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便利店
“大家看,这是我们的保险箱,密码是1927453,里面放着五本存折,一套金首饰,还有十万块的现金”
两位老人笑得眼角弯弯,皱纹都被挤出来了,深深的像是被刀子划刻上去一样。
他们一同演示了如何打开保险箱,清点里面东西的过程。
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似乎将自己的财物暴露出来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人都有喜爱炫耀的心理,可是炫耀到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难道他们不怕会被人记住打劫?
我心里这么想着,注意的看了一下来来往往路人的反应,却觉得他们对屏幕上播放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走路的走路,吆喝的吆喝,打手机的打手机,人人皆面色正常,好像我头顶上放的,就是非常一般的日常广告。
液晶屏幕上反复的播放着老人打开保险柜的过程,重复又重复,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卓远远的出现,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我怔怔的望着大屏幕,正不知从何处着手的时候,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出现。
“人类有隐藏真实的天性,把自己的全部家底这样子抖出来,是不符合实际的。”
“卓远远”我高兴的望着他,他终于也来到这个梦里了。
卓远远轻轻的笑了笑:“这次进来不容易,有什么想要阻拦我,还是你先进来了,我才跟进的。”
“你看到那个引导你的小手了吗?”
我摇摇头。
“这一次,好像不是那个孩子的世界。”
卓远远环顾着四周,周围的景色在色彩上有些黯淡,却不是只有纯然的白色。
建筑物是灰的水泥色,也有银的,往来行驶的车子有黑色,黄色,红色等,与真实的世界一样,但却又像是一个片子,遭到了处理,颜色都像被剥掉了一层,旧旧的,惨淡的,仿佛褪色的照片,连行走路人脸上的肤色也很不自然。
“会是那孩子的母亲——掳走孩子的真正主人的梦吗?”
对于我们来说是梦的地方,对于旁人来说却不一定是梦。
“也许是她的记忆?”
“或者是她希望的世界。”
我与卓远远讨论着,无人能确定眼前的是什么地方,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或许这次的梦中,带着一丝凶险。
一辆行驶的大卡车在前边的路中央突然大拐弯,朝着我与卓远远急冲过来。
匆忙之中,透过车前窗的玻璃,我们看到坐在里面的驾驶员面带微笑,神态自然的看着我们。
砰
他撞上了我们面前的一根路灯杆。路灯杆被撞断折倒,滚落一边。
车子仍继续驶动,不顾路边的台墩死命向我们冲来。
卓远远抱着我,在车子冲过之前滚向了一边。
那车便径直的撞上了购物大厦的大门,车头深深的陷进墙里。
周围的行人,未及时避开,一路上被撞倒的不少。但看到横七坚八躺在地上的受伤的行人,却没有一个未受伤的路人上前救助。
他们依是各做各的,匆匆走过。路遇伤者,跨过去,自然淡漠的仿佛那不是一条生命。更视如此的突发状况为平常。
汩汩的血流了一地,遍地红色,空气中闻到的却不是平常熟悉的血腥味,反而是某种焦臭味。
闻到这味道,我蓦然想起,上一次梦醒之时,似乎闻到的也是这股味道。
司机推开驾驶室,歪歪扭扭的走出来。
他的额头上也被撞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头流下衣领,染红了上半身的衬衣。但他却恍然未觉得痛般,一步一个血印的走过来。
“你……你们……”他的手指着我们,脸上露出梦幻般的微笑。
“你要说什么?”卓远远剑眉一拢,望着他。
“呵呵,呵呵。”却不料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呵呵笑了几声,便卟通一声倒了下来。
卓远远探了探他的脉搏。“触手冰凉。”
“他早已是一具死物。”
“他不是刚死的吗?”我惊愕。
“恐怕不是。”卓远远望了望周围,又去探了几具躺在地上的伤者。无论轻伤,重伤,或者只是刮擦到一点而倒在地上的,此时都是一动不动。
“全都是冰冷的。”卓远远道。又扑了上去,拽过一位正在行走着的路人。
那人突然间被卓远远拉住了,又被他伸手摸到脖颈,竟是不惊不怒,不挣不动,只静静的对视着卓远远,眼神里没有焦距。
