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发财






  “得有个人到水里去,在后边推才行。”老头急得大声喊。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这个时候,他自己坐在最前面,不方便挤到后边来,而小蒋则刚好坐在最后,这下水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小蒋身上。

  小蒋没怎么犹豫,就解下了自己的背包,矮着身子爬出了橡皮筏,然后翻入了水里,这里的水位也还比较浅,只淹没到人的肩膀,他站定了之后,就双手推着橡皮筏开始使劲儿,由于水的浮力的影响,他的身体也有些晃动,不能够使出全力,但总比刚才的状况好得多了,再加上阀体本身也有弹性,能够被适当地挤压,所以试了几下之后,终于一举把橡皮筏推过了最窄的关口。

  橡皮筏受了猛的一推,立刻向洞外漂了出去,老头举起照明灯四处扫射,试图看清这个未知的空间,我们吃惊地发现,原来这是一个体量更为宏大的洞穴,左右完全深不见尽头,而最高处则离开水面达到了几十米,洞顶上挂下来许多体形巨大的钟乳石,仿佛是一座座倒悬的宝塔,从而揭示了它的真实身份——一个巨大的溶洞,喀斯特地貌的地下形态。

  我们这才恍然醒悟过来,经过这一段地下的穿行,我们已经进入了任家庄周围群山的山体腹部之中,这些巍峨的大山,海拔最高的在千米以上,连绵几十里而不绝,其中的溶洞,不知道该是怎样一番壮观的景象了!

第七十三章

  我们从一条低矮压抑的通道进入到如此宽广浩瀚的溶洞之中,看到头顶的钟乳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各种异样的光芒,心里面都觉得颇为震惊,一时间无法从这个巨大的变化中适应过来,抬着头都有些呆住了。

  这个时候,小蒋也跟着走出了矮洞,却发觉水面陡然加深,再也无法继续站立,不得不游了过来,试图重新回到橡皮筏上,但由于缺少了借力的地方,他爬上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困难,我们赶紧动手帮忙,一起把他拉上了橡皮筏。

  小蒋上来之后,就立刻卷起了裤腿,我发现他的小腿上有一道明显的血迹,看来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所致的,小蒋解释说,刚刚下水的时候,就觉得下边好像有什么扎脚的东西,但为了尽快把橡皮筏推出来,一时也没太在意,现在一看,才知道已经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幸好也不算严重,用干毛巾擦拭一下,然后包扎起来,应该很快就能止住流血。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水下边还有什么伤人的机关不成?老头回答说很有可能,当年这个陵墓的建造者为了不让别人进入老祖宗的墓穴,一定会设置许多障碍,不过毕竟隔得非常久远了,看来这些机关也出了问题,才没能造成致命的伤害,说起来,小蒋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我跟老头安慰了他几句,就开始继续观察眼前的地形,看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我们刚才所在的那个通道,与现在所处的溶洞呈T字形连接,通道中的那些积水,充其量不过是这条地下暗河的小小支流而已,它的干流主体应该就在这巨大的山体溶洞之中。

  摆在面前的难题是,左右两边除了各式大大小小形状不尽相同的钟乳石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无尽的黑暗,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实在是让人难以判断。更何况,外边群山环绕,方圆不下几十公里,这溶洞要是一直在山腹里边走,能通到哪儿去也是难说得很,我们要是选错了方向,恐怕一天一夜都走不回来。

  我想跟老头说,师父,现在可就得瞧您的本事了,用祖师爷传下来的寻龙点穴之术好好算一算,看看这老祖宗的墓穴到底藏在哪里?但是话到口边,我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所以就想自己试试,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这地下暗河的水流极其缓慢,乍看之下,根本看不出是在往哪个方向流动,我们坐着一动不动,完全停止了划桨,而橡皮筏也像是彻底地停了下来一样,我以一根巨大的钟乳石作参照物,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儿,总算能察觉到橡皮筏是在往右边缓慢地漂移,这么看来,左边就该是暗河的上游。

  “这溶洞在山腹里头弯弯曲曲的,很难判断它的走向,但水流的方向是不会变的,总是从上游流向下游。”我分析说:“师父,我有个想法,老祖宗之所以要把自己葬这儿,为的恐怕就是这一条地下暗河的风水,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就往河的上游找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的来处,或许就能同时找到老祖宗的墓穴了。”

  “小子果然有些见识!通过确定水的流向来寻找墓穴,总要比曲折多变的溶洞可靠得多!”老头点头表示同意,但又反问我说:“不过,你凭什么判断,老祖宗的墓穴就在暗河的上游?”

