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天途
“不要!”莫兰怒道。
开什么玩笑!还要生弟弟!
“你要,我也不肯。莫兰,你不知道养育一个孩子要花多少精力。当年你妈怀孕4次都流产,我用了无数办法,才把最后一个你留下来,当时想,随便是什么样的,只要生下来会叫人就行,想不到后来的你这么聪明可爱又漂亮。唉,莫兰,回来吧。难道你就忍心让你爸妈在家里急得夜夜睡不着觉?回来吧。”父亲又求她。
“那……那……”她回头看看高竞,“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给高竞找个一个兼职,他的钱都被偷了,还被打破了头。”
“第二件呢?”
“我要帮表姐在菜场卖净菜。”
“呵呵,我听说乔纳在干这个就知道你去帮她了。她今天跟你妈说的话明显就是在帮你掩饰。”父亲笑着说,又道,“莫兰,我想问一件事,昨晚你是跟高竞在一起吗?”
莫兰的心一紧。
“是的。”她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
“好。”父亲的口气冷了下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他顿了一顿才问。
“没有。”
电话两头同时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莫兰握着电话的手都出汗了,父亲的声音才在电话里重新响起:“莫兰,永远不要对我说谎。真的没有吗?”
“他什么都没做。”不知为何,莫兰说到这句眼眶又湿了,她好恨这种解释,但是她不能不解释,她得维护他,不然谁知道父亲会做什么。
“你让他接电话,他应该就在你身边。”父亲道。
莫兰忽然觉得忍无可忍,她愤怒地冲着电话嚷起来:
“爸,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如果你不相信他,就等于不相信我!我不回家了!”她“啪”得一下挂了电话。
她走过去的时候在擦眼泪,高竞看着她。
“怎么啦?”
“没什么!”
“你今晚回去吗?”他紧张地问道。
“你希望我回去吗?”
他爽朗地笑起来。
“我怎么会希望你回去?你在我身边,我快乐疯了。”他道。
“你不怕我爸找你算账?”她问道。
“怕什么?!让他来宰了我好了!”他抓住了她的手,兴高采烈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我们住我那个朋友家,就是我说的,要去海南岛的那个!他家条件不错。”
“我已经告诉我爸,我跟你在一起了。”她轻声道。
他脸上一呆。
“你说了?那他……”
“他会来找你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因为我是你的人质。”她平静地说。
4青风中学
高竞一眼就看见了青风中学门口的人影。陈牧野是一个人,可惜他是两个,他还带着莫兰。本来是该他一个人来赴约的,但是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朋友的公寓里,自从跟父亲通过电话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况且,他知道无论她跟父母闹什么别扭,她总会回去的,她跟他不一样,她对父母有很深的感情,所以,他们能这样依偎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他不想离开她。
陈牧野看见他们两人,脸上露出讥讽的微笑。好像在说,“妈的,真服了你,跟我出来碰头,你还带来个女的来,以为真的是朋友聚会吗。”“当然不会,只不过没必要把你太当回事罢了。”高竞以冷漠的眼神回敬对方。其实他一直怀疑就是陈牧野在工地袭击了他,并拿走了他的钱。
陈牧野比3年前长高不少,现在的他只比高竞稍微矮一点点,估计在175公分左右,也比过去健壮许多,皮肤就像他外婆说的,像非洲人一样黑,这可能跟他每日在烈日下穿梭的职业有关吧。只有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么严肃,即使他笑,你也丝毫感觉不到他很高兴,那只是他脸上在特定时候的肌肉震动而已。
“我以为你会一个人来。”陈牧野道,并朝莫兰笑了笑。
“别怕。就算你们打架,我也帮不上忙。”莫兰道。
“呵呵,你好像挺会说话啊。”
“哪儿啊。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们。”莫兰道。
她在说什么?高竞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什么意思?”陈牧野跟她同样意外。
“青风中学有两道门,另一道门在后面那条原野路上。那里才是正门,我们说好在青风中学正门口见面,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着?”莫兰道。
青风中学有另一道门吗?我怎么没发现?高竞纳闷地看着莫兰。她还知道另一道门在什么原野路上?她怎么那么清楚?难道她过去来过这里?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胡扯什么!青风中学哪来第二道门?再说原野路也不在这里。你胡说八道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陈牧野拿出了吵架架势。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对这里熟不熟悉。”莫兰耸耸肩,说道,“看来你真的很熟悉这里。你知道青风中学没有第二道门,说明你来过这所中学。你什么时候来过?来干什么?”
