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
≈姓飧鍪奔淞锝昀铩!?br /> 12月14日,杨国柱和马伟民共同做了这起案子。趁店主人倒痰盂的空档进了店,等店主人口来,抡起事先带来的作案工具——汽车摇把朝店主人的头上砸去。店主人吭都没吭就过去了。这时,阁楼上传出一位老人的呼唤,呼唤店主人的小名。这是他们事先踩点没发现的,别说他俩没发现,连多年的邻居都没发现——五十多岁的店主人的老母亲还活着,八十多岁的老人又瞎又瘫,困在阁楼上很长时间没出来过,别人都以为她早死了。撞上杨国柱和马伟民两位凶神,老人的死期到了。两人杀死店主人的母亲,把1.7万元现金翻走,两老还有7万元现金,放在楼梯扶手里未被他们翻到。作案后,他们撕开了几包香烟,把烟丝从楼上撒到楼下,最后,还打开了液化气。案发后,马伟民到现场看到警察未看到警犬从浓烈的液化气房间往外窜,他更加佩服杨国柱手段的高明。
(南市的案子曾悬赏两万侦破,但现场破坏厉害,加之不久此地动迁,案子搁浅。)
警方没有鸣金收兵,仍旧步步紧逼,逼他讲出所有余罪。
马伟民一气之下,还讲了南通的一起案子。
此案发生在富阳案子之后,南市案子之前。自打他俩1990年在上海国际影院门口相遇,聊起在一起服刑的日子,聊起出来后的感受,突然有了一种共鸣。他们选择了自以为最快发财的道路,两人的命运从此有了根本转折。杨国柱和马伟民先在外地做做试试,富阳、南通,做成了,恶向胆边生,再回过头来做本市,南市、虹口……
南通遭劫那家人家又是杨国柱老婆的亲戚。那天家里恰好没人。两人拿走800元现金,及一些金银首饰。东西到手后,马伟民奇怪杨国柱没有离开的意思,用一个床单裹电视机。
拿它做什么,又大又笨?马伟民不解。莫非连它你也想要?
杨国柱对马伟民诡秘地笑笑,说,你就不懂了,包起来,挪挪地方,并不拿走,好像要拿走受了惊的样子。让警察看到这么大的电视机也要,一定是本地人作案。逗他们玩的。
马伟民汗颜,自愧弗如,往后更加死心塌地跟上杨国柱干了。
十三、最后的谢幕
警方各个击破的手法大获成功,可以与杨国柱最后摊牌。
刑侦支队马队长走进杨国柱的审讯室,冲他笑笑,并把刚刚取到他在南市案子中穿过的那双鞋摆放桌上。聪明的杨国柱全明白了。
他全身的骨节脱了摔,人整个瘫掉了,头发蓬乱,眼睛布满血丝,怪吓人的。唯有那张嘴巴还在硬。他笑笑,那笑比哭还难看,说,好了,你们胜利了,可以奏东方红了,可以唱国际歌了……
杨国柱,你不要瞎缠!从你进到这里,一直态度不老实。总讲这是最后一次,那是最后一次,全交待了。据我们掌握,你还有好多罪行没有交待。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就这样到了?不仅看守所的最后,而且是人生的最后了么,怎么这么快?才五天辰光,加上五个夜晚,也就是100多个小时,到现在才明白,100多个小时玩的是老鼠逗猫,以卵击石。自己输了,彻底输了,败了,惨败。或许错不在个案的设计,而在人生的安排。从监狱出来,和马伟民结伙,如同上了一条错误航向的船,那是一条从高崖跌落瀑布的船,或许靠侥幸躲过急流和礁石,但无法改变粉身碎骨的终局。
好了,自己演完了,演得不好,好与不好都要谢幕。如果有什么可以留给活着的人,那就是千万别游戏人生,千万别玩命,命属于自己只有一回。
珍重!
(上海虹口分局警方为破此案荣立集体一等功。)
月光下的兽行
记闵行95.10.11杀人强奸抢劫案
上海市闵行区七宝镇有个传说,不知哪年哪月的一天,阳光明媚,百鸟欢歌;顺淀浦河飘来七件宝物:莲花经书、飞来佛、金鸡、神树、钟、玉筷和玉斧。七宝镇因此得名。分析传说的来历,当不太久远,颇有点僧俗文化交汇的味道。经书和飞来佛属于佛界,金鸡神树多见于民间神话,而玉筷玉斧更像是家族传世之宝。钟这一高科技产品,进来我国当在清末。有文字载,洋鬼子进贡慈禧老太后有此稀罕物。想来慈搏那时生命健旺,还不避讳,否则,送钟岂不暗含着“送终”?
