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逃杀 作者:高见广春





音才是最致命的。毕竟,自己就位在桐山的身旁。

阿彰自口袋里掏出进口香烟——维珍妮凉烟(他喜欢这个名字。在这个国家里,算是不容易弄到手的物品,不过会有的地方还是会有,再来把它偷回家就成了。公寓式住宅的家里,自己的房间内,这个牌子的香烟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将那细长的纸卷轻轻叼在双唇之间。烟叶和特有的薄荷味道微微传至鼻腔,多少可以缓和一下烟瘾。心里虽然很想将香烟满满地吸进整个胸腔,但总算是克制下来了。

人家现在可还不能死哪。年纪还这么轻,还有好多好玩的事儿没做过呢。

为了消愁解闷,他拿起左手的镜子,照着自己叼着香烟的脸。将脸稍稍倾向一边,观察自己眉来眼去的模样。

啊啊,阿彰心想,人家怎么这么漂亮啊。而且还如此冰雪聪明。当然啰,这场游戏人家赢定了。世上只有美丽的事物才能生存下来。这是上天的……

视界的一角,视线下方的树丛稍微晃动了一下。

阿彰急忙将香烟自嘴边拿下,和镜子一起收进口袋,换将掌心雷掏了出来。左手拿起背包。

树丛的一端,桐山和雄全向后梳的包头出现了。慢慢地将视线扫过左右,接着朝向北方——正好在阿彰的左手边,斜坡的上方——看了过去。

阿彰躲在开满粉红色花朵的杜鹃树下,看着他的动作,眉毛略向上挑了挑。

发生什么事?

并没有听见枪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桐山看的那个方向,到底有什么呢?

阿彰将视线转向那个方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动静。


经过一番考量,基本的跟踪间隔距离是二十公尺。桐山前进,我就前进;他停下来,我也停下来即可。麻烦的是那个“禁区”问题。桐山他心里当然也会将这点考量进去,多少会和禁区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吧。基本上只要紧跟着桐山,应该用不着担心会误触禁区才对。每次停下脚步的时候,只要仔细确认地图,小心不要踩进禁区就行了。

接下来,事情就如同阿彰所想的一样进行着。

桐山离开岛的南端,一度进入村落中两、三间民宅(一定是为了要拿一些必需品),后来不知基于什么样的判断,朝着北方山地前进,并在那儿坐下休息。到了早上,远方传来枪声时,他似乎想前往那个方向查看情况,不知是否因为考虑到距离的远近,最后他还是没有采取行动。但是过了一会儿,一听到日下友美子和北野雪子就在头上不远的山顶处用扩音器喊话,他立刻就出动了;确认没有任何人呼应她们的喊话之后(说到这里,那时还想起来别的枪声。那枪声怎么想,都像是在催促友美子和雪子停止喊话,躲藏起来似的。哎呀,真了不起。原来还有人道主义的人在呢。阿彰心里觉得蛮感动的。不过,也只有感动而已),开枪将两人射杀了。接下来由山的北侧斜坡走下山。中午前又听见一声远远的枪声,桐山并没有去管它。然后,就在不久之前,将近三点钟时,山的这一边响起枪声,他便立刻出动了。不过,循着枪声过来的桐山看到的(所以阿彰也跟着看到),只有倒在看起来像是农家的农机具小屋里的南佳织尸体而已。桐山可能是要去确认她的行李吧,向下移动到该处检查佳织的尸体,看起来行李已经被某人拿走的样子。接下来又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

现在,就待在这里,人家下面的树丛里。

桐山的作战计画看起来很简单,至少目前是如此。一知道某人的所在地,便冲过去赏他一阵枪林弹雨。虽然桐山狠心对日下友美子和北野雪子辣手摧花的行径,让阿彰有些不以为然,但如果这样一一去挑桐山的毛病,根本没办法继续进行自己的计画。算了。总之,现在只要桐山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就应该感到满足了。

桐山似乎正静静地休养身体。说不定就如阿彰所推测,已经睡着了。

关于这点,阿彰完全不可以睡觉,而他自己也有这个自信。当然呀,女生的基础体力要比男生好得多了嘛。不知是哪本书上写的,但总之就是这样啦。

其实真正使他难受的,是他这个大烟枪不能来上一根烟。香烟的烟雾,还有气味,搞不好会随风飘散,使桐山发现自己的存在。不,电子打火机的点火音才是最致命的。毕竟,自己就位在桐山的身旁。