原来她有那么尖锐的问题等在这里。高竞禁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觉得今天晚上她像个刺头。
“我来过这里送过快递,不行吗?”陈牧野反问。
“你是什么快递公司的?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名字,这样我们就可以去你公司查一下,看你到底有没有机会来这里送快递,如果你撒谎,那就……”
“高竞!”陈牧野突然朝他看过来,“你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今天带她来是什么意思?!”
“哥们,她才15岁,一个未成年人,她说什么你可以当作没听到嘛。”高竞话锋一转,“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哪家快递公司上班。你外婆没有告诉我。”
陈牧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高竞,名片上印着四个红字——“超速快递”,后面还有几个电话号码,高竞注意到它们中没有一个是他之前打过的那个来电显示。
“满意吗?”陈牧野阴沉沉地问。
“谢谢你。”高竞将名片塞进了裤兜里。
陈牧野双手抱住胳膊朝学校的大门望去,那里铁门紧闭,门房的小屋还亮着灯,里面传来咿咿呀呀拉胡琴的声音。
“我们怎么进去?”他问道。
“只能爬墙了。”来的时候高竞已经观察过了,在学校操场的某个角落有一处围墙垮塌了一小片,只要在下面垫上块石头,很容易就能从那个V字形的空洞里爬进去。如果凶手来自校外,他猜想那就是凶手进入学校的通道。
这时,莫兰却拉了拉他的衣角。
“不用那么麻烦,现在才9点,我们可以从门进去。”
“门?”高竞下意识地看看她的红色短裙。也对,让她翻墙是有点不太合适。
“我去敲门。”莫兰直接走到了铁门边,“当当当”“敲了三下,高竞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只好跟了过去。没多久,一个老年男人的身影出现铁门的另一边。
“谁啊?”他扯开嗓门粗鲁地问道。
“大叔,开开门。”莫兰娇滴滴地说。
大概是透过铁门的缝隙看清了她的模样——不过是个穿短裙的小女孩,门房将铁门打开了一条缝。
“什么事?”他问道。
“大叔。我把英语课本掉在学校里了,我想去拿。”
“现在?”男人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他屋里的挂钟,莫兰连忙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大叔,帮帮忙吧,没有英文课本,我就没办法做作业啦。”
那个男人的态度有点松动了。
“你是几年级的?”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是今天晚上来参加英语补习的。就是那个‘胜利’培训。”莫兰说的是学校门口的大幅广告,高竞也看到了,不过他没想到她竟然会立刻就地取材。
“你是培训班的?你知不知道最近学校出了点事?”门房的口气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莫兰像被吓坏的小兔子一样惶恐地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有人被杀了,大叔,我听说还是您发现的尸体的呢!您胆子好大啊!”
高竞听出她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不过,这方法似乎非常挺有效,门房立刻大声否认:“别瞎说!不是我发现的!”
“可是我听我们同学都这么说啊。他们还说,尸体是在一楼的女厕所发现的,好吓人哪!”莫兰又露出害怕的神情。
门房低低哼了一声,声音响了起来:“告诉你,是三楼的女厕所!你们上课在二楼。不要到三楼去,知道吗?”门房叮叮当当地打开拴在铁门上的锁链。
“那到底是不是您发现尸体的?要不就是您的……爱人?我觉得反正肯定是学校的人,不然晚上九、十点谁会在学校瞎晃?学校的课应该在8点就结束了。”莫兰好奇的眼光朝门房的小屋里乱扫。
高竞都想笑了,但他突然瞥到陈牧野冷冷注视着莫兰后背的目光,愉快的心情又被怀疑和嫌恶所取代。这家伙在想什么?