不管这传说可靠与否,也不管它的编撰者是否高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代表老百姓的一种愿望,一种希望过富富裕裕太太平平日子的愿望。这愿望很普通,有时会被改朝换代、战乱分裂等不祥之音遮没,但这声音也很强烈,世世代代,不绝如缕,总会在战乱平息、刀抢入库、晨露凝集、炊烟升起的时刻成为一方土地的主旋律。
夏去秋至,冬走春来,星移斗转,沧海桑田。
如今的上海市闵行区,地处上海城郊结合部,改革开放的春风给这块原属老上海县的土地带来勃勃生机。投资环境良好,经济形势诱人。七宝镇镇政府看上去像个花园宾馆。开放带来的第一景观,就是外来人口从脚不离开的土地上流动起来。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贫穷向富裕流动,乡下向城里流动。成千上万四川、江西、安徽、湖南的打工仔、打工妹来到七宝,盖房、修路、办厂,参与三产,加速了七宝镇的建设。
新形势带来新问题,外来人口的有序管理就是问题之一。管理得力,主客双方互惠,否则,会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甚至灾难。
1995年,阴历多一个八月,闰八月。有的人称之为不吉之年。偏就在阴历闰八月十六日那晚,七宝镇发生一起令人震惊的血案。73小时案子告破,又三天后,撬开犯罪嫌疑人的嘴已,让他供出实情。
这之后,七宝镇被镇民认可了第八宝,保护他们富裕生活的公安民警。
一、月光下的阴影
月亮好亮!
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恰好是阴历十六,而且是闰八月十六,那月亮亮得有点邪气,白花花的月光散发着撩拨与挑逗。
他睡不着了,那感觉又上来了,冲击得他六神无主,就想找个女人干一下,要不今晚上别说睡觉,连安安静静呆一会儿都不可能。不知怎么,一见月亮圆了,他就按捺不住特别想做那事。那个应该叫作堂客的女人不在身边,谁知道到上海哪块地面浪去了,但愿她带着孩子别作得太丑,不然给他知道了,决饶不了她。江西堂客小小个子,做那事半点味道也没有,还连声呻吟“吃不消”,躲了跑了,很少回来。
去他娘的!堂客不在身边,老子兜里又没钱玩女人,不得自力更生打野食么?特别那次在柳岗,大难不死捡了条命,活一天都是赚的,老子怕谁!
他走出自己住的小棚,抬头看看月亮。月正当顶。他不乐意同老表们住大统铺,龌龊,嘈杂,还碍手碍脚,他宁可住这间没电没水的小棚,反正天还不冷,有清风,有明月,更有一份来去自由。
当天中午收工吃饭的时候,一群服装厂的女工从他打工的工地过,边说边笑,吱吱咯咯,像打破一握瓷碗,引逗得工地的老表们眼都直了,口水多长,掉到饭里。他一眼看上走在最后的那个妹子,不肥不瘦,不高不低,发是黑的,脸是红的,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子白生生的,走了还回头朝他笑笑,屁股扭得好有味道。他的心乱了。
干!今晚老子就干她!
大统铺上的老表都睡熟了,传出蠢蠢的酣声和乱七八糟的吃语。他开始晚上的漫游。
他走了两条街,街上无人,月亮把他的影子扯得又斜又长。他走到位于镇区边上的服装厂女工宿舍。这里还没安静下来,有刚下夜班的女工正吃宵夜、洗洗涮涮,有上夜班的女工三一群两一伙往外走,竟找不到白天相中的那个妹子。他好气,又气又火,这鬼月亮,亮得像贼眼,树叶上虫子拉屎地面上癫蛤膜蹦跳都能看见,逼得他只有退步转身,在树影里等待,半天不见人睡灯熄。罢罢,今晚作罢!他一步一回头。好不甘心哟!
