,你丈夫在哪?我们时间很紧。”
  “我跟他说了,我也会跟你说的!布鲁诺已经还清了他欠社会的债!他不跟罪犯拉帮结伙儿,我也不认识什么叫科尔曼的人!他是个生意人!他的保释警官两个星期前就不让他在那个墨西哥店的附近晃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利齿,老实点儿!”
  我看了看那个真正的长官,他正和那只有两百磅重的大狗摇摇摆摆地跳舞呢。“女士,你的丈夫是个众所周知的收脏人,还有一大堆的交通违规罚单没缴。我的车上有一张他收脏物的长单子,如果你不告诉我他在哪,我就把你的家翻个底朝天,直到找到一件脏物为止。然后我就以接收偷盗的脏物为罪名拘捕你。这样你看好吗?”
  邋遢婆使劲用拳头打着自己的大腿;李好不容易把利齿按到地上去,说:“有些人哪,你就是不能跟他来文明的。阿尔巴尼兹太太,你知道俄罗斯的轮盘赌是怎么玩的吧?”
  那女人撅着嘴说:“我不傻,布鲁诺已经还了他欠社会的债!”李从后腰带上拽出一把。38口径的左轮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膛,然后合上,说:“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利齿,你觉得很幸运吧?”
  利齿说:“汪汪”;那女人说:“你不敢。”李把枪对准狗的太阳穴,扣动了板机。撞针轻响了一下,是空膛;女人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变得苍白;李说:“还有五下。利齿,准备好上狗天堂吧。”
  李又一次扣动了板机;当撞针又一次轻响时我使劲忍住了笑。利齿舔着自己的蛋蛋,觉得这件事无聊极了。阿尔巴尼兹太太紧闭着双眼,热切地祈祷着。李说:“小狗,见你的选物主去吧”;那女人突然喊了起来:“别开枪,别开枪!布鲁诺在西尔维雷克Silverlake泡吧呢!在文多姆的布埃纳维斯塔(42)!请放了我的宝贝吧!”
  李给我看了看那把。38枪的空膛,然后我们就在利齿欢快的叫声中走回了车里。我一直笑到西尔维雷克。
  * * *
  布维纳埃斯塔是一家酒吧兼烤肉店,形状象一个西班牙简易房——白色的土砖墙,屋顶的塔尖前装饰着圣诞节彩灯,其实离圣诞节还有六个星期呢。房子的内部色调很冷,都是黑木色。对着进入门的大厅有一个橡木的长吧台。一个人正站在吧台后面擦玻璃杯。李在他面前亮了亮警徽,说:“布鲁诺·阿尔巴尼兹在哪?”那人指了指餐厅的后部,低下了眼睛。
  烤肉店的后面很窄,用人造革隔成了一个个的小间,灯光很暗。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声音将我们引到了最后面的一间,也是唯一有人的一间。一个又黑又瘦的人正伏在满满一盘子豆子和辣椒上,飞快地一勺又一勺地向嘴里送盘里的泔水,好象这是他在世界上吃的最后一顿似的。

'第23节' 第五章(5)
  李敲了敲桌子,说:“警察。你是布鲁诺·阿尔巴尼兹吗?”
  那个男人抬起头,说:“谁?我?”
  李走进小间,指着墙上装饰的传教挂毯说:“不是你,是马槽里的孩子。咱们快点说吧,我不想看你吃东西的样子。你有一堆拘票,但我和我的搭档喜欢你的狗,所以我们不抓你。我们俩好吧?”
  布鲁诺·阿尔巴尼兹打了个嗝,说:“那你是想要点消息?”
  李说:“聪明孩子。”然后拿出梅纳德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他搞小孩子。我们知道他卖给过你东西,这我们不管。他在哪?”
  阿尔巴尼兹看了看照片,又打了个嗝,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你们找错人了。”
  李看了看我,叹了口气。他说:有些人哪,就是不能跟他来文明的。”然后就抓起布鲁诺·阿尔巴尼兹的后脖子,将他的头脸朝下狠狠地向那盘粘乎乎的东西撞去。布鲁诺的嘴、鼻子和眼球都喝到油汤了,他的胳膊去象小鸟一样拍动着,腿在桌子下面撞在了一起。李把他压在那儿,拉长了声音说:“布鲁诺·阿尔巴尼兹是个好人。他是个好丈夫,是他儿子利齿的好爸爸。他只是不怎么跟警察合作,但人无完人么。搭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饶了这个屎鸟命的理由?”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