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便利店
向子绮记得,她穿这套蕾丝百褶裙相约穿着公主裙的刘宁宁去逛街,购物,然后泡吧KTV的时间,是上周的周五。
当时刘宁宁还笑她穿的这套裙子是在扮萝莉来着,而她则反笑刘宁宁是个超大伪萝莉。
后来,她就再也找不到这套白色吊带上衣和玫红色层叠蕾丝百褶裙了。
无论她怎么找,那套裙子就如她遗失的记忆般,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好像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无法清晰起来。
现在,在警察递过来的照片上,刘宁宁的粉蓝色镶钻公主裙赫然其中而穿着这条公主裙的主人,就是刘宁宁。
刘宁宁是反面扑卧在草地中的,她身上的粉蓝色公主裙已经被撕成了布条,几乎遮掩不住她的*光。但是这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几分*光可言了。因为她的肢体成为了没有生命的苍白色,黑色的血迹洇湿了裙身,她的头发掩盖了面容,在头顶处凝成一坨,可在几缕散落开的发间,仍然可见她大睁的双瞳里,充满了不甘,愤恨,和诡异的恐惧。
这是警方拍摄的发现刘宁宁的死亡现场时的照片。
按现场来看,这很有可能就是刘宁宁死亡的第一现场,因为周围的许多草地和树叶上,都散布着飞溅式落下的血滴形状。
可惜的是,警方却找不到行凶的凶器和任何可疑的线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刘宁宁在死前曾经历过一场残忍的虐待。法医说,刘宁宁的下身创伤严重,致死原因是颈部的勒痕,她是在遭遇歹人的侵犯的同时被窒息死亡的。但在她死后,凶犯仍然没有停止对她的侵害。甚至对她的尸体做出二度伤害,用硬物在她的头顶处敲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
刘宁宁的父母因为不堪忍受女儿遭遇这样的虐待,所以在经过所有的正规程序后,匆匆忙忙的给女儿敛葬,只盼女儿可以早日脱离苦海。
向子绮拿着照片的感觉,又是一记重重的锤击在了胸口上,她的脑子里一闪,一幕与刘宁宁一同逛街购物的情景在眼前闪过。
是的,就是这条裙子,就是那天,向子绮应该是与刘宁宁在一起的。
那条裙子是刘宁宁购买后第一次穿,也是自己的白色吊带上衣与层叠蕾丝裙第一次穿上街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那套衣服后来不见了,而刘宁宁却穿着这条裙子遇害了?
向子绮直觉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杀害刘宁宁的凶手,她一定知道,可是为什么,她越是要想,就越是想不起来呢?
就像是被细菌侵入了体内,向子绮觉得自己的血管中似乎爬着上千万细小的蝼蚁,那些蝼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蜂拥着顺着她的血管冲向她的心脏、大脑。她只觉得浑身一阵发热,一种狂躁得难以控制的感觉冲出体外,化作一声凄厉的嚎叫响彻云霄。
两个警察呆住了。
室外有人冲了进来,向子绮的母亲惊惶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她看到向子绮手中的照片,愤怒的斥责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给我女儿看这种照片,你们当她是嫌疑人了吗?我女儿和宁宁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向子绮的父亲随后跟进,望着两名警察面露不虞。
正在举行葬礼仪式的刘宁宁父亲也走了进来,看到警察的架式,忙鞠躬道:“两位警长,或许你们误会了,子绮是我们宁宁最好的朋友,而且 ,杀害宁宁的,是男人啊……”话到此,刘父已经哽咽得难以自控,泪洒满襟。
如此,两名警察自然不好再盘问下去。年轻的警察走上前,收回了刘宁宁的照片,朝向子绮低低道了声歉。
但即使如此,向子绮的资料还是被重点记在了两名警察的记录本上。
从刘宁宁的葬礼上回来,向子绮的精神一直恍惚着。
父母亲关切的问候她是否需要上医院检查一下,被她拒绝了。
“我只要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一晚上就好了。”向子绮精神萎靡的说道。她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她没有说出,她的问题可能是即使上了医院也无法解决的。
“爸爸,还有水吗?”向子绮问。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喉咙像着火一般,全身的水份好像都在迅速的流失,明明车内开着空调,也没有出汗,她却有种置身沙漠的感觉。
蝴蝶破茧而出时的感觉是什么?应该很痛吧。全身都像抽丝一样的痛,头部还有要爆炸的感觉。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痛着,也仍然要不断的往上爬,全身的肌肉都在抽动着,全身的细胞也在拼命的活动着,好像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好像躯体便是那一层包裹着自己的壳,必须要尽快的从上端撑开一个口子,接着再从那口子往外爬,不断的蠕动着,蠕动着,肌肉脱离了皮肤的相连,像鱼一样,滑溜着,从头顶上的口子往外爬夜间十二点。
向子绮睁开了眼睛,她感到躺着的床上有着什么,用手一摸,是一种软软的粘粘的感觉,而且那东西很大,成条状的,一大片,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腥气。
向子绮抬手扭亮了床头的台灯。
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向子绮惊骇住了。
这是什么?