  他这么一问,我又有些愣住了,因为我只是凭直觉认为上游的风水比下游好,但却确实没有什么根据,老头见我答不上来,才发表意见说:“依为师看来,这老祖宗既然如此看重水德,那他的墓穴不在别处,而就应该是在‘坎’字位上。”

  我猛然醒悟,因为老头曾经教过我,“坎”这个字,原本是风水术中的八卦之一,既代表水,又代表着正北方向。这老祖宗既然这么酷爱水德,的确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墓穴修在北方,我们只需用罗盘找出正北方向,然后顺着找过去,才是寻找墓穴的正道。但问题还是在于,这溶洞的走向难免曲折多变,就算现在这一头是朝着北方,但一会儿又折而往南,那我们岂不是无所适从。

  我刚想把这个疑问向老头提出来,却看见老头紧盯着我,砸了咂嘴,似乎想要说话,但却能没吐出半个字来,愕然之下,我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低头一看,却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半晌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老头盯着的其实是我背后的小蒋。

  我转过头来,果然看到小蒋的额头上有一块明显的血污,而他好像还浑然不觉,抬手往自己右侧脸颊上一抓,一下子又抓出了几道血痕,血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滴落到他的腿上,我这才发现,他的小腿,也就是刚才受伤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皮肤早已完全不复存在,正在腐烂的肌肉直接裸露在外面……

  “小蒋,你怎么回事?”我惊声问他。

  “我……我觉得腿上有点痒,就抓了几把,然后就到处痒……。”小蒋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其实不用问,我已经知道他变成了血尸,虽然目前还处于初发阶段,但是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我只是不敢相信,从他下水受伤开始,到回到橡皮筏上来,也就只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却已经发生了这样的突变!我猛然意识到,为什么我同样落水,却没有变成血尸,就是因为我没有受伤流血,而水中的食肉菌只有接触到伤口,进入人体的血液,才能发挥它致命的作用!

  “小周,你让开。”老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疑惑地回头,发现老头的手上正握着一把枪,枪口对准了小蒋。我心里一惊,刚想出言阻止他开枪射击,但随即又沉默了下来,因为我已经想到,与其让小蒋最终全身腐烂而死,倒还不如痛快一些,让他少承受一些痛苦。

  不过这个时候,小蒋也已经在极度惊慌之余看到了这个状况,“不要开枪!快救……救救我!”他一边绝望地大叫,一边抬起手来试图阻止。

  “不要过来!”老头厉声喝道:“自己跳到水里去,不然我就开枪了!”

  但是小蒋却显然不打算跳进水里,反而朝我们扑了过来,试图抢走老头手里的枪。

  “呯”的一声,枪终于响了,小蒋应声倒在了水中,挣扎了几下之后,才慢慢地沉了下去,最后没入水里的,正是他那条正在腐烂的血肉模糊的小腿……

第七十四章

  小蒋的尸体沉入了水里,水面上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气泡破灭的同时,我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因为现在又只剩下了我和老头两个,少了小蒋这么个帮手,我不得不面对更大的威胁,这个威胁不仅来自于地宫中各种未知的可怕事物,还来自于老头的随时出卖。

  有时候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老头,他能在这么多年的盗墓生涯中保住性命,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甚至连经验和技术也不足以说明问题,或许还得算上行为习惯和性格等诸多因素。而我自从干了盗墓这一行之后,之所以能苟活至今,恐怕还是运气的成分多一些。