阿彰自口袋里掏出进口香烟——维珍妮凉烟(他喜欢这个名字。在这个国家里,算是不容易弄到手的物品,不过会有的地方还是会有,再来把它偷回家就成了。公寓式住宅的家里,自己的房间内,这个牌子的香烟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将那细长的纸卷轻轻叼在双唇之间。烟叶和特有的薄荷味道微微传至鼻腔,多少可以缓和一下烟瘾。心里虽然很想将香烟满满地吸进整个胸腔,但总算是克制下来了。

人家现在可还不能死哪。年纪还这么轻,还有好多好玩的事儿没做过呢。

为了消愁解闷,他拿起左手的镜子,照着自己叼着香烟的脸。将脸稍稍倾向一边,观察自己眉来眼去的模样。

啊啊,阿彰心想,人家怎么这么漂亮啊。而且还如此冰雪聪明。当然啰,这场游戏人家赢定了。世上只有美丽的事物才能生存下来。这是上天的……

视界的一角,视线下方的树丛稍微晃动了一下。

阿彰急忙将香烟自嘴边拿下,和镜子一起收进口袋,换将掌心雷掏了出来。左手拿起背包。

树丛的一端,桐山和雄全向后梳的包头出现了。慢慢地将视线扫过左右,接着朝向北方——正好在阿彰的左手边,斜坡的上方——看了过去。

阿彰躲在开满粉红色花朵的杜鹃树下,看着他的动作,眉毛略向上挑了挑。

发生什么事?

并没有听见枪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桐山看的那个方向,到底有什么呢?

阿彰将视线转向那个方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动静。


桐山迅速自树丛中露出全身。左肩背着背包,右肩挂着机枪,握把握在手上。像是要将两侧林木缝起来似的呈Z字前进,登上斜坡。旋即到达阿彰所在的高度,接着继续向上走。于是阿彰也起身子后跟了上去。

阿彰的动作,和身高一百七十七公分的高大身躯完全不相称,轻巧地像只猫似的。和身着黑色学生服,在林木间隙中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桐山身影,保持着刚好二十公尺的距离。由此可见,阿彰确实有过人的能力可为他的自负来背书。

而不断前行的桐山,动作也是正确又迅速。不时停在树荫处观察前方的状况,与上林木特别茂密的地形,更是将膝盖撑在地面上,一边确认一边前进。只不过……

背后门户洞开啰,桐山同学。

就这么前进了将近一百公尺左右。那座山顶上的展望台,正好出现在左上方处。此时,桐山停下了脚步。

左右排列的林木生长到桐山前方就停止了,眼前横着一条未铺整的小路。路宽不到两公尺,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容下一辆汽车通过。

对了,阿彰心想,就是通往山顶的道路——刚才也曾经穿越过,就在看见南佳织的尸体前的时候。

而目前桐山正望过去的右手方向,那里有个位在通往山顶路上的中继站之类的地方,形成一个小型广场。广场上设有单脚长凳,还有一个米色的组合式流动厕所。

桐山环顾四周,甚至还回头看了看背后阿彰所在的地方,阿彰当然早就将身子藏进树丛的阴暗处了。于是,桐山快速踩上小路,跑向那座厕所。打开一个正面对着阿彰方向的厕所门,进到里头。又再次确认四周的状况,静静将门关上。或许是为了因应突发状况发生,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还留了一道小缝。

真是的!阿彰用手遮住嘴。怎么这样!

阿彰依然保持着身体压低的姿势,用力咬紧牙关,免得笑出声来。

的确,阿彰跟了桐山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桐山上过厕所。有可能在天还没亮前,他进到民宅的时候,顺道借用了洗手间。不过,怎么说这种事也不太可能憋上个整整一天吧。原本还以为他静静躲在树丛里的时候,已经想办法解决了(阿彰就是这么做,好辛苦才没有发出声响)。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桐山和雄不管怎么说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若不是在干净的厕所,说不定就没有办法解决生理需求。一定是他想起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厕所,所以才会回到这里来。