人皮
一张完整的,可以看到自己的脸的人皮
“从自己的身上蜕下来的人皮?有这种事吗?太荒谬了吧,没有了皮,那人岂不是很难看?又不是蛇,可以重新长出皮来。”
我托着下额,无聊的支在收银台上。夜深人静,便利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影蹲坐在我的面前,给我讲了一个人会自行蜕皮的故事。
“这世界上的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认为不可能,只不过因为你无知罢了。”影撇撇嘴,明明是一张漆黑的猫脸,却传达出了人类极为不屑的表情。
“喂,你为什么不变成美少年了?我还想再看看你的样子呢,上次太暗了,我没看清。”我咧出狡黠的笑容。
影哼了一声:“我是你说变就变的吗?”
“咦?不是说变就能变的,难怪,上次在酒店里,你还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影,告诉我嘛,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与白阮有关?”
我撒娇的哀求着影。
影转过身,腾一下跳下收银台,边慢悠悠的朝便利店的深处走去,边徐徐的说道:“我的事情你少管,你只要负责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会不太平,自己小心一点。”
130:重生的少女(二)
向子绮强忍着将手上的东西抛出去的冲动。将之摊开,便仿佛看到睡着的自己静静的躺在旁边,只是,她是扁的,只有纸片一样的厚度。
这是一块人皮,这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她每天都用左手摸着右手,所以触感绝错不了。
可是,这块皮真的是从她自己的身上蜕下来的吗?那她此时身上的皮肤又算什么?
向子绮想到了自己在惊醒前做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漆的蛹内,于是她不断的向上爬,用头在上方顶破了一个口子,终于爬了出来……
向子绮翻起人皮的头顶看,那里真的有一个裂口,自人皮的前额到后脑,一条歪歪曲曲的裂缝,只是因为被头发挡着了,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如果不翻开……
向子绮忽然觉得这个裂口有些熟悉,刘宁宁也有这样一道口子,她曾经在哪里见过……
“呵呵,子绮,终于等到你重生了,可真慢啊”
向子绮正在想着刘宁宁的时候,身后就传来刘宁宁的声音。
她蓦然转头,发现自己的窗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夜风在外面呼呼的过,窗帘随风飘扬。刘宁宁站在她的飘窗窗台上,一只脚踩着窗边,另一只脚还悬在半空。而她的房间,是在十六楼“你……”向子绮哑了声音。
早上刚刚参加了刘宁宁的葬礼,没想到这时候就见到活生生的刘宁宁出现在她眼前。
刘宁宁穿着一套她从没见过的裙子,窄紧的腰身包裹着她的身材,裙边在风中舞动,露出她修长的双腿。和照片上的那双腿一模一样,但眼前的显得白皙充满盈润的光泽,完全不是那种死鱼般的苍白“很惊讶吗?”刘宁宁弯弯嘴角露出神秘的一笑,她跳下窗台,十公分厚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嗒响。
“师师让我来接你了,没想到你的重生这么慢,比我晚了好几天”
刘宁宁的嘴嘟翘着,语气透着她常用的娇惯。她扭着胯部走到向子绮的床边,从床上抄起那张薄如纸片的人皮。之前还是柔软粘稠的东西这时候已经风干成脆弱的薄皮。刘宁宁轻轻一搓,向子绮的人皮便在她手中揉成了碎片。
刘宁宁将碎皮洒向了窗外,夜风吹过,一张完整的人皮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迹可寻。
向子绮望着这一切,惊讶得目瞪口呆。而刘宁宁则在转过身的时候,朝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子绮呀,我们重生了哦”
重生是什么意思?