门房朝莫兰挥挥手,“瞎看什么!小姑娘,发现尸体的是这里校工的女儿。”
“哦!真的?她一定被吓昏过去了吧!”莫兰轻按自己的胸口。
门房打开了门。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啰嗦?”门房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你以为人家像你这么小?人家可比你壮多了!他们是谁?”门房忽然看到她身后的高竞和陈牧野。
“大叔,听说前几天的事后我吓死了,所以这次我让我哥哥和他同学陪我来的。我拿了东西就走,您放心吧。”
莫兰可真是个撒谎精!高竞心道。
门房板着脸审视着高竞和陈牧野,最终还是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快点快点。”
“谢谢大叔。”莫兰一进门就欠身行礼,走了两步后又回身问,“现在楼里没人吧?也不知道教室门有没有锁上。”
“如果锁上了,去教学楼旁边的平房找老凌。教室的钥匙都在他那里,他要是不在,就找他女儿。”
“大叔,就是这个姓凌的姐姐发现尸体的吧?”莫兰悄声问道。
“是啊。”门房低头咳了一声,关上了铁门。
这下终于知道发现尸体的是谁了。高竞想
教学楼里只有一楼还亮着灯,楼道里只能听见他们三个的脚步声。
“高竞,你今天说要找我聊聊,到底是想聊什么?”上楼的时候,陈牧野忽然问。
高竞也正好想提问。
“你认识刘玉如吗?”
“见过一两次。也算认识吧。”
“她应该是你父亲的朋友吧?”
“她大概跟我爸一起在做生意吧。我不清楚他们的事。”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高竞才继续问:
“今天上午你是几点到工地的?”
“7点15分。你是在今天凌晨5点左右打电话到我家的。你让我到大理路18号附近的工地等你。我本来是不想理你的,可你说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还跟我父亲有关,所以我就去了。没想到,一到那里,就看见了你跟刘玉如躺在一起。我踢了她一脚,她没反应,我估计她是死了,于是我就报了警。” 陈牧野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仰起头朝前看去,莫兰走在他们的前面,
“我没打过那个电话。”高竞道。
“哈,是吗?”陈牧野冷笑。
“你不相信?如果是我打的电话,我的目的何在?难道我故意想让你发现我跟一具尸体在一起吗?”
“那谁知道。”
高竞禁不住停住了脚步。
“陈牧野,5点的时候,我还在前进旅社,我是6点左右结账走的,这一点我已经告诉警方了,他们很快就证实我说的是真话。”
“呵呵,是吗。那就好啊。”陈牧野道。
“我觉得奇怪,你跟我约的6点45分在那里见面,为什么你却在7点15分左右才到?”高竞问道,他希望陈牧野能掉入他的语言陷阱,因为他这个问题,已经把“是陈牧野本人打的电话”作为前提了。
然而他想错了。
“我从来没给你打过电话。”陈牧野回头看了他一眼,“电话里的人说,要我在7点20分之前赶到工地,我就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跟谁约的几点?”
陈牧野说话的口气很像是真的。难道打电话的人真的不是他?
假如真的另有其人,那也很奇怪,这位X先生约我6点45分在工地见面,却让陈牧野7点20分赶到,这是为什么?是故意要让陈牧野发现昏倒的我和刘玉如的尸体,然后去报警吗?如此一来,陈牧野很容易就进入了警方的视线,那这个人目的是想嫁祸我?还是嫁祸陈牧野?陈牧野现在跟他说的,应该跟告诉警方的是同一套说辞,不知道警方有没有差到那个5点打到陈家的电话号码。
“好吧,今天你是几点出的门?”高竞问道。
“6点半。”
“谁能证明?”
“我怎么知道?我走的时候,可没有特意跟谁打过招呼。”陈牧野轻快地踏上三楼的阶梯,“如果我说我外婆可以证明,你会相信吗?”
“我不信。”
“所以说要找到今天早上在6点半左右看见我离开的人,你自己去找?