回来的路上,路过酒厂,他看见院里绳上晾晒着男人衣服,凳子上还有两双鞋。老子正缺换洗衣裳,不能白跑一趟,拿点是点,顺点算点。他顺了一身衣服,又捡了两双鞋中合脚的那双球鞋。
他晃晃悠悠回到自己的小棚,把衣裳和鞋放一边,睡下。月光如水,从小棚所有的缝隙间流下来,下雨样浇到他的脸上,浇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看上的妹子的脸总在晃,浸在月光里晃荡,时近时远,伸手去摸,又什么也无,手掌上托一钵白花花的月光。需要到底没有解决,身体里的难受劲没有过去。不行!他又坐了起来。他把偷来的衣服和鞋子换上,挺合身!他重又走入月光的辖区,月光像是喷撒了迷魂剂,他重新五迷六道神魂颠倒起来。
月亮偏西,影子更斜。
他想起那天干完事曾把榔头丢在一排工房的围墙下边,他得找回那柄榔头,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走到了那道围墙外边,他用脚拨拉着草丛,从东到西,没有榔头。脚下突然拱起个土坡,他站在上坡上,一眼看见围墙里边的天井,天井扯起一根绳子上晾着全是女人的内衣!三角裤,胸罩等。早知近处就有,何必跑那么远路!他轻身翻过围墙,墙那边正好有个凳子接着。他三步两步朝着绳子正对的房间走去。走到跟前,他用手推了推房门,天助我也!虚掩着的房门被他推开了,月亮的长脚跟着一道进来,他看清楚这间房间一共摆放三张床,一张空着,两张床上睡着人,那些内衣裤的女主人。女人很年轻,睡态沉稳,黑发纷披,曲线迄通,不比服装厂的妹子差!让他胆壮的是屋里竟没有男人影子!去他娘的男人,老子就是这房间的男人,男主人!
他没有当下动手,而是退出房间,虚掩上门,翻过围墙,来到一处工地,根据以往经验,他干这事需要工具。他从工地上挑捡了三根白铁管,在手里掂掂,又挥动两下,月光下,铁管如剑。他放弃两根长的不趁手的,把选中的一根掂在手里,朝那间房间——他向往的乐园——走去。
谁敢不服从老子,老子给她吃这个!
二、10月11日——阳光下的血腥
天气很好,秋阳如抬。
上午9点,七宝镇伟联酒楼老板宋原发觉自家的两个打工妹杜华、晓珍没来上班,他有些生气,两个妹子是自己老婆阿云从老家安徽找来的。4月份荐工,做了半年,端盘洗碗手脚蛮勤快,也讨老顾客喜欢,平时,自己上班她们就上班,这个辰光,早把店堂清洁做好了。今朝这是怎么了?嗅,昨夜自己陪老顾客吃酒吃多了,睡在店堂没回去,她们就借机偷懒?看来还得盯她们牢些。
你那两个亲姐爱妹今朝睡过头了吧?宋原问阿云。
不会。一边忙着揩桌抹凳的阿云好言解释,昨晚上我回去洗澡,她们都安排睡下了。我还讲今天活路忙,中午有单位要请几桌客,早些过来做。她们答应好好的。阿云抬眼看看墙上的石英钟。9点30分,是晚得有点离谱了。我回去看看。
不,还是我回去。我正好取点东西。宋原想好好训训她们,他知道阿云心软,又是老乡,硬话狠话断不会出口。这些打工妹,生是叫她给惯的。
伟联酒楼离他们住的地方——青年支路53号并不远,这是房管所的一套工房,宋原为了打理生意方便,租下这套两室一厅的单元房,自己住,孩子保姆住,打工妹住。他进了楼门,走到写着102字样的房门前,掏出钥匙捅进锁眼,左右转转,门锁死死地转不动,他拔出钥匙看看,没错,是这把钥匙。重新捅进锁眼,仍旧转不动分毫。门锁从里边拴住了。
有事!宋原心里一阵不安。他走出楼门,绕到自家房间的围墙外边,借着那个土坡翻进围墙,围墙里边放一张小凳,凳子上边有些褐色的脚印,莫非是血?谁的血?再看天井通卧室的那道门虚虚掩着,搞什么名堂!他用力推开房门,阳光如瀑,清楚地照见整间房间天下大乱。
能打开的抽屉全敞着,能翻动的地方都翻得乱七八糟,打工妹社华和晓珍血流满头,死在床上,身上衣服撩的撩,褪的褪,同赤身裸体没什么两样。没听见别的动静。坏了!宋原想起客厅睡着自己九个月的孩子凤娇和小保姆燕敏,他躲着脚下的血迹,又推开卧室通客厅的门一一里边的场景更吓人!燕敏被剥得精光,满头是血,眼睛微睁,死也不甘的表情和褐红色血迹凝结脸上。凤娇呢?林松源急了,带女儿的小保姆如此惨不忍睹,谁又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