重生是死而复活吗?就像刘宁宁这样?
可是向子绮没有死啊她只不过是这段日子来过得比较恍惚些,上学时常迟到,吃饭总心不在焉,她仍然有心跳,有脉搏,会口渴,会犯困啊。
为什么刘宁宁会说她重生了呢?因为那块皮?
那是什么皮?真的是从她身上蜕下来的吗?
刘宁宁拽紧了向子绮的手,不由分说的从十六楼的窗户跳下。
向子绮在半空中发出尖叫,她看到楼底下的灯光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以为自己会摔死在水泥地上,却在落地的时候被刘宁宁轻轻一扯,她便稳稳的站定了。
“宁宁,我们去哪?”
“宁宁,你没死吗?”
“宁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宁……”
向子绮的脑子转动着,她终于清醒了一些,确定一切都不是梦后,她开始一个接一个问题询问着。但是刘宁宁一个也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将她带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才踏进小巷口,向子绮便震住了。
“怎么,开始想起来了吗?”
这是一条幽深黑暗的小巷,巷子位处繁华街道的背后,被一堵破旧的墙壁阻挡着,在墙壁之外,是一排由老房子改建而成的时尚商铺。这个城市就是这样,光与影的交替,繁华与萧瑟的紧密相连,走过时尚商铺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在看似光鲜的招牌背后,是这样一条肮脏黑暗的小巷。只有穿梭在各种街道的拾荒人,才懂得其中的路径。
那天,向子绮是无意间走进这条巷子的,因为,有人当街抢了刘宁宁的挎包。
“抢东西啊”
身为学校运动强健的向子绮当仁不让的紧随小偷身后,她在学校是短跑纪录第一的保持者,这一个区区小毛贼自然难不倒她。
刘宁宁平素娇惯,受不得一丝一毫的气,吃不得一点亏,当下自然也毫不畏惧的紧追在向子绮的身后,她知道向子绮一定能赶上的,她要在背后补两脚。
两人紧紧的追着小偷,眼看快要追上时,那人突然往右一拐。
如果不注意,谁也没有发现在一块发亮的霓虹灯立地招牌的背后会有一条小巷。小毛贼就是往那里面窜进去了。
向子绮与刘宁宁没有犹豫就紧跟着拐了进去。
以为进去以后会看不到小贼的身影,因为她们在外边停顿了一会儿。没想到那毛贼却似在等着她们一般,就站在小巷的转弯处,静静的望着她们。
这般挑畔自然是引起两人的激愤。
向子绮与刘宁宁再度追了上去。
小毛贼继续逃。
左转,右转,左转,右转。
不知道在拐了几次弯道后,小巷里的地面越来越脏,光线越来越暗,到了最后已经连路灯也无的时候,向子绮终于扑倒了抢包的小贼。
然而,这时候的她们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男人的猥琐身影。他们渐渐的走近,呈包围状围住了两人……
他们,加上躺在地上的毛贼,有六个
向子绮的脸色刷地变成青白色。
“想起来了吗?”刘宁宁动作轻盈地举起自己的手指端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盖已经破了,就算其余的手指描上了最好的彩绘,整个手掌张开时,仍然有弥补不了的缺憾。
“我们就是在这里——死的。”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和我,被六个男人强,暴,然后被杀。”
“他们用玻璃酒瓶砸穿了我们的脑袋,在我们晕过去的时候对我们轮,奸,在我们痛得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又继续抠打我们。我们,就是这样,在这里,被他们活活抠打至死的”
随着刘宁宁的徐徐讲述,那一段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的记忆蓦然在脑子里清晰,向子绮的痛苦就像是拧开了盖的汽水,汩汩不停的向外冒着。
她禁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
“是的,那天,你也是这样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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