  但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只有继续寻找老祖宗的墓穴,直至完成莫生交待的任务为止,同时还得跟老头赌上一把,看看我们俩到底谁的命更硬。

  老头说因为老祖宗酷爱水德,所以墓穴必然在“坎”字位上,也就是正北方向,但是怎么才能往正北方向走,却是令人大费脑筋,

  因为用罗盘找着方向虽然容易,但要知道溶洞的确切走向可就有些困难了,更让人头疼的是,如果这里头还有不止一条的岔道,那就跟走迷宫差不多了。

  我把这问题跟老头一说,没想到老头却早就有了计较。原来,昨晚上他跟小蒋从龙王庙里逃出去之后,就爬到附近的山上去过了一夜,今天一早,老头趁机查看了那一带的山势,发现山脉的走势呈东北-西南向。其实,我们今晚从龙王庙底下进来,也就走了大约只有几百米远,所以应该就在这一带的山腹之中,这溶洞虽然可能有些迂回曲折,但总体应该还是在这山势的范围里头。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是不太有底,但毕竟比什么都不知道好,胜过瞎子摸象。老头先用罗盘确定了眼下这段暗河的流向,上游正是朝着西北方向,于是两人各自操起一柄探铲,一左一右地划了起来,虽说是逆水而行,但水流缓慢,也没觉得太费劲,只是水面上不时地有巨大的钟乳石冒出来挡住去路,而我们则不得不经常左右穿插地避开它们。

  人在黑暗之中,就会失去判断方向的能力,所以我们必须不停地对照工具,才能知道河道是否改变了方向,老头手上托着一个罗盘,我嫌那东西太啰嗦,索性就用指南针代替。这么走了大约有十来分钟,我就发现不太对劲了。

  这河道原本是向着西北,但现在显然越走越偏,居然慢慢地拐向西南,我说这方向反了我们还是回头吧,老头说就怕这河道弯来弯去地一会儿又变回来,不如再往前走一段试试,真要是反了,再回去也来得及。我听这话也有道理,于是就继续往前划水。

  之后的这一段河道又直又长,我们顺着它走了好一段路,发现方向不再有任何变化,就是直直地朝着西南,这回不等我有所异议,老头也觉得不对劲了,于是就决定回头。回头之后,因为是顺流而下,划起水来又轻松了一些,再加上来路已经走过一次,所以只用了没多久,就又回到了我们最初进来的地方。

  下游的河道先是指向东南,往里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我说师父要是这下游的河道也不通向北方,那还上哪儿去找什么“坎”字位?

  老头被我问得一呆,差点儿答不上来,不过随即又说:“风水一术博大精深,这‘坎’字位可能远在天边,也许又近在眼前,小周,你现在还不能理解其中的玄机,只管跟着为师走就成了。”

  我怀疑他也就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不过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往下游去探探路,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了。不料往里走了好一会儿,起码有个两三里路之后,河道的方向竟然就是不往北去,而是不断地往东南方向延伸,没想到我刚才还真是一语成谶,碰巧乌鸦了一回。

  可老头却偏不死心,说再往前看看,说不定河道很快就会改变方向,我也只好由着他,毕竟走都走到这么远了,不如看看这溶洞究竟能通到哪里。我们加紧了力气往前划,约莫又划了半里多路之后,终于再也无路可走。

  我们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前方全是石壁,再也通不过去,原来这就是溶洞的尽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河水还是在向前缓缓地流动,说明这暗河其实并没有到头,而是转为了从溶洞之下穿行。我们如果还想继续向前,那就只有潜水游过去了。问题是,这溶洞之下的水道究竟有多长,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说不定一口气根本就憋不过去,搞不好淹死在下边也有可能,更何况这水里边或许还有什么危险。

  老头显然不愿意冒险,这回算是彻底地傻眼了,抬头瞧着溶洞的洞顶愣了半天,忽然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喝一声:“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被他吓了好一大跳,忙问他究竟,老头却反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