“也是死的。”卓远远冷冷的下了结论,手一松,那人又依照着之前的路线,继续前去。仿佛是个被打扰了一下,阻碍了运作的木偶人。
“妮子,要小心。”卓远远道:“这个梦,看来是为了我们而专门设的。这里的人,全是她的棋子。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显然是要我们毙于梦中。
“我们要赶快出去。”卓远远说:“目前还不知道她身份能力如何,在这里太冒险了。必须找一个人来叫醒你,但是我担心我一离开……”
卓远远是闯入者,既然他有来到这里能力,相信就算出去时会遇到阻拦,他也一样能闯出去。出去之后只要迅速的冲到隔壁叫醒我,我便也能出去了。
但是,谁也不敢开口保证他走之后我仍然具有自保的能力。因为,这个梦,显然是为我打开,为我而设的。
“我不走。”卓远远说:“看来只能在这里和她奉陪到底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景像又出现了变化。
183:混乱的世界:迷失(十一)
一个孩子,很天真,很活泼。
他是个男孩,手里拍着一个西瓜纹路的皮球,在马路的对面嘻嘻哈哈。
孩子是一个人玩的,他打一会儿球,就朝我望了过来,又打一会儿球,又朝我望过来。
他的目光清澈动人,闪闪发亮如波光鳞鳞中闪耀着的阳光。尤其是他那只轻拍着皮球的手,是那么熟悉。他似乎在呼唤我过去。
我望着他,轻挪脚步。
“妮子”卓远远警惕的拉住我,但他很快发现,我并不是被魇着。
“我觉得他在叫我。”我道。
“也能轻易过去。”他道:“这是那人的地盘,必以不变应万变”
“可我还是觉得……”
两人争执间,马路的那头突然一阵尖锐的刹挚声,还有凄惨的尖叫声。
我们回头一看,孩子已经不见了,西瓜皮球孤伶伶的滚在一边,一股浓烟从突然冒出的车里滚滚而出,火焰一下子就啪啪的裂开。
“出车祸了,出车祸了”周围的人这时候才突然正常了般,尖叫着四散逃开,也有人冲了上去,试图抢救伤员。
有人冲到我们的面前,蹲下身子,掏出手机拔打急救电话。
他蹲下的身子与我的脚尖重叠,两相相遇,却不见有实质,仿佛虚影重叠,两者皆空。
“这是怎么回事。”卓远远见了,更是阻止我往前去查探的举动。
弄不清这是记忆还是幻象,总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迎面扑来的火气不见热气,却也不代表着它不会发生实质性的伤害。
不多时,一辆红色的轿车急驰而至,嘎吱一声紧急停在车祸现场。一位女子嚎叫着冲下车,悲怆欲绝的哭泣着,从中拖出一个全身着火的幼小身子。
那孩子就是被突然失去控制刮擦到一起的男孩
因为车子起火,孩子也被烧着了。
空气中,黑烟弥漫,肉体被火焰炙烤着的焦臭味又渐浓了起来。
“宝宝宝宝”女子扑灭了孩子身上的火,可是孩子已经被重度烧伤,晕死过去,一动不动的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隔着一条马路,我与卓远远便像是看着电影的发展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哭到一半的女子猛然抬起头,脸孔正对着我们的方向,她那一双含泪红肿的眼睛射出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我们。里面的恨意如此浓郁,不禁叫我和卓远远都大大吃了一惊。
又不是我害了他的孩子,为什么她要这样盯着我。
“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所有阻挠我的人都只有死你们,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个梦境,永远——”
女子嘴唇蠕动,幽幽怆怆的声音划破空气,如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带着一股巨大的怨气直冲进耳膜,她话音一落,着火的车子,孩子,人群,马路,建筑等,都模糊成了一片。
沙沙沙。无数条黑白线条在眼前交叉,犹如失去信号的电视屏幕,从四面八方穿刺而来。
“危险妮子”
黑白线条穿过的地方,景物,人物,立刻消失。
卓远远拉着我急步而退,可是很快的就被逼近了角落,再无可退之处。
当最后一片立足之地也被吞噬,千万条密密麻麻的线条从头顶和周围扑梭而至,覆没盖顶之时,卓远远抱着我,往黑白线交叉过后的黑暗一跳而下。
头顶上的一点点明亮,就这样消失了。