是啊,应该是这样。就算是桐山和雄,他也不可能不用上小号吧?嘻嘻嘻,不过,他还真是可爱哪。

紧接着,应该是水打在马桶上吧,淅沥淅沥的声响传进阿彰的耳中。于是,阿彰又再次噗呼呼地努力强忍着笑意。

跟着,阿彰想起什么似的将左手腕翻了过来,看看手表。这一带,记得没错应该是坂持说过,五点开始会成为“禁区”的D=8附近。

排列着优雅斜体数字的女用表面板上,指针正指着下午四点五十七分(时间配合坂持的广播时间调整过,准确性没有问题)。于是阿彰急忙将地图拿出来,看着北侧山地周边。可是,地图上只有显示代表山路的点线,以纵横实线所区隔出来的D=8区域,不管是里面也好,外面也罢,都没有标示出眼前的休息站和公共厕所。

阿彰一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将手伸向脖子上那个金属制项圈,心里有股应该要立刻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的冲动……

望向仍持续传出水声的厕所,阿彰耸耸肩轻吐了一口气。

桐山和雄,没错,正因为是那个桐山和雄,不管自然的生理需求有多么强烈,也不可能不事先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当他自藏身的树丛里走出来前,之所以会那么慎重地看着这个方向,恐怕就是在目测这个厕所是不是涵盖在D=8区的范围里。而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桐山进去的厕所西方三十公尺左右。桐山的位置比较接近禁区的边缘,如果桐山在那里的话,也就是说,自己也是在安全的范围里面。没错,如果此时因为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而离开桐山,好好的计画就泡汤了。

阿彰把刚才收进口袋里的维珍妮凉烟再次拿了出来,放进嘴里叼着。接着,抬头看着即将皇后的天空。以这个季节来说,到日落为止应该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变得几分浓重的青空由西侧开始混上橘色的光彩,浮在空中的两、三朵小云的一侧,将那橘色光彩反映得更加鲜明。真美啊!就和人家一样。


淅沥淅沥的声音,还在继续着。阿彰又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你还忍得真久呢,桐山同学。

声音还持续传来。

啊啊,真想抽根烟啊。也想冲个澡、修修手指甲、调上一杯自己喜爱的螺丝起子,将那杯子微微倾斜,一边慢慢享受吞云吐雾之乐……

声音还在持续着。

真是的,赶快把这件事解决掉嘛。桐山同学,不要光会尿尿,快点回去工作啦。

可是,声音还在继续。

阿彰到了此时才皱起有点下垂的浓眉,将香烟自嘴上取下,迅速将身体自地面撑起来。沿着树丛稍微靠近厕所,定睛凝视着。

淅沥淅沥的声音仍继续着。而且门板就和桐山先前做的一样,微微留了一条小缝。

时机配合的正好——或许可以这么说吧。此时刮来一阵风,将门板叽的一声吹了开来。

阿彰的眼睛瞪了老大。

那间厕所里面,一个政丨府配发的水壶用绳子吊在天花板上,在吹进来的风中摇摇晃晃。恐怕是用匕丨首之类的东西在上面开了一个洞,自水壶留下一道细小的水线,随着水壶的晃动,淅沥淅沥,淅沥淅沥地发出水声。

阿彰陷入恐慌状态,看着四周。

接着他看见眼下非常遥远的地方,一个学生服的背影正逐渐在林木之间远去。那个与众不同全向后梳的包头发型,由后面看起来也十分容易分辨。

咦?咦?桐山同学?这到底是……咦?咦?可是我……

当桐山的身影消失在树丛另一端时,阿彰的耳里听见了咚的一声闷响。那是一种听起来很像是加装灭音器、或是紧压着枕头击发的手丨枪开枪的声音。到底这是政丨府制作的计画专用项圈内藏的炸丨弹结构所产生的声响,或者是爆炸音在他自己体内发出回响,就无从得知了。

隔了一百公尺左右的山下,桐山和雄连抬头看向该处都没有,只是稍微低头瞄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时间是下午五点整,秒针刚要跳过七秒钟的位置。

                                         '残存人数21人'

⑤较一般子弹之火丨药装置量大,杀伤力较强。

45
稍微翻动了身子后,典子张开眼睛。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钟,目光迷迷糊糊地游移在完全昏暗的房间天花板上,之后,看向身旁的秋也。

秋也自紧靠在床旁的椅子上稍微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