我们失重的往下掉。一开始是急速的坠落,心脏仿佛一直被吊出体外般,总也回不了心窝,让人胸口难受。不知道掉了多久,突然间,重力消失,我们就像飘浮的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慢悠悠的往下掉。
这种慢悠悠的落法,虽然不及之前有种生命岌岌可危,转眼即逝的危机感,但却更是叫人难受得无法言说。就如同一种酷刑,最后也是要你的命,却始终不下狠手,而是一片一片的割,一点一点的流血。你明知自己会被摔死,却总也等不到那一刻,以为不会死了,又残酷的发现根本没有活路。
于是,你就只能一直等一直等,不断的想像着,期待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摔落地面,迸裂出脑浆的那一刻,想像着那一瞬间的触感,痛感,想像着与其这样一直没有希望的掉落在黑暗中,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死去。
“妮子……潘妮……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你现在正躺在我家的床上,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被子很暖和,空调温度正合适,你睡得很香,因为你喝过马克端过来的香茶,那种茶有安眠的作用,你全身都很放松,放松……好了,睁开眼睛吧。”
卓远远的声音忽然停止,听不到那清伶的嗓音,我不悦的睁开眼来。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蒙的天空,有点正常,因为底色是蓝色的。
再一看是卓远远俊秀的下颌,线条完美,光洁的下巴似乎有冒出胡扎子的苗头,呼出的气息清朗中带着男生的特有气息,使我一见之下忍不住心头小跳撇开脸垂下视线。
这一视线下移,心头的小跳立马变成咚咚狂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尾音,大气也不敢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卓远远抱着我,是打横的姿势,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了黑暗。我们站在一处高楼的外墙边沿,立足之地只有半尺来宽。
卓远远的大脚鞋悬空露出一半,他的脚底下,目测至少有二十几层的楼高距离。
楼底下是细小如蚂蚁一样的黑点,有的呈方形,有得几乎看不见。
从下面的传来街道的喧嚣声,有如隔着一层厚厚的布,还被风吹乱了,模糊得根本听不清。
我们的身后是紧紧依靠着的外墙,外墙有一人半高,翻过外墙应该可以进入这幢楼的天台,可是单靠一人之力,根本难以翻越,更何况此时立足点之小,心头之慌……
几眼迅速打量完周围的环境后,我抬眼看向卓远远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绪了,有的只是诚诚恳恳的问询:大哥,咱要怎么办?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重心不稳,咱俩就一起掉下去了。
这一次,是有实质的,有实质的楼,实质的高,实质的地皮。
我相信,即使是在梦里,也能把人摔死。
这让我想起了在小区的广场里,周月琴被一辆看不见的车给撞了,之后现实中的她就一直昏迷。如果我们就这样子栽下去的话,下场应该也是就从此一睡不起了。
这就是梦的伤害力量
“幸好你没有想像着自己摔死的情景。”卓远远道,“梦和想像是相连的,你所想的一切,在梦里都会成为现实,如果你想着会死,那你就会死”
这话一出,我冷汗涔涔啊冷汗涔涔。如果不是卓远远在耳旁回响的声音,估计这时候我就躺在下面了。
我不是故意想着要摔死的,谁会没事去想自己死时的画面。但在那样漫长的永无止境的下坠过程中,似乎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在告诉我,说我会死,引导着我去想像那样的画面。
当时并不觉得,亦不曾发觉。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心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得那个声音幽幽怆怆的,带着一股子怨气。
难不成是她她还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吗?
“蛊惑的力量倒没有,但这是她的地盘,她可以无孔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